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什么父上总是不来看我。”稚气未脱的小男孩牵着女人的手，在花圃小道中并排而行。
　　说是花园，不如说是菜园，那些不知名的花儿早已凋零得不成样子，不剩下几株，能看见的只有几名宫女种的零零散散几方用来自给自足的菜叶而已。
　　女人听了这话，脚步一顿，不知是会想起了什么，似悲似戚的沉默，转头看着左手牵着的小男孩，半晌之后才道：“庄儿，你的父上与别人不一样。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所以平时都没时间来……”
　　小卫庄也看着女人，他不明白女人脸上的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略带失落的哦了一声。旋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把挣开女人牵着他的手，朝女人身后两步蹦去，又蹲了下来，逗弄起在菜圃中发现的小虫。

　　“母亲，父上是不是不会来看我们了。”男孩突然跑到女人面前，直直的盯着她问
　　女人眼中带着强烈的悲怆，眼泪好像已经在眼里打转，却强自忍住，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男孩眼见如此，反而开始慌乱了，想安慰女人：“母亲，没事的母亲，我根本就稀罕父上来看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我和母亲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男孩的话没说完，女人眼里的泪水已经制不住的涌出，掩面哭泣，只带着哭腔地喃喃：“不是的，不是的，孩子，不是你想得那样……”还是不知道如何跟男孩解释。
　　男孩只是楞在原地，手足无措。

　　十岁的卫庄跪倒在床前，握着床上躺着的女人手。他大哭着喊道：“母亲，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一定能找人将你治好的！”而女人紧闭双眼，好像全然听不见，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留下早衰的脸庞上几行泪痕。
　　此时的外面烈火熊熊，将房间内的陈设映照得一清二楚。房间外，宫女的呼喊，内侍的脚步，燃烧的烈火，嘈杂一片。
　　突然，几名内侍冲了进来。“公子，快走吧。您的母亲已经，已经不在了！”此时也顾不得卫庄内心的悲恸，内侍们直言不讳，想要将其带走。
　　卫庄却大喊道：“不，我一定可以将母亲救回来的！我要带着母亲一块走，否则我哪也不去。”
　　内侍们却不管那么多，几个人只是强行将大闹着哭喊的卫庄拉出了房门。
　　一把火，将女人和宫苑焚得只剩灰烬，什么也没有剩下。

　　十几岁的卫庄已经离开宫中，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可总比留在宫里好。
　　他的第一次流浪，只看到了几乎要淹没自我的迷茫。
　　为什么他的父亲是一地的王，为什么他们要囚杀他的父亲。为什么只想安安稳稳的劳作过日还是有那么多的天灾人祸。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比别人低劣**。为什么他们的子民连吃饱穿暖都做不到却还想要更多别人的土地。为什么战火四起却还是乐此不疲。为什么这个天下如此，满目疮痍。
　　他一路远行，步至西北大漠，听说这里，贼寇横行。
　　府衙门口，有一卷布告。上面画着画像和人名。
　　一个贼匪，三吊圆币。
　　他们把一个普通贼匪这辈子行的坏，作的恶，变成了文书上的三吊钱。
　　贼匪们觉得自己不应该只值三吊钱，作的恶事也不应该只值这么点。但是具体该值多少，他们也说不出来。总应该是越多越好，但是太多也不行，那样会引来真正的危险。三吊钱而已，远远不足以让他们面对真正的危险。

　　大漠上，风沙凛冽，狂风大作，吹得人几乎无法睁开双眼。
　　卫庄头上是一顶带着防风沙的斗笠，嘴鼻也全用黑布遮住。这是为了防止风沙迷眼和进入口鼻。
　　长剑刺入最后一名匪寇的身体，周围的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染红沙地。
　　“这就是你们为非作歹的结局，想想当初，后悔了吗？”这是他自始至终说出的第一句话
　　那名被刺匪寇的力气随着长剑一起被抽出身体，瘫倒在地。
　　“嘿嘿嘿嘿……我们大哥说，在西北已经比其他地方好很多了。这里只需要拿起刀，就能够不被别人当成猎物吃掉。有些地方反抗却连想想都不行。你问我后不后悔？哈哈哈哈哈……做马贼有什么不好的，吃不吃人取决于自己想不想，不仅把自己的命握在手里，赌在刀上，还能决定别人的命。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太多……”
　　匪寇连续大笑，好像他说的真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只后悔没有更勤快得练刀，让自己的命丢得太快。早知道，就少玩点女人，多练点刀法了。”说完大声笑起来，随后又开始费力的咳嗽
　　卫庄听完，没有说话，看向了远处。
　　这样的人临到死却还觉得自己比常人更加快乐与幸运吗。
　　他的胸口好像被堵住，一时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悲哀还是匪寇的悲哀，或者是天下的悲哀……
　　他扭头看向地上匪寇肚子上的窟窿，那里早被血水侵染得不成样子。
　　他死定了，卫庄要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死。

　　“老伯，他们点名要你的女儿，你们整日再者哭哭戚戚有什么用啊，怎么不反抗呢！”卫庄对着眼前的老汉几乎要叫出来
　　“我老不死一个，老伴死的早，家里就一个女儿，儿子又去服徭役了，能怎么办啊。”这话说出，老汉只是面带苦色，他身边的女孩却哭的更凶了。“我这可怜的女儿啊，你生的好看有什么用啊，偏偏被衙内的纨绔子给看上了。”
　　卫庄愤愤不平：“老伯莫急，我去找他说说道理。”
　　“少侠，且慢且慢，那纨绔子如何说得道理。你这一去只怕是道理说不成还反害了你身家性命。”
　　“哈哈哈哈”卫庄听罢，左手一抬，铮的一声将手中的剑出鞘几分，露出锋利的剑身，寒光凛凛，“那你别管，就在这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头也不回直接出门去。
　　“老伯，事情已经解决了。那纨绔子起初还不答应，我三两就将他打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喊着再也不来你们村欺男霸女了，还要给你们一家赔罪呢！”
　　却看见老汉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卫庄却明白：“老伯，别怕，他当场不服气叫了二三十名帮手，全都被我打趴下之后才答应过来赔罪。我在你们这住上一阵子后再离开。想来他知晓我在这长住过段日子也就不敢了。”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老汉当即喜出望外

　　“小子，你这么横冲直撞迟早是会把自己的命送掉的。”青年男子挡在卫庄面前，身前是几十个拿着刀，脸上面目狰狞，眼神中满是杀气的人
　　他的身后不只有卫庄，还有更多的人朝这边围了过来，带着强烈的杀意，缓缓靠近。
　　“你管好自己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卫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口中大口呼吸代表着他已经明显体力剩余不多。
　　男子只是无奈一笑，随后找准时机，已经往前跃去，将剑往前一送，又有一人倒在血泊之中。周围的恶徒见此情景也都冲了过来。
　　这于卫庄而言，本是逃跑的好时机。他与那个男子非亲非故，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似乎让他吸引敌人，自己趁机逃走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伙人本来是自己招惹的，一直路见不平的卫庄，这一次却成了被大侠救的人。
　　卫庄没有思索，朝青年身后的人杀去，随即大喊：“此事与你无关，我给你殿后，你找机会走吧。”
　　青年听了，动作没有停下，却说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小子，我这次救你一命，你连大侠都不叫一声，好歹也得叫一声大哥吧。”
　　卫庄无言，手中的剑还在肆意挥舞，手起刀落，不知道又有几个人死于剑下，语气明显已经冷了几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救。”
　　青年男子却只是大笑，递出一剑，又有人死。

　　一名少年和青年从林中走出，卫庄步伐沉稳，反观青年男子却狼狈不堪，步履阑珊，走起路来歪歪倒倒的样子。
　　男人身上各处的伤口都只是随意从身上衣服上撕下的布匹胡乱包扎的，有时甚至得用左手佩剑撑住才能站得稳。
　　“你要带我去哪，我现在可以带伤在身。你小子就不能扶一下你大哥我吗？”他对着卫庄喊道
　　他根本没提自己是因为卫庄而受的伤，因为他的回答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是你自己要多管闲事的。”
　　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为他减轻了一部分压力，另他也没想到，当时的卫庄看起来气喘吁吁，但到最后也是毫发无伤，反观自己却全身是伤，想到这里，青年不由得一阵感叹。
　　走在前面的卫庄恍若未闻，走出一段距离才说，“我们已经走了十来里路程，再往前走不远就有一个村子。那里有我认识的人，可以修养一阵时日。”
　　青年只好加快脚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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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落日已经隐入西边的云层，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这里的人呢？”他的语气比手中出鞘的剑锋更冷。
　　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狞笑着：“你想知道吗？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他们。”
　　卫庄立在当场，几道闪电发出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突然一道惊雷从天空响彻，却像劈在卫庄的心中，他的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一片空白。
　　随即好像又想到什么：“不可能，那个女子呢？！”
　　这话一出，站在前面的一群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个女人，滋味确实不错。”
　　又有两道闪电在黑暗种闪烁出两道森寒的光芒照在卫庄挡住半边脸颊的剑刃上，剑身上倒映出恶仆们的身影以及他们狰狞的笑容。
　　“你们全都要死。”卫庄的声音冷漠到了极点，不带任何感情的宣判了这些人的命运。
　　身旁的青年虽然搞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却也是听出味来，明白眼前的一伙人肯定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才惹得卫庄如此震怒。虽然身体带着不轻的伤，却也艰难的拔出剑来。

　　卫庄已经冲出持剑冲出去，一个照面之下，已经有两人死于剑下。旁边却有更多的人从周围的黑暗中冲出。青年见状也立刻上去帮忙，帮卫庄掠阵。
　　一时之间，下起了大雨，雨水淋湿在场所有人的衣襟，狂风吹得树叶唰唰作响。
　　星光之下，刀剑相撞，鲜血四溅，刀光剑影之中，脚步踏碎刚刚还有落叶掉入的积水坑洼，鲜血直流的恶仆躺在地上哀嚎，震耳欲聋的嘶喊砍杀，夹杂着雨声与风声在卫庄耳边回响。
　　“我故意留下你的性命有话要问你。”卫庄没等躺在地上的人回答接着又说：“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
　　“我家主人一开始看上了李老汉家的女儿本就是他们的福气，谁想半路杀出你这么个愣头青。主人那天被你教训了一顿，虽然气愤但是知晓拿你没辙，明面上忍气吞声，暗中隐忍，表面对你顺从一二，想着你总是要走的，李老汉他们一家却走不掉。等你离开再将李老汉的女儿抢回来便是，到时候再拿李老汉和他女儿出气便是。”地上的人身中剑伤已久，说话有气无力，此时看自己性命仍有转圜余地，于是全盘托出。接着又说
　　“谁成想你居然久住不走，我家主人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你多留一日，我家主人便多一分怒气，最开始只是拿我们这些家仆撒气，说我们不中用。后来却咬牙切齿的迁怒给李家村的所有村民，说等你走后要把他们全都杀了泄愤。咳咳”说着他猛烈咳嗽了几声又接着说
　　“不久之后，你终于走了。可是主人仍然不放心，想着观察几日，确定你不会再回来。这时间我家主人有了其他乐子本来也就将这事忘了，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又突然气冲冲的想起了此事。说要将李老汉的女儿给他带去，再将村里所有的人都杀了泄愤，不然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我们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将全村的尸体全部火化，事毕后正要返回，就在这碰到了你。”说到后面，地上的人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那个女子呢？”
　　“我叫人先带回去给我家主人享用了。”
　　“你们在哪烧的尸体？”
　　“就在村东头一百二十步的地方。”
　　话音刚落，卫庄已将利剑送出，插在那人的胸口。
　　“你，你不守诚信……”他死不瞑目，睁大双眼看着卫庄，
　　“我没答应过你。”说完看向尸体火化的方向。

目前就这样。写了两天感觉“主业”没写多少。同人文构思得太久就有点主次不分了。之后就有心情再写。
也不知道贴吧还有人看没，不过无所谓，于现在的我来说，创作本身比被阅读重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