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粥
她坐下，但不是完全地、直接了当地坐下，她需要抽六张纸，三张擦眼下搁胳膊肘的半分地，三张擦凳上放屁 股的几亩地，再浇上一杯水，抽十二张纸擦干以后，才真的把那些焦黄色的油揩干净（这是她实践多次的结果），完事儿黑色塑料袋里多了好多纸。
一番动作完，她也只堪堪坐下半个屁股。接下来就是涮筷子、烫杯子，这间包厢是最里面的，相比前面的哄闹，要显得安静很多，也没有服务员来甩下一张黏腻腻的菜单，因为小粥每次只吃那么几样，又或者说：她不想跟他们交流太多，虽然只是点餐。
这些她当然不会让他们知道。
除了时不时有咒 骂 声飘过来，现在，此时此刻，这个四面都贴了玫瑰金色的房间，让小粥难得得到喘息的机会，她放空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敲门来送菜，敲了五下小粥才让他进来。
熏着口热气的锅，往中间那个口子一怼，汤晃出来几分，小粥就要退避三舍几分，不仅因为她今天穿的白毛衣，更是因为她不想跟这火锅气儿沾上半点关系。
但还是逼不得已的，被溅上一滴油，在袖口处濡开，小粥吸了口气，或长或短，反正她马上抽了张纸去擦，挺傻也挺没用的。
门把手转了一圈，下一秒，小粥迅速提起筷子，捞了片半生不熟的白菜叶，那张纸被她握进掌心。
他开口就是个重磅炸弹，小粥把纸又攥紧了一点，指甲嵌进肉里，然而她感觉不到疼痛，机械重复地嚼着白菜，嘎嘣响。
不知道嚼了多少次，感觉自己跟那个鞠婧祎似的，一口面包要嚼48次，可是在杨彦辉没彻底停下来前，她不想开口。
“谢谢。”
白菜终于咽下去了，小粥把筷子搁下，电风扇呼呼地转，在某一刻慢了下来。
她也抬起头看他。
“彦哥（别别扭扭的，说得很快），真挺谢谢你的，这段时间，我过两天就要走了，想给你道个别。”
她不能说：我要回去了，你把王庆山打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她只能说，“你自己小心点吧，王庆山这人睚眦必报。”
讲完这句话，像肺部的空气都被抽干了，小粥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压缩，赶在临界点松下来，扯出个笑。
“谢谢你。”
她想不到别的话了，看他的眼神蒙在昏黄的光里，朦朦胧胧。哦，应该还有句：对不起。可是她讲不出口，就作罢了。
她坐下，但不是完全地、直接了当地坐下，她需要抽六张纸，三张擦眼下搁胳膊肘的半分地，三张擦凳上放屁 股的几亩地，再浇上一杯水，抽十二张纸擦干以后，才真的把那些焦黄色的油揩干净（这是她实践多次的结果），完事儿黑色塑料袋里多了好多纸。
一番动作完，她也只堪堪坐下半个屁股。接下来就是涮筷子、烫杯子，这间包厢是最里面的，相比前面的哄闹，要显得安静很多，也没有服务员来甩下一张黏腻腻的菜单，因为小粥每次只吃那么几样，又或者说：她不想跟他们交流太多，虽然只是点餐。
这些她当然不会让他们知道。
除了时不时有咒 骂 声飘过来，现在，此时此刻，这个四面都贴了玫瑰金色的房间，让小粥难得得到喘息的机会，她放空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敲门来送菜，敲了五下小粥才让他进来。
熏着口热气的锅，往中间那个口子一怼，汤晃出来几分，小粥就要退避三舍几分，不仅因为她今天穿的白毛衣，更是因为她不想跟这火锅气儿沾上半点关系。
但还是逼不得已的，被溅上一滴油，在袖口处濡开，小粥吸了口气，或长或短，反正她马上抽了张纸去擦，挺傻也挺没用的。
门把手转了一圈，下一秒，小粥迅速提起筷子，捞了片半生不熟的白菜叶，那张纸被她握进掌心。
他开口就是个重磅炸弹，小粥把纸又攥紧了一点，指甲嵌进肉里，然而她感觉不到疼痛，机械重复地嚼着白菜，嘎嘣响。
不知道嚼了多少次，感觉自己跟那个鞠婧祎似的，一口面包要嚼48次，可是在杨彦辉没彻底停下来前，她不想开口。
“谢谢。”
白菜终于咽下去了，小粥把筷子搁下，电风扇呼呼地转，在某一刻慢了下来。
她也抬起头看他。
“彦哥（别别扭扭的，说得很快），真挺谢谢你的，这段时间，我过两天就要走了，想给你道个别。”
她不能说：我要回去了，你把王庆山打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她只能说，“你自己小心点吧，王庆山这人睚眦必报。”
讲完这句话，像肺部的空气都被抽干了，小粥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压缩，赶在临界点松下来，扯出个笑。
“谢谢你。”
她想不到别的话了，看他的眼神蒙在昏黄的光里，朦朦胧胧。哦，应该还有句：对不起。可是她讲不出口，就作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