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东京正下着雨。连日阴翳将绸子似的天空浸得潮而湿，厚重又阴沉。城市上方，偶有几片铅色的云挣扎着，几乎死掉。
通体暗灰的公寓楼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很模糊，却无可避免地向外延伸，俨然长成一个庞然大物。反而是墙壁边缘攀附的一层疏疏落落的常春藤，从角落起步，缠缠绕绕一路向上攀岩，终于没了生息，在某处销声匿迹，静止不动。
花宫将过厚的专业书合上，顺手推到一边。桌上零零散散摊着几本过期的色/情/杂志，不知道是谁落在这儿的。无聊，他这么想着，推开窗，雨滴在玻璃上留下几道暧昧粘腻的水痕。
街边人迹寥落，扎根城市的绿植蔫头巴脑地蜷缩成一团，好像花凋谢后还未来得及结果，季节就直接快进到了冬天。有花无果的十九岁。仿佛最后一点儿活力也吞噬殆尽了，世界被透明的无机质填满，却是空的。空无一物的十九岁。
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去翻找抽屉，终于从一摞皮质笔记本底下拽出半盒压瘪的女士薄荷烟。没看到打火机，于是花宫转去厨房，用煤气把烟点燃。泛潮的烟草在灼烧下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儿，他只能感觉到食道蔓延着冷。
冷，太冷了，花宫嘲讽地笑了笑。把煤气关上，他又回到窗边去，雨下得大了些，杂志封面上铂金色的天使此刻暗淡无光。蜷曲的发梢垂下来，颜色洇开，一圈圈扩散着，可笑而狼狈。
楼底下能看到某人染成藕荷色的头发，和脑后隐隐约约透出的发旋。这让他感到好一些。
花宫叼着那根烟开口：“喂，原。”他又说了一次。这时原一哉转过身来朝他招了招手：“给我开门，花宫。”
他向原比了一个中指：“怎么回事？”
原一哉咧开嘴朝他笑：“显而易见，我没带钥匙。”
花宫摊开手，烟灰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来。“好吧，拿你没办法。我去给你开门——”他说。他从外套里拿出备用钥匙，丢了下去。
“——怎么可能啊，原。”花宫说，“把钥匙落下的话，就算进不来也是自作自受对吧？”
原一哉弯下腰去捡钥匙，熟稔得如早些时候去收起散在地板上的训练计划那样。“那不是还有你嘛，花宫。”他说。
——你把手背在身后干什么。花宫想，我都看到了。
花宫慢慢地平复呼吸。原一哉慢悠悠地上台阶，一步一步地。花宫心想真是让人厌恶啊，这该死的十九岁。不由自主的十九岁。
原一哉用钥匙开了门。花宫像是故意忽视他一样，仍靠在窗边吸那支烟。于是他落下门把手，走到花宫跟前。
花宫把那支烟抵到他唇边，说：“味道怪死了——你的品味这么奇怪吗，原？”
原一哉伸手抢过那支烟，在窗台上摁灭。带着雨水味儿的吻落下来，润湿了花宫的眼角和唇。
花宫僵了一下，伸出手搂住原一哉的脖颈。他想自己再怎么掩饰都是没有用的，他还是被这个该死的年纪打败了。他爱原。
“我爱你。”原一遍又一遍地说，“情人节快乐。”
他带来玫瑰。
十九岁的花宫真丢失了说谎的能力，终于敞开心扉。那是他十九岁的情人节。
通体暗灰的公寓楼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很模糊，却无可避免地向外延伸，俨然长成一个庞然大物。反而是墙壁边缘攀附的一层疏疏落落的常春藤，从角落起步，缠缠绕绕一路向上攀岩，终于没了生息，在某处销声匿迹，静止不动。
花宫将过厚的专业书合上，顺手推到一边。桌上零零散散摊着几本过期的色/情/杂志，不知道是谁落在这儿的。无聊，他这么想着，推开窗，雨滴在玻璃上留下几道暧昧粘腻的水痕。
街边人迹寥落，扎根城市的绿植蔫头巴脑地蜷缩成一团，好像花凋谢后还未来得及结果，季节就直接快进到了冬天。有花无果的十九岁。仿佛最后一点儿活力也吞噬殆尽了，世界被透明的无机质填满，却是空的。空无一物的十九岁。
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去翻找抽屉，终于从一摞皮质笔记本底下拽出半盒压瘪的女士薄荷烟。没看到打火机，于是花宫转去厨房，用煤气把烟点燃。泛潮的烟草在灼烧下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儿，他只能感觉到食道蔓延着冷。
冷，太冷了，花宫嘲讽地笑了笑。把煤气关上，他又回到窗边去，雨下得大了些，杂志封面上铂金色的天使此刻暗淡无光。蜷曲的发梢垂下来，颜色洇开，一圈圈扩散着，可笑而狼狈。
楼底下能看到某人染成藕荷色的头发，和脑后隐隐约约透出的发旋。这让他感到好一些。
花宫叼着那根烟开口：“喂，原。”他又说了一次。这时原一哉转过身来朝他招了招手：“给我开门，花宫。”
他向原比了一个中指：“怎么回事？”
原一哉咧开嘴朝他笑：“显而易见，我没带钥匙。”
花宫摊开手，烟灰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来。“好吧，拿你没办法。我去给你开门——”他说。他从外套里拿出备用钥匙，丢了下去。
“——怎么可能啊，原。”花宫说，“把钥匙落下的话，就算进不来也是自作自受对吧？”
原一哉弯下腰去捡钥匙，熟稔得如早些时候去收起散在地板上的训练计划那样。“那不是还有你嘛，花宫。”他说。
——你把手背在身后干什么。花宫想，我都看到了。
花宫慢慢地平复呼吸。原一哉慢悠悠地上台阶，一步一步地。花宫心想真是让人厌恶啊，这该死的十九岁。不由自主的十九岁。
原一哉用钥匙开了门。花宫像是故意忽视他一样，仍靠在窗边吸那支烟。于是他落下门把手，走到花宫跟前。
花宫把那支烟抵到他唇边，说：“味道怪死了——你的品味这么奇怪吗，原？”
原一哉伸手抢过那支烟，在窗台上摁灭。带着雨水味儿的吻落下来，润湿了花宫的眼角和唇。
花宫僵了一下，伸出手搂住原一哉的脖颈。他想自己再怎么掩饰都是没有用的，他还是被这个该死的年纪打败了。他爱原。
“我爱你。”原一遍又一遍地说，“情人节快乐。”
他带来玫瑰。
十九岁的花宫真丢失了说谎的能力，终于敞开心扉。那是他十九岁的情人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