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乳名迈迈。迈与万者，添走之底，实则作易行难。甘为小兰居客，陶陶然、欣欣然。
“她呀她，和世上千千万万的玫瑰没有什么不同”

踩一踩，你是小王子身边的那朵玫瑰吗？（来自你的不懂就问的妹妹）

阿情姐姐（“情”字很轻，和它本身一样，飘也似地从唇齿间逸出来了。）
（当有人叫她时，沈女官总会用她杏子一样的眼投去眼神，好奇地、真切地，有灵润的眸光闪动。这时候却不是了。她全神贯注，投神于倒在莲缸里的一轮月。今儿是十六，十六的月亮总是圆的。碎在水面上的月亮，凝成不规则的碎片，由着缸里的鱼儿来回冲撞。小迈公主抖抖袖子，摔出来好多水滴，洒在地上，成了大地的月亮。）
阿情姐姐（公主喜爱这样叫她，而非恭谨的“小沈女官”，还是因为“情”字太轻，人是没办法设防的，随着心意就出来了）我们这样，难道不是在“猴子捞月”吗？

（迈迈的脆声落下，像是无声搅动了一方潭水的沉静，而我也我生疏的一怔，从沉瓮莲缸中慢吞地抬起臻首。自于宣化末年的那个季春之后，有乎这个名字鲜故有人称谓，取而代之的，世人称呼伊作小鱼女官，亦或是录在川蜀沈氏门谱之上的文瑶大名。）
（仿佛一切都伴随着亚父的沉睡而沉睡，像是长白雪山永远再等不到一个云散时候。能称谓她如此的人，一方伴随着权阀斗争成为了长眠昌陵难再相逢的无冕之王，而另一方伴随着爱恨入土从此拜别京都镇守一方。）
（眼睛有些润泽，我将那归功于月色太亮。我迟钝的颔首）当然不啦——我们这叫，逐月去，才不是捞月呢，因为月亮无处不在。
（不知无处不在的究竟是月亮，还是在铭刻在月色皎然之中的往事，抑或是只有在深夜梦时才会掀动清风送来想念的故人。我笑弯眼睛，信誓旦旦的看向清宫之中鲜致爱怜的殿下，跃跃欲试的挽起宫裙短衣的锦袖）可是迈迈，我可以留住月亮。

我只知道《夸父逐日》
（远古来的传说，和猴子捞月一样，是一种古老又有些荒诞意味的仪式。人似乎在一些无意义的事情面前，也要做一回呆头呆脑的猴子，什么规则啊，规律呀，是书本里可以拿来做参照的文字，而人去蔑视，并进行偷换，所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就像现在的捞月与逐月，捞月的是猴子，逐月的可以是嫦娥。）
（一截衣袖探向水面，其中的花枝浸得更浓，醉在暮春。迈迈抵着莲缸看她如何大展身手，不忍心问出那一句“不可以的”，反而睁大眼睛，好奇地去看）
月亮怎么留呢？

夸父最后……应该也追到了他的太阳了吧？（我有些不确定的为神话新说一个结局。）
长白黑水畔也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夜晚，布衣月色里，我将一方天地捐拢在指尖，像是勾勒杜撰一个美好的梦境。而此刻宸闼落尽风花的夜色里，我同样捐拢起这样一捧水。）
（于是荷翁坛动，搅乱一池春色。却也在手心里和坛翁中都落下了细微的，有乎月亮的倒影。它清澈而又干净，丝毫并不沾染这人世间的爱恨，又或者它亘古不变，早已看透了这世间痴儿的风月情长。
（少女纤细的手指合拢，于是严丝合缝的留住这池春水，一并还有折射在其中的月亮）你看，这不就留住了吗。
（一捧水中便是一捧月亮。）
（小鱼女官将这个诞生于神应暮春的月亮送给了眼前的小兰主人）送给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娟秀的眉弯一挑，为旧壶新酒的故事诧异地朝她一望，继而眨眼笑问）阿情姐姐是喜欢故事都有好结局的吗？
（夜风是静的，月亮却非纹丝不动。她以手掌划开水面，两手相对，会面时，手掌心中已经是一碗澄澄的月了。公主将繁华攒锦的衣袖推到手肘，雪腕探进水里，先比出一个小碗，一路朝她那里潜行。）
（迈迈一时看手心里的月亮，一时看它。月亮干净得不像话，随水而浮动的纹路像是刻在其中的掌纹，灵巧的公主是有些明白，她口中的“留住”是什么意思了。一时扁嘴，呜呜两声之后要落下泪来）
我知道“彩云易散琉璃脆”，可是你送了我月亮！（跟着又要呜呜几声，温热的泪珠淌下来）阿情姐姐，你送了我月亮（我情不自禁地重复一句）可我却不知道该拿什么回赠予你！
（只取不予，听起来有点可恶！）

（风声恰带走泠音的清晰，只留下一阵囫囵不清）也不算，只是我觉得，大约……世人都爱团圆的吧（便如同世人总是偏爱歌颂一些圆月的婵娟，来作千里奔赴、两心相印的纽带）谁会不喜欢团圆呢。
（只是这世间没有常胜的将军，便如同，许多事都并非能从兰因走到善果。当死亡成为这一场故事最后的终点，谁又能踏破黄泉，去得到一声成全。我自以为明晰一切，于是只落叹息。）
（这一壁的思绪刚刚翩跹，然而那一边小小的迈迈却已被泪珠哭花了脸，流水一样的小珍珠如有声响，此刻应当湃水鸣声的落在这翁池缸里，叮叮——当当——）
（迈迈好哭，于是这世界多了一片大洋，叫做迈迈泉。）
（沈小鱼在离开周小满多年后，在觉罗迈迈面前终于有了一丝为人阿姊的模样，和她相对着捧着月亮，不知今夜亮着的，是月亮还是少女的眼睛，有些无奈）怎么哭啦？我原以为，迈迈看到这个会开心的笑起来，怎么还落下小珍珠了呀。

（标志团圆的月亮正莹在我手心，公主却眨巴着眼，在它的见证下滚落几颗伤心珠了。）
（怎么又哭呢？——小万公主常听别人这样轻轻叹息。）
（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公主好哭，哭声还是悄悄的，嘴一瘪，立时都能落几滴泪出来。也有不落泪的时候。那时泪珠盈睫，顶着红眼眶看对方，好似要为自己解释、为这平白的泪珠辩白，可刚要开口，胸膺被情绪搅得乱七八糟，气息也不稳，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啦。正像现在）
我、我（然后是重重的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送我月亮，我便觉得这一切都美得不像话了。
（漉漉的袖口贴在身上，兜着风给人凉气，一种耍赖行为。迈迈用指腹擦拭脸上的泪痕，随后展颜，笑的腼腆）我当然开心，当然高兴！你把月亮给我，我就安心做个小月娥，岁岁年年，会在月亮上好生照看你的

（于是月色悄然地从指缝间流走，那是挽留住它的少女最终松动了于兰荑相排间所勾勒描绘的精美牢笼，认命的叹落下一声春天夜晚的叹息。）
（春天的小鱼不着靓衣，唯有素色。就连贴身携带的锦帕，也一并如是，只在尾间点缀上一弯灵巧生动的鱼，然而此刻无乎于它的灵动。它只在拭泪，试图收走鲛人公主点缀下落凡尘的明珠。）
不要哭啦，迈迈。
（有些稚气却又慢吞的安慰着她）可是月亮好远，我不要你做小月娥，你就做开开心心的迈迈公主吧，这里……没有桂树，没有玉兔，只有（一顿，却又笑着，露出今岁换牙漏风的迎门）只有一只鱼，你会留下来的，对吗。

（万公主生来不存在什么大志向，要逐月也不好做嫦娥。皓月婵娟，她只是琼楼玉阙里的女娇娥，抱着玉兔将人间探看，真见了吴刚还会远远躲开，只恐那把斧头太锋利，吓住她豆子一样的胆儿。）
（鸦睫坠的一颗泪珠被阿情用帕子拭去，那上面的一尾小鱼在素净的帕上尤其显眼。她的叹息像是拂耳的春风，宽和又容人。公主抬眼看她，听她说月亮好远，请为一只小鱼而留下来。）
我从不会走远的（留住月亮的手握起来有些冰凉。万公主把话说得很笃定）就在这里，守着额娘、姊妹，陪着小鱼——说起来
（因为新岁而掉的牙齿，标志着成长。迈迈说话时，不由自主地舔了舔活动的一颗牙）我的这一颗松动了好长时间，还不见掉呢

（月亮如能听见我的心声，它一定会听到，我们真挚而又稚嫩的这份誓言）嗯！不走远，走远了就……
（兀自将叹息重新咽下，像是囫囵叮咚落入深潭的石子，却溅不起一丝波动的水花，有乎故人的远去，最终还是留下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比之自由的天地，害怕极了分别与死亡。）
（终于被转过话锋的公主重新吸引，见她舔着有些活动的玉齿，才想起自己这破落的门牙，像是慌了神一样连忙捂住嘴巴，说话还有些漏风，有些试探）门牙还会长出来的，对吧？
（少女们携手而去，风将不曾为夜色驻足，唯剩月光不改。）

公主小迈

亲亲漂亮女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