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连牧绅一自己都没有想过，闪婚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从订婚到结婚，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上一次让他这么奔波忙碌的，已经记不清是什么事情了！
像牧家与来生家这样的大家族联姻。从求婚那个晚上，一路到婚礼结束，这三个月也是足够忙的。
今天举行日式的“神前式”婚礼，只邀请了直系亲属。
两人送走亲友，安顿好一切已经是晚上十点整，想起一个月之后还有盛大的西式婚宴，牧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回到家，洗好澡之后，他的新娘幸子已经累到睡着了……
牧绅一走到床边，轻轻帮她盖好被子，笑了笑，便也躺下了。

2.
凌晨两点钟，幸子翻了个身，迷糊地发现有点不对劲，这不是办公室，不是实验室，也不是公寓……
啊！！！
这是牧绅一的房子！
天呐！！
新婚初夜！！！！
来生幸猛然惊醒，坐了起来！！！房间里还留着昏暗的小灯，而她的新婚丈夫牧绅一睡在床的另一侧。看样子他也是被举办婚礼这一天累坏了。
幸子这才慢悠悠地想起昨晚自己回到房间后换下礼服高跟鞋，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本来想等牧的，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叹气！她还真是个失败的新娘子。

3.
“醒了……？”牧绅一好听的男低音带着一点慵懒和沙哑，从来生幸背后传来。
“吵到你了？”来生幸僵了一下，轻声问道。
“没……”牧绅一并没有起身，而是伸出手搭在来生幸的肩膀上，一点点摩擦她的颈侧，耳垂，再向前……
然后微微一使力，把她带倒到自己身侧躺下。
“学长……？！”来生幸抚上牧绅一英挺的侧脸。从订婚到结婚已经三个月了，拥抱，亲|吻，他们并非没有过亲昵过。
牧绅一的表达方式就是身体力行地实际行动。
“嗯……”牧绅一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便开启了属于两个人真正的新婚之夜……
幸子并没有任由牧摆布，而是拉开了“我才不会输”的架势。
牧笑了，掐了一把幸子的腰，“乖一点~~”
“你怕我？”幸子不知死活地挑衅。
牧扬了下眉毛，收紧手臂，手和吻都加了一点儿劲儿……
幸子不甘示弱，竟试图和他较力。
直到牧的手臂揽住她的腰，真正没入的一瞬间——
幸子猛然推拒起牧，挣扎着后退。
这个是疼痛造成的，本|能的反应。
牧惊了一下，随即扑|倒幸子，“别动。”
幸子愣了一下，长长呼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
“乖，没事儿的……”牧咬住幸子的耳垂，含混地诱哄着，“放松点……”
幸子闭上眼睛，绷紧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颤，然后她说的是，“暴君……”
牧抱住她，温柔起来……
意识朦胧之际，来生幸圈着牧绅一的脖子，嘤咛了一声，“学长……”
“叫名字！”牧绅一喘息着地予以纠正。
“……？牧？”幸子试了试。
“绅一！”牧再次纠正。
“绅一……”这回幸子明白了。

4.
第二天幸子醒来的时候，发现牧并不在身边。
她先是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再一次消化了一遍已经结婚的事实。
“在想什么？”牧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浴室的门口传来。
幸子猛地回过头，便看到自己的新婚丈夫牧绅一披着浴袍，正迷惑不解地看着自己……
“呃……”幸子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回答，随手整理了一下被子。
“想换床单？”牧走到床边，看了一下上面的血迹，坐下，笑着问了一句。
“恩！”幸子随口应声。
牧倒向床铺，顺便把幸子固定在了自己胸前。
“……”幸子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没出声。
“好点了吗？”牧忽然开口问。
“……”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牧一口扣着幸子的肩膀，把弄着她的长发，黑色的，没有任何烫染痕迹，自然的光泽，柔顺的手感。
“很重要吗？”幸子的语气一点也不领情。
“我很高兴。”牧笑了笑，扣着人的那条手臂紧了紧。
“原来学长也会在乎这个？”
“不是在乎，是高兴。”
“有什么不同？”
“如果我说一点感觉也没有，那实在太虚伪了。”牧侧过身，面对面地看着幸子，眼睛里尽是温和的笑意。
“现在还有人在意这个？” 幸子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他的眼神让她脸红。
“不是在意，是高兴。”牧始终很包容。
“我还以为学长不是这么庸俗的男人。” 幸子在故意挑衅。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一直挺庸俗的……”牧笑出了声。
挑衅失败，幸子捶了他的肩膀一拳。
不疼不痒的，牧握住幸子的手腕，特地放到灯光里晃了一下，“你真的好白啊！”
“我不是雪女吗？”幸子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不知道？”
“你只有不说话的时候像雪女！”牧还在好脾气地笑，拉下她的手臂，轻轻吻了一下，又把话题绕了回去，“你该早点告诉我的，这个可是没有下一次的，很遗憾。”
幸子再次白了他一眼，“本来是想瞒你一辈子呢！”
“嗯，你前半场的演技还是不错的；后半场发挥失常肯定不是教学录影带的问题。”牧闷笑。
“牧绅一！！！！你也没有告诉我自己有多少经验！！！”幸子抽回自己的手臂，炸毛了。
牧一愣，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危险，于是决定掩旗息兵，“幸子……”他伸手理了理幸子凌乱的长发，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再次把她拉向自己，“来场加时赛吧……”
这回他温柔多了，与昨晚坚定的强攻相比，对初学者友好了许多……

5.
由于时间太赶，还要忙着准备一个月后的公开婚宴。牧绅一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并没能腾出蜜月时间。作为医生的幸子也只请了几天假。
是以婚礼结束后一周，两人便双双上班去了。
牧绅一的宾利把幸子送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引来了大批量围观。
“喂！！是牧社长亲自送来？？！！你们家没有司机的吗？”目送牧的宾利离开之后，幸子的几个同事揶揄着挤了过来，“幸子医生，新婚生活幸福吗？”
问完之后，还不待幸子回答，他们就失望了。
是的，幸子还是婚前的样子，黑色的修身铅笔裤，灰色的宽大卫衣，白色运动鞋；别说是贵妇名媛，就跟一般医生相比，她绝对称得上“质朴”两个字。偶尔职业一些，也是休闲类的衬衫西装，没人看她穿过好看的裙子，高跟鞋。身上最名贵的，就是一只腕表，也只是浪琴的基础款。
可以说幸子以一己之力拉低了全体医护人员的精致程度。白袍底下穿的t恤，连古板的院长都惊呆了。她就是简单，随性，偶尔还试图偷偷懒调调皮，行为散漫。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这就是著名医学院的毕业生，是世家出身的名媛，是嫁入了豪门的贵妇。
“婚戒呢？”
“怎么连包也不换一个吗？”
同事们不满起来，“不要那么小气，拿出来啊，给我们也开开眼界。”
“……”幸子丢了个白眼给他们，无语地整理着病志。
“不过你真的要继续工作啊？”护士长很认真地问道。
“对呀！”幸子也很认真地回答。她对结婚对象的唯一要求就是婚后继续工作，哪知奶奶介绍来的男人以及他们的家里人，一听这个都吓跑了。
医生很恐怖是怎样？
只有牧绅一最勇敢，居然一口答应下来，幸子当然不会放过他。
“你是来生家的大小姐，在综合医院做住院医师已经够奇怪了，婚后居然还要继续工作？！而且你是嫁给牧绅一耶！！”护士夸张地长叹了口气。
护士长的疑虑自有她的道理。古老的来生家族拥有高贵的血统，来生家的女儿们，历来是念文学音乐美术这种科目，毕业后便与政商富豪之家联姻。
只是前几年，来生幸的爷爷过世后，来生家便后继无力，江河日下，一度要宣告破产。
不过俗语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以为在上流社会婚恋市场上已经失去竞争力的来生幸，还能够嫁给牧绅一就是最好的证据！
牧式百年传承，如今在政|商两界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牧绅一正是唯一的继承人！
作为牧式的社长夫人，在综合医院做住院医生，确实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从这两人的婚讯见报之后，外界纷纷猜测是来生幸心机深沉，携子逼宫；牧绅一则是人们眼中可怜的受害者，中了雪女的蛊。
随便拉一个人来问，都对这段婚姻并不看好！
“你们不去度蜜月？”护士长再次追问。
幸子无辜地耸肩，牧绅一哪有时间度蜜月，实际上婚后第二天，他便说公司有急事，得回去处理一下。
幸子当时笑着点点头，连一句“早点回来”都不敢说，天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
牧换好西装后，有些抱歉地拉住幸子的手，提议“和我一起去吧，然后我们出去吃饭。”
“不好吧，公司那么多人。”又没有多恩爱，幸子可不想惹来非议。
“那好吧！”牧也没有坚持，俯身吻了一下幸子的侧脸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等他忙完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他打电话给幸子，那边有点吵，幸子说她在超市，买点吃的。
“要什么都可以给公寓的管家打电话。”牧随口说道。
“我闲着也是闲着，省点钱吧。”幸子一副抠门的口吻。
“我去接你，在哪个超市？”
“不用了，这里停车不方便，你回去吧！”幸子并不想劳动牧，怕他不耐烦。
“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去轻井泽的别墅玩几天？”
“你有约就去吧，不用带我。”
“……”牧意识到他们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随即霸道地问，“快说，在哪个超市？”
“暴君……”幸子再次咕嘟出这个词。
超级市场里，幸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和卫衣，又看了看牧昂贵的西装，叹了口气。牧绅一的画风跟这个平价超市完全背道而驰，擦肩而过的顾客都在对他行注目礼。他明明不是偶像派啊，却在这里靠气质取胜。
但她又不敢对始作俑者牧绅一发火，只能问，“学长，你是没来过平价超市吗？”
“啊？~”牧诧异地失笑，“说起来，你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女嘛……”
幸子耸了下肩，超市里的冷气很强，她不自觉地抱紧了手臂。
牧上前一步，脱下外套，披在幸子肩膀上的同时，俯下身，吻了下她的脸颊；然后抬起一只手，松了松领带。
“喂~~~~~~~”幸子打下他扯领带的手，“不要做这种危险动作。”
“……？？”牧很无辜，甚至没明白她在说啥。
但幸子很生气，她已经瞄到采购家庭用品的少妇们投过来的异样眼神了，还有一两个特别夸张的，捂着嘴巴，按着心口，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怎么？”牧随口问着，继续抬手，解开了领口的三颗纽扣。
幸子诧异地盯着他，猛然上前一步，踮起脚，眼疾手快地把牧的领带整个扯下来，攥在手里，又重新扣上他两颗扣子，转身就走。
一路上泄愤地把货架上的瓶瓶罐罐扔进购物车。
牧推着购物车，很是悠哉地跟在幸子身边，随手选了那么几样；然后撩起幸子的头发，笑着问，“到底怎么了？”
“你是来演偶像剧的吗？”幸子停下脚步，压低声音，一副快要气哭了的样子。
本来嘛，这种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棱角分明，气质矜贵，不停散发荷尔蒙的霸道总裁，出现在平民超市里，不引来围观才怪。
牧这才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们，可能打球时候被围观习惯了，他并不太在意人们的目光在他身上聚焦。
所以他以为幸子是不习惯，哪知幸子是在生气——“总有刁民觊觎朕的宝物”！
而两人此刻都还没有意识到，大家注意他们，除了仰望牧的王者之风，还在于幸子是个雪女。自古雪女就是个集清纯性感于一身的充满矛盾的妖怪，今天这个妖怪站在帝王身边，那画风简直不能更诡异。
当然，牧绝对是位明君，问题在于幸子，她给人一种满满的，不怀好意的既视感。

6.
下午的时候，医院附近发生一起连环车祸，突然转移来一批伤患。幸子被调去急诊帮忙，又跟了两台手术，忙完就已经到了十一点。
从衣柜里拿出手机，牧绅一的未接来电就有四个，还有好几条短消息。
幸子赶忙打回去。
“忙完了？”牧绅一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
“吵醒你了？”幸子担心地问。
“可以下班了吗？”
“马上。”
“那下来吧！”
“哎？？！！”幸子没明白牧话里的意思。
“我在医院B区停车场。”

7.
幸子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急急忙忙赶去与牧会和。
“吃晚饭了吗？”关上车门口，两人异口同声地发问，问完又相视而笑，摇头。
“想吃什么？”牧绅一发动了车子。
“这么晚了……”幸子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买点东西回家吃啊？”
“好。”
这次牧学乖了，他在车上就解下领带，脱下外套。
然而他们刚进便利店，幸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医院！
“我得回去了。”幸子抱歉地看着牧，像叮嘱孩子一样开口，“学长啊，你不要等我了，以后也不用接我。我这边时间不固定是常态，你自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啊！”
牧只是笑了笑，动作迅速地拿了面包和牛奶，然后边结账边说，“路上吃吧，我送你回去。”

8.
幸子回到医院才明白，这是为了排查“埃博拉”；作为医院里唯一有抗疫经验的医生，她被推到了第一线。
来生幸毕业于斯坦福医学院，硕士学位研究方向是血液病，二年前她曾跟随导师深入西非埃|博|拉疫|区。
当然谁都不会想到这种病毒会在日本出现病|例。
经过严密排查，确定这名患者曾在非洲停留二周，返回日本乘坐的是直达航班。很快的，所有接触者都被找到，并开始接受隔离检测；所幸没有造成大规模感染。
这位患者也在经历了二周的治疗后，顺利康复了。
而在这期间，医院被封锁隔离，幸子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里。
牧式捐赠了大批物资，还有资金。
期间幸子只给牧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放心，自己有办法，拜托他帮自己向家里长辈解释一下。
不得不说，换上白袍的幸子，就像换上圣衣的圣斗士，她专业，冷静，坚韧，沉稳。
不仅仅是对患者，还有同行的医护人员，她都给予了强大的精神力量。
也许传说中的雪女，也有治愈的能力吧！

9.
本来就算牧家与来生家再怎么背景雄厚，他们联姻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其实根本抵不过电影明星结婚或者新片上映！
但如果这桩婚姻的主角与埃博拉病毒联系在一起，人们想要不知道也难了。再加上新娘子被扣在医院里抗疫，婚宴也随之取消了。
一时间一向以低调沉稳见称的牧家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那么这时候清田信长想要他深深崇拜的阿牧哥出来跟大家聚一聚，就显得不那么合时宜……
“清田啊，你都不担心你妹妹吗？幸子是你的表妹吧？”神宗一郎的声音永远和他人一样灵秀。
是的，清田信长的妈妈，是来生幸的姑姑！
“不是说这个埃|博拉不易感染吗？”显然清田信长还是做了一点功课的。
“可是牧学长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来玩儿的。”阿神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清田信长很无奈，“本来是为了参加婚礼请假，这下婚礼没了，还不能出来吃顿饭？”
“新婚妻子在为国为民抗击病毒，丈夫出来聚餐喝酒打篮球……这要是被记者拍到了……你想想他们会写些什么……”阿神看问题那绝对比他高中时代的三分球还要精准！
所以正如阿神所言，牧绅一给出的答案便是“等幸子工作结束，我来请客！”

10.
解除隔离那天，卫生署举办了一个庆祝仪式，许多记者也赶来采访！
幸子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牧绅一和其他家属站在一边，就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学长！！”一头扎进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幸子居然有点想哭，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笑着问，“想我了吗？”
“辛苦了……”牧接住冲进怀中的妻子，笑着抱紧了她。
“哎，你回答我的问题！”幸子分明故意的。
“……”牧不自然地向四周看了看，果然其他人都一副看好戏的眼神。
“算啦……”幸子松开手，贼贼地笑，“我们快走吧，等下记者缠过来，就走不掉了！”
“你们院长……”牧抬手指了指还在台上致辞的人。
“趁他挡在那里啊，赶紧走……”幸子牵过牧的手，就拉着他走向他那辆特别显眼的宾利，边走边嘟囔，“真是过分啊，居然只有你一个人来接我，姐姐们呢？奶奶呢？”
“是我不让她们来的。”牧笑着说道，然后拉住幸子的手，走向后备箱。
打开，满满的红玫瑰，还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是卡地亚的钻石耳环。
在幸子看来，牧并不是这种浪漫的人啊！
“我很想你……”牧弯下腰，想要吻她。
“学长，你不怕我有病毒啊？”幸子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故意逗他。
“那就同归于尽吧！”牧拉下幸子的手。

11.
“我们要去哪儿？”幸子坐在车上发现这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恋人岬，去过吗？”牧沉稳地控制着方向盘，“我空了几天，我们出去走走。”
“听过的……”幸子怀疑地看了牧一眼，低下头。
牧把车停在山下，牵着幸子的手爬上盘山栈道。
正值盛夏，游人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都是牵着手的甜蜜情侣，一张张幸福洋溢的笑脸。
“学长，你对这里好像很熟……”幸子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牧绅一停下来，转过头笑了，“你是在问我和谁来过？”
“对呀！！”既然你都这么坦白了，我也没必要再别扭，幸子瞪了牧一眼。
牧无奈地笑了笑，“只是突然想到伊豆半岛，就带你过来散散心。如果你想听详细内容的话……”
“算了！”幸子甩开牧的手，开始一个人向栈道顶端跑去。
一路上艳阳高照，一边是山花烂漫，一边是碧海蓝天，在这里，足够让人忘记所有烦恼！
其实幸子并没有不开心。
从她答应牧绅一求婚那一刻她就知道的，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史？而且她见多了家族联姻，又有谁会奢望爱情？
至少牧绅一还会花费心思对自己好，这已经很难得了！
不要有那么多要求，小小刺他一句两句，可以算情趣！闹僵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牧有点担心地跟在幸子身后， 他上一次来这里，确实是跟前任女友青石友绪一起，不过并不是单独两个人，而是篮球队的集体活动！
他并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没有多想……
“学长！！！”已经跑到观景台的幸子笑着回头大声呼唤还落在后边的牧绅一，“你不打篮球了，体力就这么差的吗？”
牧当然不是跑不过幸子，只是他在分心，设想了半天如果幸子哭了怎么办，不开心怎么办。虽然是联姻，也是他主动开口的。对幸子，他是抱着好感的，也想好好经营他们的婚姻。
谁知再抬头，她已经在阳光下大笑起来……
“这个叫‘爱情钟’？”幸子站在钟下，仰着头，“据说可以敲三次？”
“对！来吧……”牧赶了上了，握住幸子的手，又牵住钟绳，“据说敲三次就可以收获爱情，然后结婚。”
“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幸子是故意煞风景的，“而且怎么可能没有敲过后却分手的？！”
“……”牧沉默，低头，一手按住幸子的后脑勺，吻住她胡说八道的嘴，一手敲响了头上的爱情钟！！
一下，两下，三下……
钟声很响，也传得很远！
幸子不再玩笑，乖乖地依偎进牧宽厚温暖的胸膛，“学长，对不起啊……好端端地被我卷进这种风波，爸爸妈妈有没有责怪你？”幸子指的是牧的双亲，她知道作为儿媳妇，自己并不是牧家的最优选择。
“这种全民关注，确实是第一次。”牧绅一轻轻笑了笑，“不过托你的福，牧式旗下的产业，全部营业额飙升，口碑大涨，连股价都涨了，你不知道吗？”
“哎？！”幸子从牧的怀里抬起头，她还真的不知道。
“真的得好好谢谢你，少夫人！”牧再次抱紧幸子，“但我并不希望再发生一次，以后，我只想你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
“我知道了……”幸子也紧紧抱住牧。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不应该在任性地去做危险的事情！
“对了，还有一件好事~~”幸子神神秘秘地抬起头。
牧只是温和地笑笑，耐心地等待她开口。
“医院给了我一个月的假期~~~”幸子一副捡到了大便宜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
“刚好我下周要去国外出差，你也一起吧！”牧揉了揉幸子的小脑袋。
“去哪里？”幸子随口问道。
“旧金山！刚好你可以回学校看看。”牧笑了笑，“结婚了，总要请请老师同学吧？”
“呃……”幸子转了转眼睛，笑容渐渐消失。

12.
从恋人岬出来，两人随意找了一家餐厅，吃了点东西。牧把车开到了山上，说是家里的别墅，可以泡温泉。
远远的，幸子便看到院子外的花墙，蔷薇盛放。
车刚在院子里停稳，幸子就跳了下来，赞叹了一番这栋红棕色的二层洋房，满满的英式复古风。
牧无奈地笑了一下，跟着下车，“站住，别动。”
“干什么？”
“我抱你进去。”牧上前一步。
“不必了。”幸子笑着跑开，“我很重的，你抱不起来。”
牧笑了笑，强行抓住幸子的手腕，在她不配合的反抗下，轻松地把人横了过来。然后垫了一下，“这个重量，你真的是雪女吧！”
幸子真的有点意外，牧抱着自己，丝毫不吃力的样子，几步就来到了客厅。
房子里边也是老洋房的标准配置，红棕色的地板，家具，织花的地毯和沙发，还有壁炉，每一样都充满old money 的厚重感，莫名的跟牧绅一很搭调。
但幸子站在这儿却真的像雪女闯入文明社会，格格不入。她自己也发现了，无奈地笑了笑。
牧从后边抱住幸子，下巴放在她头顶，“想我了吗？”
“嗯。”
“真的？”
“真的。”
“都不给我打电话……”
“隔离病房不能打外线啊！”
“你一直在里边？”
“没办法，院里的医护都没接触过这种病毒，会害怕。”
“你不怕？”
“这一型还好吧，我有经验。”
“……”牧低下头，吻了吻幸子的耳垂，脖子，然后把她转过来，吻上她的唇。
幸子僵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抱住牧的脖子。
吻越来越深，牧的怀抱也越来越紧，幸子感受到他的手开始在她后背四处游走……
牧再次吻到幸子耳边，轻轻呼气，“这个呢？会想吗？”
“嗯……”幸子语音未落，突然“啪啪”两声，头顶的灯光急闪两下，断电了。
牧不情愿地抬起头，幸子扶着他的肩膀站稳。
牧本想上前安慰一下，哪知幸子快一步给出结论，有灯泡炸了，跳闸了！
然后她向走廊晃悠过去，牧只好跟在她身后。
果然是走廊的灯泡。
幸子四下望了望。
“找什么？”牧问道。
“打扫一下，换灯泡，拉电闸。”
“你去客厅吧，我来。”牧这样说。
“你会这个？别逗了。”幸子推开他，快一步找到了扫把簸箕。
牧按住了幸子的手“给我。”
幸子只好放手，然后疑惑地看着他“你真的会扫地？”
牧笑了“怎么我是生活不能自理吗？”
“难道不是吗？”幸子真的这么认为，她家里的老爷少爷们是绝对不会做这个的。
牧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扫好地，从储物间拿出灯泡，拖出梯子。
幸子再次上前制止，“我来吧！”
“……”
“实验室搬砖不辨雌雄，我什么都会。”幸子进一步解释着。
牧被逗笑了，但还是坚持，“那你扶好梯子。”，说着便登上梯子，动作利落帅气地换好了灯泡。
重启电闸，室内恢复明亮。
牧又抱着幸子恩爱了一会儿，才说后院有露天的汤池，已经收拾好放好水了，让她去泡。
睡衣在他带来的行李里。
幸子先，牧则去了厨房，准备了牛奶，简单沐浴后，向汤池走去。
还没到门口便听见幸子一边撩起水花儿，一边打电话，全英文对话，虽然不知道那边是谁，但能听见幸子的详述，什么型号的病毒，发病历程，治疗情况等等，还说尽快提交报告之类的。
牧不想打断她工作，是以停下脚步，忽尔幸子口风一变“老师还生气吗？”
“是我不好，不该信口开河说什么不婚主义。”
“可对方是牧绅一耶！”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过几天会回去。”
“老师真的不生气了？”
“会不会打我呀？”
“废话，当然怕！”
牧轻咳一声，提醒了幸子。
果然幸子快速切断电话。
牧走进汤池，问道，“谁呀？”
“嗯……”幸子抬起头，在树影的摇动下，乍一看牧的好身材，呆住了，一时间竟没想起回答。
牧还以为她不想说，也没有追问，开始闭上眼睛，专心泡汤。
幸子安静地窝在一边，眼看着冒着水汽的白色汤泉没过牧的身体，只留下弧度流畅的下颚线，饱满的喉结，颈肩的肌肉线条。
过了一会儿，牧应该是感受到幸子的视线，没有张开眼睛，但是张开一只手臂，“过来。”
幸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挪了过去。
枕在牧健硕宽厚的肩膀上，幸子想了想，开口问“学长要陪我回学校？”
“嗯……”牧依旧闭着眼睛，但是胳膊收紧，一下一下抚着幸子纤细的胳膊。
“其实……不用麻烦你的。”
“不麻烦。”
“哦……”
“幸子？”牧张开了眼睛，侧过身。
幸子大约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心漏跳了一下之后，又燃起不服输的小宇宙……
牧只是笑了笑，大手扣住幸子的后脑，吻了过去。
幸子闭着眼睛，想着刚才看到的，牧站在池边，树影里的样子，便开始上手挑衅……
牧享受了一会儿，才出言警告，“想得到后果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幸子马上不动了。
牧吻着幸子的肩膀，笑出了声，“怕什么？继续呀……”
“暴君。”幸子小小声地再次说出这个词。
牧眯起的眼睛里有了危险的光……

13.
抵达旧金山之后，牧绅一便去忙了，临走前笑着匆匆问了一句，“你对这里不陌生吧？”
幸子气愤地瞪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阴谋。否则为什么把酒店定在湾区？
她当然不陌生了，她在斯坦福读了那么多年书，怎么可能陌生？！而且她是拒绝掉直博的机会，回日本，然后结婚，这些她的导师都不同意。这位导师对幸子来说亦师亦父，她是非常不想惹他不高兴的。
如今回来了，要怎么负荆请罪呢？幸子惆怅起来！
第二天，牧绅一带她到了斯坦福的教堂。
“学长，你对这里比我还熟嘛！”幸子不情愿地跟在后边。
“……”牧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幸子，“你被隔离的时候，你的导师找过我。”
“海斯老师？！”幸子很吃惊。
“嗯……”牧点点头，转身走进教堂，“只有斯坦福的学生或是老师，才可以在这里举行婚礼吧？”
“对呀……”
“幸子！”牧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幸子，“你为什么没有继续读博呢？”
“嫁给你可比读博士划算多了~~~”幸子调皮地笑了。
“认真点，回答我！”牧抓住幸子的胳膊，让她面对自己。
“学长……你知道的……我爸爸过世，妈妈改嫁，一直是奶奶在抚养我。”幸子抬起头，叹气，望向教堂棚顶的琉璃玻璃，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五光十色，在幸子看来，这就像她那个人口众多的娘家，“来生家今时不同往日，学医费用庞大，奶奶也是顶着家族压力的，而且她更在乎我的婚事，我也不想让她担心了。”
“你想继续深造吗？”牧把幸子抱进怀里。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幸子抬起头，很纳闷地看着牧。
“我并不想以婚姻为束缚，剪断你的翅膀！相反的，你现在有我了，我会支持你，保护你……”牧低下头，吻了下幸子的额头。
“海斯老师是跟我提过直博的事情。”幸子又靠回牧的怀里，“不过……”
“他说你会是个好医生，我也这么觉得！”牧接过幸子的话题。
“我以为你会要我辞职呢！”幸子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只在综合医院做医生，你甘心吗？”
“那你要把我留在这里，继续跟着海斯老师做研究？”幸子迷糊地问。心里却在想：不是吧，牧绅一这就要反悔了？把她留在美国？！方便他在日本@#￥%……
“你在想什么！！”牧敲了下幸子的脑袋，“日本也可以读博啊！”
“我再去考日本的医学院？”
“海斯老师说可以帮你推荐，他有一位关系很好的学长现在是日本国立医大的内科教授。”
“国立医大的教授……”幸子不是不了解日|本医疗界的教授体系，“你希望我成为国立医大的教授？”
“你有自信吗？”
“在医大奋斗二十年。”幸子笑了一下。
“多少年都好，我不希望你的才能被埋没。”
“学长，别人看中的，真的是我的才能吗？抗击埃博拉的时候，你捐赠了三千万日|币；我婶婶的娘家是医|药公司，二嫂的舅舅在厚生劳动省位居高职。牧式的背景，来生家的姻亲网，才是我的实力吧……”幸子无奈地苦笑。
“幸子，有的时候糊涂一点更好。”牧也跟着笑了。
“你就为了说这个事情，把我带这么远？”
“来这里一方面是真的有公事，一方面是想给你补一个蜜月，顺便见一见海斯老师！”牧回答得很诚恳。
“面面俱到，你还是真是工作狂！”幸子不以为然。
“有什么不对吗？”牧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幸子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喂……”牧绅一无奈地笑。
“好了学长，我知道你不太会哄女孩子！”幸子一副“不必解释，我懂我懂”的样子，造作地拍了拍牧的肩膀，“你跟海斯老师是不是已经有了约定？”
“没有。”牧很认真地回答，盯着幸子的眼睛，“我不想勉强你，如果你不愿意……”
“人总要有被其他人利用的价值嘛！”幸子打断了牧，再次笑了笑，“进入国立医大，成为一位名医，甚至是教授，我的人生会变得不一样，对我身边的人，也会有重大的意义！尤其我是你的妻子，是牧式的女主人，如果我是国立医大的教授，对你的事业版图也会有帮助。”
“幸子……”
“学长，我愿意！”幸子再次看向教堂的琉璃玻璃，那里透出五彩的光，那温暖的光照进了眼睛，却照不进心底，“我愿意积极争取进入国立医大。”
“幸子，我并不是……”
“我知道！你不想利用我，你是宽厚的，包容的。可作为你的妻子，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幸子再次打断牧，“你不需要解释，这样对我们都挺好的，所以我愿意……”
“幸子！！！”牧并不喜欢话说一半的感觉。
“海斯老师！”幸子的眼光越过牧的肩膀，然后微微点头行礼。
牧转身，只见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白人医生正向他们走来。
“……？”幸子迷惑地看着牧，悄声问，“你约了海斯老师？”
“……”牧摇头。
“刚听人说你在教堂，所以来看看。”海斯老师给了答案，“这位是……？”
“我丈夫，牧绅一。”幸子简单地介绍，“这就是我的导师，海斯老师。”
“我们通过电话。”海斯老师朝幸子点点头。
“初次见面。”牧绅一向来是有礼貌的好学生。
“我很意外你会带她回来这里。”海斯爽朗一笑，“怎么样？我上次和你提的事，能给我一个好答案吗？”
“日|本的国立医大可不好进哦~~~”幸子再次玩笑。
“我已经跟神山学长打过招呼了，不会有问题的。”海斯很有自信，然后又望向牧绅一，“而且……？”
幸子顺着海斯老师的目光看向牧，忽然明白了，“我会自带研究经费？！”
牧笑着点点头。
“怪不得一切都没问题！！！”幸子不想再多说什么。
“那我们晚上去参加个酒会，顺便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海斯拍了拍幸子的肩膀，“你有个好丈夫，好好珍惜。”
“我晚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晚一点再过去。”牧这样说道。

14.
旧金山的夏夜微微有点凉，酒会上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应该很是舒适，可穿着吊带礼服的女士们便显得有些美丽冻人了。
幸子明智地选了一套女士西装，黑色的长衣长裤，搭配着黑色吊带，银灰色高跟鞋。整个人纤细修长，却得透着一种“不好惹”的气质。
“怎么不是晚礼服？？”海斯老师禁不住摇头。
“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并不是你的女伴。”幸子歪着头笑道。
其他同学围着幸子，打量了一番，七嘴八舌地议论开。
“你很适合圣罗兰，妩媚中透着强势精明。”
“就是跟你家社长大人不搭！”
“他应该有位柔美贤惠的夫人。”
“王者嘛！就是该配女神，配仙女。”
“雪女都是很贤惠的，你们懂不懂啊！雪女是脆弱、伤感、柔美，纤细的……”幸子很努力地给同学科普起来。
可惜同学老师都不赞同，毕竟他们作为医生这个群体，还是能严格区分物种的，“幸子啊，雪女再贤良也是妖怪啊！”
这句话提醒了幸子，她仔细一想，确实是，她和牧最终极的不搭调在于他们根本不是同类，怪不得清田以他的动物型第六感大声嚷着他们不配，不得不说，野生动物对于妖魔鬼怪的感应是异常敏锐的。
而且，自古以来，娶了妖怪的帝王…
妖言惑众，祸国殃民，霍乱朝纲，魅惑君主……
呃，一阵妖风吹过，这下幸子自己都为牧绅一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