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辰亦儒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天吃的第几块薄荷糖了。
他坐在便利店的窗边一边打哈欠一边敲键盘，因为手头上还有一些重要的工作没完成，尽管困得要死，他也只能习惯性地靠吃薄荷糖强撑着赶走睡意。等到终于做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时间，还早，能在和对方交易前再打个盹。
初春的阳光覆在身上暖洋洋的，照得人昏昏欲睡，辰亦儒眯起眼闭目养神。
“叮铃——”
便利店的门铃被某人开门的动作带响，辰亦儒懒懒地抬了抬眼，脸上挂起他的招牌微笑。
来人毫不客气地往他身边一坐，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硬盘撂在桌上：“辰先生，说好的价格，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文件副本也已经销毁了。”“好，我先验验货。”辰亦儒打开硬盘，看着里面的文件露出颇为满意的笑。“钱已经打到你账户里了，合作愉快。”辰亦儒拿起硬盘丢进公文包，随后拎着包径直走出了便利店。但他没走出去多远就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拦下了。
“辰先生，我们怀疑你涉嫌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跟我们走一趟吧。”来人出示完证件，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好的，我会全力配合的。”辰亦儒淡淡地笑了笑，跟着员警上了车。
“这个硬盘里有什么？”员警掂起硬盘示意。
“数据，不过是好几年前的，没多大用处。”辰亦儒脸色不变。
“没多大用处你花大价钱买？”员警狠拍了一下桌子，“老实交代！”
“Sir，这个价格在市面上已经算很便宜了。”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员警暴怒。
“不好意思，我天生爱笑，不犯法吧？”辰亦儒抄起手靠在椅背上，“还有，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的话，能不能尽快放我离开？我很忙的。”
“辰亦儒！端正你的态度！”员警涨红了脸，“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为什么抓你？”
“你不能诱供啊sir，我是守法公民来的，没犯罪哪里来的证据啊，没证据就要放我走。”辰亦儒摊了摊手，笑着看向一边的单向玻璃，“对吧。”
在离开前，辰亦儒在走廊里装作不经意地偏了偏头，瞥到了在单向玻璃另一面的人，那些人里有一个他的熟人，那是他在警校低一届的学弟。
汪东城。
辰亦儒的眼神暗了暗，手不自觉地攥紧。
如果是他在跟这个案子的话，今后自己的“工作”怕是要麻烦很多了。
2002年 夏末
“哇，在那边拉练的应该是新生吧，看起来好嫩。”辰亦儒和室友路过训练场，室友边往嘴里灌着水边发出感叹，“想当年我们也这么青春啊……”
“你才比人家高一届，别说得像自己是高了很多届的老学长一样啊。”辰亦儒忍不住吐槽。
“诶先不说了，那边那个，站最后面那个，长得有点小帅啊亦儒。”室友拍了拍辰亦儒，用手指了指。
辰亦儒顺着室友指的方向看过去，嗯，确实，但要他说的话，那人应该算是……漂亮那一挂的。
“是挺帅的。”辰亦儒笑了笑，“但是帅不能当饭吃，饿了，走，吃饭去。”
“我可看见了啊，你瞄了人家好几眼！我看你是已经看饱了。”室友不屑地撇撇嘴。
“我哪有，看错了吧你，眼神真差。”辰亦笑着轻踹了室友一脚就跑。
“靠，辰亦儒你特么竟然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的踹我！”室友炸了。
“都说了没有！后到食堂的请汽水啊！”辰亦儒跑得更快了。
“靠跑慢点你属兔子的啊！”
吃完饭，辰亦儒揣着赢来的冰镇汽水喜滋滋地在训练场边溜达，隔着老远就看见有个人在绕圈跑步。辰亦儒眯了眯眼，哟，这不是那个漂亮学弟嘛，辰亦儒勾起嘴角，随即起了戏耍学弟的心思。
“诶——同学——”辰亦儒放下汽水跑着跟在后面喊，但是跑在前面的人并没有搭理他。
“同学——你东西掉了——”
前面的人依旧没回头。
无视我？辰亦儒有点绷不住了，臭小子，等我追到你的！辰亦儒迈开长腿，不一会儿就把人追上了。
“同学，加练啊？”辰亦儒笑嘻嘻地搭话，但是身边的人没出声，只卯着劲跟他比速度。辰亦儒觉得有趣，在距离人前面两步的距离一直吊着。
跑了好一会儿，听着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慢慢停下了，辰亦儒转过身看向后面，那人跑得满头大汗。辰亦儒甩了甩脚踝拿着汽水走过去：“同学，刚刚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应我啊。”“啊？”那人摘下耳机，“你说什么？”
得，人根本没听到，自己还真情实感地陪跑了这么久。
“……没什么，请你喝汽水，认识一下，我叫辰亦儒，01级的，你也可以叫我Calvin。”辰亦儒笑眯眯地看着用胳膊撑着膝盖半蹲在训练场边的人，递过汽水。
“02级，汪东城。”汪东城接过汽水，打开啜了一口。

Chapter.2
辰亦儒在早上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睡眠一向很好的他最近睡得有些不踏实，或许是因为睡眠不好导致免疫力下降了？辰亦儒这么想着，今天有重要的交易，千万不能出差错。在门口的柜子上随手抓了把薄荷糖塞进口袋，辰亦儒捏了捏鼻梁，拿着钥匙出了门。
在去目的地的路上，辰亦儒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他开始在小巷子里左拐右拐，故意把在后面跟着他的人引进了死胡同。
“原来是汪sir啊，一直跟着我，找我什么事？”辰亦儒转过身挑了挑眉，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汪东城皱眉。
“虽然跟踪技术挺高，但是你对会反光的东西还是没一点抵抗力啊。”辰亦儒笑意更深，“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Calvin……你为什么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你明明知道他们不简单！”汪东城捏紧拳头盯着辰亦儒，像一只愤怒的狮子。
“啊？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且我就是个小小的打工人，你也懂的嘛，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咯。”辰亦儒摊了摊手，“如果没有其它要问的事，我可以走了吗，汪sir？”
听见辰亦儒叫自己“汪sir”，汪东城泄气般地松了拳头：“Calvin，你真的……”
“啊，对了对了，这个。”辰亦儒走到汪东城身边往他兜里揣了一下，“请你。”随即拍了拍汪东城的肩膀，从巷口走了。
汪东城掏了掏兜，从兜里拿出两颗薄荷糖。
2003年 初春
辰亦儒似乎总是很缺觉。
汪东城好几次看见他坐在训练场边靠着树打盹，虽说是打盹，实际上睡得很沉，只不过每次睡的时间很短。
“Calvin，又在睡，不冷啊。”汪东城走到正在训练场边坐着打盹的辰亦儒面前蹲下，戳了戳辰亦儒的肩膀，“Calvin？”
“呼呃……”辰亦儒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从上衣口袋掏出几块巧克力塞进汪东城手里，“家里人给我寄的，蛮好吃的，之前看你喜欢吃甜的，我想着这个你应该也喜欢吃。”
“你叫我出来就为这个啊？”汪东城看着手里的巧克力心情复杂。
“对啊。”辰亦儒笑了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对于被辰亦儒投喂这件事，汪东城在和他认识不到半个月就习惯了。每次遇见辰亦儒，他都从兜里掏出各种不同的小零食塞给他，有时候是糖，有时候是小饼干，有时候是几个小橘子。看着辰亦儒这么热情，汪东城也不好拒绝，只好接受投喂。
“这个薄荷糖味道还不错，困了的时候吃还能提神。”汪东城往辰亦儒手里塞了几颗薄荷糖。
“谢啦。”辰亦儒眯起眼笑，晃了晃手里的薄荷糖。
“诶，二月十四号，亦儒你这是给谁送巧克力去了，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了？”室友用贱兮兮的语气问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的辰亦儒。
“没有啦，你很八卦诶。”辰亦儒脱下厚外套，坐在书桌前打量手里的薄荷糖，随后把它们用盒子装好。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不会是情人节回礼吧？靠，还说你没情况！”室友说着就来抢辰亦儒拿在手里的盒子。
“都说没有啦。”辰亦儒眼疾手快把盒子塞进储物箱上了锁。
汪东城看着手里的薄荷糖，心猛地一跳，看向辰亦儒离开的方向。
Calvin，你到底有没有变节？
辰亦儒刚走出巷子，就接到了中间人的电话。
“辰先生，都准备好了，晚上就可以开始交易了，交易地址我会加密发给你。”对面的人用了变声器，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请准时抵达交易地点。”
“我知道了。”辰亦儒挂断电话，剥开一块薄荷糖丢进嘴里，薄荷糖带来的凉气让他的思绪清晰不少。
大东……已经成为一个相当不错的员警了啊，还挺厉害的嘛。
当天傍晚 码头
辰亦儒拎着公文包站在码头边，傍晚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潮气掠过他的裤腿。有点冷。辰亦儒这么想。
在停了一排渔船的码头里，某艘渔船的灯光闪了两下，辰亦儒捏紧手里公文包的带子，转身向着那艘渔船走去。刚要上船，辰亦儒就瞟见旁边的船上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他要上的那艘船上溜，辰亦儒愣了。
这个笨蛋，他是怎么跟过来的！？要是让他撞破这次的交易就完了！辰亦儒咬了咬牙，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这种情况只能先下手为强了。辰亦儒定了定神，踏上了渔船。
“老大，我已经到达交易地点，马上就可以开始交易了。”辰亦儒挂断电话，看着大海的方向。夕阳的余晖照射在海面上，有些晃眼，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大东，我真希望来的人不是你。

Chapter.3
渔船出海后，交易就要开始了。
一众人聚集在甲板上，围着用箱子临时搭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几台电脑。本次的交易内容是警方的卧底名单，这些待交易的文件表面上是一些过期数据，但是用密钥解码后就是一份完整的卧底名单。
这份名单如果真的被解码了会害死很多同僚。汪东城咬咬牙握紧手里的枪，躲在船舱后紧张地盯着甲板上一众人的一举一动。
“辰先生，文件。”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开口了。
“这里。”辰亦儒从公文包里拿出硬盘交给眼镜男。就在眼镜男刚要把硬盘插进电脑的时候，伴随着一声枪响，硬盘被打得四分五裂。
“有埋伏！”
辰亦儒在抽走身边人别在后腰的枪的同时矮下身。
好枪法，干得不错。辰亦儒勾起嘴角。
“全都不许动！员警！蹲下！双手抱头！”汪东城端着枪从船舱后走出来。
“别跟他废话！我们人多！怕他什么！”眼镜男握着自己被硬盘碎片划伤的手大吼，“一个个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干他！”
随着眼镜男一声令下，几个手下纷纷掏出枪，但还没等他们开枪，就被汪东城打得失去反抗能力了。
不愧是射击课满分的汪同学，厉害的呢。辰亦儒摩挲着手里的枪，闭上眼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枪响。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你的弹夹已经清空了，现在是……换弹时间。辰亦儒举起枪，对准汪东城的肩膀开了一枪，汪东城发出一声闷哼，手里的替换弹夹也掉在了甲板上。辰亦儒快速起身向着汪东城那边跑过去，几乎在汪东城弯下腰捡到弹夹的瞬间，辰亦儒对着他的下巴来了一记膝击，强烈的震荡让汪东城眼前一糊，晕了过去。
“阿sir，醒醒。”辰亦儒往汪东城脸上泼了杯水。汪东城艰难地睁开眼，视线由于之前被膝击的震荡影响，依旧一片模糊，但是凭听觉他还是能分辨出这是辰亦儒的声音。
“辰先生，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眼镜男目光阴冷地看着被缚住双手的汪东城。“我说过不杀他了？他打伤我们这么多人，还破坏我们的交易，直接杀掉也太没意思了，让他清醒着面对死亡就有趣得多。”辰亦儒对着眼镜男笑了笑，眼镜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辰亦儒拽着汪东城的领子把他拖到甲板边，随后蹲下身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汪东城身边耳语：“你这样搞得我很难做，本来没你的事，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呢？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咬得太紧。”汪东城尝试着活动被绑在身后的手，奈何被绑得太紧根本挣脱不了。他试图说些什么，却被辰亦儒捂住了嘴，他把头猛地一扭给了辰亦儒捂着他嘴的手一口，辰亦儒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反手把他推下了海。
刚入夜的海水尚存余温，在不断的挣扎中，汪东城近乎绝望。他不合时宜地想起辰亦儒的笑，每次他玩魔术小把戏逗自己玩时的笑。
……等一下，这个绳结，莫非是之前他给我看过的那个魔术绳结……汪东城试着拉了一下绳结的一头，绑在手上的绳结瞬间散开了，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浮上了水面，但是过大的体力消耗使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就在汪东城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艘巡逻船向他靠近，海员把他拉上了船。汪东城坐在巡逻船里，身上披着毛巾，从湿透的外套领子下面摸出了一个定位器，就是这个定位器让巡逻船发现了他。
汪东城呼了口气。
Calvin，你还是那样，每次都是，一步三算。
“那辰先生，这次交易……很遗憾，只能先终止了。”眼镜男对着辰亦儒摆摆手。
“我们的交易不是成功了吗？”辰亦儒举起枪对着眼镜男，“东西我交到你手上，你没拿好弄坏了关我什么事，总之，钱你要照付。”
“你！”眼镜男踉跄着起身，被辰亦儒一脚踹得向后仰倒。“不好意思，这次是我们这边人比较多。”辰亦儒摆了摆手里的枪，虽然笑得和煦，但眼中的温度却直降冰点。
“你们背叛我？”眼镜男又惊又怒地看着自己昔日的手下一个个举着枪对着自己。
“谁给的好处多我们跟谁。”为首的人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往眼镜男的腿上开了一枪。
“老大，交易完成，一切顺利。”辰亦儒在电话里汇报完，看着隐隐作痛的右手虎口，那里还有汪东城咬他留下的齿印。辰亦儒看着红肿的齿印，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没良心的，你可千万别有事啊。看着漆黑的海面，困意如海潮般席卷而来，辰亦儒往嘴里丢了一颗薄荷糖。一想二骂三惦记，真是应验了，那三个连着的喷嚏原来是你在惦记我。

Chapter.4
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后，汪东城就每天在辰亦儒楼下蹲他，每次都在人后面跟着走，也不说话，搞得辰亦儒哭笑不得。
“诶我说汪sir，你到底打算就这样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啊。”辰亦儒坐在汪东城对面啃了一口三明治，“虽然看着你挺下饭的。”辰亦儒笑得明媚。
汪东城没说话，只盯着辰亦儒看。辰亦儒被盯得有点发毛，战术性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随即心生一计。
“汪sir？汪警官？汪东城？汪东东？汪大东？”辰亦儒伸出手指在汪东城面前晃，“理我一下嘛——”汪东城闻声，微微抬了下眼。
见汪东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辰亦儒故意拖长声音：“汪——小——朋——友——你——能——不——能——理——理——呜……”汪东城没等他把话说完，“腾”地一下蹦起来捂住了辰亦儒的嘴，整张脸皱了起来——辰亦儒你多大的人了还玩这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但是看到辰亦儒笑得一脸得意，汪东城又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哦，那现在汪sir是愿意理我了？”辰亦儒笑得见牙不见眼。
“还没。”汪东城扭过脸不看他。
“啊……是这样啊，”辰亦儒摆出一副失落的表情，“汪——呜……”
辰亦儒又一次被汪东城物理禁言。
经过几次小小的试探，辰亦儒终于搞明白汪东城为什么不搭理他了，他在生气，气自己叫他“汪sir”，觉得自己是他的“敌人”所以才这么叫他的。汪东城这个人别扭的点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不过一旦找对原因就很好哄。
“东东。”辰亦儒拍了拍手里的面包屑，撑着下巴看着汪东城，“能不能告诉我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呀？”
汪东城愣了一下，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Calvin，上次那个绳结和定位器，是你弄的吧。”“哇塞，这被都你发现啦，不愧是汪东东，就是超懂我啦。”辰亦儒装作惊喜的样子拍了拍手，“哎哟，真的好聪明哦我们东东。”
“那是当然的啦，我超懂你的……喂，你以为你是在哄小孩啊，真有够肉麻的你……”汪东城撇撇嘴，搓了搓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但是辰亦儒看得出来这话他听着相当受用。
“还有一件事，” 汪东城撑着桌子俯下身盯着辰亦儒，“你到底是不是我这边的？”辰亦儒看着汪东城的眼睛，眼含笑意：“我一直站在你这边啊，大东。”
“我是说正确的这边。”汪东城抿了抿嘴。
辰亦儒看着窗外笑了：“你觉得呢？”
模棱两可的回答。
“Calvin……”汪东城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辰亦儒没给他问出口的机会，站起身理了理外套离开了座位，路过他时手往他胸口的口袋塞了一下。
汪东城看着辰亦儒走出餐厅坐上一辆车，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和两张字条。汪东城展开字条，无声地读出字条上的字。
第一条：危险，别再跟来。
第二条：东西我放在糖里了，恭喜你，如你所愿。
汪东城抓起桌上的糖，撕开糖纸，里面包了一张记忆卡。汪东城把卡装进手机，看了一眼记忆卡里的东西，随即冲出了餐厅门。左右环顾，辰亦儒搭乘的那辆车已经不见踪影。
汪东城定了定神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我们的案子刚刚得到了重要证据，请求支援！”
回到警局，汪东城和同僚一起紧盯着监控，终于找到了辰亦儒坐的那辆车。看到那辆车最终的目的地，汪东城冲了出去。
看着面前的烂尾楼，辰亦儒心中顿觉不妙，但依旧从容地跟着领路的人走进了楼里。转了几个弯，辰亦儒看到了他这几年来的“工作对象”。
“老大，这次又是什么工作，要来这里跟我亲自交代啊。”辰亦儒带着调笑的语气发问。
“辰老弟，上次的交易，我听说并不是银货两讫啊？”对方的声音低沉，夹杂着不悦。
“那有什么关系，老大，钱到手不就好了。”辰亦儒轻描淡写。
“你以为我没有发觉吗？已经好几次了！”镶着金牙的男人声音染上了怒意，“我自问对你不错，你为什么背叛我，给警方做事？”
“老大你听谁说的，这不是无稽之谈嘛。”辰亦儒面不改色。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一个秃顶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大哥，不好了，我们的资金全都被警方冻结了！员警也往我们这边来了！”
“还说没有？！给我做掉这只吃里扒外的狗，记得做得干净点，别留下痕迹。”一声令下，辰亦儒被反手制住，他试图反抗，但实在无法对抗对方的蛮力。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辰亦儒失去了意识。

Chapter.5
汪东城赶到的时候，正撞见几个人拿着枪从楼里走出来，那些人里并没有辰亦儒。
汪东城没有过多地犹豫，直接朝着几人开枪。在确认他们失去反抗能力后，汪东城踢走他们的枪，用在烂尾楼边捡来的绳子把他们分别捆在几个间隔有些距离电线杆上，换好弹夹后继续往楼里走。
“喂，你是来救他的吧？”低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汪东城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他咬了咬牙，又继续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经过一个转角，汪东城看见了被绑在椅子上，身上绑着炸药还被枪指着脑袋的辰亦儒。
“阿sir，我们不如做个交易，你放我走，我就放了他。”镶了一颗金牙的男人虽然语气温和，但手里的枪却实实在在地顶着辰亦儒的头。
“开什么玩笑！”汪东城依旧稳稳地端着枪。
“我没在开玩笑。”男人收敛了笑意，对着辰亦儒的腿开了一枪，又把枪对着汪东城。
“把枪放下，别耍花样，我死了这炸弹可就没法解除了，到时候他必死无疑。”男人逐渐扭曲癫狂，没有发觉辰亦儒已经醒了。
他轻轻对着汪东城点了点头。
汪东城会意，蹲下身假意放枪，在枪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扭身对着男人开了枪，与此同时，男人也向汪东城开了一枪。
男人被爆头，汪东城的膝盖中了枪。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不讲信用。”汪东城费力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辰亦儒走去。
“哇，好厉害好聪明哦我们东东。”辰亦儒对着汪东城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乐呢，这炸弹怎么拆啊？”汪东城蹲在辰亦儒身前，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给他止血。
“比起炸弹能不能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膝盖啊，在流血诶。”辰亦儒偏偏头，“你先处理下你的膝盖，炸弹我来想办法。”
“你会拆？”汪东城看着炸弹边上排布得密密麻麻的线，忍不住质疑。
“不就是拆弹嘛。”辰亦儒对汪东城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我也只是略懂啦。”
“靠。”汪东城口吐芬芳。
汪东城趴在辰亦儒的胸前准备切线，但毕竟是第一次拆弹，他的手还是有些抖。
“东东，你剪线的时候能不能别乱摸啊。”辰亦儒故意揶揄他。
“谁乱摸了！”汪东城的耳朵红了，“赶紧告诉我要切哪条！”
看见汪东城的手不再抖了，辰亦儒把要切的线的位置告诉他。
汪东城按照辰亦儒说的切断了几根线，脑袋里冒出大大的问号：“Calvin，你这是略懂？我看你是拆弹精通吧！”
辰亦儒没有说话，只是死盯着剩下的两根线。
“大东，还剩多长时间？”辰亦儒的语气平稳，汪东城并没有察觉异样。
“我看看，还有八分钟。”
“你还能走吗？”
汪东城闻言抬头，看见辰亦儒在发抖。
“前面的都比较简单，但是到这里我是真的不会拆了。”辰亦儒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汪东城：“你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我想自己赌这二分之一，趁着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先走吧。”
“你说什么呢，我汪东城是那种会丢下兄弟自己走的人吗？！”汪东城的眼圈红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辰亦儒认真地看着汪东城，“走吧，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死，我运气一向不错的，你也知道。”
汪东城的眼泪流了下来：“上次我还有件事没来得及问你，那次你是因为那天是情人节所以才送我巧克力的对吧？”
辰亦儒愣了愣，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
“我也给了你回礼的不是吗。”汪东城吸了吸鼻子。
辰亦儒看着汪东城，一脸不可置信。
“所以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我们要活就一起活。”汪东城稍微直起身，手扶着辰亦儒的脖子，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我的命交给你，告诉我你要切哪根线。”
“红的吧，蛮喜庆的。”辰亦儒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汪东城动手切断了线。
没有爆炸。
两人看着彼此，笑出了声。
被担架抬出来的时候，辰亦儒看见了被分散着捆在电线杆上的人，对着身边的汪东城笑嘻嘻地夸了句聪明，随后倒头就睡。
Calvin，真的一点没变啊。汪东城也闭上了眼，很快便睡着了。
案子结束了，辰亦儒卧底长达五年的苦路也终于走到头了。
剩下的路，和汪东城一起走，尽是坦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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