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奇怪的爱吧 关注:4贴子:144
  • 11回复贴,共1

【穿越什么的,请无视!】醉玲珑 by十三夜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楼喂百度


1楼2010-07-07 21:24回复
    [文案]
        醉里红尘,淡看半生旧痕
        玲珑解语,翻作一词新曲
        
         醉玲珑[上卷]
         作者:十四夜
         玲珑九转几世醉
         屋子里很黑,宁文清回到家,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将一只高跟鞋踢的远远的,撞在名贵的红木地板上,发出“砰”的闷响。
         身上的衣服滑落地上,她站在黑暗里发了一会儿呆,慢慢的把另外一只高跟鞋也甩掉,光着脚迈进卧房。
         地板微凉,踩去如冰水的滋味,斜窗穿过清淡明亮的月光,精细的古木家具覆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宁静中带着些许诡异的幽美。
         她丝毫没有开灯的想法,在床沿坐下,缓缓的后仰倒在床上。
         天花板雪白,李唐和徐霏霏的神情话语清晰如在眼前,一幕幕情深意长的模样,让她目光中出现微薄的厌恶。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李唐是自己的未婚夫,而徐霏霏又恰好是自己的好朋友。烂俗的八点档故事,这是半个小时前她提着新婚礼服在停车场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时的第一念头。
         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居然勾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唇角的弧度一直维持到现在,于是有些酸涩的感觉。
         她对着黑暗“嗤”的笑出声,气息仿佛吹得月光一动,李唐那句话以一种幻觉的姿态生成浮光般的刀刃贴心划过----
         娶到宁文清宁氏企业一半的股权就到手了。
         瞬目呼吸,她很可惜自己居然没有因此愤怒而流泪。
         眼看着完美支离破碎的那一刹那,如果可以选择,她依旧会在深夜十一点三十九分的时候突发奇想,兴致勃勃的驱车去找李唐,只是想告诉他她要把这件礼服上粉色的扣饰换成淡紫。
         那种三更雨下梧桐花一样的淡紫,她本来打算这样对他描述。
         她打赌他一定会问:你们医学院楼下那排梧桐树开花时的颜色?
         那么她就补充给他:从左边数第四棵,晚春细雨飘过以后的颜色。
         五年前曾有这么一个落雨的季节,她回头寻找自己失落的笔记时,抬眸看到了俯身微笑的李唐。
         梧桐花清疏坠落的声音,一点淡淡的,宁静的浅紫,他指尖拈着那抹浪漫的颜色,连同那本笔记交到她手中。
         她在他俊朗的注视中一笑,一笑却如今。
         白马王子是女孩心中的传奇,奈何隔雾如隔山,爱情就是女子的雾。
         暮春细雨在一千多个日子上涂抹,重烟深锁。
         她下意识的把弄着手腕上的碧玺串珠,月光仿似穿过身躯透的心中无比清晰,没有歇斯底里的痛苦,只是有点儿过于清醒的麻木。
         自嘲似的笑了笑,太清醒了很不好,尤其是女人。
         清透的七彩碧玺触手温凉,她本已变得面无表情的脸上再次露出浅笑。
         月光莹亮,隐没在交睫一瞬的墨线后,她静躺着闭目伸手,拽过置于床头一个花纹古朴的小银盒,盒内深蓝色的丝绒上收藏着几副不同的水晶串珠,晶莹剔透。
         石头纯净的温度幽凉如水,她扭头挑出一道有着“黑金刚武士”之称,可以驱邪辟晦的黑曜石,轻轻一撑滑上手腕。
         晶黑色衬着皮肤纤细的白,十八粒黑曜石颗颗都开了彩虹眼,幽幽浮于月前。
         她挑指,勾起另一副串珠,纯金色灿烂的钛晶,吉祥富贵,如神佛加持,晦气退散……
    


    2楼2010-07-07 21:27
    回复
      绿竹盈盈世外居
           卿尘点头站起来:“我带你们去竹屋吧。”
           三人一起溯河而上,卿尘即便心中有着记忆,但并不代表便能顺利找到路,何况天色已暗,当真费了些周折才到那里。
           那人随他们走了这许久,卿尘和十一虽然连搀带扶,无奈伤口经不起震荡,又有鲜血涌出,想必甚是疼痛。他却始终一声不响,冷峻的唇角紧抿,眸子中一片暗沉,遮挡了所有感情包括痛楚。
           待到了竹屋,天色已全然黑下。卿尘推开竹篱栅栏引他们入内,依稀借着天上缓缓展开的星光看到这小院中种着不少草木,夜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
           屋中桌上摸到烛火,点燃后光线也并不十分明亮,这竹屋不大,但收拾的极其清爽干净。桌椅橱凳皆以碧色青竹制成,摆放的错落有致,烛火下恍惚落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莹莹淡淡。
           卿尘打起竹帘,里面是一间卧房,同样竹制的床上挂了青纱罗帐,床上被褥俱全。屋子中间摆了张桌子两把竹椅,墙边挂有铜镜,镜旁放了木梳,一支玉簪格外醒目,提醒人这是间女子的闺房。靠近窗子的一边,摆着张简单的古琴。
           卿尘先和十一安顿伤者躺好,对十一道:“桌上有水,先给他少喝一点儿,我去找药。”
           说罢挑帘出去,另有间房里一边放着些瓶瓶罐罐,还有不少晾晒好的草药,另一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她随手翻看,十有八九是医书。
           她拿起药瓶逐个细看,不一会儿从中挑出两个小瓷瓶,又找到些干净的绷带。再看另一间房,原来是厨房。
           此中日子过的井井有条,看起来清幽自在,之前的主人也当的上是兰心蕙质了,她有些出神的站在屋中,看着四周的一桌一椅,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在真实和虚幻中交替浮沉,冲的头脑隐隐作痛,心中空空如许,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十一出来问道:“有药?”
           她蓦然回神,双眸略带迷茫的看着十一,十一见她神色苍白,上前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卿尘急忙摇头:“没事。这里不缺药,我给他换药包扎一下,那边是厨房,你去弄点儿吃的来吧。”
           十一愣了愣:“厨房?好,我看看去。”话题的转移让他忽略了卿尘眸中的异样,并未细问下去。
           卿尘打了盆水回到卧房,搬张凳子将药和绷带放在床边,俯身去轻声道:“我给你换换药,那些草药只是权宜之计,不太管用的,能坐起来吗?”
           灯下掩映着淡淡温柔的晕黄,那人的露在面具外面的脸却看起来煞白的,只是眼神还清朗明了。他略有些吃力的用手撑起身体,卿尘在他身后掂上被褥扶他靠好,触到他的手时觉得很凉。她毫不避讳的伸手帮他解开衣衫,没有看到那人原本静漠的眼中掠过的一丝诧异。
           伤口果然裂开了,卿尘从一个青花瓷瓶里倒出些清透的汁液,小心的清理了一下血污,一边道:“疼的话便告诉我,我尽量轻点儿。”又取出点儿乳白的药膏,轻轻敷在伤处,重新用干净的绷带开始包扎。
           那人默不作声,手却在身边紧握成拳,就连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伤处,痛楚割裂一般反反复复,几乎将人的体力抽空,唯有卿尘指间下轻巧的动作,为他带来些许清凉的缓和。
           卿尘手指碰到他的肌肤,触手处始终蕴藏着某种沉稳的力度感在其中,受伤和流血并没有使他放松,似随时保持着不易察觉的警戒。
           她眸光轻动,对他投去安静的一笑,那笑落在了他深黑的眼眸底处,一转便被吸了进去。
           他身上温度有些偏高,不知是不是天气热的缘故,卿尘担忧的蹙眉:“但愿不会烧起来,你躺一会儿。”扶他躺好,将脏掉的衣服收走。
      


      7楼2010-07-07 21:28
      回复
             卿尘凑上前去看了看那酒,明眸一扬:“牛嚼牡丹!这可是浸了多种药材上好的药酒!”
             “哦?”十一闻言,以小盏倾出酒来饮了一口,半晌说道:“好酒!”
             卿尘好奇心起,伸手在酒坛中蘸了蘸,以舌尖品尝。只一滴,入口清苦的药香混着酒的纯冽,久久不散,回味中冲的人心神舒泰。
             她点头道:“是不错。”又伸手去坛中,突然“啊”的一声将手缩回,坛底深处那截深色的原来是条蛇。
             十一仔细一看,突然笑道:“这酒难道不是你泡的,当初这蛇是怎么抓的?”
             卿尘心中微怔,随即凤目斜挑看他:“我自有办法,不劳操心。这酒值得一饮!”她将无法回答的事避开。
             十一朗朗一笑,随手倒了两盏酒:“有幸相识。”
             卿尘将酒盏接过手中,唇角轻扬:“有缘相见。”
             两人举杯,饮尽后彼此照杯一亮,酒劲冽酽入喉清醇,都觉得痛快,没遮拦的笑声响起在屋中。
             却是灯火阑珊处
             灯色轻淡,卿尘端了碗粥去房里,伸手想试试那人额头的温度,却在半空中停住手,一副面具隔在那里冷冷划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她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心中念头。手收回来时碰到那人身侧的指尖,冰凉的划过她的手背。
             正犹豫要不要将他叫醒,一抬眸,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睛,黑沉沉的眸子中有点儿疲倦的神色,但却掩盖不了那种似乎天生入骨的峻冷和深沉,静静的望向她。
             “啊,醒了?”卿尘和他对视稍许,心中升起整个人被看透的感觉,仿佛那目光可以穿透一切,使人没有任何保留的余地。她轻轻将修眉一挑,起身去端粥:“吃点儿东西吧。”
             那人闭了一下眼睛,缓缓摇头。
             “我知道你现在没有胃口,但是什么都不吃不能恢复体力,对伤势毫无益处。”卿尘劝道:“而且吃了东西才好吃药,那样子药效好些,也不伤胃。”
             本以为还要再费些口舌才行,那人却只停顿稍许,又静静的闭了一会儿眼睛,便没有任何异议道:“好。”
             卿尘扶他半躺起来,试了试粥的温度,瓷勺随着她手腕轻翻碰到碗沿,发出细微的声响,衬的屋中格外寂静。
             那人看了她一会儿,淡淡说道:“面具是带给敌人看的,摘了吧。”声音中带着一种自然而然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嗯?”卿尘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心中揣摩那面具后的模样。
             那人见她不动,停了停,又道:“我手上没有力气。”
             “哦。”卿尘知道那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而且想必他伤处现在也是极其疼痛。她将粥放在身旁,心里不知为什么居然有点儿紧张的感觉,“那我摘下来了。”
             那人不再说话,她伸手,轻轻将那张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面孔,因伤势的关系不见血色,显得略有些苍白,漠然而淡定。
             没有想像中的英俊无比貌赛潘安,但是卿尘一下子呆呆愣住,仿佛在千万年之前自己见过,见过这清峻的面容。
             那一刹那的恍惚,让她仿佛沉沦梦中时光流转,坠入了未知的轮回。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在心底奇异的情绪中静默了片刻,那双眼眸中的黑沉倒映出她的身影,一抹淡淡的清光掠过。
        


        9楼2010-07-07 21:28
        回复
               她突然便回神过来,方才那杯酒仿佛化做了烈烈暖意烧在五脏六腑,叫她觉得脸上微热,眸光低转避开他的眼睛,将面具放在床边,尽量若无其事的像当年在医院般把他当成实习对象,伸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那人似乎微微避了一下,却又任她的手落下。
               并不很烫,她将粥端过,他却没有接。
               一瞬不解后卿尘暗想自己真是粗心,抱歉一笑,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
               他坦然任她服侍,并未有丝毫不适,身上有种清贵的气度,仿佛自然便该如此。
               只喝了半碗粥,他便摇头不想再喝,卿尘也没有勉强,问道:“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没有。”他说出不带波澜的回答,明明精神不济,目光却还是可以一直看到人的眼底心底。
               “嗯。”卿尘也不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很静,一旦静下来便没有人打破这样的气氛,她觉得和他在一起语言似乎都是多余的,待再喝了药,不多会儿他便昏昏沉沉睡过去。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细竹窗棂明明暗暗洒入些花影,十一也趴在桌上睡着了,卿尘却一点儿倦意都没有。
               空旷的夜里只有她醒着,这样安静的站这里,迷茫,甚至些许的恐惧趁着黑夜悄然滋生,缠的她心中紧涩。
               她毫无目的的在铜镜前坐下,拿起梳子理顺着垂肩长发,镜子中淡淡映出人的影子,异常陌生,恍惚仍旧沉梦未散。
               她抬起头来,漠然看向窗外,月华如练,寒照长夜,清辉落影悄然覆上心底,带着无尽的幽凉深黯。
               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她很想把十一喊起来和自己说说话,免得独自胡思乱想,可是回头看他趴在桌子上睡得那样沉,又不忍心叫醒他,反而找了件东西给他搭在肩头。
               即便唤醒十一又能说些什么呢?或许这真的就只是个梦,一转便醒过来了,从来便荒唐。
               床上的人一直睡的不很安稳,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覆上他的额头。他没有如前几次般睁开眼睛,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浑身入手滚烫,究竟还是烧起来了。
               她紧着眉心站在床边,隐觉担忧,便去院中打了盆清水过来。夏日井水透骨的凉,却正好合用,用布巾蘸湿敷在他额上,稍后便再换下,反复的保持清凉。
               手边没有熟知的一些药物,只能用此法降温,聊胜于无。她想起十一找到的那坛酒,便去倒来一些,很小心的替他擦拭身子,再将浸凉了的布巾垫在他颈后和腋下,希望能见成效。
               自小只被别人照顾着,从没有做过这样照顾病人的事情,一时还有点儿手忙脚乱。
               当挽起他的衣袖时,有什么沿他手腕滑下,卿尘借着烛光看去,是一串黑色佛珠样的东西。她立刻认得那是串极其纯正的黑曜石,光泽沉敛,每颗珠子上面都开了双面彩虹眼,是这类宝石之中十分难得之物。
               她低头看着自己腕上的碧玺,想起所谓的九转玲珑阵,还有那神秘的巫族禁术,或许这些水晶宝石是能够送她回去的方法,她略有希望。
               那人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卿尘怕他不知觉翻身动到伤口,急忙伸手压住他的手,触到他手指时却被他握住,不肯放开。
               她试着抽了抽,觉得他握的很紧,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样的痛苦,心中一软,便用手指轻轻的抚摸他的手背,随着她掌心的温度,他的手慢慢变得温暖。
               如此折腾了半夜,天色微明的时侯,她终于撑不住趴在床边睡去。
               醒来的时侯,发现晨光淡淡的洒满四周,原来披在十一身上的薄被罩在肩头,她的手反被盖在那人修长的指下,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卿尘抬起头来,用另一只手抚上眼睛,睫毛微湿,仿佛是泪痕。
               已经忘记了短暂的梦境,也不知今日将如何。她轻轻把手抽出,再将他的手放进被中,他看起来已经退烧了,睡得很沉的样子。
               卿尘如释重负,在床边站了半晌,才轻声说道:“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十一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卿尘吓一跳,回首瞪他:“吓死人了!干嘛神出鬼没的?”
               十一倒没有立刻反驳,反而笑笑:“辛苦一夜,不好意思。”
               卿尘知道他连日疲惫,昨夜其实也没睡安稳,只轻松说道:“记着你欠我一份人情好了。”
               十一双手抱在胸前笑问:“那要怎么还?”
               “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你先欠着。”卿尘道。
               “行,就当欠你的,”十一爽快说道:“这样难得的机会可不要随便用,十一爷我轻易不答应别人要求。”
               卿尘凤眸斜飞,一脸的不以为然:“说话听起来很像自大狂。”
               十一哈哈一笑,道:“我刚到河边看了看,去弄条鱼回来烧了吃怎样?”
               “好啊,”卿尘颇感兴趣,她还没有看过这附近究竟是怎样的地方,便道:“我也去。”
               十一摇头,做个拜托的手势,指了指床上。
               卿尘回头看去,挑挑眉梢,接着明眸一转,道:“两个要求。”
               “趁火打劫。”十一低声道,却并不推辞:“只要四哥无恙,区区两个要求又算什么。”
               卿尘抿唇,眸光明媚,笑意十足:“去吧,这里
          


          10楼2010-07-07 21:28
          回复
            额···有些没发上来···
            -------------------------------------------------------------------------有我。”
                 十一神情潇洒,露出个爽朗笑脸,转身离开。


            11楼2010-07-07 21:29
            回复
              锦瑟无端五十弦
                   缓步走出竹屋,举目望去,四周皆是连绵起伏的青山,淬染了林木色泽,一色碧绿平静而深远的铺展在天地间。
                   竹屋依山而建,半隐于茂林修竹,昨日那条河流离此还有段距离,只依稀能听到水流琤琮之声,不急不缓,如珠玉轻动,流淌于寂静的深山。
                   夏日的山风微凉,吹得卿尘衣襟轻拂,发丝飘扬,她往前走了几步抬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色,阳光似金纯净的透明,淡淡的铺泻长空。
                   她伸手,仿佛想握住流动的光线,阳光落入眸心,有一点点刺痛。
                   就连阳光,都感觉如此陌生。
                   她面对着寂林山野站了很久,终于长叹一声,转身回到屋中。
                   竹屋清凉而安静,透人心骨的空沁。
                   神情落落的独自坐了会儿,百无聊赖兜上心头,她随手拨了一下那张古琴,琴弦悠长颤于指尖,发出似有似无细微的声音。
                   这琴和她以前学过的古琴并不十分相同,她一时好奇,一弦弦挑抹,慢慢摸索弹法。一首曲子拨弄下来,再弹一遍便流畅许多,第三遍越发得心应手。
                   琴弦通透的声音总虽淡,却令繁复的心事沉静下来,她压着纤细琴弦,迎着落入窗间的阳光慢慢扬唇微笑,突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商音往角音时再慢些,会更好。”
                   她回头,见那人不知什么时侯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听她弹琴。
                   “醒了吗?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她走到床前。
                   “什么曲子?”他不答她的话,反而问道。
                   她微微一笑,说道:“随手拨弄而已。”
                   那人也不再追问,只淡淡道:“有些烟雨飘摇,笑傲人世的意趣。”
                   她抬眼看他,不想他竟能听出曲中之意。
                   那人又道:“此曲若以箫相和该不错,以后可让十一和你试试。”
                   “十一会吹箫?”她问。
                   “会。”那人道。
                   一时间,两人似乎再无话说,一个静静的躺着,一个静静的坐着。
                   卿尘觉得和这人在一起总是特别安静,不像和十一见面,可以随性的斗嘴说笑。不过就连十一对着他都一副认真的模样,不是人变得安静,而是有他在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安静。他身上似乎有种奇怪的气质,一点儿淡然的清寂,一点儿峻冷的高贵,让人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胡闹。
                   她自顾的想着,无意抬眸,正遇上那人看向她的目光,眼底带着若有所思,研判的意味。
                   她侧头看他,觉得无法揣测他在想什么,他让她想起深湖之中遥远的青峰,倒影明澈而清净,却是云深不知处。
                   这安静叫人略觉异样,她便随口问道:“身上好些吗?”
                   “嗯。”还是这样简单的回答,在她以为两个人又要就此陷入沉默的时候,听他道:“你的医术师从何人?”
                   见此一问,卿尘瞬目一笑,笑间略有些无奈,这说来话长,却又无从说起:“没有人教。”她淡声回答,语中不自觉的带了些萧然意味。
                   那人眼光淡淡扫过她眸底,说道:“药效很好,我见过很多高明的大夫,都未必配得出这样的伤药。”
                   卿尘想起了很多更有效却无法找到的药,起身倒杯水给他,说道:“见效太慢,否则你也不用烧了一夜才好。”
                   那人就着她的手上喝了杯水,她问:“还要吗?”见他摇头,便将杯子收好,她心中黯淡,不想再回头面对沉默,便走到琴边:“你若不嫌吵,不如就听我练琴?”
              


              12楼2010-07-07 21:31
              回复
                     “佳人抚琴,岂会嫌吵。”那人道,看起来精神尚好。
                     卿尘坐在琴前,拨动几下丝弦,抬头看向窗外,缓缓理韵,一声悠扬的琴音应手而起。
                     曲调低缓,沉远平旷,她弄弦随意低唱:“数尽江湖千万峰,无极浩瀚吾心胸,走遍中原到南疆,看我大翼展雄风。魔道崎岖路难通,明日青山又几重,人生运命各不同,但求屹立天地中……”平川策马,天高地广,如吟如诉渐渐铺展。
                     忽而,原本平缓广阔的弦下隐隐生出金戈剑影,气势逼人:“誓死奔雷,威震山河动,剑如白虹,出鞘追元凶……”
                     霸气正浓,却化作绕指丝柔,随着她清缓的嗓音透出深情无限:“也有情深处,何必相约再相逢,自古英雄多寂寞,将相本无种……”
                     柔情过后,风起云涌,琴音再变,豪情随歌而起:“好男儿莫错过青春,看风云再变,彩云飞扬。”
                     弦收曲终,余音袅袅,轻绕在窗前明淡的阳光中,浮沉微动,悠悠散去。此歌此曲总让她心生不能淡去的悲远苍凉,她默然坐在琴前,一时间四周寂然无声。
                     却听屋外有人道:“好琴!”十一拎着尾活蹦乱跳的鲜鱼进来。
                     “哎呀!”卿尘看他提着鱼凑到琴前,鱼的腥气和滑滑腻腻的感觉就在近旁,忙起身躲开:“快拿走!”
                     十一故意将鱼拎高,笑她道:“不是还要和我一起去抓鱼吗?怕成这样。”
                     卿尘躲到床边:“活的鱼好玩,死掉的多恶心。”
                     “哎!”十一道:“这鱼可是活的。”说罢还特意将手中鱼晃了晃,那鱼吃痛,越发挣扎起来。
                     “鱼离了水,和死的差不多!”卿尘急忙闪开,指着鱼求助似的看了看床上的人。
                     那人淡淡道:“十一弟。”
                     十一听那人说话,便不再吓卿尘,一耸肩:“算了,有四哥护着你。刚才那琴是你弹的?”
                     “嗯。”卿尘道。
                     “歌也是你唱的?”十一又问。
                     “是!”卿尘答,目光中明显在认为他多此一问。
                     “不错,不像出自女子之手。”十一道:“‘人生运命各不同,但求屹立天地中’,这句词写的好。”
                     卿尘看他道:“我倒喜欢那句,‘自古英雄多寂寞,将相本无种’。”
                     十一问道:“为何?”
                     卿尘随口道:“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天高地广,人生百年,登临九五封侯拜相人人皆有可能,有什么是命定的。”
                     此言一出,四道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人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微微掠过,十一却停在她眼中,道:“你好大的胆子呢。”
                     卿尘微怔,随即不以为然的笑,一双翦水明眸在笑意中风姿清傲:“帝王将相,能者居之,从来都是如此,天命,乃是人为。若天生其才,为何就不能觊觎权位?”
                     “那君何以为君,臣何以为臣?忠孝又何说?”十一亦笑问。
                     “忠孝是君王的暗剑,杀人于无形,有什么意思。”卿尘便笑答:“哪一代王朝的开国之君是忠孝之人?强者生,弱者亡,强者便为弱者定下伦理规矩,直到下一个强者来取代。不过无论怎样替换,有些是不变的,便如你所说的忠孝,思想的控制实在是最好不过的无声的利剑。” 她突然看到十一手里还拎着条半死不活的鱼,小心的又往后避了避。
                     十一倒没有再拿鱼吓她,眼中意味深长:“口气不小,那你倒说说,怎样才算是可觊觎权位之才?”那人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听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瞎扯。
                


                13楼2010-07-07 21:31
                回复
                       卿尘随意而言:“沉机、师谋、驭人、冷酷、大度……或者还有其他,我只知自古英雄寂寞,待到最后都是高处不胜寒,所以世事公平,英雄要付出代价,不是谁都能做,你就算了吧。”她不忘调侃十一。
                       十一不以为忤,扬眉说道:“成大事者,需慎谋远虑,处变不惊,识人善用,戒急用忍。”
                       卿尘侧首看他,故意一本正经道:“嗯?说的在理,看不出你还是个人才,不知做鱼的能耐如何?”
                       十一“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我说的,是四哥说的。就冲你方才那些话,今晚这鱼我做了。”
                       卿尘等他出去,小声嘟哝:“本来就是你做,我才不动那粘乎乎的东西。”
                       一低头,看到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她看回去,只能见无尽的幽深,如同一口古井,只有他吞噬别人,由不得人探索他。
                       看不透,也经不住再这么看下去,她有些不甘心的扬眉将目光避开,追出屋外:“我来帮忙好了!”
                       万里星辰万里心
                       夜半无人,清风不问人间换颜流年抛却,自在青竹翠色间淡淡穿绕流畅。星光点点泼溅了漫山遍野,花间草木清香万里,浸染屋室,醉人心神。
                       卿尘悄悄推开门,来到院中,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依稀风摇翠竹的轻响,反而更衬的四周寂静,叫人连呼吸都屏住。
                       仍是睡不着,虽然这两天都几乎没有休息,入夜之后她依旧无眠。
                       抱膝坐在了横搭的竹凳上,她抬头细细的去数天上繁星,璀璨星光在广袤的夜色上拉出一道宽阔天河,遥远深灿,无边无垠。
                       夜凉如水,身上缥缈白衣如穿梭风中的云,被夜风轻轻抚动,带着飘然出尘的潇洒。人说每一颗天星代表着一个灵魂,繁星如许,谁能知哪一颗是自己,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处?
                       如今这缕魂魄,究竟是谁?如此陌生的世界,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面对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像天地突然全部陷入黑暗,没有一丝光线,没有半声轻响,死寂骇人。
                       这里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一切都弄错了,弄错了,却回不去。
                       心底的悲伤泉涌而上,几乎灭顶的淹没了她,随之而来的是几近绝望的孤独。
                       她想念父亲、母亲,一切曾经熟悉的人,甚至李唐。
                       李唐,她爱了五年的李唐,她的完美同她的世界一起,轰然倒塌,倒塌的彻底而干净。
                       泪水不期而至潸然滑落,一旦流泪便再也不能控制,她俯在自己臂上啜泣。两日来紧紧压着的那根弦,断了,弦丝如刃,抽的心腑生疼。
                       啾啾清鸣的夜虫似乎受到了惊吓,悄然收敛回声息,黑夜里一片寂静。
                       不知趴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来,突然发现有一片高大的影子落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温柔的星光。夜色似乎落在了来人的眼中,使那双眸带着令人沉坠的幽深,还有,一种清冷的安定。
                       卿尘扭头避开,不愿让他看到她红肿的眼睛。那人慢慢的在她身边坐下,并不说话。
                       好一会儿,卿尘闷闷问他:“干嘛不好好休息?”
                       那人淡淡道:“白天睡足了。”
                       卿尘也不再出声,不知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哭出来才发现原来人往往并不像自己想像般坚强。
                       所谓坚强,不过是无可奈何时自我安慰的词语,其与痛苦相连不离不弃,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永远不需要坚强。
                  


                  14楼2010-07-07 21:31
                  回复
                         心中凌乱,唯一清晰的感觉是孤单,她幽然抬头问身边的人:“你愿意陪我坐在这里吗?”
                         “好。”那人依旧淡声回答,似乎根本未曾考虑。
                         卿尘眸中透着深蒙黯淡:“你不问我为什么哭?”
                         那人的目光融进无垠的夜空,用他平淡的声音道:“那是你的事。”
                         卿尘扭头看他,忽尔有些赌气:“那你干嘛要坐在这儿?”
                         “这是我的事。”不变的无波无澜。
                         “那你愿意一直不问为什么,陪我坐在这里吗?”卿尘心中空茫的问道,然而立刻后悔,但已迟了。
                         她听到他说,“好。”
                         同样并没有考虑,他还是给了这个答案。
                         这一个字似乎牵出了卿尘拼命压抑的情绪,泪盈于睫,碎珠般滑下脸庞落在衣间,只是她执意仰头,睁大眼睛看着业已模糊不清的星光。
                         那人终于扭头看了看她,道:“不管什么事,哭没有用。”
                         卿尘不想去反驳,只是下意识的叫道:“四哥……”声音中略有自己未曾发觉的无助,她想寻找一个认识的人,喊一个存在的名字,这样或许能抓住什么,不会陷入黑寂的深渊。
                         那人眼底仿佛洒落了漫天的星光,但是,他甚至比那遥远的天星都要泠洌几分,他对她示意一下,向她伸出手。
                         卿尘看着他略微犹豫,便将手伸去。他握着她的手翻转过来,手心向上,用手指在她的掌心中写了个“凌”字:“我的名字。”
                         “凌。”卿尘默念,缓缓的握手成拳。他将手收回,带走了原本包裹着她手掌沉稳的温度。
                         “哭虽然没用,不过你想哭还是可以哭。”他望向她泪水盈盈的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道。
                         听到这话,卿尘竟然再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抓着他的衣襟失声痛哭起来。模糊中靠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而她就在这样略带陌生的温暖中哭累了沉沉睡去。
                         清竹幽淡,阳光半洒在地上,斑驳明暗。
                         门前竹帘半垂,几只青鸟沐在晨阳中蹦跳几下,啄食地上草籽落物。风过帘动,它们展展翅,跳远几步。
                         “这如何能行?”屋中声音略高,十一站起来大步走至帘前,惊的青鸟匆忙飞走,叽喳一片。
                         凌依旧靠坐在椅中,用那亘古不变冷冷淡淡的声音说道:“再者我们在这里待了两天,必定牵扯到她,带她一起回去,也有个照应。”
                         十一略微急躁:“这是当然,可四哥你要我自己先回去,我怎能放心走?”
                         凌压抑着微微咳嗽了一声:“我这伤一两天走不了,如此耽搁下去前方恐生变故,此事轻重缓急你当清楚。你先回去,一是定人心,二要长征带兵来接,否则对方若有心,单凭你我二人之力,也难保卿尘平安。”
                         十一道:“就怕对方真有心,已经寻到此处。”
                         想必是伤势影响,凌一时没有说话,闭目稍歇,半晌方道:“那即便你在也于事无补,不过多条人命。反是你走,赶得及回来,才是脱险之路。”
                         十一皱眉,但也知凌所说有理,盯着地面透过竹帘落下的细长光影沉默,随即抬头,当机立断:“两天之内我必定赶回此处。”
                         “好。”凌缓缓道:“自己小心。”
                         十一答应一声,又道:“也不知她是否愿跟我们走?”
                         凌幽深的眼眸往内室看去:“她并非不通情理,说的明白,当会了解。”
                    


                    15楼2010-07-07 21:31
                    回复
                           竹屋早被冲天而起的火势染成了烈红一片,所幸还未倒塌。两人冲进去后,只觉得热浪灼人浓烟滚滚,不时有东西砸落下来,四处火苗狂舞星火乱坠。
                           还好屋子不大,两步便撞入药房,卿尘指着已经被火舌舔舐过半的书柜:“在那后面。”
                           火旺烟浓,几乎什么也看不清,凌将她往后一拉,抬腿踹向书柜,“轰”的一声,书柜摧枯拉朽一般随着飞溅而出的火焰倾颓一地,露出个能过一人左右的洞口。顿时一阵旋风从洞中涌出,推的雄雄火势迎面向两人扑来。
                           凌护着她往旁边躲开,顺势拉过已半干不湿的外袍猛抽两下,火势暂时向两边翻滚过去。“快走!”,他先将卿尘送入密道,自己随后而来。
                           密道还算宽阔,避开了灼人的热浪里面湿闷的空气反而更为凉爽,并有微风从前面送来,看来另一端有着出口。
                           卿尘随凌的脚步摸索着一路向前,他的手始终牵扶着她。四周漆黑如幕,脚下高低不平,偶尔会踩到积水,可以推测这是所谓“密道”或者是天然形成而非人工开凿。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身后喧闹的火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凌突然停下来:“前面是出口,我先去看看。”
                           卿尘拽住他:“一起去。”
                           黑暗中觉得凌的眼神有如实质般在她脸上掠过,耳边响起不容反驳的声音:“等着。”
                           她一步没跟上,凌已拨开草木出了洞口,接着转身回来:“他们很快会发现这里,先出去再想办法。”
                           出了洞口,原来这里并未远离竹屋。这个出口和书柜后的入口实际上是一个山道的两端,一边被人建了竹屋,一边被自然生长的树草掩住,就是他们现在的所在。
                           往竹屋那边看去只是一片火光,火势盛极后渐趋衰落,接着很快熄灭,像是被人为扑灭的样子。如此大火瞬息便被扑灭,这些人纵火灭火迅捷有序,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队,其实力叫人心中生寒。
                           黑暗中本来四散山崖的点点火把迅速集合在一处,又分开数支,一支追往上游,余下三支追向下游。向下游的三支,一支快速向他们这边而来,另外两支又扇形散开慢速前进,做地毯式的搜索。
                           马蹄声由远而近,暗处凌神色冷凝如刀锋,淡淡扫过敌势。敌人大概是认定他们人在这边,兵马便集中在这岸,反而将对岸空出,他低头对卿尘道:“你不识水性,一会儿进到水里抓紧我。”
                           卿尘知他要涉水渡河,突然想起刚见他时掉入水中的狼狈模样,无奈的应道:“改日我定要学会游泳。”
                           凌眼光扫了她一下,手揽上她的不盈一握的纤腰,带她往深水去。水的浮力缓缓的将两人托起,凌一只手臂有力的环在她的腰上,便不至于被水流冲散。
                           这截河段水流颇深,不像竹屋前仅是溪流一般没过脚踝。敌人即便发现他们过到对岸,马过不了这么深的水,便只有弃马过来追,如此他们毕竟十分劣势扳回三分。等听到马蹄声近岸,凌在卿尘耳边低声道:“吸气,摒住呼吸。”
                           卿尘依言而行,觉得被他大力带入水中,潜了下去。
                           起初还好,不多会儿她便觉得胸中一阵气闷,非常难受,不由得挣扎一下,几乎要昏过去。凌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妥,手臂一紧,俯身用嘴渡了一口真气给她。
                           卿尘顿时觉得胸臆间泛起一股暖流,此时追兵的马蹄声沿岸继续向下游奔去。凌也带着她潜到对岸,却不容得歇息,拣偏僻的小路进入山中。
                           天边隐约透出极淡的青光,若待天亮之后,他们要掩藏形迹便越发不易。
                      


                      19楼2010-07-07 21:31
                      回复


                        删除|22楼2010-07-09 16:1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