占楼看戏

占楼看车

【襄王府今夜锦簇若昭节，明亮胜白昼。新房廊下的灯彩是我自己绘了花样差匠人订制，有山水花鸟，巍峨楼宇，闺中待嫁的时日，除了做新妇绣品，便是将心思俱花在了这几盏灯上。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凤冠是棠阶所赠，冠顶三只金累丝凤叠压，顶尖镶嵌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凤头翅尾以珍珠做缀，背部嵌有猫睛石，这样名贵精致的工艺，再华丽的喜服与它相比都要黯然失色。没有女子不爱钗裙，可是这样好看的凤冠，还是被盖头掩住，凤凰憋屈地躲在红绡下，压得脖子酸痛。】
【我今日还没见到阿成，拜堂时他站我身侧，我只隔着绸缎看到他模糊的身影，折腾了一天，此刻夜幕骤降，花灯和新房内的花烛都被阿阳和婆子们点燃，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等。】
【想等他快来揭开盖头，给他看我头上的凤冠，给他看我细描的红妆，好让他知道新嫁娘为了这场和他的婚礼，花了多少心血，好让他知道女子赤诚的心。】

【恰逢十五，月亮正圆，就挂在树梢上，亮堂堂地，照着大地，就如那年万寿，我在宫宴外见着她时，也是这样的月亮。跨过内院的门，便把热闹分隔在外，院中静悄悄，门前守着的丫头婆子都让长松赶去前院吃酒，我站在门前，恍了神。呆愣了半晌，才叫屋里的烛光唤回思绪，推门入内，屏退左右，兀自拿起喜秤，挑起头盖】
【曾经有无数次心动的瞬间，与此刻相比，都只能逊色。像她第一回来王府时那样，向她伸出手，待她把手掌放在我手中。才碰到她指尖，便攥紧，顺势将人从榻上拽起，稳稳接住，然后打横抱起】准备好没有？
【话音刚落，便抱着她原地转了三圈，入眼皆是大红，使得如今转完头晕目眩，但兴致未减，又转了三圈。方才席间喝了好些酒，没再逞强，这会儿还能站稳，再来两圈还真不知会不会倒下。停下时，看见两个阿南在对我笑】阿南，你真美——

【听见阿成推门进来，我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紧张，甚至胸膛里那颗心脏兴奋跳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它几乎要震破耳膜。双手抓紧腿上的喜服，又怕将喜服揉皱，连忙松开，还垂眸小心地把衣衫重新抚平。正在我做这些小动作时，头上的盖头被阿成用喜秤挑走，我顺着他的动作抬头，被忽然入目的烛光刺得有点恍惚。】
：嗯？准备什么？
【把手放在他掌心，直到被他打横抱起，我还没懂他在同我知会什么。尔后一阵天旋地转，一边下意识紧紧搂住他，一边又觉得刺激好玩儿，随着他咯咯地笑。墙壁上映着新婚夫妻相拥的影子，我开心地飞速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是吗？我哪里好看？
【今时今日，我已是他的妻，便大胆地露出娇憨顽劣的一面给他。许是刚刚从阿成那里尝到一些酒酿，又或许是几圈下来使人头晕目眩，眼前的男子仿佛镶着一圈光边。我伸手抚上他脸颊，痴痴地望他，情不自禁又凑过去吻他侧脸。】
：你今天也好看，是全京城最好看的男子。

【这并非她第一次主动，只是我原本料想的是，在这般情景下，她要更害羞才是。不过此举十分受用，侧着脸贴近她，还想再尝多几次这滋味。待其发问，便正经作答，先是吻上其眉心】这好看……【再是眼睛】这也好看…【接着往下是鼻尖，再是樱唇，还想往下却是碍事的盘扣，只是这会儿抽不出手来动它】
原你是早已觊觎为夫美貌，好啊你，藏的够深啊。【说话时察觉她头往后仰，想是这发冠太沉，刚也没细想，劲儿上头便抱着人转了好几圈，也不知她脖子难不难受。赶紧将人放下，再替她把东西摘了。谁知这里外好几层，不是我能搞定的，出门去招呼人进来。这事还得她们来，没几下功夫便卸了头上珠钗，倒是出去时各个还忍着不敢偷笑，狐疑地回头看阿南，发出疑问】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问完还是自个去镜子前照一照，嗬，好大一红印，想是方才她给留下的。便径直找她来，捏着她下巴】这要传出去，我襄郡王的面子不就丢光了，你如何补偿？

【肆无忌惮地享受他的亲吻，奈何满头珠翠确实累人，梗着的脖子有点受不住了。阿成抱我坐下，在梳妆台前等丫鬟们来拆繁杂的头面，她们动作快，想必也是知晓春宵一刻千金可贵。我望着桌上放的凤冠，不由得开始思念棠阶。也不知延禧宫今日满院的红绸都撤下没有，佩佩还在哭鼻子吗？今夜我不在，卫姑姑会不会忘了给棠阶寝殿里的兰草浇水？】
【我的愁绪被阿成打断，下巴被他捏在手里，扭头过去时扯到疲倦劳累了一天的肩颈，疼得我龇牙咧嘴。】
：哎呀！
【嗔怪地用拳头捶一下他胸口，又去捏脖子后头僵硬的肌肉。疼痛纾解，这才注意到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儿，定睛一看，阿成脸颊上赫然一个红艳艳的唇印。模样着实有些滑稽，没忍住笑出声来，怕他恼，连忙敛了笑意，多看几眼又实在没憋住，笑得更开心了。】
：哎，多俊俏的郎君，我倒瞧瞧哪个人敢传襄郡王的闲话！

【见她捏着脖子，便绕至她身后，自然而然地接过这活，替她捏着肩，使的是巧劲。旧时练完功，也是浑身上下不得劲，自己也摸索出一些按摩的章法】今儿累着了吧，我给你捏捏，你记着点，待会儿咱们调个座儿，然后你替我捏会儿。
【这话自然是打趣她的，才头一夜，哪舍得她再累着，来日方长，以后也有我享受的时候。捏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事，但又不想这么面对着面说，便拉她坐回榻上。囫囵把榻上的花生、枣儿一并扫到一旁，拥她坐下。然后掏出把钥匙予她】这是府上帐房钥匙，如今便归你管了，从前的数目都是帐房老陈在记，有何不明白的，你问他就成。
【管账可不是件轻松的事，继续给她捏肩】我听知姐儿说之后你还继续在宫里当差，这事怎不见你跟我提过？若忙不过来，琐碎事一应还是由老陈去管，每月你就听他报个数就成，至于其他，任你支配。

【习武之人手掌粗粝，且他按起来竟很有章法，故而我挺受用，这一日的疲累都在他贴心的照料下消逝了。二人于榻边安坐，我接过他递来的账房钥匙，很郑重地收在我带来的小木匣里。】
：好，我陪嫁里也有一些田产铺子，棠……恪主儿也给了些，明日从宫里请安回来，我就好好归置。
【出阁前他就同我提过，好歹是皇子，家中资产不比京城寻常勋贵少，我心里的数再加上如今陪嫁的这些，想想日后要管着里里外外这许多，倒真有些压力。还未表态，他却替我找了条不该有的后路出来，我有些急。】
：那怎么行，我既已与你成婚，便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这样的大事怎可再交给外人？
【当值之事我并没想好如何开口，如今他先提起，不免慌乱。因怕他生气，解释得结结巴巴。】
：我……毕竟在宫里当差许久，有些事不好推脱……我……我不是瞒你，是还没想好怎么说……你……你不会怪我吧……

交给你管我当然放心，只是两头兼顾，怕你累着，适当的也得让手底下的人帮衬着。如今才是刚开始，还不知以后会有些什么事呢，但凡有一件棘手的，都够呛。况且，将来咱俩总会有孩子，到时你还打算操心这么多？
【既已成婚，那便坦诚相待，趁着今夜，把所有从前想说的，都与她交代清楚。往后舒心地过着，不必再像从前，瞻前顾后。贴着她耳边，接着说】虽说咱们是成亲了，但我也不会拘着你在府中，若想做什么你便去做，只是希望你也顾念着我一点，凡事头一个跟我商量，别让我再从其他人那儿得知你的消息，好吗？
【见她手里还抱着她那宝贝木匣，又记起一事，也不知她可曾发现。但依我看，她这愚钝的小脑袋瓜，我若不戳破，她是猜不着的】你这木匣都装着什么宝贝，银票、地契？
以前我给你写的字条，你可都收着？【突然提起这茬，估摸她也疑惑呢，顺势便提多一句】其实我那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你可知道？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我晓得从今晚开始，我与他的命运就牵在一处了，既为夫妻，当是同荣辱，共患难。】
：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好的。
【任职这事是我不该不跟他商量，全自己拿了主意，反过来他还宽慰我，表明理解与支持，我心中歉疚，讨好地去吻他。】
：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以后什么事都第一个跟你说。
【小木匣还放在膝上，这只匣子是进宫前述贤送我的，我又将它从宫里带出来，里头装的是棠阶予我的房产地契，还有……还有他这些年来，差长松送到延禧宫的纸条。我怎会不懂他字里行间的拳拳之心呢？只是现在，我想亲口听他说。本想揣着明白装糊涂，然而嘴角蜜饯一样的笑怎么也藏不住，也不知他看出来没有。】
：我不知道呀，你有什么别的意思？

【惩罚似地在她唇上轻咬一口，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她的，这事算不得大事，但也不小，可我偏在旁人口中才能得知，总会有些不爽快】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最好说话算话。
【让她翻找出以前给她的信，从中挑了几张，指着前头的字，连在一块儿，便是“我想你”。以前不便当面与她说，就都藏在信里，如今没了这个顾忌，可以肆无忌惮，随心所欲。低头与她额头相抵，轻声说】我想你——
【突然有些懊恼，本是良辰美景，怎就开始和她探讨起些无关紧要的事来。这会儿才想着入正题，什么郡王、福晋，什么账本、差事，通通抛之红帐外。长夜漫漫，红烛摇曳，落影成双】

一些影射【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