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马蹄在踏过一路梅花竹叶后终停在了庙前，捻着尘土，蹄下的枯叶漱漱作响。
马上人不急下马，却也不抬头。庙里散出的禅香弥漫得让人有些醉意，原本放荡不拘的良驹竟也趋于平静，轻声地喘着气。马上人终在一片平静中松开了马缰，缓缓下马。
双足刚刚落地，竟有枯叶飘在了他的长袍上，他低头，不经意地把它拿下来。却看这树叶除了枯黄外，完好无损，甚至连叶子的边缘也整整齐齐。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却不忍把这树叶扔掉，只好放进了袖筒里。正欲接着移步，而改了主意。将树叶拿了出来，丢弃在枯叶从里。
“纪先生。”似有似无的声音像是重逢，纪昀抬起头，微微一愣。
“请进。苏姑娘已经恭候多时了。”一贫尼打扮的人将手中的扫帚放在一旁，平静地说，而后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自顾自地扫地去了。
纪昀嘴角微微上挑，向四周环顾一圈。久久无语。
“还不进去吗。”还是方才那位尼姑，见纪昀徘徊不禁有些着急。
纪昀冲她点头，将烟袋随意放在了庙旁的石狮子上，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上过香后，纪昀接着向里走，径直来到了最偏僻的一个房间，凭直觉他知道她必在此处。
他本想叩门，却怕打断了这片清幽。便自作主张地推开了门，一片蓝绿直冲进眼帘，他有些猝不及防。
这不是一个房间。
这分明是通往山林深处的出口。他以为自己走错了，便要返回，忽听远处有笛声传来。不仔细听竟以为是鸟叫，纪昀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在山顶上只见到一团即将散去的白云。他不由迈出了门框，顺手把门带住。
忽地起风了，吹得他腰间的佩饰随风而动，脑后的长辫也有些不定。这风，真是来得恰到好处。待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笛声，早就没有了。
他心底涌上几分慌张，见不远处有条上山的小径，便匆匆走了上去。
这庙虽是仙境，却缺了点什么。鸟叫，对，是鸟叫。
他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山顶，脸上冒出了轻微的细汗。
而后他可笑的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要上这山。
故人不曾入梦，几度夕阳红，晚钟。
剪刀，钱袋，似曾相识的剪刀和钱袋，这山上有一种气味，一种他几乎忘记的气味。
他转身回头看山下的景色，同样的庙和水，此刻已经在风中凌乱。笑这山虽高，却太不禁爬，几步就已到顶。
他猛地发现，自己迷路了。而这树丛，竟多了一棵他刚才没有注意到的树，上面有花。他从未见过这种花。纪昀轻轻采下来一朵，不想用力过猛，整棵树颤动了一下。
他听到一小声呻吟，是女子被惊扰的声音。
纪昀正不知所措，树后竟多出一女子出来，一个回眸眼神却是那般害怕和无助。但那眼神只持续了一秒，便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让人猜疑的空洞。
苏卿怜。
她已不再是出家时的孤芳自赏，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无法界逾的艳，与这大清的尘世不符。她像是与这花树融为了一体，方才他只顾着看这花，看着她的出现有些措手不及。
“你是从花中出来的。”他的语气连自己也捉摸不透。
苏卿怜笑，那般妖娆，又是那般清静。
她笑着笑着，慢慢向后退去。
纪昀不舍地向前一步步地跟着，无论他如何快，距离还是越来越远。终于他被一棵桃树遮住了视线，待他把桃树枝拨开，前方正是刚才庙的大门，旁边的石狮子上还放着他的烟袋，马儿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他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