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战斗
步兵训练
埃利奥特营地里的大多数房子都是整齐的木制宿舍,漆成淡黄色,黑色屋顶。标准的两层宿舍形状像字母H,士兵的房间位于该字母的竖写部分。每个士兵房间装有25张双层金属床,开了许多窗户。房间很大,很宽敞,照明很好。随后的两个月是我整个二战服役期间仅有的睡在宿舍里的日子。其他的时间我要么睡在帐篷下,要么睡在露天。
没人冲我们吼叫,也没人尖叫着下令催我们赶紧。军士们看上去都很放松,已经到了松弛的地步了。我们在营地里自由活动,除了一些特定的限制区域。熄灯号和关灯的时间在晚上10点。经过了新兵训练营的束缚和折磨,我们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和几个睡在周围的兄弟一样,我从士兵俱乐部的垃圾筒中找桶装啤酒,在营地服务商店买糖果和冰激凌,并在这个地方四处探访。我们新找到的自由完全是鲁莽的举动。
刚开始的几天,我们在埃利奥特营地里听讲座,观摩了海军陆战队步兵团所使用的各式武器。我们听了许多武器的介绍,有37毫米反坦克炮、81毫米迫击炮、60毫米迫击炮、0.5英寸口径机关枪、0.3英寸口径轻机关枪和重机关枪,以及勃朗宁自动步枪。我们还学习了步枪队的战术。我们在宿舍周围的谈话大多围绕各种各样的武器,以及当一名37毫米炮手、轻机枪手或是81毫米迫击炮手是不是一件”好差事“。总有一个人,经常是--实际上,通常是--一个新英格兰人对此很精通,而且声称了解各方面的最新进展。
“我在营地的小卖部里跟一个家伙聊天,他上过81毫米迫击炮的学校,他说这些该死的迫击炮太沉了,他真希望自己能钻进37毫米的炮里,这样拖炮的时候,他就能跟着吉普车跑了。”
“我在彭德尔顿营地和一个家伙聊,他说有一发迫击炮弹发射时就在原地爆炸了,教官和所有炮手都给炸死了。我现在摆弄的是轻机枪,他们说这是笔好买卖。”
“就跟地狱似的。我舅舅一战时在法国,他说机关枪手的平均存活期大约为两分钟。我要当一名步枪手,这样我就不用拖着那个重家伙到处转了。”
诸如此类。我们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究竟要说什么。
一天,我们集合,长官让我们按照自己想要训练的武器,分成若干小组。如果我们的第一选择满员的话,可以做第二次选择。让我们有选择权的做法吸引了我。很显然,这个主意的意思就是,一个人自己选择武器要比分配给他武器更有战斗力。我选择了60毫米迫击炮。
第一天早晨,选60毫米迫击炮的人从一座仓库后面走过,那里停着几辆轻型坦克。我们的迫击炮教官,一名中士,叫我们坐下来听他讲必须要说的话。他是一个轮廓鲜明、相貌英俊的金发男子,身着整洁的卡其布制服,其褪色的程度恰如其分地表明了他是一个“老练的”人。他的举止透露出沉着与自信。他没有丝毫的傲慢和大话,但很显然,他是一个了解自己和自己工作的人,绝不迁就任何人的废话。他有一种无形的柔和、平静与超然之气,这是我当时见过的历经太平洋战斗的无数老兵身上所共有的。有时他的脑筋像是在百万英里之外,似乎沉浸在某种忧伤的思绪里。这是真情的自然流露,毫不做作,发乎真心。简言之,它不可能被刻意模仿出来。我加入海军陆战队初期对此非常注意,但一直弄不明白,直到贝里琉之后,我在同伴那里观察到了同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