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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韩庚找了一见旅馆住下，房间窗口正对着湄公河，和河边的Time&Ever。夜里韩庚醒来，还能看见玻璃门里溢出的朦胧灯光。微弱的光线，竟柔软了黑暗之中深沉的湄公河。
白天，韩庚四处行走，呼吸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荒凉。斑驳的小巷紧紧依偎着华美的精品店。一条又一条的街，物质的色彩混杂着嘈杂的气息在泛滥。他偶尔会稍稍失神，迷失在河内不动声色的喧哗。
不停拍照。路边卖水果的老妇坐在成堆的热带水果中神色漠然。骑摩托车载客的壮汉蛮横地穿过马路。卖花的少女羞涩地迎视镜头。
耳边充斥着越南语，英语。偶尔能听到几句粤语。街边CD店飘出期期艾艾的越南情歌。缓慢宛转的越南语交织在一起，化为空荡荡的风声。
无望的城市。韩庚低头，默默穿梭。
又近黄昏，韩庚回到旅馆的房间，随意仍开背包，倒了一杯水大口喝着。走到窗前，看见金希澈。
金希澈站在画坊门口，一袭白衣，从邮差手中接过一封信，微笑道谢。
邮差竟也看痴了。
韩庚将脸贴上清凉的水杯，想了想转身拿过相机，及时捕捉了那仅维持短短一瞬的笑容。
是夜，韩庚下楼吃晚餐。经过Time&Ever，略一迟疑，还是推门进去。
金希澈木然坐在作画时坐的藤椅上，手心攥着一团纸。指关节都泛起了白色，想必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韩庚有些尴尬。这个时候似乎不适合去打扰他，便转身想悄悄离开。
“韩庚。”金希澈突然开口唤住了韩庚，韩庚脸有些发烫，仿佛不小心窥探了别人的隐私。“恩，我经过，进来看看……”
金希澈站起来，拨拨头发，随手将手心的纸团扔进纸篓。“你吃饭了吗？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吃，好吗？”
…………………………………………
韩庚看着金希澈从画坊后面小房间端出来的菜，很是惊讶。清一色的韩国小菜。“没想到你在越南还是坚持吃韩国菜。你……来越南多久了？”
像是变戏法，金希澈又拿出两瓶烧酒。“来了很久了，快……七年了吧。喜欢这里，便留下了。”
“来了七年还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么？”韩庚指指桌上的泡菜，“坚持吃韩式的料理？”
金希澈脸一红，“哦不，只是今天，有点想家而已。还有你，你虽然不是韩国人，但也说韩语，就……”
“我明白。”韩庚拍拍金希澈的肩膀，两人对饮，无语。
用完晚餐，金希澈提议出去散散步，韩庚点头应允。他对金希澈充满了好奇。
两人走到桥边。天色暗了，湄公河上最后一班渡轮轰鸣声渐渐低下去。金希澈若有所思地望着脚下泛着污浊泡沫的河水。“韩庚，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韩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桥下，“算是吧，我喜欢到处走到处看，但我的工作一直束缚着我。这一次，干脆就辞了职。想多去些地方，越南……只是我的第一站。”
发觉自己语气中的不舍，韩庚呐呐地摸摸鼻子。
金希澈还是盯着河水，泡沫已经化开，水色灰暗。“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花，叫做荼蘼花？”
“荼蘼花？……”韩庚努力搜索着记忆，抱歉地摇摇头。“没有见过呢……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花，只是随便问问。”金希澈笑笑，“我们走吧。”
风掠过金希澈的头发，细碎发丝扬起又落下，弧线美好。
天已经完全黑了，韩庚不知道自己是否听见了金希澈的叹息。
似乎模糊在夜色中。
回到画坊。韩庚略坐了一会儿便告辞，金希澈也没有多留。
经过《花事了》，韩庚驻足看了一会儿，离开。
对面旅馆韩庚的房间亮起了灯。金希澈来到《花事了》前面，伸手抚过画中男孩的眼睛。
“你说，我的荼蘼花谢了。现在才三月呀……它们提前凋谢了吗……”
韩庚找了一见旅馆住下，房间窗口正对着湄公河，和河边的Time&Ever。夜里韩庚醒来，还能看见玻璃门里溢出的朦胧灯光。微弱的光线，竟柔软了黑暗之中深沉的湄公河。
白天，韩庚四处行走，呼吸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荒凉。斑驳的小巷紧紧依偎着华美的精品店。一条又一条的街，物质的色彩混杂着嘈杂的气息在泛滥。他偶尔会稍稍失神，迷失在河内不动声色的喧哗。
不停拍照。路边卖水果的老妇坐在成堆的热带水果中神色漠然。骑摩托车载客的壮汉蛮横地穿过马路。卖花的少女羞涩地迎视镜头。
耳边充斥着越南语，英语。偶尔能听到几句粤语。街边CD店飘出期期艾艾的越南情歌。缓慢宛转的越南语交织在一起，化为空荡荡的风声。
无望的城市。韩庚低头，默默穿梭。
又近黄昏，韩庚回到旅馆的房间，随意仍开背包，倒了一杯水大口喝着。走到窗前，看见金希澈。
金希澈站在画坊门口，一袭白衣，从邮差手中接过一封信，微笑道谢。
邮差竟也看痴了。
韩庚将脸贴上清凉的水杯，想了想转身拿过相机，及时捕捉了那仅维持短短一瞬的笑容。
是夜，韩庚下楼吃晚餐。经过Time&Ever，略一迟疑，还是推门进去。
金希澈木然坐在作画时坐的藤椅上，手心攥着一团纸。指关节都泛起了白色，想必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韩庚有些尴尬。这个时候似乎不适合去打扰他，便转身想悄悄离开。
“韩庚。”金希澈突然开口唤住了韩庚，韩庚脸有些发烫，仿佛不小心窥探了别人的隐私。“恩，我经过，进来看看……”
金希澈站起来，拨拨头发，随手将手心的纸团扔进纸篓。“你吃饭了吗？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吃，好吗？”
…………………………………………
韩庚看着金希澈从画坊后面小房间端出来的菜，很是惊讶。清一色的韩国小菜。“没想到你在越南还是坚持吃韩国菜。你……来越南多久了？”
像是变戏法，金希澈又拿出两瓶烧酒。“来了很久了，快……七年了吧。喜欢这里，便留下了。”
“来了七年还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么？”韩庚指指桌上的泡菜，“坚持吃韩式的料理？”
金希澈脸一红，“哦不，只是今天，有点想家而已。还有你，你虽然不是韩国人，但也说韩语，就……”
“我明白。”韩庚拍拍金希澈的肩膀，两人对饮，无语。
用完晚餐，金希澈提议出去散散步，韩庚点头应允。他对金希澈充满了好奇。
两人走到桥边。天色暗了，湄公河上最后一班渡轮轰鸣声渐渐低下去。金希澈若有所思地望着脚下泛着污浊泡沫的河水。“韩庚，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
韩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桥下，“算是吧，我喜欢到处走到处看，但我的工作一直束缚着我。这一次，干脆就辞了职。想多去些地方，越南……只是我的第一站。”
发觉自己语气中的不舍，韩庚呐呐地摸摸鼻子。
金希澈还是盯着河水，泡沫已经化开，水色灰暗。“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花，叫做荼蘼花？”
“荼蘼花？……”韩庚努力搜索着记忆，抱歉地摇摇头。“没有见过呢……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花，只是随便问问。”金希澈笑笑，“我们走吧。”
风掠过金希澈的头发，细碎发丝扬起又落下，弧线美好。
天已经完全黑了，韩庚不知道自己是否听见了金希澈的叹息。
似乎模糊在夜色中。
回到画坊。韩庚略坐了一会儿便告辞，金希澈也没有多留。
经过《花事了》，韩庚驻足看了一会儿，离开。
对面旅馆韩庚的房间亮起了灯。金希澈来到《花事了》前面，伸手抚过画中男孩的眼睛。
“你说，我的荼蘼花谢了。现在才三月呀……它们提前凋谢了吗……”
（三）
韩庚在河内停留了一个礼拜，准备离开。
启程前夜，他来到time&over向金希澈辞行。
“我明天就离开越南了，这次能认识你，很高兴。以后我们能保持联系吗？”
金希澈继续在画布上涂抹着，也不言语。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么快……要去哪？”
韩庚亦觉得遗憾。“去日本。”
“日本？”画笔险些从手中滑落，艳红的油彩就这样出了界，落在深褐色的阴影处。顾不得去补救，金希澈放下画笔站起来。“你要去日本？”
韩庚对金希澈突然的急切感到莫名。“嗯，去日本，樱花要开了，想去看看。”他没有表现出内心的疑惑。
金希澈突然从墙上取下《花事了》递给韩庚。韩庚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迟疑着没有接。
“这……”
“没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那天你走了以后我就决定了要送给你，相信你会好好保存。”
“谢谢。”韩庚结果画，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画是你画的吗？”忍不住发问。
金希澈摇头，“不是。”瞥了一眼画布又说，“是我的一个朋友画的。”
“画得真不错。我也有朋友画油画，这次去日本也是顺便去看他。”
似是倦了，金希澈略一点头便坐下，靠在藤椅上闭上了眼。韩庚见了，不好再多说什么。
“早点休息吧，我走了。谢谢你的画，我会好好收藏。”
金希澈没有动，没有睁眼，待韩庚离去后，幽幽叹气。
樱花自是繁盛锦丽，荼蘼花又算得了什么。
屋角已起草一半的草图，凌乱的线条勾勒出隐约的细碎花瓣。
------------------------------------------------------------------------------------------
翌日清晨韩庚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看时间还早，端了杯咖啡在床沿坐下，盘算着之后的行程。瞥了一眼对街的画坊，门似是锁着的。
韩庚准备搭船去西贡，再从西贡飞到横滨。他来到码头，意外地，看见了金希澈。金希澈叼着烟斜倚着候船室外的护栏，面朝着海，不知道在看什么。韩庚向他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眼前的金希澈与待在画坊中的他，恍惚中竟不像是同一个人，少了几分阴郁。韩庚打量着他，心情多了些雀跃。
“送送你，和画。”金希澈取下烟夹在指间，随意掸掸烟灰。“以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呢。”
韩庚失笑，“你以后就一直留在河内了吗？不回国了？”
“我也不知道，总是要回去的……我暂时找不到回去的理由。”
金希澈摇摇头，将烟头抛进大海。
“喂，韩庚。”
“嗯？”
“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荼蘼花，带一朵给我好吗？……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面。”
“好。”如果我们，能再见面。
韩庚站在甲板上向金希澈挥手。金希澈懒洋洋地抬起手摆了一下，回身离开，身影很快被人群隐没。韩庚仍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码头变成一个小黑点。
韩庚在河内停留了一个礼拜，准备离开。
启程前夜，他来到time&over向金希澈辞行。
“我明天就离开越南了，这次能认识你，很高兴。以后我们能保持联系吗？”
金希澈继续在画布上涂抹着，也不言语。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么快……要去哪？”
韩庚亦觉得遗憾。“去日本。”
“日本？”画笔险些从手中滑落，艳红的油彩就这样出了界，落在深褐色的阴影处。顾不得去补救，金希澈放下画笔站起来。“你要去日本？”
韩庚对金希澈突然的急切感到莫名。“嗯，去日本，樱花要开了，想去看看。”他没有表现出内心的疑惑。
金希澈突然从墙上取下《花事了》递给韩庚。韩庚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迟疑着没有接。
“这……”
“没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那天你走了以后我就决定了要送给你，相信你会好好保存。”
“谢谢。”韩庚结果画，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画是你画的吗？”忍不住发问。
金希澈摇头，“不是。”瞥了一眼画布又说，“是我的一个朋友画的。”
“画得真不错。我也有朋友画油画，这次去日本也是顺便去看他。”
似是倦了，金希澈略一点头便坐下，靠在藤椅上闭上了眼。韩庚见了，不好再多说什么。
“早点休息吧，我走了。谢谢你的画，我会好好收藏。”
金希澈没有动，没有睁眼，待韩庚离去后，幽幽叹气。
樱花自是繁盛锦丽，荼蘼花又算得了什么。
屋角已起草一半的草图，凌乱的线条勾勒出隐约的细碎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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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韩庚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看时间还早，端了杯咖啡在床沿坐下，盘算着之后的行程。瞥了一眼对街的画坊，门似是锁着的。
韩庚准备搭船去西贡，再从西贡飞到横滨。他来到码头，意外地，看见了金希澈。金希澈叼着烟斜倚着候船室外的护栏，面朝着海，不知道在看什么。韩庚向他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眼前的金希澈与待在画坊中的他，恍惚中竟不像是同一个人，少了几分阴郁。韩庚打量着他，心情多了些雀跃。
“送送你，和画。”金希澈取下烟夹在指间，随意掸掸烟灰。“以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呢。”
韩庚失笑，“你以后就一直留在河内了吗？不回国了？”
“我也不知道，总是要回去的……我暂时找不到回去的理由。”
金希澈摇摇头，将烟头抛进大海。
“喂，韩庚。”
“嗯？”
“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荼蘼花，带一朵给我好吗？……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面。”
“好。”如果我们，能再见面。
韩庚站在甲板上向金希澈挥手。金希澈懒洋洋地抬起手摆了一下，回身离开，身影很快被人群隐没。韩庚仍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码头变成一个小黑点。
（五）
“你要和我一起去越南？”韩庚瞪着金英东，“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金英东将早餐装盘摆上桌子，“你喝牛奶还是咖啡？”他冲韩庚晃晃杯子。
“牛奶，”韩庚顿了顿，“你是不是要去找金希澈？你跟他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给韩庚倒了一杯牛奶，金英东则啜饮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说，“你对金希澈，也不是这么简单吧……”
韩庚语塞，走到桌边坐下，拿起面包吃着。
金英东放下咖啡杯，看着坐在对面的韩庚。“我看了你在越南拍的那些照片。韩庚，告诉我，你怎么了？那些照片里面的情绪，我很陌生。”
韩庚嚼着面包，拿起牛奶咕噜噜地喝着。
“你对很多事情，都多了些急切，这不像你。或许我们太久没有好好聊天，我不够了解你，你可以告诉我吗？”
“什么事都没有。”韩庚放下杯子站起来，“我们后天一起去越南。”
---------------------------------------------------------------------------------
韩庚走进花园，随意地到处看。正值春日，花园里遍目姹紫嫣红，色彩冶艳得仿佛是未干的油彩，随时会滴落下来。
信步来到花园的一角，韩庚发现几株植物，没有花朵，只有暗绿色的叶子默默挺立，姿态竟有了倔强的意味。
蹲下身细细端详，韩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春天百花齐放的时节，它竟没有花朵绽放。韩庚摸出相机，拍下了这几株植物。
“在看什么？”金英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韩庚身后。韩庚站起来，指指植物，“这是什么？为什么不开花？”
金英东偏过偷看看，立刻将目光移开。“这是荼蘼花，它会开花的，当它开花的时候，就是春天结束的时候。”
荼蘼花……
韩庚复又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荼蘼花的叶子。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是已经不想再说，也不想再追问。
---------------------------------------------------------------------------------
机场。
韩庚和金英东坐在候机室里。马上即将登机。
突然韩庚自出来旅行以后就没怎么有过动静的手机响了，韩庚走到一边去接听。
“好，我知道了。”
广播提示飞往越南的乘客登机，两人走到登机口。金英东check in后走过去，韩庚后退一步，站在原地看着金英东。
“韩庚，你干什么？”金英东惊愕地说。
“英东，你先去吧，我会去找你的。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韩庚挥挥手，回身跑开了，把金英东的呼喊声甩在了身后。
韩庚来到售票处。
“今天还有没有飞机去首尔？”
（七）
在韩庚看来，金英东是不会离开金希澈的，这几天金英东对金希澈的那种简直可以称之为依赖的情感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他常常在深夜坐起来，叹息着扭开灯向对面望过去，即使根本就什么也看不清。韩庚没有再和金英东深谈过，三个人沉默地，古怪地，一天天这样过着。
直到金英东离开。
韩庚向平常一样起床后去time&ever，准备和英东希澈一起吃早餐。他边走边计划着今天一天的安排，自从来了河内，他每天都尽量把生活安排得满满的。
金希澈背对画坊大门坐在角落，韩庚略有些局促。金希澈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那天以后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韩庚轻咳一声，“英东还没有起床吗？”
韩庚敏感地觉得自己听到了金希澈的冷笑声。
“他果然走了，比我预计的还晚了几天。”
韩庚惊讶到喉咙发紧，“不可能的，他昨晚还说今天要和我一起喝酒！他不是那种会不告而别的人！”
“嗤……”金希澈转脸，笑得明媚，“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他？”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庚开始急躁，“我觉得我像一个傻瓜一样看着你们，我不知道我待在这里要做什么，要不是……算了……我的立场很奇怪……”
“你的立场，有什么奇怪？我怎么不觉得……”金希澈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并没有被金英东的离开所影响到心情。“我们还是吃早饭去吧。”
于是这一整天金希澈都拖着韩庚到处闲逛，韩庚不无困惑，只是内心某种莫名的喜悦令他渐渐轻松起来。河内暴烈的阳光，湿重的空气，混杂着内里的悸动与决绝，融成了最强力的xingfenji。金希澈走在不远不近的所在，韩庚竟微微恍惚，时间几近凝滞。
金希澈一直走在韩庚的前面，偶尔回头看他。韩庚拿出相机悄悄拍摄，全是背影，全部是背影。两人来到露天咖啡店坐下休息时，韩庚给金希澈看他拍的照片。
“这么多，都是背影，为什么？”
“因为我只看见你的背影啊。”
“我没有回头吗？”
“你回头的时候我总是忘记去拍……”
……
“这是什么？”金希澈递过相机。韩庚接过来，呼吸微滞。
“这是……荼蘼花。”
金希澈伸手拿过相机，死死盯着屏幕。半晌，“为什么没有花？”
韩庚抬眼看看天空，“荼蘼花只有到春末才会开花，当她开放，就昭示着春天的终结。”
金希澈冷笑一声，“也只有他，才会做得出这种事情……”
韩庚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了不发问，或者就糊涂一点，比较好。
“韩庚，春末的时候我想去看荼蘼花。你陪我。”
“好。”
如果可以，我当然会陪你，亲爱的你。
-----------------------------------------------------------------------
日子重复着在向前推移，韩庚在河内待了两个礼拜。
一天，入夜，韩庚告别金希澈准备回旅馆休息。
金希澈看着他走到门口，“韩庚，明天，把房间退掉吧。”
韩庚一时没明白，当他明白过来时，金希澈已经走进了内室，门帘后传出一句话，“帮我把店门锁好。”
-----------------------------------------------------------------------
第二天韩庚早早起床，买了早饭来到画坊。金希澈已经站在门口等他。
“你的东西呢？”见韩庚手里只有早餐，金希澈有些疑惑。
“希澈，我们先吃早饭吧。”韩庚走进画坊，侧身绕过金希澈。
他低头。
他闭上眼。
韩庚走到桌边放下早餐。“希澈，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下去。所以我不能搬过来……”
金希澈觉得眼睛有些痛，看了太久的日光了。他走过去坐下，“没事，吃早饭吧。”
两人沉默到尴尬地吃着早餐。
“韩庚。”金希澈突然开口，韩庚吓了一跳。
“嗯？怎么了？”
“你怎么都不问我了？”
“……问什么？”
金希澈烦躁地丢下碗筷，“你不是有很多东西不明白的吗？为什么不问我？”
韩庚抿抿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况且，我以什么立场去问你呢？”
“立场？去他的立场！你，是喜欢我的吧？”金希澈逼视着韩庚，韩庚回避着。
“希澈，有很多事情是我不能去做的。”
“什么事？因为我曾经是你兄弟的恋人？还是你怕了？”
韩庚转过脸正视金希澈，目光清澄。“我不怕，我也不会因为英东的关系就勉强自己，否则我根本就不会再来越南。我是喜欢你，可是我不想，不想变成你打发时间的工具，我也不想你是以无谓的态度来看我。你和英东的过去我不知道，可我起码知道，你爱他，你的爱，就在这两个礼拜就全部都没有了吗？那么，我又算什么呢？”
没有想到韩庚会突然说出这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话，金希澈愣了一会旋即笑出了声，只是那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看来有很多东西，你真的没有明白，我想，金英东一定没有告诉你一些事情吧？”
韩庚愕然，他不太理解金希澈的话。
“我在很多年前跟着父母来到越南探望阿姨，实在是喜欢这里，便不愿再离去，留了下来，后来阿姨去世了，把这画坊留给了我，我就一直独居在这里。两年前，遇见金英东，于是就开始了我对他，他对我的折磨。”说到这里，金希澈顿住，看看韩庚，“希望我继续吗？”
韩庚点头。
“我下次再告诉你。”金希澈浅笑，回身想进屋又停下，“韩庚，你最好想清楚，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
在韩庚看来，金英东是不会离开金希澈的，这几天金英东对金希澈的那种简直可以称之为依赖的情感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他常常在深夜坐起来，叹息着扭开灯向对面望过去，即使根本就什么也看不清。韩庚没有再和金英东深谈过，三个人沉默地，古怪地，一天天这样过着。
直到金英东离开。
韩庚向平常一样起床后去time&ever，准备和英东希澈一起吃早餐。他边走边计划着今天一天的安排，自从来了河内，他每天都尽量把生活安排得满满的。
金希澈背对画坊大门坐在角落，韩庚略有些局促。金希澈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那天以后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韩庚轻咳一声，“英东还没有起床吗？”
韩庚敏感地觉得自己听到了金希澈的冷笑声。
“他果然走了，比我预计的还晚了几天。”
韩庚惊讶到喉咙发紧，“不可能的，他昨晚还说今天要和我一起喝酒！他不是那种会不告而别的人！”
“嗤……”金希澈转脸，笑得明媚，“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他？”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庚开始急躁，“我觉得我像一个傻瓜一样看着你们，我不知道我待在这里要做什么，要不是……算了……我的立场很奇怪……”
“你的立场，有什么奇怪？我怎么不觉得……”金希澈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并没有被金英东的离开所影响到心情。“我们还是吃早饭去吧。”
于是这一整天金希澈都拖着韩庚到处闲逛，韩庚不无困惑，只是内心某种莫名的喜悦令他渐渐轻松起来。河内暴烈的阳光，湿重的空气，混杂着内里的悸动与决绝，融成了最强力的xingfenji。金希澈走在不远不近的所在，韩庚竟微微恍惚，时间几近凝滞。
金希澈一直走在韩庚的前面，偶尔回头看他。韩庚拿出相机悄悄拍摄，全是背影，全部是背影。两人来到露天咖啡店坐下休息时，韩庚给金希澈看他拍的照片。
“这么多，都是背影，为什么？”
“因为我只看见你的背影啊。”
“我没有回头吗？”
“你回头的时候我总是忘记去拍……”
……
“这是什么？”金希澈递过相机。韩庚接过来，呼吸微滞。
“这是……荼蘼花。”
金希澈伸手拿过相机，死死盯着屏幕。半晌，“为什么没有花？”
韩庚抬眼看看天空，“荼蘼花只有到春末才会开花，当她开放，就昭示着春天的终结。”
金希澈冷笑一声，“也只有他，才会做得出这种事情……”
韩庚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了不发问，或者就糊涂一点，比较好。
“韩庚，春末的时候我想去看荼蘼花。你陪我。”
“好。”
如果可以，我当然会陪你，亲爱的你。
-----------------------------------------------------------------------
日子重复着在向前推移，韩庚在河内待了两个礼拜。
一天，入夜，韩庚告别金希澈准备回旅馆休息。
金希澈看着他走到门口，“韩庚，明天，把房间退掉吧。”
韩庚一时没明白，当他明白过来时，金希澈已经走进了内室，门帘后传出一句话，“帮我把店门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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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韩庚早早起床，买了早饭来到画坊。金希澈已经站在门口等他。
“你的东西呢？”见韩庚手里只有早餐，金希澈有些疑惑。
“希澈，我们先吃早饭吧。”韩庚走进画坊，侧身绕过金希澈。
他低头。
他闭上眼。
韩庚走到桌边放下早餐。“希澈，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下去。所以我不能搬过来……”
金希澈觉得眼睛有些痛，看了太久的日光了。他走过去坐下，“没事，吃早饭吧。”
两人沉默到尴尬地吃着早餐。
“韩庚。”金希澈突然开口，韩庚吓了一跳。
“嗯？怎么了？”
“你怎么都不问我了？”
“……问什么？”
金希澈烦躁地丢下碗筷，“你不是有很多东西不明白的吗？为什么不问我？”
韩庚抿抿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况且，我以什么立场去问你呢？”
“立场？去他的立场！你，是喜欢我的吧？”金希澈逼视着韩庚，韩庚回避着。
“希澈，有很多事情是我不能去做的。”
“什么事？因为我曾经是你兄弟的恋人？还是你怕了？”
韩庚转过脸正视金希澈，目光清澄。“我不怕，我也不会因为英东的关系就勉强自己，否则我根本就不会再来越南。我是喜欢你，可是我不想，不想变成你打发时间的工具，我也不想你是以无谓的态度来看我。你和英东的过去我不知道，可我起码知道，你爱他，你的爱，就在这两个礼拜就全部都没有了吗？那么，我又算什么呢？”
没有想到韩庚会突然说出这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话，金希澈愣了一会旋即笑出了声，只是那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看来有很多东西，你真的没有明白，我想，金英东一定没有告诉你一些事情吧？”
韩庚愕然，他不太理解金希澈的话。
“我在很多年前跟着父母来到越南探望阿姨，实在是喜欢这里，便不愿再离去，留了下来，后来阿姨去世了，把这画坊留给了我，我就一直独居在这里。两年前，遇见金英东，于是就开始了我对他，他对我的折磨。”说到这里，金希澈顿住，看看韩庚，“希望我继续吗？”
韩庚点头。
“我下次再告诉你。”金希澈浅笑，回身想进屋又停下，“韩庚，你最好想清楚，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
（八）
韩庚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去想些什么，他不明白金英东和金希澈之间的问题，他更不明白金英东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想到他自己，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发dāi已经有两个小时，还是全无睡意。他揉揉眼睛，头开始隐隐作痛。
坐起身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整理邮箱，他发现一封来自首尔的邮件。他叹气，点开。
他闭上眼，用力到眼球都有些生疼。
下床，他向窗外看看，却愣住了。
已经是凌晨2点，一向早睡的金希澈竟站在画坊门口，定定地望着韩庚的房间。看到韩庚突然出现在窗口，金希澈也吃了一惊，随即平静下来，向韩庚招手。
韩庚下楼，将旅馆老板不满的抱怨声抛在脑后。
“我一定要全部说完，否则，我就睡不着了。”金希澈紧紧抓住韩庚的衣袖。韩庚笑笑，“那你慢慢说，我听着。”
“刚刚认识英东的时候，他是个阳光，向上，又那么有才哗的人。他的画在我这里是mài得最好的，我觉得，我和他后来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发生的。你这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金希澈缩进藤椅。
“他似乎阴郁了不少，不那么开朗了。”韩庚老实回答。“为什么？”
“他爱我，我知道他爱我。比你爱我都要深。”随着金希澈的话锋急转，韩庚的表情几乎要凝固起来。“你是爱我的吧……”金希澈的笑容在模糊的灯光下如同妖冶魑魅。
韩庚低头，“你继续说吧……”
金希澈收起笑容，扯了一下嘴角。“他没有办珐把握我，所以受不了要离开我，离开了以后却又会因为爱我而回到我身边。这就是周而复始的折磨，他离开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我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快要到头了……这次，说不定就不会再回来了。那幅画，花事了，是他上一次出走时留下的，画里的人是他自己。他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告诉我他受不了自己只能像画中的男孩一样守望我却接近不了我……他说，我让他想起荼蘼花……呵，我说这些，是不是很像在标榜自己？”
“没有。”韩庚闷闷地说，“只是我不太能理解你所说的折磨。”
“相处了就会知道。”金希澈简短地回答。
紧接着，长长的沉默。韩庚不确定地问，“没有了吗？”
“不，还有，可是我现在想听你说。”金希澈点起一根烟。烟雾氤氲中韩庚看不清他的脸，头又觉到了疼痛。
“想听我说什么？”
“我爱你，你爱我吗？”
韩庚挥手拂开眼前的轻烟，伸手拿过金希澈手中的半支烟掐miè。“你爱我？我要如何相信？”
被夺走香烟的金希澈竟有了孩童般的赌气。“你不用相信，只要你愿意来赌一把。赌我是真的爱你的。”
韩庚笑了，放声大笑。“我没有任何可以压的赌注，我赌不起的。”
金希澈微愠，“你什么意思？”
韩庚摇摇头，“没什么意思。我爱你，真的爱你。可是我不愿意去猜你是不是爱我，我不可能去打这样一个赌。如果你真的爱我，下丨注的人应该是你，你才是那个要打赌的人。”说到这里韩庚的声音低下去，最后几个字几近呢喃。
“什么赌？”金希澈发现原来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他紧紧抓住藤椅的扶手，好让自己不至于颤抖。
他觉得害怕。
韩庚扑哧一下笑出来，“我吓你呢，别当真，没什么。”他走过去，轻轻搂住金希澈。“希澈，我不打这个赌，我相信。”
除了相信，我又能怎么样……谁让我爱你呢……
韩庚的拥抱微wēn，金希澈却真的开始颤抖。
--------------------------------------------------------------------------
韩庚还是住在旅店里，和金希澈也没有如同恋人一样地相处。不多说话，大多数时间，两人在河内的街道静静行走。金希澈依然是走在前面，他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韩庚，韩庚就在他身后，wēn润地笑着。
金希澈常常走着走着就liú下泪来，没有缘由，只是想要liú泪。这样也好，身后的人，不会看见。
偶尔qīnwěn，qīnwěn过后韩庚一定会说对不起。金希澈不明白，问他，他也只是微笑。那微笑在河内的潮湿空气里浮动，似乎一碰就会散去。
--------------------------------------------------------------------------
韩庚关上笔记本，下楼。
金希澈在画坊里整理着油画。韩庚从背后搂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希澈啊，对不起。”
金希澈很平静，也许一切早有了预料。“怎么了？”
“那个赌，你愿意打吗？”韩庚的声音异常孱弱，隐约可见他压抑着的磅礴情绪。
“你说吧。我愿意。”
“我要走了……”
“所以呢？”
“可能时间会很长，你会不会等我？”
金希澈转过身反抱住韩庚，“你看，我们都得打赌，都得下丨注。你赌我爱不爱你会不会等你，我赌你会不会回来，对不对？”
韩庚不说话，抱着金希澈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你赢了，我会等你的。那么你会不会让我赢呢？”
韩庚模糊地说了一句话。金希澈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韩庚的眼神在画坊的柔光中闪烁。
“如果一年以后，一年。到时候，要是我还活着，我们就在一起。”
时光，渐近春末。
韩庚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去想些什么，他不明白金英东和金希澈之间的问题，他更不明白金英东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想到他自己，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发dāi已经有两个小时，还是全无睡意。他揉揉眼睛，头开始隐隐作痛。
坐起身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整理邮箱，他发现一封来自首尔的邮件。他叹气，点开。
他闭上眼，用力到眼球都有些生疼。
下床，他向窗外看看，却愣住了。
已经是凌晨2点，一向早睡的金希澈竟站在画坊门口，定定地望着韩庚的房间。看到韩庚突然出现在窗口，金希澈也吃了一惊，随即平静下来，向韩庚招手。
韩庚下楼，将旅馆老板不满的抱怨声抛在脑后。
“我一定要全部说完，否则，我就睡不着了。”金希澈紧紧抓住韩庚的衣袖。韩庚笑笑，“那你慢慢说，我听着。”
“刚刚认识英东的时候，他是个阳光，向上，又那么有才哗的人。他的画在我这里是mài得最好的，我觉得，我和他后来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发生的。你这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金希澈缩进藤椅。
“他似乎阴郁了不少，不那么开朗了。”韩庚老实回答。“为什么？”
“他爱我，我知道他爱我。比你爱我都要深。”随着金希澈的话锋急转，韩庚的表情几乎要凝固起来。“你是爱我的吧……”金希澈的笑容在模糊的灯光下如同妖冶魑魅。
韩庚低头，“你继续说吧……”
金希澈收起笑容，扯了一下嘴角。“他没有办珐把握我，所以受不了要离开我，离开了以后却又会因为爱我而回到我身边。这就是周而复始的折磨，他离开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我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快要到头了……这次，说不定就不会再回来了。那幅画，花事了，是他上一次出走时留下的，画里的人是他自己。他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告诉我他受不了自己只能像画中的男孩一样守望我却接近不了我……他说，我让他想起荼蘼花……呵，我说这些，是不是很像在标榜自己？”
“没有。”韩庚闷闷地说，“只是我不太能理解你所说的折磨。”
“相处了就会知道。”金希澈简短地回答。
紧接着，长长的沉默。韩庚不确定地问，“没有了吗？”
“不，还有，可是我现在想听你说。”金希澈点起一根烟。烟雾氤氲中韩庚看不清他的脸，头又觉到了疼痛。
“想听我说什么？”
“我爱你，你爱我吗？”
韩庚挥手拂开眼前的轻烟，伸手拿过金希澈手中的半支烟掐miè。“你爱我？我要如何相信？”
被夺走香烟的金希澈竟有了孩童般的赌气。“你不用相信，只要你愿意来赌一把。赌我是真的爱你的。”
韩庚笑了，放声大笑。“我没有任何可以压的赌注，我赌不起的。”
金希澈微愠，“你什么意思？”
韩庚摇摇头，“没什么意思。我爱你，真的爱你。可是我不愿意去猜你是不是爱我，我不可能去打这样一个赌。如果你真的爱我，下丨注的人应该是你，你才是那个要打赌的人。”说到这里韩庚的声音低下去，最后几个字几近呢喃。
“什么赌？”金希澈发现原来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他紧紧抓住藤椅的扶手，好让自己不至于颤抖。
他觉得害怕。
韩庚扑哧一下笑出来，“我吓你呢，别当真，没什么。”他走过去，轻轻搂住金希澈。“希澈，我不打这个赌，我相信。”
除了相信，我又能怎么样……谁让我爱你呢……
韩庚的拥抱微wēn，金希澈却真的开始颤抖。
--------------------------------------------------------------------------
韩庚还是住在旅店里，和金希澈也没有如同恋人一样地相处。不多说话，大多数时间，两人在河内的街道静静行走。金希澈依然是走在前面，他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韩庚，韩庚就在他身后，wēn润地笑着。
金希澈常常走着走着就liú下泪来，没有缘由，只是想要liú泪。这样也好，身后的人，不会看见。
偶尔qīnwěn，qīnwěn过后韩庚一定会说对不起。金希澈不明白，问他，他也只是微笑。那微笑在河内的潮湿空气里浮动，似乎一碰就会散去。
--------------------------------------------------------------------------
韩庚关上笔记本，下楼。
金希澈在画坊里整理着油画。韩庚从背后搂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希澈啊，对不起。”
金希澈很平静，也许一切早有了预料。“怎么了？”
“那个赌，你愿意打吗？”韩庚的声音异常孱弱，隐约可见他压抑着的磅礴情绪。
“你说吧。我愿意。”
“我要走了……”
“所以呢？”
“可能时间会很长，你会不会等我？”
金希澈转过身反抱住韩庚，“你看，我们都得打赌，都得下丨注。你赌我爱不爱你会不会等你，我赌你会不会回来，对不对？”
韩庚不说话，抱着金希澈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你赢了，我会等你的。那么你会不会让我赢呢？”
韩庚模糊地说了一句话。金希澈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韩庚的眼神在画坊的柔光中闪烁。
“如果一年以后，一年。到时候，要是我还活着，我们就在一起。”
时光，渐近春末。
（十）
时光布满灰尘，思维凝滞。
韩庚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朴有天什么也没有再提起，每天除了简单的例行检查，就是闲聊。
为了远离辐射，朴有天没收了韩庚的手机和电脑，电视和电话也不让他多接触。韩庚顺从着，什么都不说。生活被阅读填满。
病房里淡淡的药水味，和着窗外的阳光味道，韩庚窥见心内的沉静。
偶尔他会想起希澈，想起河内，想起荼蘼花。他并没有打算再回去。他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互相的谎言都没有瞒得过对方，希澈不爱，或者说，还没有爱上他。他，也没有办法去确定那一年的承诺。
一切都在暗地里明朗着。
---------------------------------------------------------
直到，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书本封面的字。
---------------------------------------------------------
朴有天还记得他赶到病房时所看到的一切，那个一直冷静着，隐忍着的男人，那个他认识了三年没有激烈过的男人。他是怎样狂躁地撕碎了病房里所有的书，怎样崩溃地跪地呜咽，又是怎样睁开护士们的拉扯捉住自己的衣袖殷殷恳求。
“有天，让我出院吧！我要去越南，我要去找他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明白吗？”
朴有天惊到一时无法回答韩庚，僵在原地看着随后赶来的几个医生把韩庚拉开。韩庚的脸已经呼喊到变形，发红的眼睛干涩无泪，却幽深如死海。面上，手臂，都因拉扯而出现了血痕，他仿佛无痛感，双眼死死盯着朴有天。口中重复的言语只剩下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因着韩庚的病情，无法为他注射镇静剂，医生们只能找来布条缚住他的手脚。朴有天呆呆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韩庚的声音渐渐嘶哑，撕裂，终于他没有力气再发出任何声音。
人群散去，朴有天在床边坐下。沉默以对。
“有天，只要一星期，一星期我就回来好吗？”几乎是从喉咙硬挤出来的声音，虚弱到无法捕捉。韩庚的目光游离在窗外的天空，轻到飘忽。
“你不能出院。我今天，正要告诉你，我们在考虑为你做手术。”
韩庚偏过头，“成功率，告诉我。”
朴有天暗暗捏紧拳头。要怎么样，才可以停止这一切？
“三成。”
韩庚闭上眼。“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帮我解开吧。”
朴有天只得起身为他解开舒服，走出房间。将自己的叹息关在门外。
房内的韩庚翻过身，沉沉睡去。
入夜了。
----------------------------------------------------------
第二天清晨，朴有天刚刚来到办公室，便看见韩庚坐在里面等着他。
“什么时候手术？”
“……”
“什么时候手术？”韩庚眼里似乎有着大雾，什么都看不清。
“如果接受，那就是下个周六。”朴有天甩甩头发，“你决定了？”
“手术如果不成功，我会怎么样？会死吗？”
朴有天很想像上次一样拿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只是他这时竟无力抬起手。
“你说吧，你没有必要瞒我什么，让我明白了，也好向家里交代。”韩庚摸过一支笔在指尖转着，只是退化的视力，让那支笔很快掉落到地面。
朴有天走过去拾起那支笔。“韩庚，如果失败，你会失明，生命也有危险。你真的要做吗？我们可以慢慢调理……”“如果成功了我是不是就没事了？”韩庚打断他的话。
“可以这么说……因为你的肿瘤在蝶鞍区，手术后会有残留，那时我们会为你进行头部伽玛刀治疗，完全清除肿瘤。”
“我做。”韩庚坚定地说，他看着默然的朴有天。
“有天，如果，手术的结果是我要瞎，那么你就让我死在手术台上吧。”
如遭受重击，朴有天竟全身一颤。“韩庚……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韩庚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朴有天点头。
“如果不行了，你帮我找这个人。”韩庚递上一张写着金英东姓名地址的纸条。“他会帮我办妥一切。另外，让他去河内，找金希澈。”
“金希澈……是你要见的人吧？”
韩庚笑笑，“但愿我这双眼睛还能看得见他。”
-----------------------------------------------------------
河内，湄公河边。
一家名叫time&ever的画坊大门紧锁。
已是人去屋空。
时光布满灰尘，思维凝滞。
韩庚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朴有天什么也没有再提起，每天除了简单的例行检查，就是闲聊。
为了远离辐射，朴有天没收了韩庚的手机和电脑，电视和电话也不让他多接触。韩庚顺从着，什么都不说。生活被阅读填满。
病房里淡淡的药水味，和着窗外的阳光味道，韩庚窥见心内的沉静。
偶尔他会想起希澈，想起河内，想起荼蘼花。他并没有打算再回去。他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互相的谎言都没有瞒得过对方，希澈不爱，或者说，还没有爱上他。他，也没有办法去确定那一年的承诺。
一切都在暗地里明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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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书本封面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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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有天还记得他赶到病房时所看到的一切，那个一直冷静着，隐忍着的男人，那个他认识了三年没有激烈过的男人。他是怎样狂躁地撕碎了病房里所有的书，怎样崩溃地跪地呜咽，又是怎样睁开护士们的拉扯捉住自己的衣袖殷殷恳求。
“有天，让我出院吧！我要去越南，我要去找他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明白吗？”
朴有天惊到一时无法回答韩庚，僵在原地看着随后赶来的几个医生把韩庚拉开。韩庚的脸已经呼喊到变形，发红的眼睛干涩无泪，却幽深如死海。面上，手臂，都因拉扯而出现了血痕，他仿佛无痛感，双眼死死盯着朴有天。口中重复的言语只剩下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因着韩庚的病情，无法为他注射镇静剂，医生们只能找来布条缚住他的手脚。朴有天呆呆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韩庚的声音渐渐嘶哑，撕裂，终于他没有力气再发出任何声音。
人群散去，朴有天在床边坐下。沉默以对。
“有天，只要一星期，一星期我就回来好吗？”几乎是从喉咙硬挤出来的声音，虚弱到无法捕捉。韩庚的目光游离在窗外的天空，轻到飘忽。
“你不能出院。我今天，正要告诉你，我们在考虑为你做手术。”
韩庚偏过头，“成功率，告诉我。”
朴有天暗暗捏紧拳头。要怎么样，才可以停止这一切？
“三成。”
韩庚闭上眼。“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帮我解开吧。”
朴有天只得起身为他解开舒服，走出房间。将自己的叹息关在门外。
房内的韩庚翻过身，沉沉睡去。
入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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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朴有天刚刚来到办公室，便看见韩庚坐在里面等着他。
“什么时候手术？”
“……”
“什么时候手术？”韩庚眼里似乎有着大雾，什么都看不清。
“如果接受，那就是下个周六。”朴有天甩甩头发，“你决定了？”
“手术如果不成功，我会怎么样？会死吗？”
朴有天很想像上次一样拿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只是他这时竟无力抬起手。
“你说吧，你没有必要瞒我什么，让我明白了，也好向家里交代。”韩庚摸过一支笔在指尖转着，只是退化的视力，让那支笔很快掉落到地面。
朴有天走过去拾起那支笔。“韩庚，如果失败，你会失明，生命也有危险。你真的要做吗？我们可以慢慢调理……”“如果成功了我是不是就没事了？”韩庚打断他的话。
“可以这么说……因为你的肿瘤在蝶鞍区，手术后会有残留，那时我们会为你进行头部伽玛刀治疗，完全清除肿瘤。”
“我做。”韩庚坚定地说，他看着默然的朴有天。
“有天，如果，手术的结果是我要瞎，那么你就让我死在手术台上吧。”
如遭受重击，朴有天竟全身一颤。“韩庚……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韩庚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朴有天点头。
“如果不行了，你帮我找这个人。”韩庚递上一张写着金英东姓名地址的纸条。“他会帮我办妥一切。另外，让他去河内，找金希澈。”
“金希澈……是你要见的人吧？”
韩庚笑笑，“但愿我这双眼睛还能看得见他。”
-----------------------------------------------------------
河内，湄公河边。
一家名叫time&ever的画坊大门紧锁。
已是人去屋空。
（十一）
于是韩庚的生活变成了等待手术。他常常坐在床上，用朦胧的视线扑捉窗外已渐现颓势的春光。
几乎什么都不做，只是沉思。
关于自己突然急切而强烈的感情，关于一些似是而非的疑惑，关于金希澈。
如果不是发现自己有脑癌的隐患，还会不会突然辞职逃离一切？如果不是因为心底对死亡的恐惧，还会不会在见到金希澈的那一刻，就因为他的美好而沦陷？如果不是最后确诊，又还会不会和金希澈打下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赌？
荼蘼将开，春日渐残。
对于韩庚来说，爱到荼蘼，瞬间浓烈的歇斯底里；花事了然，一切归于平淡。
如果还可以继续，他会带着荼蘼回到河内，然后和他一起等待下一个花期。如果还可以继续，他会倾其所有去下注，赌一句爱你。
如果，还有如果。
------------------------------------------------------------
手术的前一天。朴有天照例在下班前过来看望韩庚。
“怎么样？紧张吗？”朴有天拍拍韩庚的肩膀，后者才把视线从窗外收回。
“还好，没什么感觉，很……很平静。”韩庚笑着说。朴有天已经很久没有在韩庚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不由得心内一紧。
“有天啊，你知道，韩国哪里有荼靡花吗？”
“荼蘼花？……不知道呢……你要找这个做什么？”
“春天差不多要结束了，荼蘼花该开了，我想看看它的样子，否则……”
来不及了。
------------------------------------------------------------
韩庚被推进手术室。有天换了衣服，低声说，“我们一起加油。”
麻醉师过来为韩庚上麻药，韩庚仰望着上方明晃晃的无影灯，眼色苍凉。
希澈，荼蘼，暮春。
他闭上眼。
于是韩庚的生活变成了等待手术。他常常坐在床上，用朦胧的视线扑捉窗外已渐现颓势的春光。
几乎什么都不做，只是沉思。
关于自己突然急切而强烈的感情，关于一些似是而非的疑惑，关于金希澈。
如果不是发现自己有脑癌的隐患，还会不会突然辞职逃离一切？如果不是因为心底对死亡的恐惧，还会不会在见到金希澈的那一刻，就因为他的美好而沦陷？如果不是最后确诊，又还会不会和金希澈打下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赌？
荼蘼将开，春日渐残。
对于韩庚来说，爱到荼蘼，瞬间浓烈的歇斯底里；花事了然，一切归于平淡。
如果还可以继续，他会带着荼蘼回到河内，然后和他一起等待下一个花期。如果还可以继续，他会倾其所有去下注，赌一句爱你。
如果，还有如果。
------------------------------------------------------------
手术的前一天。朴有天照例在下班前过来看望韩庚。
“怎么样？紧张吗？”朴有天拍拍韩庚的肩膀，后者才把视线从窗外收回。
“还好，没什么感觉，很……很平静。”韩庚笑着说。朴有天已经很久没有在韩庚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不由得心内一紧。
“有天啊，你知道，韩国哪里有荼靡花吗？”
“荼蘼花？……不知道呢……你要找这个做什么？”
“春天差不多要结束了，荼蘼花该开了，我想看看它的样子，否则……”
来不及了。
------------------------------------------------------------
韩庚被推进手术室。有天换了衣服，低声说，“我们一起加油。”
麻醉师过来为韩庚上麻药，韩庚仰望着上方明晃晃的无影灯，眼色苍凉。
希澈，荼蘼，暮春。
他闭上眼。
（十二）
日本，横滨。
金英东一早醒来，换上运动服准备出门晨跑。他打开门，正好和踌躇着要不要按门铃的人打了个照面。
春末夏初的横滨并不炎热，今天的天气是阴湿的。
金希澈站在暗暗的晨光里，低垂着的容颜似乎沾染了些清晨的薄薄水汽。
金英东竟有了隔世的恍惚。他微微侧身，示意金希澈进来。
“我想看荼蘼花。”金希澈走进花园，环视着四周。“在哪里？”
“你来，就是为了荼蘼花吗？”金英东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他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期许。他隐隐希望，金希澈能是为了自己而来。
金希澈回头，面上平静无波，“对。”他收回目光，“看完了我就走。”
“韩庚呢？”金英东走下台阶，“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金希澈眼光闪了闪，“我不知道，他走了。”
“走了？他不是……”应该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吗？金英东没有说出后面的话，遗憾，迷惑，和一丝丝的庆幸在他脑中回旋，“他去哪了？回韩国了？”
“我不知道。”金希澈短促地吐出几个字，他拨拨头发，“花在哪里？”
“跟我来。”
远远地，金希澈就看见一片火红。他踟蹰着走进，蹲下身子，略颤抖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一团明艳。纤长如丝的花瓣妖冶地迤俪而泄，说不尽的奢华与艳丽，香味犀利到咄咄逼人，令人眩晕。
这，是我吗……他抚摸着荼靡高傲的花瓣，然后放手。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说我是荼蘼花？”金希澈没有动，仍旧注视着荼蘼花。
“那么美，那么夺目，却无法靠近。开放到了极致以后就昭示着春天的结束，爱情的消亡。荼蘼花的花语是，末路之美。希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会担心，担心你所显露出来的爱和依赖，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你美得过于决绝，让我感觉，总也够不着你。我一次一次地离开你，都是因为我被内心的慌张和无措折磨到无路可退。只是离开以后，我又会受不了没有你的生活，被自己打败，再回来……我一直自私地安慰自己，反正你是爱我的，反正，你会等我的。其实，即使韩庚没有出现，我们之间，也已经因为我的徘徊到了尽头了，对不对？”
金英东慢慢地诉说着，他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是否表达得准确，说到最后，竟快要变成无意识的呓语。
金希澈觉得蹲着的双腿有些发麻，顺势向下坐在了地上。他笑着，他是在笑着的。嘴角的弧度僵硬地上扬着，嘴唇已经开始颤抖。
“英东啊，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随着你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又回来，我痛过无数次，可是，现在，是我最痛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因为，我用整个声明去爱了两年的人，居然从来，不曾了解过我……之前我所以为的崩溃，全部都没有了意义，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崩溃。”
金英东似乎被扼住了呼吸，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忘记了语言。
“不过，要感谢你，我以后不会再为你痛了。我不是以这样姿态存在着的荼蘼花，从来就不是。”
金希澈复又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荼靡，“荼蘼花，原名Rosa rubus，蔷薇科，一般在春天花期结束时开花，花单生，大型，雪白、酒黄，火红，可大多都是白色……因着它的花语，又被人称作彼岸花，和死亡爱之花。自从你说我像是荼靡，我就到处寻找着关于它的资料。我比你了解它，我一直都比你了解它。”
他站起来，拍拍手中的尘土，“也许我真的是荼蘼花，只是你从未看清我的颜色。”
“希澈，对不起。”在那一瞬间金英东觉得很累，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他开始明白，这是属于他的结局。
日本，横滨。
金英东一早醒来，换上运动服准备出门晨跑。他打开门，正好和踌躇着要不要按门铃的人打了个照面。
春末夏初的横滨并不炎热，今天的天气是阴湿的。
金希澈站在暗暗的晨光里，低垂着的容颜似乎沾染了些清晨的薄薄水汽。
金英东竟有了隔世的恍惚。他微微侧身，示意金希澈进来。
“我想看荼蘼花。”金希澈走进花园，环视着四周。“在哪里？”
“你来，就是为了荼蘼花吗？”金英东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他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期许。他隐隐希望，金希澈能是为了自己而来。
金希澈回头，面上平静无波，“对。”他收回目光，“看完了我就走。”
“韩庚呢？”金英东走下台阶，“他没有和你在一起吗？”金希澈眼光闪了闪，“我不知道，他走了。”
“走了？他不是……”应该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吗？金英东没有说出后面的话，遗憾，迷惑，和一丝丝的庆幸在他脑中回旋，“他去哪了？回韩国了？”
“我不知道。”金希澈短促地吐出几个字，他拨拨头发，“花在哪里？”
“跟我来。”
远远地，金希澈就看见一片火红。他踟蹰着走进，蹲下身子，略颤抖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一团明艳。纤长如丝的花瓣妖冶地迤俪而泄，说不尽的奢华与艳丽，香味犀利到咄咄逼人，令人眩晕。
这，是我吗……他抚摸着荼靡高傲的花瓣，然后放手。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说我是荼蘼花？”金希澈没有动，仍旧注视着荼蘼花。
“那么美，那么夺目，却无法靠近。开放到了极致以后就昭示着春天的结束，爱情的消亡。荼蘼花的花语是，末路之美。希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会担心，担心你所显露出来的爱和依赖，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你美得过于决绝，让我感觉，总也够不着你。我一次一次地离开你，都是因为我被内心的慌张和无措折磨到无路可退。只是离开以后，我又会受不了没有你的生活，被自己打败，再回来……我一直自私地安慰自己，反正你是爱我的，反正，你会等我的。其实，即使韩庚没有出现，我们之间，也已经因为我的徘徊到了尽头了，对不对？”
金英东慢慢地诉说着，他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是否表达得准确，说到最后，竟快要变成无意识的呓语。
金希澈觉得蹲着的双腿有些发麻，顺势向下坐在了地上。他笑着，他是在笑着的。嘴角的弧度僵硬地上扬着，嘴唇已经开始颤抖。
“英东啊，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随着你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又回来，我痛过无数次，可是，现在，是我最痛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因为，我用整个声明去爱了两年的人，居然从来，不曾了解过我……之前我所以为的崩溃，全部都没有了意义，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崩溃。”
金英东似乎被扼住了呼吸，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忘记了语言。
“不过，要感谢你，我以后不会再为你痛了。我不是以这样姿态存在着的荼蘼花，从来就不是。”
金希澈复又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荼靡，“荼蘼花，原名Rosa rubus，蔷薇科，一般在春天花期结束时开花，花单生，大型，雪白、酒黄，火红，可大多都是白色……因着它的花语，又被人称作彼岸花，和死亡爱之花。自从你说我像是荼靡，我就到处寻找着关于它的资料。我比你了解它，我一直都比你了解它。”
他站起来，拍拍手中的尘土，“也许我真的是荼蘼花，只是你从未看清我的颜色。”
“希澈，对不起。”在那一瞬间金英东觉得很累，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他开始明白，这是属于他的结局。
（八）
韩庚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去想些什么，他不明白金英东和金希澈之间的问题，他更不明白金英东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想到他自己，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发dāi已经有两个小时，还是全无睡意。他揉揉眼睛，头开始隐隐作痛。
坐起身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整理邮箱，他发现一封来自首尔的邮件。他叹气，点开。
他闭上眼，用力到眼球都有些生疼。
下床，他向窗外看看，却愣住了。
已经是凌晨2点，一向早睡的金希澈竟站在画坊门口，定定地望着韩庚的房间。看到韩庚突然出现在窗口，金希澈也吃了一惊，随即平静下来，向韩庚招手。
韩庚下楼，将旅馆老板不满的抱怨声抛在脑后。
“我一定要全部说完，否则，我就睡不着了。”金希澈紧紧抓住韩庚的衣袖。韩庚笑笑，“那你慢慢说，我听着。”
“刚刚认识英东的时候，他是个阳光，向上，又那么有才哗的人。他的画在我这里是mài得最好的，我觉得，我和他后来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发生的。你这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金希澈缩进藤椅。
“他似乎阴郁了不少，不那么开朗了。”韩庚老实回答。“为什么？”
“他爱我，我知道他爱我。比你爱我都要深。”随着金希澈的话锋急转，韩庚的表情几乎要凝固起来。“你是爱我的吧……”金希澈的笑容在模糊的灯光下如同妖冶魑魅。
韩庚低头，“你继续说吧……”
金希澈收起笑容，扯了一下嘴角。“他没有办珐把握我，所以受不了要离开我，离开了以后却又会因为爱我而回到我身边。这就是周而复始的折磨，他离开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我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快要到头了……这次，说不定就不会再回来了。那幅画，花事了，是他上一次出走时留下的，画里的人是他自己。他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告诉我他受不了自己只能像画中的男孩一样守望我却接近不了我……他说，我让他想起荼蘼花……呵，我说这些，是不是很像在标榜自己？”
“没有。”韩庚闷闷地说，“只是我不太能理解你所说的折磨。”
“相处了就会知道。”金希澈简短地回答。
紧接着，长长的沉默。韩庚不确定地问，“没有了吗？”
“不，还有，可是我现在想听你说。”金希澈点起一根烟。烟雾氤氲中韩庚看不清他的脸，头又觉到了疼痛。
“想听我说什么？”
“我爱你，你爱我吗？”
韩庚挥手拂开眼前的轻烟，伸手拿过金希澈手中的半支烟掐miè。“你爱我？我要如何相信？”
被夺走香烟的金希澈竟有了孩童般的赌气。“你不用相信，只要你愿意来赌一把。赌我是真的爱你的。”
韩庚笑了，放声大笑。“我没有任何可以压的赌注，我赌不起的。”
金希澈微愠，“你什么意思？”
韩庚摇摇头，“没什么意思。我爱你，真的爱你。可是我不愿意去猜你是不是爱我，我不可能去打这样一个赌。如果你真的爱我，下注的人应该是你，你才是那个要打赌的人。”说到这里韩庚的声音低下去，最后几个字几近呢喃。
“什么赌？”金希澈发现原来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他紧紧抓住藤椅的扶手，好让自己不至于颤抖。
他觉得害怕。
韩庚扑哧一下笑出来，“我吓你呢，别当真，没什么。”他走过去，轻轻搂住金希澈。“希澈，我不打这个赌，我相信。”
除了相信，我又能怎么样……谁让我爱你呢……
韩庚的拥抱微wēn，金希澈却真的开始颤抖。
--------------------------------------------------------------------------
韩庚还是住在旅店里，和金希澈也没有如同恋人一样地相处。不多说话，大多数时间，两人在河内的街道静静行走。金希澈依然是走在前面，他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韩庚，韩庚就在他身后，wēn润地笑着。
金希澈常常走着走着就liú下泪来，没有缘由，只是想要liú泪。这样也好，身后的人，不会看见。
偶尔qīnwěn，qīnwěn过后韩庚一定会说对不起。金希澈不明白，问他，他也只是微笑。那微笑在河内的潮湿空气里浮动，似乎一碰就会散去。
--------------------------------------------------------------------------
韩庚关上笔记本，下楼。
金希澈在画坊里整理着油画。韩庚从背后搂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希澈啊，对不起。”
金希澈很平静，也许一切早有了预料。“怎么了？”
“那个赌，你愿意打吗？”韩庚的声音异常孱弱，隐约可见他压抑着的磅礴情绪。
“你说吧。我愿意。”
“我要走了……”
“所以呢？”
“可能时间会很长，你会不会等我？”
金希澈转过身反抱住韩庚，“你看，我们都得打赌，都得下注。你赌我爱不爱你会不会等你，我赌你会不会回来，对不对？”
韩庚不说话，抱着金希澈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你赢了，我会等你的。那么你会不会让我赢呢？”
韩庚模糊地说了一句话。金希澈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韩庚的眼神在画坊的柔光中闪烁。
“如果一年以后，一年。到时候，要是我还活着，我们就在一起。”
时光，渐近春末。
韩庚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去想些什么，他不明白金英东和金希澈之间的问题，他更不明白金英东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想到他自己，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无意识地盯着天花板发dāi已经有两个小时，还是全无睡意。他揉揉眼睛，头开始隐隐作痛。
坐起身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整理邮箱，他发现一封来自首尔的邮件。他叹气，点开。
他闭上眼，用力到眼球都有些生疼。
下床，他向窗外看看，却愣住了。
已经是凌晨2点，一向早睡的金希澈竟站在画坊门口，定定地望着韩庚的房间。看到韩庚突然出现在窗口，金希澈也吃了一惊，随即平静下来，向韩庚招手。
韩庚下楼，将旅馆老板不满的抱怨声抛在脑后。
“我一定要全部说完，否则，我就睡不着了。”金希澈紧紧抓住韩庚的衣袖。韩庚笑笑，“那你慢慢说，我听着。”
“刚刚认识英东的时候，他是个阳光，向上，又那么有才哗的人。他的画在我这里是mài得最好的，我觉得，我和他后来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发生的。你这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金希澈缩进藤椅。
“他似乎阴郁了不少，不那么开朗了。”韩庚老实回答。“为什么？”
“他爱我，我知道他爱我。比你爱我都要深。”随着金希澈的话锋急转，韩庚的表情几乎要凝固起来。“你是爱我的吧……”金希澈的笑容在模糊的灯光下如同妖冶魑魅。
韩庚低头，“你继续说吧……”
金希澈收起笑容，扯了一下嘴角。“他没有办珐把握我，所以受不了要离开我，离开了以后却又会因为爱我而回到我身边。这就是周而复始的折磨，他离开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我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快要到头了……这次，说不定就不会再回来了。那幅画，花事了，是他上一次出走时留下的，画里的人是他自己。他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告诉我他受不了自己只能像画中的男孩一样守望我却接近不了我……他说，我让他想起荼蘼花……呵，我说这些，是不是很像在标榜自己？”
“没有。”韩庚闷闷地说，“只是我不太能理解你所说的折磨。”
“相处了就会知道。”金希澈简短地回答。
紧接着，长长的沉默。韩庚不确定地问，“没有了吗？”
“不，还有，可是我现在想听你说。”金希澈点起一根烟。烟雾氤氲中韩庚看不清他的脸，头又觉到了疼痛。
“想听我说什么？”
“我爱你，你爱我吗？”
韩庚挥手拂开眼前的轻烟，伸手拿过金希澈手中的半支烟掐miè。“你爱我？我要如何相信？”
被夺走香烟的金希澈竟有了孩童般的赌气。“你不用相信，只要你愿意来赌一把。赌我是真的爱你的。”
韩庚笑了，放声大笑。“我没有任何可以压的赌注，我赌不起的。”
金希澈微愠，“你什么意思？”
韩庚摇摇头，“没什么意思。我爱你，真的爱你。可是我不愿意去猜你是不是爱我，我不可能去打这样一个赌。如果你真的爱我，下注的人应该是你，你才是那个要打赌的人。”说到这里韩庚的声音低下去，最后几个字几近呢喃。
“什么赌？”金希澈发现原来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他紧紧抓住藤椅的扶手，好让自己不至于颤抖。
他觉得害怕。
韩庚扑哧一下笑出来，“我吓你呢，别当真，没什么。”他走过去，轻轻搂住金希澈。“希澈，我不打这个赌，我相信。”
除了相信，我又能怎么样……谁让我爱你呢……
韩庚的拥抱微wēn，金希澈却真的开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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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还是住在旅店里，和金希澈也没有如同恋人一样地相处。不多说话，大多数时间，两人在河内的街道静静行走。金希澈依然是走在前面，他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韩庚，韩庚就在他身后，wēn润地笑着。
金希澈常常走着走着就liú下泪来，没有缘由，只是想要liú泪。这样也好，身后的人，不会看见。
偶尔qīnwěn，qīnwěn过后韩庚一定会说对不起。金希澈不明白，问他，他也只是微笑。那微笑在河内的潮湿空气里浮动，似乎一碰就会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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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关上笔记本，下楼。
金希澈在画坊里整理着油画。韩庚从背后搂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希澈啊，对不起。”
金希澈很平静，也许一切早有了预料。“怎么了？”
“那个赌，你愿意打吗？”韩庚的声音异常孱弱，隐约可见他压抑着的磅礴情绪。
“你说吧。我愿意。”
“我要走了……”
“所以呢？”
“可能时间会很长，你会不会等我？”
金希澈转过身反抱住韩庚，“你看，我们都得打赌，都得下注。你赌我爱不爱你会不会等你，我赌你会不会回来，对不对？”
韩庚不说话，抱着金希澈的手臂收紧了几分。
“你赢了，我会等你的。那么你会不会让我赢呢？”
韩庚模糊地说了一句话。金希澈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韩庚的眼神在画坊的柔光中闪烁。
“如果一年以后，一年。到时候，要是我还活着，我们就在一起。”
时光，渐近春末。
（十三）
机场。金希澈拨通了金英东的电话。
“您好，我是金英东，我现在已经去了欧洲，有事请留言。如果，你是希澈，请你听下去。希澈，我很爱你，却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你，所以觉得，离开也是可以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结果已经是这样，是好是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曾经迷恋你，就像我迷恋火红色的荼蘼花。再见，我希望我再次出现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以应该存在的姿态而存在着。”
金希澈放下听筒，机场广播催促没有登机的乘客尽快登机。
于是他甩甩头发，去往那个陌生的，即将熟悉的国度。
下飞机，艰难地问路，转车，步行。
牡丹江，美丽的名字。
过程总是磕磕绊绊，金希澈却也没有忘记时常抬头看一看天空，他想，韩庚应该也是会偶尔地看看天空的吧……
-----------------------------------------------------
韩庚被家人接回中国后就一直待在家中修养，准备接受第二次的手术。他常常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家乡的阳光自然是不若河内那样的暴烈刺目。即便是初夏，却依然和煦着。
他突然睁开眼。
因为一阵心悸。
为什么我觉得你离我如此的近？近到，我几乎能感受你在我耳后的呼吸。
我想念你……
“庚子，吃饭了！”母亲在门边喊着韩庚。
“好。”韩庚站起来，不禁失笑，为自己刚才的奇怪感觉。
“最近感觉怎么样？医生说要是恢复得好的话，可以不做那第二次手术。”母亲向韩庚碗里夹菜。
“是吗？我最近觉得不错，眼睛也好挺多了。……妈，再修养个把月的，我想回韩国去。”韩庚喝了口汤，随意地说。
“碰！”母亲猛地重重放下碗，“想都别想！你都这样了还想走吗？你一个人在那，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母亲的声音开始哽咽，她开始抹泪。“我不答应！反正你那边工作也辞了房子也处理了，家里不缺你在那边赚的钱，在中国在家乡找个工作，不是也挺好的吗？”
韩庚沉默了一会儿，搂过母亲，安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目光飘向窗外。
天很高。
------------------------------------------------------
“庚子，电话，说的都是韩国话，肯定找你的。”
“喂，哪位？”
“我是有天。最近觉得怎么样？”
“有天啊，我好多了，谢谢挂念。”
“事情都办好了，房子已经在中介那里登了记，有消息会通知你，你的东西我也都收拾好了。……韩庚啊……”
“怎么了？”
“我去你家的时候，碰到金希澈了。”
“……”
“韩庚？”
“我听着呢，你接着说。”
“他知道了你手术的事情，跟我要了你中国家里的地址，恐怕他要去找你……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可是临时做了个大手术就忘了，一直拖到现在……说不定，他已经到了中国了……”
“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他真的来了，我这个小镇，要找一个在寻找着我的韩国人，不难。”
------------------------------------------------------
辗转着找到韩庚的家，金希澈在不远处伫足凝望。
是有着胆怯的。毕竟这不是电视剧中的生死重逢，甚至不能确定了彼此。若是就这样走过去，敲开那扇门，是以什么立场，又是以什么心态？只是站在对街的街角，一条路，一堵墙。好不容易找寻而来，却在此时怯步。
金希澈只是看了一会儿，便离去。回到酒店房间，躺下睡着了。
醒来已是黄昏。他打算出去走走。
打开门。
我一定，是还没有醒，为什么我看见你？真实到虚幻的影像，我分不清楚。我只知道，或者我可以选择沉溺，反正，只是梦境而已。
韩庚几近凶狠地将金希澈按在墙上，亲吻，相拥，纠缠。
**其实是一件幸福的事。
因为不做，便不会知道怎样去爱。
我情愿你一辈子停留在我的身体中，我情愿我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去感觉你，去承受你给我的疼痛。
机场。金希澈拨通了金英东的电话。
“您好，我是金英东，我现在已经去了欧洲，有事请留言。如果，你是希澈，请你听下去。希澈，我很爱你，却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你，所以觉得，离开也是可以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结果已经是这样，是好是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曾经迷恋你，就像我迷恋火红色的荼蘼花。再见，我希望我再次出现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以应该存在的姿态而存在着。”
金希澈放下听筒，机场广播催促没有登机的乘客尽快登机。
于是他甩甩头发，去往那个陌生的，即将熟悉的国度。
下飞机，艰难地问路，转车，步行。
牡丹江，美丽的名字。
过程总是磕磕绊绊，金希澈却也没有忘记时常抬头看一看天空，他想，韩庚应该也是会偶尔地看看天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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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被家人接回中国后就一直待在家中修养，准备接受第二次的手术。他常常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家乡的阳光自然是不若河内那样的暴烈刺目。即便是初夏，却依然和煦着。
他突然睁开眼。
因为一阵心悸。
为什么我觉得你离我如此的近？近到，我几乎能感受你在我耳后的呼吸。
我想念你……
“庚子，吃饭了！”母亲在门边喊着韩庚。
“好。”韩庚站起来，不禁失笑，为自己刚才的奇怪感觉。
“最近感觉怎么样？医生说要是恢复得好的话，可以不做那第二次手术。”母亲向韩庚碗里夹菜。
“是吗？我最近觉得不错，眼睛也好挺多了。……妈，再修养个把月的，我想回韩国去。”韩庚喝了口汤，随意地说。
“碰！”母亲猛地重重放下碗，“想都别想！你都这样了还想走吗？你一个人在那，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母亲的声音开始哽咽，她开始抹泪。“我不答应！反正你那边工作也辞了房子也处理了，家里不缺你在那边赚的钱，在中国在家乡找个工作，不是也挺好的吗？”
韩庚沉默了一会儿，搂过母亲，安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目光飘向窗外。
天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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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电话，说的都是韩国话，肯定找你的。”
“喂，哪位？”
“我是有天。最近觉得怎么样？”
“有天啊，我好多了，谢谢挂念。”
“事情都办好了，房子已经在中介那里登了记，有消息会通知你，你的东西我也都收拾好了。……韩庚啊……”
“怎么了？”
“我去你家的时候，碰到金希澈了。”
“……”
“韩庚？”
“我听着呢，你接着说。”
“他知道了你手术的事情，跟我要了你中国家里的地址，恐怕他要去找你……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可是临时做了个大手术就忘了，一直拖到现在……说不定，他已经到了中国了……”
“我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他真的来了，我这个小镇，要找一个在寻找着我的韩国人，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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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着找到韩庚的家，金希澈在不远处伫足凝望。
是有着胆怯的。毕竟这不是电视剧中的生死重逢，甚至不能确定了彼此。若是就这样走过去，敲开那扇门，是以什么立场，又是以什么心态？只是站在对街的街角，一条路，一堵墙。好不容易找寻而来，却在此时怯步。
金希澈只是看了一会儿，便离去。回到酒店房间，躺下睡着了。
醒来已是黄昏。他打算出去走走。
打开门。
我一定，是还没有醒，为什么我看见你？真实到虚幻的影像，我分不清楚。我只知道，或者我可以选择沉溺，反正，只是梦境而已。
韩庚几近凶狠地将金希澈按在墙上，亲吻，相拥，纠缠。
**其实是一件幸福的事。
因为不做，便不会知道怎样去爱。
我情愿你一辈子停留在我的身体中，我情愿我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去感觉你，去承受你给我的疼痛。
十四
韩庚带金希澈回家。金希澈忐忑地走在韩庚身后。
这是他的家，是他无法忽略的所在。抬头望着走在他前方的韩庚，金希澈开始体会到一点点，在河内时韩庚是怎样地注视着自己的背影的了。
母亲很客气地接待了金希澈，在看见两人紧握的双手时目光锐利起来。她看着儿子。韩庚平静地与母亲对视，“妈，该吃晚饭了吧。”
饭桌上的气氛尴尴尬尬。金希澈倒是镇定起来，不卑不亢地微笑。
只是反而让母亲觉到了一丝挑衅。
“妈，我这手术看来是不用做了，我又问过医生，说我恢复得挺好……嗯，我想等我好利索了，就再去韩国工作个几年，我想多闯闯，成吗？”
金希澈很奇怪韩庚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场合下跟母亲商量，当着自己这样一个外人的面。他看得出来韩庚母亲对自己的猜疑和排斥。
母亲夹菜的手顿住。她飞快地看一眼金希澈又望向儿子。她多少能感觉到这个漂亮的异国男子是她无法理解和掌握的，更加让她恐慌的是自己的儿子，似乎会因为这样的一个男子，而离开自己。
“你要是真的想多闯闯我不反对，但是如果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我不答应。”
韩庚听见金希澈轻轻的抽气声。
======================================================
一吃完饭金希澈即告辞。从韩庚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希澈，希澈！”韩庚追上来。“你不要介意，我会和她好好说……”
“韩庚。”金希澈的声音模糊在夜色中，像是呓语，“不对，错了……不应该是这样。”
“什么？”韩庚听不清金希澈近乎呢喃的话语，“希澈，你说什么？”
“我不可能，这样生活。即使我爱你。”金希澈摸摸身边矮树的叶子，凑过去轻嗅。“你不是那种会因为我放弃一切的人，尤其是家庭。而我，也不是会为了你而转变生活方式的人，尤其是我的河内。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韩庚抿抿嘴唇，“我会解决好的，相信我好吗？”
“我一直相信你。”金希澈冲他笑笑，继续把玩着树叶。
起了一阵风，金希澈瑟缩一下。“你的家乡，初夏一点也不热啊……你快回去吧，我回酒店了。”他将双手插进口袋，耸耸肩膀，迈开了步子。
韩庚依稀想起了他第一次离开河内时金希澈在码头的背影。
========================================================
韩庚焦急地在机场大厅里四处寻找着金希澈，电子屏幕显示飞往河内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起飞。他冲向登机口。
手机响了。
“喂。”
“韩庚。”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
“我留下，又能做什么呢？”
“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站在原地不要动。我现在，看得见你。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你当时说的是一年，现在离一年的时间还早，为什么不继续这个赌约呢？明年春天，你来河内告诉我答案吧。看看，我会不会输。你好好的，把身体养好。不要想着提前去河内找我，你不会找到我。再见。”
“嘟……”
韩庚走出机场，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暴烈而锋利，如同尖刀一般刺进他的眼他的脑。
于是黑暗。
韩庚带金希澈回家。金希澈忐忑地走在韩庚身后。
这是他的家，是他无法忽略的所在。抬头望着走在他前方的韩庚，金希澈开始体会到一点点，在河内时韩庚是怎样地注视着自己的背影的了。
母亲很客气地接待了金希澈，在看见两人紧握的双手时目光锐利起来。她看着儿子。韩庚平静地与母亲对视，“妈，该吃晚饭了吧。”
饭桌上的气氛尴尴尬尬。金希澈倒是镇定起来，不卑不亢地微笑。
只是反而让母亲觉到了一丝挑衅。
“妈，我这手术看来是不用做了，我又问过医生，说我恢复得挺好……嗯，我想等我好利索了，就再去韩国工作个几年，我想多闯闯，成吗？”
金希澈很奇怪韩庚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场合下跟母亲商量，当着自己这样一个外人的面。他看得出来韩庚母亲对自己的猜疑和排斥。
母亲夹菜的手顿住。她飞快地看一眼金希澈又望向儿子。她多少能感觉到这个漂亮的异国男子是她无法理解和掌握的，更加让她恐慌的是自己的儿子，似乎会因为这样的一个男子，而离开自己。
“你要是真的想多闯闯我不反对，但是如果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我不答应。”
韩庚听见金希澈轻轻的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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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吃完饭金希澈即告辞。从韩庚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希澈，希澈！”韩庚追上来。“你不要介意，我会和她好好说……”
“韩庚。”金希澈的声音模糊在夜色中，像是呓语，“不对，错了……不应该是这样。”
“什么？”韩庚听不清金希澈近乎呢喃的话语，“希澈，你说什么？”
“我不可能，这样生活。即使我爱你。”金希澈摸摸身边矮树的叶子，凑过去轻嗅。“你不是那种会因为我放弃一切的人，尤其是家庭。而我，也不是会为了你而转变生活方式的人，尤其是我的河内。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韩庚抿抿嘴唇，“我会解决好的，相信我好吗？”
“我一直相信你。”金希澈冲他笑笑，继续把玩着树叶。
起了一阵风，金希澈瑟缩一下。“你的家乡，初夏一点也不热啊……你快回去吧，我回酒店了。”他将双手插进口袋，耸耸肩膀，迈开了步子。
韩庚依稀想起了他第一次离开河内时金希澈在码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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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庚焦急地在机场大厅里四处寻找着金希澈，电子屏幕显示飞往河内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起飞。他冲向登机口。
手机响了。
“喂。”
“韩庚。”
“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
“我留下，又能做什么呢？”
“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站在原地不要动。我现在，看得见你。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你当时说的是一年，现在离一年的时间还早，为什么不继续这个赌约呢？明年春天，你来河内告诉我答案吧。看看，我会不会输。你好好的，把身体养好。不要想着提前去河内找我，你不会找到我。再见。”
“嘟……”
韩庚走出机场，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暴烈而锋利，如同尖刀一般刺进他的眼他的脑。
于是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