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南宫财团和北冥财团还是生意上的伙伴。我中学时的寒假与暑假有大半时间都是在B城度过的,和南宫问天与北冥雪一起。
B城的天空鲜少有日光璀璨的时候,它总是灰白的,像潦倒的人铁青的脸色。清晨,拉开窗帘,落地窗外是大片弥漫的雾气,整个城市沉寂得像一处失落多年的遗迹。
我曾指着这番景色对北冥雪说,我长大以后,如果我是一个导演,那么我要以B城为背景拍一部都市类恐怖电影。
北冥雪微笑地说,好啊。然后她把瓷杯里刚刚热好的牛奶递给我,抬手摸摸我的头发。
房间里开着暖气,她穿一件细细吊带的真丝连衣睡裙,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我能闻到她身上蔷薇的甜香。
南宫问天还在卧房里睡觉。那天我们俩站在别墅二楼客厅的落地窗边望了窗外的大雾很久。
下午南宫问天依照惯例开车送我去城中心的图书馆看书。
坐在汽车后座上扭头看街边的一棵一棵迎面而来的行道树,又一棵一棵漂移出视野。B城的花草树木同样通体都笼罩着一层莫可名状的凄寒的灰翳。
我通常会在图书馆待满一整个下午,看完一整本小说或散文集。有时候我也会提前回去,为着拿到手的那本书太不好看。
我喜欢搭乘大巴。站着或坐着,事不关己地看着许许多多的人上车又下车,空气里交织着各种各样的人的气息。它们终将消散,随着它们的主人的离开。我的目的地是终点站。
偶尔我回来错了时候,钥匙插进一楼大门的锁孔中时,南宫问天和北冥雪正在二楼的卧房里做//爱。女人轻忽的呻//吟与男人沉沉的低语,纵情恣意又压抑含蓄。
这时候我便在一楼的客厅中悄无声息地自行其是,夏天走到冰箱边取出制冻柜里的冰棒,冬天迈进厨房烧一大锅滚烫的开水泡开红茶,心里宁静得就像我在火车站中第一次见到他们拥抱。
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知道他们是相爱的,这个认知让我感到安全。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冷漠寡情的程度,除了南宫问天和北冥雪,我不在乎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各自拥有我百分之五十的感情与喜怒哀乐。
但是北冥雪死了。她将我由冷漠寡情变为了麻木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