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迹部,是从不曾妥协的。
柳条是遮不了雨的,一丝一丝的,让他的脸上也有了雾气,凝聚成形,滑落口中,有一丝雨水特有的苦味。
七夕,又不是春季,竟会下雨。
雨渗过不厚的青绿色衣裳,寒意袭来,雨滴在眉际发稍挂住,互相撕扯着,不肯落下去。
他合上眼,对太过现实的现实有些无奈。许多次了,他从最初便知那些女子不是真心的,却依然希望这世间能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出现。但这一次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无形的,但却深刻地,从根子里,侵入骨髓。
他已无意离开。满目提灯笑靥,却与他无关。任这世间有千万种情,却吝啬得没有留一丝一毫给他。他才这么想,却突然一愣,他的少主竟出现在了面前。
迹部本想留在家中看书消遣,可使唤佐伯使唤了那些年,佐伯一不在他就浑身不自在,连喝个茶都不方便。看到其他侍卫更让他没来由地心烦。好容易挨到傍晚,佐伯居然没回来。他吃过饭对自己说出去走走,走着走着便到了庄子口,大老远看见那场面,又好气又好笑,骂人的心思都减了几分。
他只是说:“喂,小子,顺路一道回去吧,别傻等了。”
佐伯苦笑道:“您都来了,我是该回去了。”说罢,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伸手要接他手上的伞。
迹部突然怒上心头,“佐伯,你非得如此心里才痛快吗?我早已和你说过,本大爷不稀罕那些个假客套的礼数。别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谁晓得你那脑子里在想什么。”
迹部只有在气急的时候,才管他叫“佐伯”,平时都管他叫“虎次郎”的。
而佐伯居然没有妥协。他伸到半空的手停住了。他如同平时一样,温和地笑了笑,轻点头,道了声“是”,却转身离开,把他的少主撇在了庄子口。
这是他身为人下的最后自尊,他无法抛弃这最后的底线,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事后想来,胆敢在迹部面前这么放肆,却毫发无伤的,他也实在是唯一的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