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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狩猎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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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英国1楼2022-07-20 14:44回复
    *本文的时间线大约在16~17世纪左右
    (当时奥林匹斯山在英国)
    没怎么研究过这个时期的历史,如果出现bug见谅
    *本文主角为原创角色多丽丝和茱莉亚
    *茱莉亚出生在一个男人打老婆天经地义,女子终身不婚天方夜谭的时代,不要对她的某些观念有过高的期望值
    多丽丝对茱莉亚的第一印象,是个完美得过了头的假人。
    大家都说茱莉亚好,都说她是个聪慧漂亮,从头到脚挑不出一点毛病的好女孩,唯一的遗憾就是先天失聪。
    她的家境并不富裕,但是她做事勤快,能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随时都在父兄面前保持着温顺的微笑,待人接物更是滴水不漏。
    太假了。多丽丝暗想。
    茱莉亚标准到发假的笑容让她阵阵不适。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间房子里待下去了——反正喀迈拉多半不会造访这里,再停留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
    “但是,女神说这里有喀迈拉的踪迹啊。“仿佛看出了多丽丝的心思,紫色眼睛的梅特兰在她耳边低声说。
    多丽丝拨弄着前额的海绿色挑染,有些不耐烦地说:“这里又没有半神,喀迈拉就算来过,也很快就会离开吧——女士?”
    一位穿着深红色鲸骨裙的胖女士,抱着一只漂亮的白色宠物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多丽丝的旁边。她刚想问茱莉亚这是哪位,胖女士就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又尖又细的牙齿,然后把那只白得像一团雪的宠物狗放在了地上。
    只一瞬间,多丽丝瞳孔骤缩,抽出腰间的小刀捅向宠物狗的脖子,然而几乎在同时,宠物狗汪汪狂吠,身体膨胀得像整间房子一样大,然后张开无底洞一样的嘴巴,吐出灼热的火焰,差点点燃了多丽丝的头发。
    多丽丝从桌上抓起一个毛线球扔过去,趁它分神之际,张弓搭箭。梅特兰毫不惧怕地提着剑冲上去,穿透喀迈拉的肩胛把她钉在了墙上。喀迈拉大声嚎叫着,她的宠物狗没有回头,而是猛烈地喷出火焰,让多丽丝被迫爬到了桌子下面——虽然桌子立刻就被火焰融化了。地板上涌出海浪,试图浇灭火焰,但是顷刻间就被蒸发成了滚滚白烟。茱莉亚和她的父兄在周围害怕地叫喊着,几乎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跑出去。
    多丽丝听到背后有忙乱的脚步声,想必是附近的狩猎者姐妹发现了事情不对赶来帮忙。她尽力躲闪着灼热的火焰,向魔兽的方向连连射击——虽然浓烟让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那么大个目标不至于全部落空。
    最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地板上两堆冒着烟雾的白沙,连火焰都被海水熄灭了,黑灰色余烬还有未熄灭的火花。
    狩猎者们围拢过来,在那两堆白沙中翻找出银白色的箭,收回箭筒里。梅特兰拍着多丽丝的肩膀,急切地说:“你真是的,都不往后看看,那玩意儿的蛇尾差点就抽你身上了,你也不躲。幸好,也不知道是哪个姐妹的箭刚好射中它,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茱莉亚刚刚吓得惨白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微笑着拉着多丽丝的手,塞过来一张写着“感谢你们扑灭了这场大火“的纸条。这让多丽亚感慨,凡人真是好啊,差点变成喀迈拉的烧烤却察觉不了,还能如此淡定。
    道谢之后,狩猎者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森林,去找大部队。茱莉亚微笑着目送她们离开。
    营地的晚餐是各种各样的鸭肉,以及柑橘、葡萄之类的时令水果。梅特兰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了芳香四溢的果酒。多丽丝看着面前的褐菇和烤鸭肉,笑了起来:“怎么今天全是鸭肉?”
    “这不是运气好吗!我们在河滩上发现好大一群野鸭!”坐着她面前的达维娜有些得意地说。
    另一边的黛西却低头看着面前和的盘子,怏怏不乐地说道:“确实是好大一群野鸭,但是我们狩猎的时候,好像被凡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难不成他还敢怎么样?告诉宗教裁判所的那帮蠢货?”梅特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然后将自己的酒杯又一次斟满,一饮而尽。
    “凡人而已,不足为惧。“阿尔忒弥斯女神淡然地说。
    多丽丝再见到茱莉亚,大概是一个礼拜之后。
    那天她和狩猎者姐妹们在城镇里的集市采购生活必需品。对多数时间都生活在森林中,出生时代也往往在数百年前的狩猎者来说,凡人的城市总是十分新奇有趣。大家一边说笑,一边在路边挑选着可以带回去的食物或者是新奇的小玩意儿。
    “我是不是可以带这些回去?“
    梅特兰盯着一套精致的玻璃酒具,紫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多丽丝毫不留情地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走了。否则梅特兰大概会在那儿站上一天。
    “……我们真的不能买那套酒具吗,那是威尼斯的啊。“梅特兰嘟哝着说。
    多丽丝将一叠有章鱼图案的羊毛织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紧走几步跟上大部队。佐伊在一个老妇人的摊位前选了一些东方香料放进篮子里,并递过去一枚德拉克马。多丽丝在那个老妇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之前,塞给她几个便士,然后推着佐伊往前走了。
    “凡人货币之多变,我总是忘记,多亏了汝提醒我。“佐伊叹气道。
    再往前一点,人群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多丽丝踮起脚,好容易才看见,原来是两个侏儒在表演杂耍。梅特兰向来爱看热闹,拉着她就往前挤,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褐色头发,栗色眼睛的姑娘往这边走来。
    “茱莉亚!”梅特兰喊道。喊完才想起茱莉亚听不到,只好走近些,招招手。茱莉亚这才看到,微笑着向她们点头示意。
    “来做新衣服吗?好漂亮。“多丽丝望着茱莉亚怀抱着的布匹说。
    茱莉亚羞涩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手边没有纸笔,她只得用手指在梅特兰的手心上拼出一个单词。梅特兰默念了一下,有些惊诧地问道:“你要结婚了?!所以来采购东西?”
    茱莉亚似乎还想多说点什么,但是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父亲,做了个“再见”的动作便匆匆忙忙地离开,走三步,又回头看看,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走远了。
    “我们是不是该劝一劝她加入我们什么的。”梅特兰怔怔地说。
    “算了,女神说过的,现在到处都在猎巫,情况特殊,少惹麻烦为好。”多丽丝低声说,“不过,她大概才15吧,居然就要结婚了……”
    达维娜正在一个买珠宝的摊位前驻足,不经意间一抬头,只见攒动的人头后面,似乎有两个捕役模样的人正往这边看。她立刻转过身示意狩猎者姐妹们,梅特兰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打得过,别担心……“
    “还是尽量勿与凡人冲突为好。“佐伊说道,随后带领着狩猎者往集市的另一端走去。
    一只飞奔的灰色的野兔在深秋金色的草甸中时隐时现,它的后爪用力蹬在地上,飞扬起尘土,毫无征兆地左转,越过了一丛低矮的灌木。
    多丽丝并没有被这常见的伎俩骗过,依然紧紧跟随其后,从背后摘下银弓,挽弦如月,一箭正中野兔的头颅。
    她提起野兔的长耳朵,回头看,才发现并没有其他狩猎者的影子,想必是刚才太兴奋,没注意到姐妹们已经离得远了。不过倒也不急,在附近转转大概就能和她们会合了。
    于是多丽丝哼着歌,扛着野兔,不慌不忙地在秋天金色的原野上转悠。地上落满枯叶和成熟的野果,有腮帮子挤得满满的松鼠窜进树根下的洞穴。胖乎乎的麻雀蹲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叽叽咕咕一刻不停的知更鸟也不知道在聊什么。风吹过齐膝深的野草,能看见远远的有鹿昂着头四处张望。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些时候,翻过了一座小山坡,往下看似有灰色的建筑物。多丽丝好奇地走近了,才看清楚是座修道院,似乎少有人打理的荒芜花园里摆满雕像,大门紧闭,静悄悄无人出入。
    多丽丝对教堂、修道院一类的建筑天生抵触,立刻就皱起眉毛,转身往回走。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面部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迈修女推门而出,扶着墙,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姑娘,你想进来吗。”
    “不了,姐妹,我只是路过——”
    “进来吧,孩子。”修女恳求道,“不会耽误很久,就在那个角落里,我为你画张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过话了。”
    多丽丝思索片刻,跟随着修女走进了花园,在一尊漂亮的少女雕像旁坐下来。修女微笑着望着她,然后伸手去摘自己的头巾。
    等等。
    画画为什么要摘头巾?
    多丽丝的手比大脑更快,立刻就往腰间摸出小刀。但她无意间瞥了一眼周围那些逼真到可怕的雕像,随即反应过来,背过身,将手反过去,握住弯弓。
    在箭钉在墙上的声音和蛇的嘶嘶声中,多丽丝爬到了椅子下面,抽刀对着探头进来的蛇一通乱砍,蛇的即使脑袋掉在地上,嘴巴仍然开开合合。她将一座教士的雕像推到身后挡路,手脚并用往前,美杜莎的脑袋紧随在她后面,意图抓着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扳回去——
    美杜莎突然一声恐怖的尖叫,拍碎了一座修女雕像,险些砸在多丽丝的身上。后者谨慎地往回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地方伸出的一双手,将一个硕大的麻袋套在了美杜莎的头上。多丽丝看准时机,将小刀没入了美杜莎的胸口。
    蛇发女妖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变成了一堆冒着烟雾的白沙。多丽丝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意外地看见,提着麻袋的居然是茱莉亚。
    “嗨,茱莉亚。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路过,听到有动静,就过来看,然后发现了这条蟒蛇。“茱莉亚用树枝在地上写道。
    多丽丝笑着摇摇头,凡人的世界果然要纯粹许多。她拍拍茱莉亚的肩膀,笑道:“多谢了。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在那之后,多丽丝和茱莉亚的关系就突然好了起来。两个女孩时常在集市附近或者是森林的边缘碰面,从辽阔无边的大海一直聊到天上的星星,从森林里的鸟雀一直聊到集市上贩卖许多新奇东西的东方商人,偶尔也聊到未来,聊到茱莉亚未来的丈夫(哪怕她们只能依靠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和比划,也完全不影响其中的乐趣)。多丽丝试图委婉地劝说茱莉亚加入狩猎者,但是茱莉亚只是微笑着摇头,然后在地上写道:
    “除了修女,女人都是要结婚的。“
    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来的那一天,在森林边缘追逐一只山羊的多丽丝遇到了茱莉亚。
    “你来散步吗?“多丽丝用树枝在地上写道。
    茱莉亚低着头,少有地显得闷闷不乐,一双美丽的栗色眼睛流露出深深的哀伤。她捡起树枝写道:“我要结婚了。明天早上。就在集市西边的那个教堂。“
    “怎么了?你的丈夫不好吗?“多丽丝又写道。
    “我不知道。”
    茱莉亚折断了那根树枝,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用力在地上划出痕迹:“我没有选择。”
    “你有选择,茱莉亚,你可以像我们一样……”
    “不是这样的,多丽丝。”茱莉亚哀伤地笑了,“像我这样,母亲早早去世,耳朵又听不见的人,最大的期望不过是安定的生活而已。”
    她站起身,挥了挥手,向城市的方向走去。
    多丽丝驻足良久,终于转身,慢慢走在通往营地的小径上,回头时只见茱莉亚瘦小的影子已经成了白茫茫的大地上一个模糊的黑点,连她的足迹,也已经被纷纷扬扬的大雪彻底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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