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椅，微仰着头望着才至的周珣，轻挑下眉将一叠卷宗扔至在他案几上，没有甚麽寒暄，径直且又随意的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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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窃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案子始于商贩店铺，据商贩所言，前几日发现店铺贵重物什丢失，物什丢失当日此商贩并不在店铺之中，所以是有人趁他不注意闯入店铺行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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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随便，捉鱼溪山，逗笑花前，盗酒自酣。可自入仕刑部，在父亲与恩师千叮咛万嘱咐之下，收敛性情，也庙堂权势而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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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我去过了，门锁被撬开、破碎货物摆放，皆符合强闯行窃。

【月曜日，按例归于都察院点卯听训。因而自西千步廊回刑部时，业稍晚些。撩袍入里，然睇见鹤霄徘徊书案左右，近身时才听得其人所言。于是自顾自地落座，拾起卷宗瞧了几眼，便归纳着桌面笔墨，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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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霄大人明察秋毫，既然现场痕迹如此，那只待巡捕营将贼人缉拿归案、再加审问，便可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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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倚在靠背，双手交叠，言辞凿凿却又眉眼含笑，只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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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查案，同我这给事中讲了做甚。

这不是你来得正好，【抬眼打量他一阵，才端了茶盖浮了浮茶叶】怎么，如今你变得好生小气，都不愿意听我絮叨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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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之中，身着官服，衬得面目要比平日里正经许多，宽阔肩背挺得笔直，身影不动，正堂的櫊扇都打开着，金光透过木棂斜洒下来，落在肩膀上。复尔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瓷杯盖上，又稍稍将瓷杯往自己处挪了挪，金光之下，连指尖都在莹莹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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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就别喝茶了。【周珣眉目温润柔和，有着玉树临风的儒雅之姿】我这案子提前跟你说说，也方便你监督不是。

【闻言朗朗地笑，伏输般一颔首，继而抬声道】岂敢，鹤霄大人向来连珠妙语，周某自当倾耳细听——赶路辛苦，劳烦舍我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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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经外祖九门提督保举、官拜刑科给事中来，寄身刑部檐下，亦不敢忘却都察院立身之本。衙内诸位同僚不曾广结，唯同鹤霄尚可玩笑两句。清茶饮罢，拂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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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有心。诸如此案，瞧着倒是不难侦破，也当是种磨炼。如今上头可准允你们各自主办了麼？

【朝一旁瞥了一眼，倒上茶水推杯至他面前，指尖随意敲击着桌案，声音散漫。】案子简单，也是尚书大人的意思，权当磨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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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在刑部之中大家都晓得刑部尚书乃武聂长辈，亦是我的叔父，但也不好宣之于口，庙堂之上皆以官级相称。四周皆寂，唯有烛火曳曳，偶时猎猎分钟，也有火舌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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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拟一道公文给上峰，尚不为主稿，【抬手揉了揉眉心，一丝挥之不去的浅青色。身处刑狱久矣，倒还是有皎皎然若清风明月的清贵世家子的气度，可也掩不住日渐锋利的棱角】我近日到鲜少见你，忙得很？

【官场沉浮，有些事不必宣之于口。彼时外祖意欲替我保举，问及意向之处时，便着意择选都察院——一无族亲，二无旧故，所信所凭，唯公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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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同鹤霄的小小异处。然却无妨，兹要是尽心尽力替万民当差，血缘亲疏并不十分重要。指腹婆娑着昨日桌上竹篾钩破的袖口，颔首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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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都察院忙些，人手不足，便抽调我们这些外驻六科的回去帮衬着，这才将将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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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转而望向鹤霄，打趣道】怎么，听着你这话里话外，倒是清闲？

【头疼扶额，瞥去一眼。】你见过刑部何时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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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同兄长抱怨刑部琐碎，可兄长身处都察院也是身缠万事，依旧接受着我倾泻的情绪。我常处刑狱中，原本含情眼却多了一点冷意，漆黑如深渊的地方只有一扇小小的窗能望向远方的天际，时间久了我也快忘了，曾几何时我是那个逍遥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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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珣是个木头，这是端邸大格格同我说的。畴昔我为了验证周珣到底是不是霜歇格格口中的木头，我还将他带去花街、莺歌燕舞之地，但，——周珣的确是块木头，正义凛然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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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捕营的兄弟今儿就去找人了，不出三日就会把人带我面前来，这点我还是相信那位兄弟的，年岁小，本事到不小。

【本也是随口谐谑之言，自然一笑了之】倘若当真清闲，我便该好好想想弹劾二字怎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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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霄早先是荒唐些，过往风流韵事业有所闻及。办差却捡不出错处，眼见得也堪堪稳妥几分，想来也是着意躬自厚之。闻言略一颔首，拾起茶杯再呷一口，而后攥在手中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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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极好。如此便提前贺喜鹤霄大人，再提治绩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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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前日主事张叁一案，余下诸位秋官倒尚勤恳。晨兢夕厉，又何愁高升无门？】

【眉宇之下星目一挑，削薄轻抿的唇轻扬克制又隐忍，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不起，上下打量他片刻，终是求饶般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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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说周珣、周大人，您别成天盯着我呀，我啊就不劳您浪费笔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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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周珣自入仕之前就是相识，相识的缘起还是全靠端邸的贞格格，我是最见不得美人蹙眉的，一来二去的同贞格格口中知晓了泰半的周珣，坦荡、裹挟着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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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治绩——【狐疑】不会想从我身上寻吧？

【拂袖，替二人的茶杯斟满，挥来小厮去换新茶水。人人都嫌府衙的茶实在浅淡，只能暂藉喉舌——我却觉着十分适口。浓酽苦涩，白水无味，碧清淡雅却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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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铺落桌面，映入杯中，可见其中细细茸毫沉浮游动，斑斓有趣。耳闻得鹤霄告饶，笑而不语；其话锋一转，倒质疑到我头上来。于是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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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敢。鹤霄大人当差勤勉，作风清明【此四字咬得极重】实在是无事可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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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一副蔫叶儿似的模样，不禁大笑】快些去吧！莫要将笔递我！【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