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沈斐然
太傅其人,松脊立挺几十载,华茂峥嵘,桃李遍及,渡的是苦苦拈题的读书人。今却与黄口稚子夙夜相对,偏是个动辄来圣人跟前儿叫声屈的天家贵人,定也发怵,思及此不由冷俊不禁。
“清衍既师从太傅,往后行止,尽由太傅。朕若罚了,倒似越俎代庖,平白折辱了先生不能清断。”言下亦有所指,往后此般不必陈上御书房。“清衍,你且记得,书房里没有皇子,只有学子。先生钻坚仰高,定不可轻慢。明日便向先生跟前儿领罚去,好了,去读书吧。”
待人离去,才展愠色。稚子年幼,不谙世事便罢。虞氏是通晓了诗书的,竟也由人胡闹,却道是爱子心切,一蒙往日里那颗七窍玲珑心,抑下不耐,徐言。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阿清这般惯着清衍,是慈母心肠,还是孤犊触乳?清衍得朕厚望,不知来日可承得起代为尊上。”
满腔言语尽数吞咽入腹,檀香熏得灵台昏眩,沉声。
“先生严苛,竭心尽责,往后你不必费心。倒是太后礼佛,缺个抄经的知心人。万佛寺贡了开光蜀牋,朕瞧着正与佛经合衬。你且抄录了《妙法莲华经》送去,算全孝义。”
语罢不再视人,复斜倚黄花梨圈椅翻阅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