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着她言抬眸,果真瞧到番邦使臣个个粗犷不已,交谈间亦酒不离手,那样厚重的坛似鸿毛般让他们轻巧拎在手中,又极易地抬高扬起,晶莹酒液便滚滚坠落,砸进口中、溅在嘴角,还跳入襟口留下抹氤氲的深色。席间只手食肉的也不在少数,肥硕羊腿让手掌一把就腾入空中,我觑见利齿撕开娇嫩的红肉,喉结上下一滚便将其吞入肚里。心下便无比附和越姐姐所言,一时小性散了大半,桃眸都晶亮起来,颔首间啧啧称奇。
“姐姐说的极是。他们大抵就像武侠话本中的豪士,实在不在乎礼规束缚罢。”
我不由很稀奇,养育他们的地界究竟是如何一番景象?怎得沐着同一方日月、饮着同一条江水,却养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既有温婉柔顺的深闺女子、也存北上大漠的豪放族人。这感觉实在太过奇妙,便温软了眉眼,眸中闪烁雀跃的光。
我顺越姐姐视线寻到羊奶酒,绿汀会意为我斟了一小盏。我凑近去嗅,皱鼻对它做个评判:同以往饮过的任何酒酿都不相类——不像桂花酒那般清香,也不似高粱酒那般醇厚,更不比果酒的香甜。只有浓厚奶膻杂着烈酒气息直冲而出,旋进女子浅淡的脂粉香里。我一手拢着酒盏,另手将羊肉碟向跟前拽一拽,欣喜纳下越姐姐提议。
“如此甚好!绿汀来片一片吧,要仔细些,肥瘦相间、皮肉均具。”
罢了还要纠正她的称呼:“恩娘娘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过?”凑近她些,话讲得小小声,“你我二人时不必见外,我们也学一学番邦民族的粗犷风气,丢去那些繁文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