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zuno     回浅草：同意转载 2010-06-27 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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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浅草：同意转载
回复此消息  


1.
车子突然剧烈颠簸，不二浅色的脑袋摇晃了一下，结结实实撞在左边的车窗上，咚的一声。
但他还没醒。
手冢看向他，略微皱眉。“fuji……”轻声叫他，见他没反应，才想起不二是已经听不见了的。一直都没习惯，还总觉得只要唤出他的名字，就能看见那双眼睛眨动几下轻轻睁开，淡淡的蓝色里有迷惘温和的神采。  
心中默叹，他伸手扶助不二的肩轻晃了几下。睡着的人终于醒了，从迷茫中恢复了一些清醒后对着他暖暖地笑。“谢谢，tezuka。”然后低下头，接着睡着之前的部分看手中一直攥着的复健计划，不时做标注和修改。
“fuji.”
余光扫到手冢的嘴动了动，不二侧头微笑。“怎么了？”
“休息一下。”简短的关怀。
“na……太忙了啊。”不二不着痕迹的拒绝他的建议，又把脸转向纸张。“不要紧的，／你们比我要累呢。”
手冢扫一眼计划标题，是为幸村制定的。“这一份你已经修改了三天了。”
“嗯，幸村目前的身体状况有些不稳定，”蓝色的眼睛睁开露出认真的神气，“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手冢的心脏隐隐地颤了颤，就是这种眼神，那年他是带着这种眼神打完了决赛局的比赛。当时为了挡住一个飞往观众席的球，结果自己反而摔倒，头部重重撞在台阶上。那么重的一下，他站起来却立刻又笑了，然后背过身走上赛场，青学的人再没能看到他的表情。
而他，居然也被那微笑蒙蔽住了，摔得那么狠怎么会没事，重伤在了头部怎么还撑得下去，他当时一定很疼吧，可是他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当时的他，只是单纯希望不二会赢。只是执着希望能给青学最后的胜利。
麒麟落地，不二转身回拍的一刻目光偶然与他碰撞。他看见了那双时时微笑的海蓝眼睛里，现在写满了执着，他一直在变认真，但他从来没有这么执着。那种逼自己必须赢，必须达成那个期望的眼神，那一刻他觉得他和自己那么像。
最后不二做到了。
但比赛结束后他没来得及参加颁奖，就被送到医院。——裁判刚宣布结果，他就倒了下去。之后手冢没再见到他，除了那次算不上见面的道别。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只是四年之后他再出现在他眼前，展现出的又是那完美无懈可击的笑容。
他那么需要依靠的时候他不在，而现在他就在这里，不二却早恢复坚强。现在他已经没事了，他又笑得那么好了。
停留在过去的苦痛，再无法帮他分担。
tbc


2.
不二有助听器，可是他似乎从来不带。问他也只说没那个习惯。
的确。手冢想。不二向来是喜欢安静的，不管在何种喧嚣中看到他，都觉得他是与世人隔绝的一个层面，仿佛他天生就该是那样的安静从容。
“唉…tezuka怎么了解不二不喜欢热闹？”
“嗯？”他顿了顿，“……感觉吧。”
感觉。在这个人面前几乎所有的判断都是靠感觉。惟有面对着不二，手冢不会觉得自己的理智占上风，各种清晰严密的思维都被揉乱在那海蓝色的浅笑目光里。他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或许只有在这里，自己不用紧绷着神经去面对生活的种种，由于天才的跳跃性思维不二经常随性地东说西说，手冢也就凭自己的心情随着他闲谈。不二时常会被他严肃的语气逗笑。
两人分隔了很久。再见面时并没有觉得疏远，而话题也并没有因此而多起来。不二失聪后变得安静，和他在一起时却还是照旧的口才好。一样的闲谈话语，一样的温和语气，一样的温和眼神，一样的温和微笑。
没有任何的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他会比原来更认真地看着手冢的脸，更深地望进他那双茶色的眼睛。虽说知道这是为了辨别口形，可手冢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窘迫。不过他同时也从不回避地迎上不二的目光，然后看他嘴角的笑容扯开，加重。
每到这时心里就静水流深，仿佛那微笑是何种悄无声息的悠长旋律。
不二很忙。国家队的队员们十分优秀同时也相当热血，目标永远在前方一米。所以就算除去了幸村，每天也还是有一堆大小伤病的状况不断。不二从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帮他们诊断包扎、上药，最后微笑着提一两句明知对方不会听从的建议。
这种状况持续到某次真田又练击球练到受伤，第二天早餐的时候刚喝一口药就喷了出来。
不二微笑，“sanada－san，我只能想出这种办法让你恢复得快一点。”
非青学的成员莫名其妙中。知情的只有手冢和海堂两人，手冢破例从这位平日表情也不怎么丰富的学弟脸上读出了他想说的话
——不二前辈，乾汁的配方你怎么还能记得？！
当大家看到真田喝下那杯饮料的表情之后，也不再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青学的两名球员，只是黑线外加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一语双关，不言即明。
之后的事不必赘述，只要知道大家练习的时候都谨慎多了就好。
tbc


5.
手冢衣料上有好闻的肥皂香，暖暖的气息熏人欲睡，不二被他揽着更是困得不行，干脆放心靠上身边的人，嘴角带笑。
“na,tezuka,谢谢你。”
知道不二并不等他答复什么，手冢不说话，只是继续扶他往前走。
“tezuka……”不二侧着仰头，声音软软的。
“什么？”
“我总觉得自己变没用了呐……”
什么跟什么……天才的思维总让人追不上，不过手冢的确想到，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不二从没让自己照顾过。
在练习场上大汗淋漓的时候，在比赛场上疲惫不堪的时候，不管对手如何的强劲，不管右手是如何的累到麻木，不二看见了手冢就只是向他微微的笑。
让手冢最觉心闷的是，导致不二失聪的那场比赛，他居然还是能笑得出来。
比赛结束后他倒在地上，被跳出观看席冲上赛场的菊丸心疼地扶着坐起来抱在自己怀里，大石也顾不得什么赛场纪律跟着跑了过去；桃城再往前冲的时候，被自己拦下了。“…等在这里吧，去再多人也没有用。”话出口的那一刻，那一刻他真是佩服自己的理智！不二他出事了，自己居然还站在这里一脸的冷静？！
这些都模糊了，而自己记得最清楚的是不二靠在菊丸怀里的时候，还拼命想牵动嘴角笑出来安慰大家，却是徒劳。那么虚弱又要强的表情。
“fuji、fuji……怎么样了？！很疼是不是？”
不二累得有些昏沉了，睁不开眼睛，模糊地抬手抓住了菊丸的手臂，要借力一般。“真的……痛……”
想必平日听到的答复都是“eiji放心，我没事”，这次菊丸一下慌了手脚，要哭出来一样的看向大石：“oishi,怎么办啊！……”幸好医护人员已经到了，才把赛场内外的骚动平息下来。
那一次胜利留下的合影，大家都一脸的沉静，手冢的身旁空出一个位子。
不二的位置。
“tezuka?在想什么？”
你。“没什么……抱歉走神了。”
看来走神走得还真厉害，“咱们已经出了体育场馆。”
“嗯，我知道……”手冢拦下一辆出租车，开了车门。
“？”
把不二扶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在他身边。对着司机说到，“井泽综合医院，谢谢。”
“tezuka……”不二笑得无奈似的，抬起手背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到的，打过吊针了。”
“别嘴硬，”伸出手将不二鬓前的刘海别在他耳后，又把他揽在自己肩上。“今天……”
“什么？”不二抬头看他说话。
手冢配合的低下头，一字一顿，“今天先让我照顾你。”  
不二一愣，复又靠回手冢肩上，轻轻笑开，“呐，tezuka想让我继续没用下去。”
手冢不说话，很快身边的人就睡着了，睡得很沉，栗色的发丝在手冢颈间轻轻摩挲，呼吸均匀安定。真是像个小孩子，他想，比起微笑，你这样更能让人放心不是么。
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总是不二陪着自己。
他站在赛场外微笑着看他打球，为身边的学弟学妹们讲解比赛。
他微笑着替不善言辞的他说，越前，部长很担心你呢。
他唯一一次向他提出要求，就是那场初中时无疾而终的比赛。之后，不管自己如何说，他都笑着答应。
和越前比赛之前，他走向他。他正灵活的翻转球拍，将地上的网球高高挑起，又稳稳落入手中。
不二，我想练连续对打，你陪我打一场。
赛场那边的人脸笑容边都没变。嗯，好啊。
他想，不二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他让越前走进球场比赛的时候，其他部员都吃了一惊，惟有不二脸上笑容加深。但那一刻，他似乎看到那笑容里有自嘲的意味。
手冢，我是陪你练习的对象，他才是你真正关注的，青学的支柱。
手冢转头看向不二，只听到他轻和的嗓音。“手冢和越前的比赛，很期待呢。”浅浅的轻柔的，很让人放心。让人放心地知道，他没事。
让他放心地知道，他还会一直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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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
Fuji，该下车了。手冢拍拍不二的肩，看着他一脸的睡眼朦胧抬起头来。“…哦，到了啊。”
有些好笑，手冢下了计程车，回过身来拉不二。因为不能逆行的关系，车子停在了医院对面的街道，他们还要自己过一条马路。两人站在马路边沿，各种车辆从他们身前飞驰而过。不二突然清醒了似的，颤抖着向后退一步。手冢觉得诧异，转过头，“怎么了？”
“没事……”不二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笑得勉强，眼睛还有些防备的看着来往的车流，怕它们会突然冲向自己一般，“好久没走过人行道了，不习惯。”
皱眉。“有发生什么吗？”
“不…只是心理作用。”不二自责一样歉意地笑，“总怕一个人过马路，怕自己会被车撞到。”
“那你平时怎么办？”
“走天桥…或者地下通道。”
“两样都没有呢？”
“那就硬着头皮冲过去喽。”小孩子一样顽皮的笑容。
那才会被车撞呢。 “今天就从这里走。” 伸手过去，“我陪你。”
不二想什么时候起手冢的温暖有了催眠的作用。那天他拉着他的手，周围的紧张不安就立刻消退，他们走过人行道进医院，之后挂号、看病，这些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昏沉的自己是被很小心地抱在怀里。他的周围从来一片寂静，所以自然不存在会打扰到睡眠的声音，加上手冢的怀抱那么安稳，自然是放心大胆的开始沉进梦里。等他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
“……”不二睁开眼，正好看到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手冢。
“醒了啊。”
腾地坐起身，“我睡多久了？”
抬手看表，“五十一个小时。”窗外已经隐隐显出了繁星，“现在是晚上六点二十分。”
“这么长时间？嗯……”不二侧头思考，“回去以后工作计划要重新安排了。”
“你没必要那么累。”手冢把便当放在病床前的台柜上，“先吃饭。”
“这本来是手冢自己的晚饭吧？”
“我可以一会再去买。”
“……”
“……”
“……tezuka，最近你对我很照顾。”不二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说。
“…嗯。”
“…为什么？”
诧异于他的问题，转头看向不二的脸，发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是啊，为什么？不二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他可以一个人到医院打针吃药，一个人在累的时候躺下休息，一个人专心工作，他是个坚强的男孩子，是个从容的天才，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会让自己找到各种幸福的感觉，他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哀叹自己的孤单，他总是微笑着去面对生活的一切。手冢了解，他都了解，所以从年少时起他对不二一直是放心的，他知道，尤其知道不二作为天才的傲气，所以他从不干涉他，他只等他整理好一切，和他一起进军全国大赛。
不二当然也知道手冢对自己的那一份了解和信任，所以现在才这么问。   
“……现在的我让tezuka觉得更不放心了？”
“不…”手冢也是犹疑着接话，“应该不是。”
那为什么，我现在会把对他的照顾作的理所当然。
手冢想起前一天傍晚，他看见病床上昏睡着的不二下意识握紧了拳，手背上输液的塑料管里已经开始回血。吓了一跳，想叫醒他，而只看到他微微皱眉的样子。
掌心微微渗出了汗。手冢试着握住不二的手，缓慢的、小心的，直到感觉他的手缓慢顺从地舒展开，自己才轻出了一口气。
看着那样的不二，手冢想，或许他的孤独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呢。所以才每天那么笑着。笨小孩，一点都不懂得考虑你自己的感受。
“fuji……”
“嗯？”
“我觉得……”手冢欲言又止，似乎打算重新组织语言。
“ ？”不二觉得这个问题真是有够头大，把自己扯进去不说，还让素来以冷静理智著称的手冢陪着自己一起绕圈。可他的确也想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是朋友的照顾并不过分，但总觉得会有其他答案……
还是说自己在期待其他答案？  
“fuji,”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看着他的蓝眼睛，手冢答道，“我觉得……我在乎你。”
“……tezuka？”我听见什么了？
手冢沉默，点头，“我想是这样。”
不二想了想，笑开，“虽然好像还没懂，不过谢谢，tezuka。”
气氛终于重归轻松。虽然两人都还觉得还没找到其他更确切的答案，不过先就这样吧。
我在乎你，
比原来，更在乎。
后来不二发现，这种问题如果当时去问幸村和真田的话，会更直接的找到答案。不过那是后话了。
而且，如果没有自己在迷宫里的兜兜转转，又怎么会有豁然开朗一刻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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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吃完晚饭不二就和手冢回了体育馆。佐伯见了问他怎么样，回复是一如既往的“不要紧”。
“你居然住了两天院……还说不要紧。”
“本来当天就能回来的啊……只是一下睡了这么久，tezuka又不叫醒我。”不二转头看着手冢笑，“其实并没有多严重……”
你一直睡着，所以没看到护士进来换了多少次吊瓶。手冢皱眉看着早已恢复如初的笑颜，却没了揭穿他的勇气。
三人一同走进练习场。不二的工作向来安排得周全，训练计划处理好就给了教练，食堂那边有膳食指南的备份，其他资料存在手提电脑里，有什么问题直接调出来查看就行。因此他离开两天并没有影响什么，大家的生活都还井然有序。
手冢想起上高一时，大和前辈对他说过：作为领导者，不仅要能让大家以你为中心而团结，还要保证在你离开的时候，他们不会失去勇气和力量。
大和拍拍他的肩。Tezuka,这一点上你还要加强。
于是手冢想起初三的全国大赛前夕，自己手臂受伤去疗养的时候，大家那么害怕他的离去。他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关心和重视，但同时，正如大和前辈所说，他让大家太过依赖了。
那时候表情恢复最快的，无非就是越前和不二。
青学的支柱，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不过最后大家还是挺过来了。治疗期间他和部原们联系甚少，回来的时候才听到菊丸的一句话：Tezuka你不知道，小不点带伤上阵还赢了立海的副部长呢！还有还有……他一把搂过不二，fuji他比赛很辛苦呢，当时被球打到头眼睛都看不见了啊……
看不见？瞳孔紧了紧，直盯着眼前被菊丸扯过来的人。意料之中的，还是笑得那么好。意料之中的，他听见他开口说话，柔和的中性嗓音，安慰的语气，一下就让人很放心了。
呐，早就没事了。
手冢仿佛听到不二宣告自己的晚归。
早就没事，他早就没事了。
看着自己的掌心，想起不二在自己身边毫无戒备沉睡的样子，手冢想，这次总算没有迟到了吧。
训练场上大家都看见了不二，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没有太多期盼也没有太多惊喜。手冢恍惚觉得，或许就算不二突然消失，最多带给大家的也不过只会是小小的意外。然后训练如常，作息如常，什么都不会变。
不是因为他们淡漠，而是不二，你总让人太过放心。于是我们就那么相信你，相信你笑得好看就什么事都没有，相信你受了伤就总能很快恢复，相信你能自己应对各种的变故，相信你是个天才，就完美的任何时候都可以很坚强。或许作为领导者，你要比我更合适。你永远不会让自己影响到团队，看不见也好，头痛难受得厉害也好，只要站在了赛场上一定都会赢。生病也好，离开也好，总是安安静静的从不让别人注意，从不打扰到别人，你从来不会。
所以去德国的几年里，自己才突然觉得有些没落了，所以虽然觉得胸口很闷，少了些什么，他却从来说不清楚。
直到回来，看见那个温和又倔强的身影，才知道，少的是你，不二。
佐伯把拍子递了过来，手冢回过神。不二和两天前一样拿着一叠满是字的纸张坐在场边，继续他的工作。
什么都没变。他让人放心的笑笑又低头开始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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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飞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