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回射手宫带上圣衣,现在“艾俄洛斯是叛徒”的谣言想必已经传开了,我必须在十二宫封锁之前离开这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千方百计逃出圣域的一天,我甚至来不及向艾欧里亚告一声别。我知道自己这一走将会使谣言成为事实,或者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艾欧里亚,也许,就像当年对我的考验一样这是命中注定对于他的考验,不经过磨砺就长不成男子汉,我很清楚一切却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保护好圣婴,就是我惟一的念头。
奔波了一夜之后,我在天边泛起晨光的时候到了雅典市区边缘。打退了又一次的杂兵追击,我看到了修罗,这个十岁孩子的功夫是我亲手训练出的,他的脸上写满了恨意,对于我。
我突然很想赌一赌和上天抗争自己的命运,赌一赌自己能否闯过十四岁这一大劫。我是射手星座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真正的教皇继承人,可是我赌输了,输得很惨。圣剑划过了我的身体,我被抛下悬崖。然而我仍然感谢修罗,不管他怎么对我可是他终究没有放下圣斗士的尊严去对付一个刚出生的女婴,这就够了。我永远不能,也不会恨自己的战友。
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可是我还不能倒下。拼尽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我挣扎着爬上悬崖,走完了生命中的最后几步路,带着圣婴来到雅典市区。遇上那个日本人真的是奇迹。
再也没有了什么禁忌,我把女神连同我的圣衣交托给他,请他转交给将来出现的维护正义的少年,这是我一生中最后一个决定,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完这一切,我放心了,我感到了刻骨的疲惫,我终于可以无牵挂地睡去。
我还是没有逃过神注定的命运,辞世于生命中的第十四年。
今年,距我离开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又是一个第十四年。
当年的圣婴已经长成了女神,那些青铜战士、那些与我当年一样的热血少年们,守护在她身边,顽强地抵抗着外来的一次又一次冲击。我已经不怪撒加了,这些年我的灵魂在空中飘荡,也曾回到射手宫、回到圣域,我亲眼目睹了他在矛盾的漩涡中痛苦地挣扎,我理解他,他也是宿命的受害者。我们在以不同的方式演绎着各自的命运,我选择的是死亡,而他,选择的是勇敢地面对、坚强地承担下去。
可是,我将灵魂附着在我的射手圣衣上,我依然在守护女神,守护着我心目中的正义。撒加是无心的,但是每当他派来新的刺客,我就会现身协助那班少年,就像当年即使要向教皇挥拳也要保住一个幼小的生命一样,我仍是那个艾俄洛斯,我在无声地告诉他,我宽容,并不代表我软弱,我微笑,并不意味我不会愤怒。没有任何人可以打破我的誓言,阻止我的追求。
在这新一个的第十四年,圣战终于爆发了。十二神殿一役为我送来了五位战友,北欧的战役与海界紧密相连。
童虎老师不允许黄金圣斗士出战,我明白他的意思,要为最残酷的圣战保存实力。但这些阻挠不了我,死亡让我全然没有了艾欧里亚他们那样的禁忌,我的意志集中在战斗、在关于正义的誓言上,我决不会袖手旁观,我毅然驱动射手圣衣飞临海界支援。在我之后,卡妙做了同样的事。
战场上我永远不会做逃兵,谁也无法阻止我的信仰和理念,但我依然有了无力感。那是在教皇率领战友假意效忠冥王、预备重返圣域传递讯息的时候,不甘落于人后的我执意相从,教皇微笑着摇摇头:“艾俄洛斯,你不会装假的。你正直忠义的威名已经传遍三界,勉强跟随只能引起冥王的怀疑。”撒加也笑着说:“你已经牺牲得太多了,艾俄洛斯。这一次命运的责任由我担负。”
我不能拒绝战友的好意,以大局为重才是最关键的,送别了他们,我只有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属于我的征途。
我终于等到了,就在此刻,在这叹息墙壁前面。
教皇牺牲了,加隆牺牲了,我们十二兄弟齐集在一起,也到了最后的时刻。身边是分别十三年的战友,艾欧里亚激动地望着我,我笑了:“好久不见,你已经长成一名男子汉了。”
米罗突然打断了我的话,眨眨眼睛,大笑着说:“艾俄洛斯,又是一个第十四年了吧。”
是啊,又是一个第十四年,不复少年时冲动的我饱含了经历的沧桑,十四这个数字还真是和我有缘,回望前尘残梦,一生中的大事都和它有着理还乱的牵连。一个十四年,第二个十四年,我的生命中不会再有第三个十四年了,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第一次牺牲的是肉体,第二次将是灵魂,作为男子汉我无悔一生的抉择。我笑应着米罗:“第十四年,看来你比我记得还清楚啊。”
渡尽劫波兄弟在,大家放声大笑,迅速站在了一起。第十四年的禁忌,见证了我作为一名战士从男孩成长到男子汉的历程,有了这样一班热血沸腾的好战友,携手共生死,我实在应该感谢它了。
我拉圆了黄金弓,再见了,雅典娜,后辈少年们,还有我们共同挚爱着的大地。我们大家从容微笑着,将笑容化作了黄金箭上的一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