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二楼归楼主

第一章
初月如勾，薄云清笼，又被料峭晚风吹散，柔和月光乍然泄下，落了满地流霜。
　夜已经深了。
　九层断罪楼内，顶楼亮着灯，在这午夜的寂静里，将黑暗生生烫了个洞。
　　侍女烟罗端着药，顺着楼梯，转过屏风。
　　晚风吹过树梢，斑驳树影摇曳，伴着沙沙声，映在屏风上，打眼一看，像是鬼影婆娑。烟罗提了心，快走几步，那影影绰绰的余光中，忽然凝聚成人影，寒光一点划过屏风，屏风应声而裂，裂帛声伴着刀芒而来，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烟罗虽为断罪楼人，但却不曾习武，眼见便要丧命刀下，已经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电光火石之间，刀剑悬停，那刺客突然僵在原地。
　　“是不是在想他为什么不动了？”
　　室内轻轻地撂笔声，有人站了起来，慢腾腾地踱出来。
　　烟罗惊魂未定，见到来人，福身“回楼主，定是楼主武功盖世，用内力震慑了这贼子。”
　　钟离宴：“……没错，刚刚就是我在千钧一发之际巴拉巴拉巴拉”
　　烟罗：“楼主英明，可是楼主…”
　　钟离宴“我刚刚那一招巴拉巴拉巴拉”
　　烟罗:“楼主您…”
　　钟离宴：“这刺客看起来傻了吧唧巴拉巴拉巴拉”
烟罗深吸一口气：“楼主左护法大人走的时候就料到您不肯喝药交代了让我一定盯着您把药喝了灌也要灌下去就算药凉了厨房里还有好几碗越往后越苦要是她回来发现您没喝药有您好受的！”
　　呼，好爽，终于说出来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楼主：唉，楼主不会被吓到了吧，怎么低头不说话了。不过我这已经是删减版了，左护法当时说的可是要是不喝药回来头打掉。
　　嗯，还挺押韵。
　　她正思考着是不是在重新说一遍，就见钟离宴端起盛药的碗，咕咚咕咚咕咚喝完药，转头回了屋内，一头倒向床上。
　　“把那个刺客拖出去，同之前那几个关在一起，送到主刑司去。解药在桌子上，自己拿一颗。”
　　烟罗回过味来，合着屋里已经下了毒，没有解药都要倒。
　　不过，楼主怎么好像生气了。
　　唉，男人好难搞。
　　虽然不懂，但她还是尽职尽责的充当一个传话筒，“左护法大人说，她在暗格里给您留了东西。”
　　好久，里头传来闷闷的声音“……谁稀罕。”
　　烟罗：行趴。
　　她任劳任怨地拖着倒地的刺客，甚至贴心的关上了门。
　　＊
　　室内一片安静，钟离宴只穿了一件里衣，一只手搭在额上。
　　左护法左护法，但是上下都念着她。她有什么好的，说不见就不见，连个消息都不打。哪有人这样当护法的。
　　翻身
　　靠，还是好气，左护法出去了他楼主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拿个小本本记上，扣工资。
　　他淡定地打开暗格。
　　嗯，他就是想看看她想怎么狡辩。
　　咦，这啥啊，好像是…吃的？
　　下面还有张纸条，写的字有些凌乱，看得出来写信的人很急——糖，甜的。三日即归。
　　在结尾还画了一朵歪着嘴笑的小花。
　　“切，傻里傻气的…”他把糖放进嘴里，果然特别甜，驱散了草药的苦味。
　　他不自觉弯了嘴角，发现之后又赶忙压了回去。
　　嗯——明天好像就是第三日了。

第二章
　　拂晓，天光乍泄。
　　十二卦阵翻移，机关齿轮发出腐朽沉闷的转动声。
　　阵法变幻。
　　远处仿佛有车辙碾过的咕噜声，仿佛投入一颗石子，有人压低声音絮絮言语。
　　他醒来时，天色昏暗。刚刚醒来的头脑还未清醒，一时分不清拂晓与傍晚。
　　钟离宴还为来得及向窗外看去，就发现床前坐着的人影。她背对着窗坐着，背影晕染出淡淡的微光。
　　贺盈川的手还搭在他的脉搏上。
　　他曾经想过她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忍住不去和她说话，势必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可当他看到她的时候，那颗躁动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了。
　　“我竟然睡了这般久。”他道。
　　“不是呢——外面下雨了。”贺盈川推开了窗，袖摆如云层叠划过，金浸牡丹煌煌生辉，绽开一片绮丽的色彩。
　　雨声骤然清晰了许多。
　　“有没有按时喝药？”
　　“有啊”他皱了皱眉，仿佛想起了那药的可怕味道，正色道“许无印开的药方太苦了，我深刻怀疑他是在报复我扣他银子的事。”
　　“噗嗤”
　　他看过去，她掩唇笑起来，面若芙蓉，耳畔的蓝宝石坠子划过弧光，如辉芒一点，道尽姝色。
　　他不觉愣了愣。
　　“…这有什么好笑的”
　　“好了，不要生气。”她好声好气，“以后便不用喝那么苦的了。”
　他刚要说些什么，窗外忽然传来了布谷的叫声，先是三声悠长的啼叫，复两声短促的鸣声。
　　不一会儿，一只白鸽停在窗前。
　　钟离宴抬手，那白鸽便飞到手上，爪子抓住他纤长的手指，稳稳地站在上面。
　　他取下鸽腿上的纸条。
　　“这次是要杀谁？”
　　他靠在床榻上，闭了闭眼。
　　“洗剑山庄，白旭”
　　白旭，洗剑山庄庄主。他有很多名号，但都不如一个直白——正道第一人。
　　“怎么会是他…”贺盈川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先不说白旭的厉害，只你身上的伤，便不该来这样的任务。”
　　“盈川，慎言。”钟离宴撑着身体站起来，刘海垂下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暗色。
　　“既然上头来命令了，我去做就是了。”
　　“楼主。”身后传来微冷的女声，他微微顿住——她已经很久不曾这样称呼他了。
　　“属下建议您，别去。”
　　“昨日的刺客，属下替您审了。”
　　“您猜猜，他说了什么？”
　　身后的人慢慢靠近，直至他甚至能感到她微热的呼吸。
　　她踮起脚，在他耳畔轻轻地说，
　　“和那位有关呢。”
　　

　　第三章幽幽寒影迎难去
贺盈川口中的那位指代不明，但在场的两个人其实都知道说的是谁。
钟离宴转过身。
　　贺盈川就在他身后，这样，两人面对着面，离得极近，甚至能听到心脏怦然跳动的声音。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一样，离他如此之近过了。
　　她也竟然会觉得不自在，有些慌乱的向后退了几步，她大概是慌了神，忘记了身后是楼梯，刚走几步…就一脚踩空。
　　但贺盈川何许人也，在意识到自己踩空的时候，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反肘抵上墙壁，脚上借力，不过短短一息，已经稳稳当当地站直了身，只剩下那微微摇晃的宝石坠儿，证明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发生得太快了，于是在她站稳后，抬头看到的就是钟离宴悬在半空的手。
　　贺盈川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缓缓的收回手，抿了抿唇，将视线偏向一边。
　　“我明日便启程。”
　　贺盈川愕然：“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怎会不听。”
　　“听了你还去？”她怒瞪着他，钟离宴却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无端的，她却觉得那双眼，像是浸了幽幽的，哭泣的泉。
　　她只觉得无力，“……你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也许是不知吧。”他竟然还有心情笑了笑。
　　“本座明日便启程。”
　　他在她面前自称“本座”。恰对上她刚刚的那声“属下”。
　　于是她知道，她阻止不了他了。
　　“那我同你一起去。”
　　＊
　　贺盈川阻止不了钟离宴。
　　钟离宴也阻止不了贺盈川。
　　于是在天拂晓时，一辆马车踏着清晨的雾，驶入林中。
　　车内，贺盈川抱着情，坐在靠门的地方，钟离宴坐在她对面，额头抵着车壁，像是在闭目养神。
　　她皱着眉，瞪着他身旁的男子。
　　“既然去杀人，坐马车也就罢了，你带个累赘去是什么意思？”
　　“贺姑娘此言差矣”那人不紧不慢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在下虽然不会武功，但这江湖打打杀杀的，咱们楼主又那么多仇人，若是一会儿蹦出来一个武功高强的乘虚而入，伤了咱们尊贵的楼主，这时候，便是在下略尽绵薄之力的时候了。”
　　“再者说，就算没有需要在下医术的地方，在下还有肩膀呢”他拍了拍肩，“楼主若是疼的厉害了，还能让他靠一靠呢。”
　　说些，就要去揽钟离宴。
　　贺盈川被噎了下，原地气闷。
　　“行了，无印”他没有睁开眼，却精准地拍掉许无印的手，轻轻道“我自己靠一会儿便是了，你不必管我。”
　　许无印“嗷”了一声，揉着手，嘟嘟囔囔着不识好人心。
　　“…我又没用力。”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又轻了几分，最后一个力字，就只剩下气音了。
　　不对劲。
　　她心头一紧，犹豫片刻，倾身去拍他的肩。
　　“楼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抬了眼，“……已经到了吗？”那眸中是雾蒙蒙的水色，长睫敛下，透出暗淡的阴影。
　　她的心向下沉去，她双手抵住他的肩，他的背抵在身后的车壁上，迫使他不得不抬头看向她。
　　“你认识我是谁吗？”她严肃道。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那双琉璃色的浅淡眸子里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是…小琴娘”
　　那是她的乳名。
　　贺盈川猛的将手中的琴扼上许无印的命门。
　　“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个坑了，但是这篇是个老坑，不知道有没有眼熟的姐妹w最近没有合我口味的文所以一直在吃自己的老本，今天晚上突然从角落里翻出来这篇emmmm怎么说呢，我灵感来了，我又行了，我知道咋写了嘿嘿。所以先扔一点试试水❤️

第四章又遇乱象却横生
　　许无印，断罪楼右护法。
　　传闻他幼时师从医仙雪亥芝，学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承医仙衣钵之时，却传来他被逐出师门的消息。
　　彼时，贺盈川还侍奉在母亲身边，她还依然清晰的记得母亲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她说，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
　　母亲逗弄着手上立着的那只棕榈凤头的鹦鹉。
　　“琴娘啊，你记住了——”
　　“贺氏虽煊赫，可在这朝堂之上，亦是烈火烹油。你早晚，会遇到一些难以取舍的东西。”
　　“若是真到了这种时候，不要去权衡利弊，去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鹦鹉歪头，头上的红点点端是鲜艳，贺夫人点了点它的头，仿佛被它这样子取悦了，连笑都温柔了下来。
　　“…母亲？”贺盈川有些惴惴不安。
　　“噗嗤——哈哈哈，别怕琴娘，娘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她用指头轻轻点了点女儿的眉心，“我女儿，想要什么都是可以的，若是难以取舍，双双收入囊中便是！”
　　夏日的阳光照亮了那个闲暇的午后，小鹦鹉琢着食物，她投入母亲温暖的怀抱。
　　但母亲的话，到底让她上了心。
　　后来她想，那个叫许无印的人，是不是在这种选择面前，割舍了什么呢？
　　他后悔了吗？
　　于是她总是在心里对他有一丝说不清的怜悯。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钟离宴身边见到他。
　　即便他总是不知所踪，楼里甚至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神出鬼没的右护法。
　　总之，就是十分神秘。
　　可是现在，他却在阿宴身上动手脚。
　　她持琴的手稳稳的，锋锐的琴弦划破了他的皮肤，有血顺着弦倘了下来。
　　“你在药里添了什么？”
　　“贺姑娘这是什么话”许无印甚至换了支手撑着头，好整以暇，“那药方子，在下可是让姑娘一一过目的。”
　　“怎么如今，却来找我？”
　　贺盈川：“不是你，难不成是他装的不成？”
　　许无印微眯着眼看她，
　　“怎么会？不过，这药经手的，除了我，不是还有姑娘吗”
　　浸雪八弦琴猛的发力，许无印闷哼一声，咽下涌到喉咙的血。
　　“我建议你，说话注意点。下次，我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了。”
　　贺盈川收回琴，起身揽过钟离宴，将他按入怀里。钟离宴也不知是不是醒着，她拉过他的手，触到一阵冰冷。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摊开自己的披风，将他也圈了进来，瞬间，一阵皂角的清香涌了进来。
　　她一只手揽着他的肩，一只手握住手腕，探指去贴他的脉搏。
　　他轻轻地挣了下。
　　贺盈川差点被他气笑了，躲有用？
　　她用力地握了下他的腕骨，他也没什么反应，但她知道，他是醒着的。
　　她终究是探上了他的脉搏。
　　即便早有心里准备，也被这手下的乱象惊住了：不同于昨日脉象平稳，此时脉象错乱分杂，内力更是不受控制地分散合流，那处伤势竟然更严重了，仿佛就像是昨日的平稳是压制，而今天，压不住了。
　　她心凉了半截，看向靠在她肩头的人，他微敛着睫，皮肤白皙，就显得唇色绛然，青丝如瀑般倾撒，此时额间的刘海稍稍向下垂着，显得乖巧极了。
　　　她又看向许无印，半晌，才咬牙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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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第五章暗潮将起时难再
　药方确实交给她过目过，没问题。苦是苦了些，但确实是温养内伤的。
　　所以，只能是私下里用了什么。
　　“许无印”贺盈川定定地看着他，“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你可真是好。得。很。啊”她死死咬着字。
　　许无印向后靠了靠，抱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楼主有令，咱们做属下的，岂能不从？”
　　“他叫你现在提剑杀了他你也去吗？”
　　许无印思称片刻：“自然是—楼主有令，莫敢不从。”
　　许无印说完，已经做好贺盈川勃然大怒地准备了，可没想到，贺盈川忽然平静下来，就那么淡然地看着他，忽然说道，“你真是好得很。”
　　这话说的很轻，仿佛不过一句寻常问候，然后就见她她抬起了手——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干净的指节轻轻地扣在她的肌肤上，指尖苍白。
　　贺盈川侧头看他，钟离宴那如扇般的睫如蜻蜓点水般扫过她的锁骨，温热的呼吸撒在颈间。
　　声音轻而低哑，竟显得乖觉“莫要怪他……是我的主意。”
　　贺盈川冷哼一声，“你也是好得很。”她冷了声音，“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我……”他还未说完，贺盈川扯下他的手腕，一扬披风，将那件披风整件裹在钟离宴身上，又一把将他推到旁边的软垫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你们一个御下有方的好楼主，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属下，我一个不守规矩不敬楼主的护法，就不留在这里碍二位的眼了！”
　　她一掀车帘，人已经不在车厢里。
　　“咳……楼主…您还好吗？”许无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刚刚贺盈川看着他时，身上的杀意令他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背后还是湿的，他咬了咬牙：他敢肯定，方才要不是钟离宴拦了下，他现在都死得透透的了——她是真的想弄死他！
　　现在的小娘子都这么凶残了吗？
　　钟离宴还是那个被摔在软垫上的姿势，都没有动过，双眼看向车厢顶，有些空茫。
　　许无印心道不好:楼主不会被摔傻了吧？
　　“…楼主？”
　　“…我没事”钟离宴翻了个身，用那件披风盖住头，声音闷闷的，“不用管我，一会儿就好了。”
　　＊
　　赶车的是一名暗卫，受过专业训练，只把自己当做聋子瞎子，坚决不打听主子的事情，只专心赶路。
　　他们一径走人烟稀少的小路。
　　贺盈川坐在马车前板上，看着密探得来的消息。
　　洗剑山庄建立在一处绝壁之上，依山之险，拥错落十二峰。想要进入山庄，必须横跨一条百丈长的铁锁，其下，便是无底深渊。
　　但密探给出的是另一条秘径，能直通庄内，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那白旭最近宠爱上一位美人，金屋藏娇，没隔三天就会去找美人春风一度，他们计划在下一次他去寻欢的时候行动。
　　她正要看下一页，身后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撞她的腰。她回头一看，从车内被推出来一只草编的小兔子，两只耳朵毛茸茸的，圆滚滚的身体下压着一张信纸。
　　展开，是一只胖兔子，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贺盈川一怔。
　　这是她和他儿时的小把式。她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喜欢极了。那时候若是钟离宴惹她生气，就会编一只兔子，放在她门口，如若是她收下了，就代表她原谅了他。
　　小兔子的耳朵随着马车微微地晃着。
　　她看了良久，把那信纸慢慢折上，压在这只草编的小兔身下，然后，推了回去。
　　钟离宴其实把这只兔子画得形象极了，可怜又可爱。
　　可是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次，她不想这样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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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月黑风高山庄遇险
　　洗剑山下，清风镇内。
　　小二正招呼着客人，门外来了三人，做行商打扮，但衣料打扮都是精细，他眼睛一亮，忙迎上去，“几位来点什么，咱们店里的八宝九珍，可是咱的招牌！”
　　为首的男子身量清俊，他抬了抬手，“劳烦，开三间上房，再来两碗馄饨。”说完，又看向右侧的人，
　　“在…咳，我要两个烧饼。”
　　“你们自己吃便是，我不饿。”是一名女子，她抬手扔了锭银子，对小二道“他们在下面吃，你先带我去房间吧。”
　　小二得了银子，一张脸笑开了花，忙不迭的点头“姑娘快请——”
　　这家的二楼就是客栈，上房虽不能说奢侈，但也清雅干净，书架上还有几本书，抽来翻看，讲的大概是些地方的传闻轶事。
　　她看了一会儿，不知入了迷。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了。
　　“谁？”
　　门外过了一会儿，有人轻叹一声，“是我。”
　　是钟离宴。
　　她拉开门，钟离宴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即便现4易了容，也仍旧掩不住身上干净得少年感。
　　他手上端了一碗馄饨。
　　贺盈川皱眉看了一眼，“你过来做什么？”
　　“有要事相商。”他压低了声音，“是关于白旭的。”钟离宴侧了侧身，很自然的从她身旁的缝隙走进来，将碗放在桌子上，将碗筷摆放好。
　　“过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要事？”这就是？
　　“你先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贺盈川依言坐下。
　　“我准备今晚行动，无印和我一起去，你在外面接应我们。”
　接应？
　　她美目圆睁，“看来这伤不仅伤身子，还伤脑子！”
　　“你是不是傻？”偏要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废物进去。
　　“可本来就计划是我们一起去，而且需要一个接应的人。”
　　“还是说，你想要许无印在外头接应？”被人发现还不当场打死？
　　“再者，若是我们在里面遇到危险，还要指望护法大人能去救一救。”
　　贺盈川:“——你都自己决定好了，还说什么相商。”
　　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
　　钟离宴有一句话说得对，若是她在外面，还能进去救人。这样一想，这个计划其实没什么不妥。
　　＊
　　密探给的进去山庄的秘径其实是一条密道，已经接近子时。
　　钟离宴和许无印已经进入好一会儿了。一般来说，这种暗杀不会用过一个时辰，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但不知怎的，她心中十分不安，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扯住她的心脏。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云压的星月低垂，那暗淡的月光乌蒙蒙地透过云层。贺盈川在附近的一棵树上隐匿着身影。
　　被植被层叠遮掩的密道内传来了蹒跚的脚步声，她从树上一跃而下，足尖点地，轻盈地降落下来，迎上前去。
　　一个身影倒下来，贺盈川连忙接住。
　　“怎么是你？！楼主呢？”那人原是许无印，他一身血污，一手捂着腹部，血液顺着衣摆滴下，一股不祥感爬上她脊背。
　　许无印拉住她的衣袖，“快去，咳咳咳，快去救，楼主”说完，猛的呕出一口血。
　　贺盈川心跳如雷，几乎是将他拽着，弄到了之前那棵树上，扔了一个小瓶子后，飞快赶入山庄。
　　秘道幽暗，山庄内却是灯火通明。
　　贺盈川背着琴，一路隐蔽潜行，时而躲过几个巡逻的护卫——直到她看到了白旭。
　　白旭没有死。
　　那钟离宴呢，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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