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观又是一种“活动”,它具有理论和实践的双重属性。从人类学的角度来说,人在进行直观时并不会先行思考“我”是要进行理论认识还是要进行道德实践,也就是说这个一元论下的具体的哪个环节是不会进行先行的区分的。如果进行的是理论认识,那就是直观,是感性认识,是杂多;如果是道德实践,那就可能是直觉,因为在实践领域我们可以通过自由概念而达到理性的上帝。也就是说,在进行“直观”时,可能是自由的、理性的,也可能是不自由的、感性的,这是一组“二律背反”。尝试破解这组“二律背反”的是费希特,在费希特这里,理论认识和道德实践结合在一起形成了知识学。理论认识活动本身就是实践活动,自我本身就处在一种“直观”的状态当中,同时“上帝本身就是人主观东西的外化”。因此,直觉不再是理性的、自由的、神的专属,而与“直观”殊途同归了。如果说康德的直观与纯质料关联、直觉与纯形式关联,那么费希特的“自我直观”便是完成了质料与形式的统一,所根据的是“哲学家揭示的‘理性的绝对命令’”。谢林的直观不仅具有一元性,而且完成了质料与形式的超越,成为哲学的一切官能。“世界灵魂”不是概念所能企及的,只有通过直观才能把握,因此思维与存在的统一离不开“直观”。黑格尔一方面不同意谢林静观的“直观”的关照,认为应该是在“在对象本身的规定性和确定性中达到‘概念’并推演概念”;另一方面,在逻辑学的起点“纯存在”和终点“绝对理念”中又蕴含了明确的“直接性”的直观,因此,黑格尔的辩证逻辑本身就是直观与逻辑的统一。马克思所说的“高级的哲学直观”正是在全部实践意义上的“直观”,因为无论是康德还是费希特都认为只有实践才可能是理性的,作为“实践的、理性的直观”就必须超越费希特、谢林和黑格尔的“绝对”,而回到“类存在物”,必须“放弃自身、放弃绝对,达到自然界”。因此,马克思的“更高级的哲学直观”不仅包含了德国古典哲学直观中的能动性,而且完全摒弃了“想象力”和“绝对”,从“理想”走进了“现实”,完成了对全部德国古典哲学直观理论的扬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