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悠悠荡荡舟自横，焚香四溢茶醉人。
     “杨戬。”
      一声慈爱温软的声音响起。
     是谁？杨戬蓦地一惊：戒慎的打量四周，他不是和无泪身处杭州泛舟西湖的么？怎会来到这个烟雾缭绕的地方。
     “杨戬，我是女娲。”
      女娲娘娘？杨戬一怔。
     “杨戬，时间不多了。你做好选择了吗？”
      什么选择？
     “昔日盘古大神殒逝道出了灭世之劫的预言，但也留下醒世遗言。遗言点出扭转乾坤的契机。而那个契机就是身为传承者的你和逆天者的无泪。然，我与兄长想要更多的提示以作准备，却只得到了两句话。”
      请女娲娘娘赐教。
     “传承主生，逆天主死；生死同门，相辅相成。”
      我主生，泪儿主死？可是要我们携手合作，死里求生？
     “杨戬，我和兄长本以为你二人既然能逆转格局提前更改了天条，这三界的灾难或许已经化去。然，终是我二人太过天真。命运难以打败。这一次，又是生与死的选择。你准备好选择了么？”
      我，可以有选择的权利么？
     “是我们欠了你，欠了她······切记，因果循环，顺应自然。你们好生珍重。”
      梦醒。
      他怅然一叹：浮生半日闲总是如此容易消耗啊。回神看向静立于舟首的无泪，他扬起了一抹幸福的浅笑：怎忘了，她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他俩生死同门，不是吗？
      灵界的苍穹洞里，女娲收回了神识“哇”地吐了口血。凄然的看向躺在榻上身体时隐时现的伏羲，苦涩的说：“对不起哥哥，我还是无法将醒言尽数告知。我怕他们的局面会因此难收拾，更怕他们真会如你我所想的那般······”其实，说到底，我是不想失去你。请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女娲伏在他身上，泪如雨下。
      而在夜明珠照耀下白如昼日的洞里，盘古醒言篆刻于洞壁上，闪闪发亮：
      昔开天辟地，人类衍生后，恶欲频生，灾难不断。三界终会毁于罪恶深渊。然，传承者与逆天者将应运而生带来新的契机。却，二者关系传承主生，逆天主死；生死同门，相辅相成；生死对立，只存其一。因果循环，顺其自然，舍身成仁，大爱无我方得生机，三界随之重生，恶业尽释。
       新的奕局缓缓展开。


第         一         章
          不等来世再相约 今生就要无恨无悔 不问前缘我是谁 只管今成和你日日月月
      我愿与你雪中泥 红尘寸寸泥中血 冷暖相随 悲欢同泪      朝朝暮暮相依偎
         我是瓶 你是水      相逢相爱不是罪 地久枯 天长累      为你染红我的血
      我愿与你双双飞 我愿与你双双飞 今生有了你我梦一回 来世的你将我追
          我愿与你双双飞 飞离红尘是与非 人间痴情迢迢不归路 不如天上比翼蝶
                                                     —何润东《双飞》
      三月已至，细雨绵绵。
      江南一派烟雨，生机盎然。山野屋宇间殷殷葱绿中透着点点嫣红。
      一身雪衫的青年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步履漫漫的走进湖边翠堤。深邃的双眼带着无限惬意面向湖面。顺着他凝望的方向探去——湖中一叶扁舟横摆，其中一名蓝衣妇女妆容的女子正端坐于伞下焚香煮茶，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像是感应到岸边男子的目光，她随之回视，清丽的脸上扬起暖暖的笑容，一双妙目扬着粼粼情意和喜悦。
     给人孤绝冷清之感的俊逸男子见此，那带着漠然的脸上一瞬如春风拂面般柔化。身形一闪，让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却已经立于船头，与那少妇相视而笑。
     “那些妖怪都灭了？”少妇为男子斟了杯热茶，轻声问。
     “嗯。”男子应了声，吹了吹茶水，漫不经心的呷了口。双目满含宠溺的对少妇道，“怎么不在客栈等我？”
      少妇歪着脑袋，脸上十分无辜可惜话音里却充满了戏谑的说：“啊，我是要看看那些个人口里说的天人到底有多让人‘一见误终身，再见终身误’啊。”
     “顽皮！”男子失笑的伸手弹了弹她饱满的额头。
     “我说二爷，好歹我为你挡去不少了桃花，即使没功劳可也有苦劳不是？你不奖励我倒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欺负，我可要告诉师父去。”
     “哦？那又是谁一曲《双飞》引得墨客骚人一度将客栈围个水泄不通啊？又是谁帮了谁出面摆平此事却反受牵连呢？再说，你我夫妻之间，何来欺负之说。更何况，这下轻碰，真算是动手动脚么？不如我们回房再做研讨如何？”男子眸间滑过魅光，唇角更是勾勒出醉人的笑纹，声音低沉却透着惑意。
      少妇双颊刹红，水目一瞪，嗔道：“谁要和你研讨这个！”
      男子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墨扇，缓缓摇扇笑得肆意，挑眉状似惋惜的叹道：“啊，那真是可惜了呢。我以为娘子你对此十分好奇呢。”
      少妇羞恼的一跺脚，道：|“杨戬，小心今晚我叫你睡地板！”
      被唤作杨戬的男子好笑斜睨了她一眼，说：“啊，那也不错。不过，有人会心疼，想来是会陪着为夫一起睡地铺吧。”


“哼。”少妇冲他扮了个鬼脸，不理会他自行品茶。
     “泪儿，明日该启程了吧。”柔声唤着妻子名，他的笑里掩不住宠溺。
     “嗯。杭州该逛的地方也都逛了，不如，我们去苏州？”无泪翩然一笑，道。
     “好。”
      对话完毕。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两心互通灵犀，不需太多的语言，我已知你心中所想。在烟雨江南的春湖中两人默默坐于扁舟上看着远山近景，享受着宁静而温馨的时光。
      香已燃尽，唯余袅袅青烟。
      不知道何时，杨戬竟抵着茶座浅浅入睡。无泪起身，小心翼翼的变出件披风为他轻轻覆上。那清澈的目间是柔情是疼惜，还有无尽的幸福。
      苏州的月老庙里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二人穿着普通，但气质出众。且二人的容貌风流，谈吐举止均显不凡。进香的善男信女自是不知道此二人确实非凡人，而是天上的清源妙道显圣二郎真君与慧源灵神无泪。
     “戬，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来到后庭的无泪敛起了喜眉悦颜，皎洁的玉面带着无尽的忧愁。“我知道，你不愿说定是有原因。恐怕，是因为又有什么危机要来临了，是吗？”
      杨戬剑眉下的星眸一暗，道：“确实是危机。”
      无泪闻言苦笑，道：“还是了不得的危机吧。”
      杨戬眉头一紧，叹道：“你我心意互通，你也就该明了事关重大，而且难以善了。”
      她伸手为他抚平眉心的褶皱，淡声道：“看来老天是嫌我们安乐日子过得太久，是要为我们找些乐子来调剂调剂生活了。”
      杨戬闻言一笑：“也是。”
     “我不担心自己，不担心你。因为我们生死与共，所以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可是，我担心孩子。也担心我们的亲友。其他的人事物，我一概不放在心上。这样的我，很自私吧。”她浅浅一笑。“我从来只有小爱，而无大爱。佛祖爷爷说过，我徒有慧根却无慧心，悟不出真谛，成不了大道。”
      杨戬握住她纤手，暖暖笑道：“杨戬自问也不是什么大爱者。看来我们到是天生的一对。”拉她坐于桃树下的石凳上，深深的凝视着她恬淡的面容。“我不知道此番危机会否真如盘古所言可以由我俩为三界获得契机，带来新生。我只愿我们和孩子还有母亲他们能永远在一起。可是，若要如此，便也要救得三界才行。”
     “三界有难。”她肯定的说道，“昨日你在舟上做了一梦吧，梦里是人王还是地母提示你的？”
      杨戬低叹一声，道：“是女娲娘娘，她告诉我盘古离逝后给他们留下了三界将被灭世德预言和醒世遗言。”
     “说吧，怕是又要牺牲什么来成全他们的希冀。”无泪嘲弄的撇了撇嘴角。
     “传承主生，逆天主死；生死同门，相辅相成。”
      无泪低下头，掩去眸中的异芒。
     “我知道，此番不慎，我们难逃一死。其实，死并不可怕。我说的，是在有了你之前。”杨戬将她紧紧圈入怀中。“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能过上平淡的生活。”
     “我们就如天上双飞的比翼蝶，不离不弃。”无泪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透过深邃的眸子看向他的灵魂。“可惜，时不与我，运也？命也！”
     “与其犹犹豫豫，不若坦然面对。”杨戬望向枝叶葱绿的桃枝上点点新红。“我命由我不由天，杨戬定要与天相争，看看到底生死与谁。”
      无泪轻叹一声，悠悠道：“看来原始老道说的真是对，你杨戬就是个劳碌的命啊！”离开那温热的怀抱，她率先乘风而起。“走吧，该回去了。也不知道小琴走了没有。”


第           二            章
                冰封千年的执着 只为光明而拼搏
                    曾经黑暗的邪恶 侵蚀人心的诱惑
                我血液沸腾的狂喝     点燃正义的战火······
                                ——小梨《千年的呼唤》                     
      
       天闸旁，无泪背负双手，垂眼静静的伫立。
       她在等待。
       一旁的天兵以为她是在等司法天神，是以稍稍退开些，以示避嫌。
      弱水似乎感应到了这暴风前的平静，紫光一闪，在这八百多年后第一次以人形出现在无泪的面前。
      “你在等什么？”
      无泪并未睁眼，低声道：“充满硝烟和血腥的战场。”
       弱水心一颤，道：“真的要出事了？”
       无泪只是微微一笑，将头微微一偏，像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见她如此，弱水也闭目倾听。灵体的感官是三界六道里最强的，尤以修成神仙体质的灵体为最。
       忽然，弱水脸色一变。睁开的紫色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开始了。”无泪笑得几分诡异。
       弱水深深的看着她，幽幽道：“你，变了。”说罢，回转天闸内。
      “变了？不，”无泪低声轻笑，“是醒了。彻底的醒了。”一瞬，她睁开眼睛，暗红的眸色闪过森冷的煞气。再一眨眼，却又是那清亮的黑眸，盈着点点星光。旋身往凌霄宝殿飞去。
       殿门前的天兵一见到她，立刻高声通报。
       无泪理了理仪容，带着一贯恬淡的表情在得宣见后步入其中。
       扫了圈四周，发现只剩下身居要职的精英留了下来。杨戬关切的目光探来，是了，今日本说身体不济不来上朝的。无泪回予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慧源灵神参见陛下、娘娘。”不卑不亢的致礼。她不单是天庭的要员，她更是灵界的公主，该有的气度，该讲的体面她还是有的。
      “无泪你来得正好，灵界那可有什么行动？”玉帝面色严肃的问。
       无泪拱手道：“陛下恐怕要失望了。灵界，没有行动。”
       众仙不由愕然。
      “这可是事关三界生死啊，到时若真被灭世，灵界也难独善其身吧。”王母淡淡的说道，“还是说，紫极灵尊有什么自保的办法？”
       无泪闻言一笑，却未及眼眸。“娘娘说笑了。若灵界真能自保，这还算什么灭世之劫，又怎会让上古大神们如此忌惮。”
      “哦，那紫极灵尊到底是何打算？”王母一副好奇的问。


杨琴凝视着娘亲那温柔疼爱的神情，心里又是温暖的感动又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惶恐。“对！我一定是最了不起的女王！”
      “好，真是个好孩子！”再度将她抱入怀中，无泪的眼圈一阵灼热。对不起，小琴。原谅我这个不合格的母亲。我能给你的爱，只能是保住你。仅此而已！
       目送杨琴自通道中消失。她划破手掌以血为咒封住了通往灵界的所有通道和秘道。回身就见到杨戬不知道何时出现，静静的看着她。
      “要开战了？”
      “嗯。”
      “知道了。”无泪淡然一笑，道，“其实，我还是会担心你。”
      “放心。”杨戬莞尔的揽住她。
      “啊，是啊，只能放心。”无泪幽幽一叹。
      “不能放手。”杨戬接口道。
       不能放手么？无泪意味不明的笑着。这世上又有多少是不能放手的呢？她真的很想知道呢。她暗暗摸上天音特意留给自己被藏在怀中的东西，凉凉的一晒：游戏要开始呢，天音哥哥。
       魇王狰狞的狂笑着。
      “我出来了，我终于又出来了！伏羲、女娲、帝俊，你们等着吧，好好看着我如何毁灭生灵，踏平三界！”
       昔日的魔军集结完毕。魔军大将破军和贪狼恭敬的上前行礼严以待命。
      “开始吧，让那些所为的正义之师领教一下我们邪派的力量！”
       鬼哭狼嚎、魑魅魍魉尽出，人间转瞬被惨烈、血腥的屠戮所倾覆。
       八仙本在逍遥居聚首议事，却遇见了魔军的扫荡。
      “妖孽！”八仙互望一眼，合力抗击。
       破军站在高处看着被厮杀的生灵在死后化作了恶鬼厉魂，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人间是三界被灭的第二站。第一站就是地狱，不过应该快被贪狼给攻破了吧！视及八仙，他冷下了脸。看来，有些阻碍不得不除了！
       八仙中功力较弱的曹国舅和蓝采和首当其冲，被破军利用魇王给的诛仙锥打散了魂魄。
      “曹国舅？！采和！？”六仙痛呼。
      “八仙，不过如此。”破军狞笑着奔向了张果老等······
       瑶池里气氛凝滞。刚才有天兵来报，八仙中已经有五仙牺牲，剩下的何仙姑重伤昏迷，只有吕洞宾和韩湘子苦苦支撑着。各个方向均传来屡屡噩耗，让众仙的希望一度跌落谷底。
      “魔军就好像是知道我们想要怎么去攻防他们一样啊。”李靖突然出声打破了沉寂。
       杨戬一震，肃容道：“李天王说的不错。我们的军事机密，怕是被泄露了。”
      “二郎，你是想说，我们这里，有内鬼？”瑶姬身着战袍，持剑出列。
       杨戬点了点头。
       沉香道：“怎么会呢，这机密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啊。”
       众仙你望我我望你，都不敢作声。
      “我知道是谁。”弱水竟突破限制虚弱的出现在了瑶池。
     “弱水？！”猪八戒吃惊的叫道。
       弱水一步又一步的走向一个人——那人一直漠然的听着众人的话却不置一语。那人，甚至在她走向自己时，露出了嫣然一笑。


   第          三         章
             时光留不住 春去已无踪 潮来又潮往 聚散苦匆匆
         往事不能忘 浮萍各西东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且拭今宵泪 留与明夜风 风儿携我梦 天涯绕无穷
         朝朝共暮暮 相思古今同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                                    —潘越云《几度夕阳红》
      “你来了。”
      王母斜靠在软榻上，怔怔的望着这久得不知有几何时间未见的故人。
      “轮回一世，你当上了女皇。怎么样，滋味不错吧。”故人逆光而立，让人看不清表情。他淡然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察觉的笑意与肯定。
       王母闻言莞尔，道：“其中滋味，真让人意犹未尽啊。”
      “他们还是没多大长进啊。”故人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全是些庸才。”除了那几个人精之外。王母冷哼了声，续道，“怎么，丢了个分身在外显摆，本尊却来见本宫这旧人。你就那么想帮本宫把背叛的罪名坐实了？”
      “你介意？”
      “哈，本宫若是介意，你连进都别想进来。本宫的法宝可多得是。”王母意兴阑珊的说，“不怕你才聚成的分身被毁？”
      “正好试探敌情，不是么。”
      “说吧，你来找本宫想干什么。”
      “带你离开。”
      “是本宫听错了，还是你其实因并未完全恢复神智，而胡言乱语了呢？”
      “檀嫣！”
      王母冷下了脸，道：“檀嫣早死了，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檀嫣，我还记得，初见时你靠在小桥栏杆上数着锦鲤。那时在我眼里的你布衣荆钗清纯如玉，天真得可爱。你看着我盈盈一笑，胜却道旁的桃红李白。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只可惜······”
      “如今人事全非，没什么可惜之说，只怪命该如此。”王母眼里泛起薄薄得一层雾气，感慨的说。
       故人走近了她，刚硬的脸上尽是怒气和狂狼。“命该如此？哼，想不到能从不甘在男人之下的你嘴里听到这句话，真是让我诧异啊。是张百忍改变了你，还是你自甘堕落呢？”
      “夲亥，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但是，你也别妄想我去帮你。毕竟，他是我的丈夫，我是王母！”
      “哼，在那些蠢材知道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后，你认为他们还会当你是王母吗？现在证据都没有就把你的法力都禁锢住，你还要用那仅剩的良善去宽容那些人给你的伤害么？”故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灵压震慑住的旧人。


“夲亥，够了！”
      “哼，你越是想要和我划清界限，我就越是不让！啊，让我送你份见面礼如何。”夲亥手一张。王母只觉被一重物压身，定睛一看：“杨泠！？”倒在她身上的正是昏迷中的杨泠。“你对他做了什么？”
       夲亥冷冷一笑：“不，是该问，你对他做了什么吧，檀嫣。”
      “夲亥！”王母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冷笑着幻去身影。
      “阿泠，你醒醒！”王母焦急的唤着表情变得十分痛苦的杨泠，“来人，快来人哪！”虽然知道守在门外的天兵或许已遭不测，但也只能高声求救了。
       面前一道身影忽然晃过，却见杨泠闷哼一声，口吐鲜红气若游丝。
       王母惊得睁大了眼睛。“你······”她赶紧抱住差点跌下地的小孩。
      “王母，你好恶毒！”哪吒满身狼狈的出现了，震怒的喊道。不待她分辨，抢过杨泠赶紧为他护住心脉。
       李靖迟疑的来回观望三人，沉声道：“娘娘，发生何事？”
       王母别过脸，不予理会。
      “阿泠······”无泪一步一步的走到红着眼睛的哪吒身后，颤抖着手接过面无血色的孩子。“阿泠！”
      “对不起嫂子，”哪吒自责的看着心痛不已的无泪，道，“哪吒来迟一步，才教王母伤了阿泠！”
       王母冷笑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为了给我定下罪名！”
       无泪抱起杨泠，连一个眼神都未给王母，掉头就走。
      “哼，陛下还在担心你的安危，我看娘娘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哪吒不屑的尾随而去。
       王母十指紧扣榻沿，神情冰冷的目送着他们。
       真君神殿里愁云密布。
       杨泠好容易被灌下药汤保住了性命，却被老君一句“百年之内难以苏醒”惹得一帮女眷泪意涟涟。瑶姬叹了口气，爱怜的摸了摸孩子，道，“能保住性命也算是件好事了。”
       无泪握着杨泠的小手，面无表情且平静得让人害怕。
      “无泪，别这样。我觉得事有蹊跷，王母总不能在这节骨眼上作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行动。”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瑶姬道，“我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挑拨呢？”
       七姐也过来安慰无泪。
       “不管是真是假，你现在可不能乱了阵脚。”
       无泪松开了他的手，哑声道：“放心，我知道分寸。七姐，八妹，阿泠就交给你们了。我必须回瑶池，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瑶姬点点头，道：“我和你一道走。老君，你可一起回去？”
       老君摇摇头。“我再守着小泠一会，以免有什么变故。”
       “有劳老君了。”无泪最后看了眼杨泠与瑶姬齐步离开了。
       那厢，当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在没入魇王体内的一刻，他就惊觉不对！看着负伤消失的魇王，心里愈发沉重。这居然是·····回身抽回兵刃，他抬手阻止要冲向魇王的沉香等人，冷声道：“只是分身而已！”
      “分身？！”沉香抹去嘴角的血渍，倒吸一口气：分身就能打得众人如此狼狈，那本尊的本事岂不更厉害？
      “二郎。”瑶姬来到瑶池忙将杨泠的情况告诉他。
       杨戬眼里有着心痛和自责，见后来的无泪黯然不语立在一旁，柔声道：“别担心了。有老君他们在，阿泠不会有事的。”
       无泪点点头。


“哥，三儿在华山恐怕应付不过来，”瑶姬担忧的说，“我想要下去一趟。”
       沉香连忙道：“我也去。”
      “也好。一切小心。”玉帝应下。
       杨戬眉头深锁，心思百转。“这件事情或许真与娘娘有几分关联。”
      “报告陛下，四海、四海全部干涸了！”一天官惊慌失措的跑进了瑶池。
       众人大惊。
       无泪冷冷一笑：殷红的眸色疾闪而逝。
      “雨神，快前去施雨！李靖、哪吒你们带上精兵四千分赴四海查探情况。”
      “是，陛下！”
      “报，瘟君投靠了魔军，正在下界施放瘟疫，人界生灵无一幸免。”又一天兵冲进了瑶池禀报。
      “瘟疫就交由吴夲等神医去处理吧。”玉帝命天官去请医神下凡。
      “报，各地火山爆发，怨灵频生，各方损失惨重请求支援。”
      “报，古异兽突破封印已在人界肆乱为祸。”
      “报，蚩尤一族重新聚集加入魔军准备攻打天庭！”
      “报······”
       一连串的加急恶报让本就疲累不堪的众神无法喘息。
      “戬，”无泪叫住了准备前往战场迎战蚩尤的杨戬，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
       瑶姬刚驾云来到华山上方，就见到华山半空悬着的宝莲灯正发出祥和的光华笼罩着整个山头，形成一道保护屏障。屏障内无数仅存的灾民正接受着地仙们和天兵的救助。
       降下云头，瑶姬在感应到她的出现而赶至的杨婵的帮助下才进入了华山。
      “三儿，你这的情况如何？”
      “情况很不好，吃的喝的远远不够。我们这些神仙可以不吃，可是凡人总得吃吧，尤其是那些伤病患者。天上又如何？二哥他们还好吗？”
      “你放心，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二哥？！”
       瑶姬顺着杨婵惊喜得目光看去——杨戬正身穿便服出现在屏障外。
      “二郎，你怎么来了？”
       杨婵忙施术将杨戬领进来。
      “二哥，嫂子呢？”
       杨戬露出魅惑的笑容，径自来到瑶姬面前。
      “二郎？！”
      “娘！”杨婵凄声痛呼。
       眼前的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下一个，就是你。”
       杨婵泪如雨下的看着瑶姬倒在了地上，惊恐的叫道：“不，你，不是二哥！”
      “是与不是，还重要吗？”
      顷刻，血雾漫天，哀鸿遍野。宝莲灯华光乍逝——       
       天界的军帐内，杨戬捂住心口，脸色顿变。
       无泪撩幕而入，关切的问：“怎么了？”
      “母亲她们，出事了！”
       无泪握住他泛冷的手，无言的安慰着神情哀痛的他。
      “报，真君，蚩尤阵前宣称要见您！”一天兵帐外急报。
       杨戬压抑住内心的波动，示意她留下，自行出帐。
       无泪执起一撮青丝，漫不经心的把弄着，而嘴角隐隐扬起奇异的弧度。   
      “好久不见了，小友别来无恙？”鬼魅的声音响于耳际。
       无泪眼带笑意，不冷不淡的调侃道：“怎能比得上与旧情人重逢的您呢，真是‘时光留不住，春去已无踪，潮来又潮往，聚散苦匆匆；往事不能忘，浮萍各西东，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啊，是吧，魇王？”
      “我更喜欢小友你叫我声夲亥叔叔呢。”
      “我也这么觉得呢！”
       帐外的哪吒震骇得僵住了身体······  


“杨戬，你终于出场了。”蚩尤立于战车上，高声大笑道。
       杨戬冷冷一笑：“蚩尤，没想到甘你愿当魇王的走狗不说，连这样的小人招数也用了。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蚩尤脸上的笑容一僵。
      “成王败寇。”戴着面具的男子用着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只要能达成目的，又何必计较用什么手段。”
      “我杨戬不杀无名之辈。”确实要成功有时是要不择手段。杨戬并未否定这一观点。但是，对一向自傲用兵神勇的蚩尤来说却是一大嘲讽！眼前这个男子绝不简单。只是，为何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呵呵，二郎神就这么肯定你我之间死的会是我么？”
      “你若想试我可以成全你。”
      “哈哈，那你就好好记住我的名号了——兰陵鬼王！”
       兰陵鬼王？杨戬眯了眯眼睛。
      “废话不多说。杨戬，你的母亲、妹妹和妹婿可都在我们手上。”兰陵鬼王似笑非笑的用马鞭抬起杨婵的下巴，叹息般的说，“真是花容月貌，脱俗不凡啊。可惜，嫁了个没用的书生。不过，我乃惜花之人，舍不得如此美人就这么凋零呢。你说是吧，二郎神？”
      “你敢动我妹妹，我定叫你粉身碎骨，死无全尸！”杨戬天目乍开，银光一闪。兰陵鬼王手里的马鞭化作灰烬。
      魔军不由骇然的倒退了一步。
      “你若再敢乱动分毫，我真不保证他们身上的法咒不会发动，然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呢。”兰陵鬼王不见一丝惊惧，从容不迫的说道。
      “你想如何？”杨戬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睛里滑过狠戾之色。
      “将王母交给我们。”
      “就这样？”
       蚩尤接过话，道：“将三界都给我们。”
      “灭世之劫即到，你们即使得到三界也没命享受！”沉香自天兵里窜了出来。
      “哈哈，难道你们以为我们会只图享受不成。”蚩尤大笑道，“我们首当其冲是要报被你们这帮神仙长久残杀打压之恨，而最重要的当然是加快灭世，让所有人都与你们口中该被诛尽的我们一起陪葬！”
      “疯子！全是疯子！”沉香咬牙切齿的叫道。
      “别忘了，我们之所以能出来，还多亏了你呢。”蚩尤笑得刺目。“若不是你当初妄动开天神斧，损伤了天源地脉。这灭世之劫又怎么会来得如此快呢？”
       沉香悔痛的握紧了拳头，低首不语。那一次，若不是有舅母，别说娘救不出来，连舅舅也会枉死！
      “要我交出王母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绝不会放过我母亲和三妹他们，不是吗？”杨戬嘲讽的一笑。“你们更想要的是我们这些天神经受痛苦和恐惧吧。”
      “啊，二郎神果然是聪明呢。好吧。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说不定你交出王母后，我们会将你看重的人交出来也不一定呢。”兰陵鬼王微微一笑。
      “不必。王母在此！”无泪突然从天而降，手里拘着的竟真是被软禁着的王母！
      “舅母/嫂夫人/副帅！”众人大惊。
      “王母是他们那边的人，不会出事的。”无泪抬手打断杨戬想说的话。
      “泪儿，我们不能这么做。”杨戬神情复杂的看着被禁锢住的王母。“她仍然是王母。而我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真是个忠臣啊！”兰陵鬼王戏谑的笑着。手一扬，刘彦昌的头赫然与身体断开。“这，只是个提醒。他的命你当然不会看重。可是，你那妹妹呢？你那外甥呢？杨戬，时间可是不等人啊。”
      “爹！”沉香半天都没缓过神来。那个人，那个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砍下了爹的头。他甚至，甚至连和爹最后一句话，最后一眼都没有对上······
      “兰陵鬼王！”沉香狂啸一声骤然出手。
       蚩尤身形一晃迎面而去。“就让我来会会你这少年英雄！”
       魔军在兰陵鬼王的示意下按兵不动。
      “愚妄的人总是要给点教训的。”兰陵鬼王懒懒的笑道。
       杨戬正准备去接济已渐落下风的沉香，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被定住了身形。扭头一看，是无泪！


要死了吗？
       是的，他快死了。     
       狼狈的靠在峭壁上急促的喘着气，打破了这方天地的宁静。在这不过两足之宽的山崖边，衣衫几近褴褛，全身布满伤痕的他攥紧了手里的斩仙剑。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不堪的境地。本以为通过五百多年的闭关，自己怎么也不至于像从前那样半桶水只能躲闪了吧。可结果呢，档是挡了，却发现对方的身手是那么的强劲。没想到自己会被他诱离主阵，而众师兄弟竟未曾有丝毫的察觉。那人的招式不见华丽，反而是最简单的杀手。却也最快、最狠、最准！找找致命不说，还用上了古禁术！到底是谁，为什么感觉上总有几分熟悉？那人一直咬着自己不放，看来是非要他断气不可了。
       来了！玉鼎撑起身子警戒的环顾昏暗的四周。
       风动，影动。
       玉鼎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瞪着那个露出真容笑得嗜血的对手。不，怎会是他？！怎会······不是，他绝不是······
       风逝，影没。
       一切重归平静。
       翌日，寻人而至的阐教弟子惊骇的发现峭壁上那把直插入壁中的斩仙剑以及那延下山崖的殷殷鲜红。
       黄天化喉头紧涩的飞上峭壁，颤着手将那把失去灵气的宝剑拔出。细细看去，剑身斑斑擦痕，更有无数的缺口。是什么利器能损伤斩仙剑，是什么人竟能未惊动众人的情况下带离玉鼎师叔？又是怎样的身手将师叔······
       看这现场，玉鼎师叔好似并未抵抗一样。可是，为什么？难道，是熟人所为？黄天化的头阵阵嗡鸣，身体忽冷忽热，为这个念头而胆战心惊。放眼看向狼烟阵阵的前方，他苦笑连连，现在，十二金仙只剩下三人了。而三清为了抵制魔气和魇王皆受了重伤。兵力日渐薄弱，不仅要对付妖兽鬼魅，还有被恶障侵蚀入了魔的生灵和鬼魂。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到了快崩溃的边缘。难道这仗真的要输了？难道这天真的要亡了他们吗？
      “师兄，师祖命我等即刻回营。天庭来急报了！”一道童驾云而至。
       黄天化深呼吸了一下，极力控制着悲愤和惶乱的情绪，最后望了眼峭壁上的血渍，哑声道：“走吧。”
       无论好坏，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不是么？黄天化甩了甩头，扯下一块衣料将斩仙剑包好，遂驾云和弟子们一同回营。


身形利落的在敌我之间穿插着，她面无表情的挥剑掀起屠戮的高潮。
       是的，她不仅是杀伤了对方，还将对方的法力尽收。这狠毒的举动让天兵为之胆寒，但却更激发了要将她除去的决心。玉帝已经颁旨，慧源灵神若不肯束手就缚，那么就立斩无赦！
       越来越多的仙人涌向了她。她暗自恼恨，真挥剑当自己是好欺负的么！抬眼看向混战中的杨戬，她犹豫了一下。不行，不能出那一招！分神的下场是她被法器击中，后退数步吐了口鲜红。气愤的瞪了眼有些得意的某个仙家，她涌起了无限杀意。“幻祭双重奏第一重，焚仙！”
       不去管那已失去性命的仙家的惨叫，她步步走向挂在枪上的玉鼎。就让恨意来得更猛烈些吧。熊熊烈焰顷刻附着在玉鼎的身躯。
       杨戬猛然回首一看，悲愤难挡：“师父！”
       ——“哪，我告诉你我不是玉鼎真人啦。都说玉鼎真人在闭关修炼！”
       ——“我玉鼎真人真是太聪明了！”
       ——“要造就新的秩序就必须推出一个能造就新的秩序的人出来。”
       ——“你永远是我的徒弟。要是你敢再自寻死路，为师定不饶你！”
       ——“啊，没想到我玉鼎真人还能喝到徒弟的喜酒，真是，太厉害了！”
       ——“幸福得来不易，你且好好珍惜吧！”
       怦怦、怦怦！
       他仿佛听到了心跳声，声声带着悲痛和愤怒！恨意填胸，他满脑子尽是昔日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可那些全部被无情的火焰化为灰烬！泪，于此刻再难以抑制！母亲的笑颜，师父的叮咛，三妹的绝望，沉香、哪吒和小玉的伤痕累累······不可饶恕，绝对不能饶恕！
       无泪捂着胸口，咬紧了下唇目视着疯狂厮杀的杨戬。终于，她把他逼到了这一步！急促的呼吸着，好缓解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眼眶的湿热让她不敢再去看他。走到了这步，昔日的所有就真的一刀两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杨戬红着眼来到了她的面前。
       无泪眨去眼角的泪花，沉声道：“忠于选择而已。”
      “······所以一再逼我······”杨戬咬牙哑声道。
       无泪忍住溢上候间的酸涩，道：“是。”
      “你就那么希望，我恨你，甚至，杀了你！”
      “只要你能！”
       杨戬牙关咯吱作响，手里的三尖两刃刀发出阵阵嗡鸣。他凄然一笑：杨戬啊杨戬，你果然命犯煞星！你怎配拥有幸福，你怎配得到幸福！刀身横扫，劈倒来护援的妖兵，道：“如你所愿。”
       兵刃相交，迸出星芒点点。
       他挥刀向无泪头顶砍来，无泪横举长刃，用力一推，把他挡了回去。而后无泪手腕一转，向杨戬的小腹砍去。杨戬轻轻一跃，跳到她身后，稳稳落地。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一转身，持刀由下往上一挑，挑开她的兵刃。她心一颤，稳住身形欲接住被震脱得兵刃。却见杨戬 手疾如电，刀锋已抵住她的喉头。她不慌不忙，低头看了一眼项侧的三尖两刃刀，冷冷一笑。接着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短匕，一挥手挡开刀。紧接着纵身后退，趁机拿回插入地上的逆翎。并迅速掷出短匕截住他追来的身影。须臾之间，两人再度交手数个回合，然无泪的武力确实低杨戬不止一筹，若非有法力相护，她早落败了。
       血月下，他们僵持的凝悌对方，眼里再无半分波动。可心里所思却哪能用言语可述。这一次再无退让，既然你如是所想，我就舍情成全！


第           六            章
                 那一剑刺得太温柔 有痛的感受 却找不到伤口
                     回眸旧日的阁楼伊人痴等候 雨中倩影已消瘦
                 逃不脱别恨离愁     记忆变腐朽
                    重新解释的理由     是红尘看不透
                 借酒消愁的念头 只能放开手
                    只身闯入身不由己的春秋     湖畔落日踏水流
                 孤剑一柄诉怨恨     江山如画却独爱美人
                    凄惨切切风雨行 香消玉殒何人问     且等来世共享天伦
                 哪天一去不回头     我何忍怪你无情地远走
                    回眸消失的阁楼 伊人痴等候
                                                  ——李飞《香剑吟》
       时间仿佛凝滞，就在他的刀停在只离她心口三寸的时候。
       她没有再做任何抵御，只是怔怔的望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可是，他的眼波无痕，深邃幽冷。深深的悲哀布满了全身，她闭上眼等待他最后的宣判。尽管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尽管，她的身体也在发着抖。
      “铮”地一声，有人挑开了他的刀。
       兰陵鬼王出现了，他手里的长鞭缠上了三尖两刃刀。
       无泪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但是她知道，刚才若对手不是杨戬，恐怕她真要再死一次了。收拾好心情，她仰头看了眼仿佛被血染透了的弦月淡漠的一笑：嫦娥啊嫦娥，再见到后羿时的你，没想到会得到被他亲手了结的下场吧。
       兰陵鬼王身形越发鬼魅，对着三界第一战神他怎敢掉以轻心。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因此，他且战且退，一扬鞭竟将烧成焦炭状的玉鼎真人卷住甩向杀将过来的杨戬面前。
       杨戬彻底被激怒了，内心的恨意完全被挑起。半眯着的眼睛满布杀机，俊美的脸更是显得诡魅异常。
      “我来！”蚩尤见状不对，忙招呼了声插入战局！
       兰陵想退开也来之不及，杨戬如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击让他心里大呼吃不消，可手里却丝毫不敢松懈。幸好蚩尤一旁相助，否则他怕是不止会受些皮肉之伤了。


二者模样一样，一时让人无法分辨。可是长久观察下就可区分一二。杨戬那冷如傲梅，他则妖如桃红。一个如冰，一个似火。
      “你，到底是谁？”将杨婵交由哮天犬和梅山老六带回军营，杨戬阴冷的质问。
       兰陵鬼王痞极一笑：“你猜呢？”
       杨戬眸子一转，看向了笑得暧昧的无泪。脑海间电光火射的闪过了什么，轻轻说道：“敏、之？”
       无泪惊讶的张大了嘴：他居然记得敏之！？那个她不过提起一次的名字？！
       兰陵鬼王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只是朱唇依旧带着凉凉的笑意。“不错，我就是敏之。大唐的贺兰敏之！”
       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两人动作奇快，众人只看到纷乱的影像，而兵刃碰撞出点点火花和逼人的灵压显示着二人交手间毫不容情，狠辣迅猛。
       无泪丢了眼神给蚩尤，悄然消失于战场。
      
       王母悠哉悠哉的靠在软榻上聆听着婢女报道从前方得来的消息。对于被软禁在魔军阵营里，她是顺水推舟且安于现状的。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天上，她不都是被禁锢的么，所以在哪里是一点分别也没有的。不过，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她在魔军这方比之天庭可是要安全得多了。
       挥退婢女，即监视她的槐树精。她微微伸了伸懒腰，对突然出现的故人，倒也没多表现出惊讶。反正也习惯这家伙的神出鬼没了。
      “怎么样，过得可还舒适？”浑厚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霸气。中年男子有着一张平凡的脸，却在细看下显得那么不平凡。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眸竟是透明的。无论是谁一旦与之对视就会深陷其中，且会被挑起内心深处的欲与执念。那是一双能洞悉世间一切灵魂阴暗面的魔眼，那是一双能勾起邪恶的鬼眼。
      “还行。你要本宫来此就是做‘客’不成？”王母撇了他一眼，径自喝着香茗。
      “檀嫣，我要你给我天庭的结构图和王印！”
       王母脸色一变，温和的声音里有着怒意和惊骇。“你想干什么？你如何知道本宫有王印？”
      “王印有二，一个承阳，一个统阴。这点也许只有我、你还有张百忍知道。你忘了，当初我也曾和你们一起修炼过。若不是因为你的变心，我怎会被魇魔控制了心性，大开杀戮，后又被伏羲锁入深渊从而失去了成为玉帝的资格。否则这如今的天上，我才是主宰！”
     “夲亥，过去的事何必多提。”王母讪讪一笑。
      “哼，现在，我要你们这帮正义之士好好看看，你们自己有多肮脏！你们就等着灭世之劫和我们一起陪葬吧！你就准备好东西吧，别耍花招。”夲亥说完，狂笑着离开了。
       夲亥，本宫不会让你成功的！王母将盛茶的瓷碗狠狠搁下。“谁？”
      “娘娘，别来无恙啊？”无泪笑吟吟的出现了。
       王母冷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