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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思考要不要写网文,发个短篇给各位品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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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黑暗,一片黑暗,看不见村庄与篝火,听不见从巨神峰上呼啸而下的凌冽风声,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
我死了吗?这无尽的黑暗是否就是死亡前的回响?潘森——那个夺走我身体的星灵,自从被他击败,困在自己的肉体里起,已经过了多久?巨神峰的考验夺走了我兄弟的生命,只留下他冰冷的尸体,可我却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被那该死的星灵夺走了身体,把我丢进这脑海里最黑暗的角落,真是耻辱!
派拉斯——我挚爱兄弟那最后一口呼吸,那凝结而成的雪花,如今却成了我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之后所见的,只有潘森行走在世上的模糊景象。
我不知道潘森想要做什么,我看着他、看着自己漫步在巨神峰的山脉之间、踏过谷底金色的广袤麦田、在恕瑞玛炙热的沙漠中印下足迹……他绝非漫无目的,他在寻找什么,但无论他走到哪里,鲜血与死亡都如影随形。
太多人倒在我的脚下。那些人站在我面前,模糊的映像让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我曾以为他们是卑鄙的入侵者,妄图盗取拉阔尔人最古老的财富,然而他们死前的哭喊即使在这最黑暗的角落里也清晰地让我感到刺骨的凉意。潘森从不说话,长枪的尖锋就是他的语言,他架起长枪一次次的突刺再拔出,鲜血洒在我的身上,顺着长枪流淌,黏稠感从指间传来,炽热的鲜血喷洒到脸上,让我本就模糊的视线满是殷红。我知道潘森没有停下,直到……直到我的耳边再次只有呼啸的风声。
真是讽刺,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想过就这样让潘森夺取我的身体,就这样阖上双眼,让他、让我完成可以配得上天神身份的伟大任务,但如今……这就是我曾渴望的天神之力么?这就是我无数次仰望天空,渴望得到的强大力量么?这份力量如此强大,而我,强大到……强大到如同一个屠夫,而那些被我屠杀的对象,却都是我的同族!
那些倒在潘森脚下的人到底犯下了什么错?我不知道,因为他们从来来不及开口,这些可怜人的命运在面对潘森的那一刻就被注定了。他们长途跋涉,来到巨神峰,在呼啸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涉足普通人难以生还的险恶山峦,甚至,他们竟然敢面对潘森,难道他们不知道凡人是绝对无法与星灵抗衡的吗?
我想他们知道,虽然模糊,但是我听到过,那些亡故者最后的求饶。他们跪倒在血泊里,抬着头,恐惧的脸上布满着血污,他们诉说着什么?我听不清,只能从风声中分辨出他们的只言片语。
“暗裔……胁迫……屠杀……星灵……饶恕……家人……”虽然大多数的话语都难以辨认,但他们中的几个人都在反复说着这几个词语,他们跪在冰冷的雪地上,抬着手,带着哭腔祈求我,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他们当然没能活下来,潘森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地上又多了几具被长枪贯穿的尸体。
天神的力量,这就是天神的力量!我痛恨它,痛恨这个我穷尽全力攀登,只为得到他青睐的力量!天神,他们和那些人口中的暗裔没有区别!我们在他们仇恨的裂缝中生存,被驱逐、玩弄,被屠杀,没有倾听也没有怜悯,有的只是被当做工具利用和失去价值后抛弃。他们是牧场的主人和残忍的狼群,而我们只是牧场里一群待宰的羔羊,或被狼群捕食驱赶,或最后被牧羊人宰杀剥皮,都是悲惨的宿命!
不,阿特瑞斯,还不能睡,不能就这样睡去!即使失去身体,即使被关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我也不能就此合上双眼!我要看着他,看着他走到终点,然后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正篇
巨神峰,持续不断暴风雪笼罩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上,极少数人生活在这座“神临之山”上,山脊的栈道为拉阔尔人提供了庇护所,而祖先遗留下的智慧教会了他们如何在这片最接近神明的土地上生活。
现在是夜晚,极光如同丝绸般垂落在夜幕之中,洁白的月光洒在皑皑白雪上,映衬出一排深深的辙印。
这当然不是车轮留下的痕迹,拉阔尔人至今还保留着相对原始的生活方式,一方面是因为烈阳的信仰既让他们变得坚韧也让他们变得顽固,不愿意尝试这些“会让人变得懒惰”的新技术,而另一方面,与山脚下四季轮换的宜人气候不同,巨神峰上的积雪之厚,远远超过了普通车轮可以行进的厚度,暴风雪过后,山道上的积雪轻松可以达到一米以上,符文之地上很少能有可以在这种环境下使用的载具,更别提拉阔尔人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辙印的末端,就像白色画布上的小黑点,在雪地上拖行出一条深深的道路。那个人带着一顶金色的头盔,身穿拉霍拉克战士的盔甲,说是盔甲其实只是几块包裹在身体重要部位上的甲片而已,远远谈不上精良。而那些没有护甲保护的部位仅仅用了一些破碎的布料裹在上面,大多数肌肤就这么直接裸露在刺骨的风雪之中。他一只手拿着盾牌,与另一只手交替着扒开身前的积雪。一把金色的长枪背在他身后,枪身上裹着的红色绸布被寒风扯动,发出呼哧的声音。
积雪已经没到了他的腰部,不难想象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移动会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这个人却毫不在意,封闭的头盔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时不时的哈气从缝隙当中呼出,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跨着,丝毫不在意严苛环境给他带来的困扰,或者说本该给他带来巨大困扰的雪地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巨神峰山脊上的一粒小黑点就这样前行着,势不可挡。
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那是一片背风的区域,明亮的篝火照亮出周围几顶帐篷的轮廓,巨大如兽爪般的黑色山石耸立着,挡住了绝大多数的风雪,让这里成为了临时宿营的最佳地点。几个人环绕在篝火周围,他们裹着厚厚的毛毡子,再用兽皮缝制的御寒帽捂着头顶,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蜷缩成一团,只把眼睛露在外面,好盯着身前的火焰。
木炭劈啪作响,支起的烤架上放着几块黑红色的肉块,这些都是腌制好的厄伯克肉,本来是作为即食干粮直接使用的食物,但是极寒的天气让这些肉块冻得就像是一个个漆黑的石头,即使再饥饿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将它们先化冻之后才能正常咀嚼。火焰在风中摇曳,像是一个妖娆舞者,直到木炭开始发灰。其中一个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一旁的新柴扔了进去,又很快将手盘进了衣服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受不了这种死一般的沉寂,终于有人开口了。
“你说我们能搞定那些巨神峰的人么?”
“不知道,他说要我们去,我们就得去,没得选。”
“我们要不逃了吧?大不了我们逃远点,坐船,那家伙总不能追到海上吧?”又一个人边说着边将手从袖筒里伸出来,哈了口气,使劲地搓了搓,“我原来听水手说,恕瑞玛的沙漠上面,跨过那片海就可以到个叫德玛西亚的地方,说那里没有沙子也没有雪,太阳也不热,还有大片大片的森林……”他越说越出神,开始用手描绘着他从水手那里听来的,关于大洋彼岸富庶土地的故事。
“看来小扒手还是懂一些东西的嘛,没有光顾着偷钱,还知道些故事哩!‘’
“哈哈哈哈……”一圈人欢乐的笑了起来,一个个蜷缩在一起的毛球跟着笑声有节奏的抖动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切,有什么好笑的,我又没有偷什么东西,拿两个面包算啥偷嘛!”
“要不是你刚偷两面包就被逮住,说不定你现在就成了个惯犯,给那些水手抓着,然后……哎,他们那个在船上走木板然后跳海的那个叫啥来着?”
“走舢板。”不知道哪个附和了一句。。
“对对对,走舢板!你早就到海里去喂鱼了。”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震得火苗窜动了几下,只有那个被叫做小扒手的家伙,鼓着不知是被冻红还是被羞红的脸,倔强地把头别向另一边。
伴随着一身叹息,人群又一次归于沉寂……
“唉……”那个开小扒手玩笑的男人,现在看来应该是这群人的领袖,突然长吁了一口气,长到让人感觉他几乎呼出了肺里所有的空气。
“我说小扒手呀,要不,你一个人跑吧……”
“啊?”
“啊什么啊,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走呀?安格姆他儿子被扣着,普拉克他老婆和孩子都在人家手上,还有拉科夫、老胡、卡姆斯塔……”男人伸出手,短而粗的手指在在篝火旁的几人间游离,最后垂在自己这里“我们都有家人在别人手上,我们走了,他们都得死,除了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我们也没地儿可以去了。”
“但你不一样,你老早就没了家里人,吃百家饭长大,你能走,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受的苦,都是为了现在你可以毫不犹豫的走。”
“我走了你们咋办,他不是说了有人敢逃就杀掉所有一起的人嘛?我一走你们都完蛋!”
又是一片沉寂,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他们背负了太多,只有闭上嘴咬着牙才能扛得住这些东西。
“我们就说你死了吧,反正你也瘦,长的柔柔弱弱的,死在巨神峰也没啥不正常的。”
“这么多人出去就死了我一个,谁会信呀,他要是看穿了直接杀了你们咋办?我不走,我才不做那种人。”
“嘿嘿嘿嘿……”围在一起的几个汉子突然笑了几声,那笑声很干,又干又无奈。首领不知从哪个地方摸出来一卷纸烟,用他那粗短的的手指夹着,凑到发红的木炭上。
“小子,你觉得我们能回去几个?我们这八号人,还有老疤眼带着的那些人,你觉得我们能回去几个?”一阵烟气从他的鼻尖飘出,立刻在寒风中消散,还没等那个年轻人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最好最好,估计咱们也就只能回去个三四个人,没啥不好说的,咱们也都知道。老疤眼那边估计能多几个,可能五六个吧,他的人都是当雇佣兵的,比咱厉害,不过也就那样了。”
“我们不是只要袭击下巨神峰那些放羊的就行了么?我们就偷偷地给他们一棒子……然后赶紧跑回去,到山脚下他们就追不到我们了,对吧?”小扒手结结巴巴地描述着,尽力表达着他那以街头打架为基础制定出来的计划。
“嘿嘿嘿,你小子就应该去酒吧里给那些水手、猎人说书,跟着我们这些跑商道儿的真是委屈了。”
烧成灰的烟沫子落到地上,留下一丝热气混着众人哈气一同消散掉了。
“现在快入冬了,那些牧民应该也都回到村子里去了,哪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还呆在外面?巨神峰的风雪可是会吃人的。”首领依旧夹着他的卷烟,他的脸藏在帽檐的阴影里,看不见表情,只是能从声音里判断他大概是个中年人。
“那,我们就随便挑个村子,找个倒霉的,打一顿,让他带句话?”
“臭小子,傻不拉几的!”一摊雪花“噗”的一声砸在了小扒手身上,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惹得众人又是一顿笑话。
“你还小,不知道这种东西也好,他要我们带句话,是要我们去和巨神峰打仗!是会死人的!”又是一口烟从首领的嘴里飘出,“死很多人。”
“我们就是个送信的,他们杀我们干什么,我们送完信就跑,赶紧跑回去,到山脚下去取咱们的马……”在火苗的映衬下小扒手的脸像是烤红的番薯,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那是一个只听说过战争但是还没有经历过的少年本能的恐惧。
战争并不是什么遥远的话题,符文之地也从未迎来过什么和平年代。或为生存或为复仇,或为权利或为秩序,这是一个单凭一人的野心就足以促生一场战争的时代。即使身处恕瑞玛最贫瘠沙漠中的居民,也只是不用亲身参与其中而已——上一次的战争早就夺走了他们的一切。
“我们逃不掉的,你知道拉霍拉克么?“手中的烟已经熄灭了,首领黝黑沧桑的脸照进了火光里,”我年轻的时候在巨神峰做生意时见过一次,他们是巨神的战士,是意志最坚定的士兵,即使是暴风雪也无法阻挡他们,任何冒犯巨神峰的人都会被他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那是他之前安排在外面的暗哨。
“头儿,有人来了,从山脊那边。”
“多少人?”
“就一个。”
“就一个?”中年人有些惊讶,暴风雪还没有过去,独自一人行走在覆满冰雪的山脊上和找死没有区别,“看清楚他的样子了么?”
“雪太大,看不太清楚,不过他的盔甲好像是金色的。”
“是拉霍拉克!他知道我们在这么?”
“应该知道,我看他笔直的往我们这边过来了。”
嘶——快烧到末端的烟头被丢进雪中,刚才还蹲在火堆边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首领的眉头紧锁,他知道拉霍拉克们即使顶着巨神峰猛烈的风雪也可以继续行军,但是一个人面对风暴?这真的是凡人可以达到的境地么?
“普拉克,卡姆斯塔,你们两个躲到帐篷后面。”话音落下,身后两个汉子点了点头,藏到了帐篷后背光的地方。“老胡,安格姆,还有拉科夫你也和他们一起到篝火那里去,随便唱点什么,就像我们平时的时候那样。”首领指了指篝火堆,示意之前负责放哨的拉科夫到篝火那边去。
“还有你,卡穆,你到帐篷里去,如果听到事情不对就从后面偷偷逃跑!”
“凭什么就要我躲起来,我也能打的!”那个被叫做小扒手的年轻人,有些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声。
“你打个屁,连血都没见过的,还他妈想杀人,听到事情不对你就赶紧***!”首领咒骂着,卡穆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狠狠推了一把,趔趄几步撞进了帐篷里。
“都把家伙藏好,记住我们是商人,不是什么土匪!不到不得已,不要和拉霍拉克起冲突!拉科夫,唱点啥,就那个你唱的最多的,沙海的姑娘!”
轻快的歌声响起,拉科夫唱着那首“沙海的姑娘”,他就是凭着这首曲子让纳莎嫁给了他。歌声那么好听,就像多年前他向纳莎求婚的那天一样,也是在夜晚,他在人群中歌唱,纳莎跳着舞,大家给他打着拍子、和着歌,最后他娶到了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很快,大家都能听见沙沙作响的脚步声,拉霍拉克过来了。即使大家都尽力装作无事发生,但还是会时不时的朝脚步声的方向瞥一眼。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那是一个身穿金色盔甲、手持金盾金枪的伟岸战士,裸露在风雪中的肌肉虬实健壮,如斧刻刀削般分明。他伫立在那里,挺拔的就像巨神峰本身,头盔完全遮住了他的脸,阵阵哈气随着胸前肌肉的起伏呼出。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席卷了所有人,即使是躲在帐篷后面,只是从缝隙中窥视了几眼的普拉克和卡姆斯塔也能感受到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力,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拉霍拉克,如果之前关于这些战士的传闻还令他们有所怀疑,现在这些怀疑也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啊!尊贵的拉霍拉克战士?见到您真是十分荣幸,我叫吉萨,是这群云游商人的领袖。”吉萨深深的鞠了一躬,“如您所见,我们因为风雪迷了路,只能在这里歇脚,没想到可以见到传说中的拉霍拉克,也许您可以进来坐一坐,我们有刚烤好的厄伯克肉,也让我们尽一尽主人的义务。”
没有回应,眼前的战士沉默着,伸出手将什么东西甩在吉萨身前的雪地上,那是一个眼罩,一个被鲜血染红的黑色眼罩,来自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动手!”
对于凡人而言,这个夜晚,也许会很漫长……
火苗窜动,黄褐色的火光将人影印在帐篷上,影子上的人们呀,他们穿着厚厚的毛毡子,用力挥舞着他们手中1米不到短剑,却被长枪贯穿,黑色的人影喷发出一阵气雾,将白色的帐篷染成了红色。
凡人之躯,却想匹敌天神,螳臂当车。
战斗结束的如此之快,宛如一场排练了无数遍的战斗之舞,拉霍拉克金色的盔甲反射着火苗的光芒,锐利的长枪从划出一个条条优美的弧线,紧跟着便是一阵血雾喷洒而出……
老胡、安格穆抽出藏在毛皮下的匕首,从两侧分别夹击那如山般威严的战士。他们之间只有几个身位的距离,只需一息,不只需半息,匕首就会扎入拉霍拉克的身体——如果他确实还是凡人的话。但只是在那半息的间隙中,拉霍拉克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敏捷,他的右腿后撤,左手用盾牌护住侧面,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将长枪握在手中。老胡的匕首扑了个空,在金色的盾面上滑过,迸发出点点火星,他下意识的超安格拉穆的方向看去——他的那位兄弟,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上,他的匕首落在地上,猩红的鲜血顺着毛毡滴下,打在匕首的刀刃上。
长枪闪烁着寒光,丝巾飘扬,在瞬息之间便从安格拉穆的后颈透体而出,伴随着血肉摩擦金属的声音,雪地上多出几点鲜红的印花和可怜人因神经而抽搐的尸体。
这是一位老练的屠夫,而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连一声道别的哭喊都来不及发出,兄弟的名字和喉咙一同被盾牌锐利的边沿切断,血雾喷洒,老胡也仰面倒下,最后的哀嚎只剩从嘴中咳出的几片血沫。
“老胡!”只在几秒间,曾今和他在荒漠中浮沉十几年的友人就以魂归星辰,吉萨拔出他防身用的弯刀,红着眼想要为挚友报仇,厚厚毛皮包裹着的他宛如一头愤怒的黑熊!
但那动作在雄伟的拉霍拉克面前却显得那么可笑。战士的鼻翼间传出一阵冷哼,迎着吉萨锋利的弯刀,像无畏的斯巴达,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尽管有毛毡缓冲,吉萨感觉自己的腹部被大锤砸中一般,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黑色巨石上,紧接着一股剧痛传来,肚子里仿佛翻江倒海一般,“唔哇”的一口吐出了胃中的酸水,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几乎昏死过去。
昏死也许是最后的仁慈也说不定吧……至少他不用目睹剩下的同胞被屠杀的惨状。
卡姆斯塔和普拉克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弩矢,这种距离下只要一瞬间,即使是板甲也会被穿透!
但它还不够快,战士手中金盾飞舞,将两支箭矢磕飞出去,普拉克将手弩丢在一旁,拔出腰里的弯刀,为卡姆斯塔争取装箭的时间。
这一些都被金甲战士看在眼里,他长枪在他手中旋转,手腕翻动,握住枪身,虬实的肌肉绷起,长枪划破空气,撕开一阵音爆,贯穿了普拉克的身体。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飞掷而出的长枪在贯穿普拉克之后甚至带着他的尸体一同贯穿了几个身位远,还在给手弩装箭的卡姆斯塔。
终于,在刺穿卡姆斯塔、连带着折断了帐篷支撑的蓬柱后,长枪失去了惯性,横在两具跪倒的尸体之间。
最后是拉科夫,他也许是有机会的,乱战中的他借助营地里几颗巨石的掩护,成功绕道了拉霍拉克身后,他握着弯刀的手在颤抖——既因为恐惧又因为愤怒,锋刃高举,他要为死去的兄弟复仇!
可他们终究只是凡人……甚至不是军人,只是一群云游商贩。
伴随一阵金属的鸣响,拉科夫难以置信的看着这支贯穿了他身体的长枪——拉霍拉克明明把他掷出去了,他那两个兄弟的尸体还跪倒在雪地里。可此时,这支长枪却回到了凶手的手中,在他举刀的一瞬间,拉霍拉克突然转过身来,将长枪没入他的胸膛。
战斗结束了,金色的长枪将拉科夫的尸体甩到一边,顺带甩去了枪尖上还带着余温的鲜血。
屠杀结束了,营地中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拉霍拉克低下身子,拾起拉科夫我在手中的匕首。头盔遮住了他的脸庞,却无法隐藏他冰冷的目光,即使是巨神峰的风雪也无法与之比拟。
最后,无言的战士离开了,他将长枪背在身后,头也不回的走进漫天的风雪中。营火越烧越小,只剩一丝微弱的火苗。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帐篷里爬了出来,他被眼前的血腥场景吓得几乎无法站立,噗通一声跪倒在厚厚的雪地里。之前还围着篝火聊天的7个人如今却只有他身上还带着活人的体温。
老胡和安格拉姆的尸体就倒在篝火边上,他们仰面倒下,在颈部和胸口各有一道可怕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雪地。他们睁着眼睛,布满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拉科夫就趴在他们几步开外的地方,他面朝大地,一只手压在身下,早就没有了生气。普拉克和卡姆斯塔……他们维持着跪坐的姿势,伤口渗出的血液被寒风冻成了一颗颗挂在毛毡上的黑红色冰晶,他们不再动弹,只有身上的毛绒被风扯动,带来几分凄凉。
卡穆惊恐的看着这场惨剧,他颤颤巍巍地起身,费力的朝吉萨一步步拖行过去——只有吉萨身上没有血迹,他希望吉萨还活着,还能跟他说句话,还能……带他回家,这是他心里最后的防线。
“吉萨!吉萨!”卡穆跪倒在吉萨身边,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
“卡穆?”吉萨睁开了眼睛,他说话的声音干瘪的就像沙漠里被晒干的骷髅,卡穆这才注意到,吉萨的眼睛涨的通红,丝丝血液伴着唾液从嘴角滴下,“我不是叫你走吗?你怎么还在这?”
“吉萨……老胡他们……他们都……”卡穆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低声啜泣,眼泪混着鼻涕留下,打湿了衣襟。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吉萨的声音越发微弱,他没有一点力气了,连抬头再看看好友最后一眼都做不到。
沉重的呼吸……伴着几声咳嗽,吉萨终于缓过来半口气儿,黝黑的中年人将手伸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费力的鼓捣了几下,将一个东西放在卡穆手中。
这是一个绿色的五边形小坠子,应该是用某种水晶制作的,看上去十分华丽,那是远古恕瑞玛文明的余晖,是吉萨家族的传家宝。
“把这个拿……咳咳……拿去卖了……”
“我不要!我们一起回去老大,我们要一起回去呀!”
“兔崽子……咳……老子没几口气了……你听我说……”吉萨看着身旁低着头啜泣的年轻人,嘴角泛起单薄的笑容:“去沙港找老严……他会给你个好价钱,带着这个钱……你就可以去……去哪来着?就那个有树有水的地方……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老大……我们一起走……我不认识路的……没你们我会回不去的……老大……”卡穆低着头,泪水打湿了毛毡,他想要把那颗绿色的水晶塞回吉萨手中,但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却怎么也合不起来了。
“小扒手……回不去……才好呀……”
火苗熄灭了,幽暗的营地里只剩下一个啜泣的身影还带着最后一丝生气。卡穆并没有离开,他将吉萨,还有营地里其他伙伴的尸体一一抬到火堆旁——他不能让这些看着他长大、如兄长父辈一般亲近的人就这样曝尸荒野。
吉萨走了,他的嘴角带着最后一丝浅浅的笑意。
老胡、安哥拉姆还有普拉克和卡姆斯塔,卡穆整理了一下他们的衣服,合上了他们的双眼,擦掉了他们脸上的血迹。
拉科夫,这个前几年才结婚、如兄长般的人,那个多才多艺、能跳会唱的小伙子,直到把他翻过来,卡穆才发现,他压在身下的手一直死死握着自己的项链——那是纳莎送给他的信物……
又一簇火苗在营地里升起,卡穆站在火堆前,低着头一遍遍抹着自己的眼泪,他在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着这些原谅他偷东西,还带着他一起生活的长辈们,那些画面在他心中回荡,要将悲伤化为怒火。
可那悲伤……却永远只剩下悲伤了。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远处的山顶飞来,从背后贯穿了还在低头流泪的卡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冲胸口透出的枪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支长枪就脱体而出,顺着飞来时的方向离去。
小小的身影向前栽倒,扎进了火堆里。
在黑暗的山顶上,拉霍拉克一把握住飞回的长枪,转身走入积雪中。
“为什么!他只是个孩子!他做错了什么!难道掩埋同胞的尸体也是错吗!”
“回答我!潘森!回答我!”
阿特瑞斯的意识突然一片漆黑,那感觉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但他没有昏过去,也不能昏过去。
“你不是什么天神,潘森,你只是一个屠夫!”


IP属地:重庆1楼2023-05-19 15:09回复
    工作不景气,打算找找副业,以前写东西完全是爱好,现在想看看能不能分担点经济压力了。


    IP属地:重庆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3-05-19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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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很好,期待发书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3-05-22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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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潘森被你黑化了,而且他好像是半神吧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3-05-22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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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合孤芳自赏


          IP属地:辽宁5楼2023-05-22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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