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金塔凌虚]---京城众人游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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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风悄悄来了，扫去暑月的闷热，吹黄了香山的金叶。漫山看去，一片灿黄，随风而动的金叶奏成一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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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岳察原是不喜登山的，却难为今日来了兴趣，只为探寻这香山的美。长阶而上，却又嫌累人，半山腰儿的，业已闹了归心。又暗想，好幸未曾唤上好友一二，不若自个儿这半途而废的性子——怕是叫她们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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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生退意的，索性原处小歇片刻。欲寻一处休息，又看此处风景未必逊色于山顶，干脆以此景观赏，也不枉费这半日的劳累。渐行于山林之间，蓦然闻声，前有声起，长剑破空，剑风呼啸，忍不住循声而去。）

【雁去衡阳，轻衫已薄。桂魄初生时仍余留几缕溽热，但秋风一吹便都散了，唯有萧萧落木独自凄凄。恰如眼下满腹惆怅，遑遑二十载，不知前路。把鞘上香山，小别已有半年。其间汲汲于蜩螗，埋首于洼坳，久未淬砺刀锋，只觉手生。但弹铗出鞘时，又觉烂若披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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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刀决浮云，锋铓浩割愁肠。腾身风趠，如白虹流星，又似浩荡波涛起。三尺青刃四方动，寒光照空风自清。横劈合扫，白霜拂刃。直击前斩，披沙剖璞。草木随风曳，新月攀云上，时时龙鸣，洞彻天地。时腕转穗飞，鱼龙电策，飒沓破严风，震散万里雾。直至栖鸟惊去，扇动林木，才收刀入鞘，徐徐喘息以定神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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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气息平复，才垂首去看掌中纹路。沟壑纵横，已不似年少清明。只有厚茧一如往昔，暗藏记下不曾轻言的志在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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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及喟一声广武之叹，便折身要返。回首却正对上林下娇儿，袅袅孑立。好笑，每独上香山抽刀凭吊，便遇机缘。上回是个英雄，这回是个美人。不知天公作何安排，让我与此地游人总要结上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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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也隔着秋风与那人对望，提声笑道】喂！怎么自己猫在那里偷看！

（嚯——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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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当作路过的看客，机缘巧合之下，偶遇了这等厉害的剑客。与家中兄长的那些文人不同，苍穹之下，香叶飞舞作伴，少年郎的意气风发，是格外的不同——丝毫未曾有被人戳破的窘迫，长睫微颤，打那遮掩身影的树后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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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能叫偷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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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便近了人前，却是个陌生的郎君。）这大路朝天，我自在路上走着的，遇着了你在此舞剑，便是驻步，唯恐惊扰了你。你在此处练剑，也不曾说这一圈的地盘都是你不是？

【提刀环抱在前胸，气定神闲地立在原地，笑眄她一步两步走出溟濛暗影，显出一副不挟不矜的神容。京师多美人，常年混迹于九衢三市见识更深，像这样的沧凉似雪的眉目，只有浮云富贵的朱门里才养得出。傲睨万物，又不作浊富，只须浮上一丝半缕不抵眼底的浅笑，便足以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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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爱美，遑论八尺男儿。定睛细查她双靥轮廓，不自觉便与前日长堤萍水相逢的羌女相较。她比她更明艳，却又更凌厉，似冰如玉，触手生寒——不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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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在心中暗自结下定论，唇边只噙笑悠悠应道】这地方确实不是我的，所以也只好任由你来去自如。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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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开右臂，在虚空中横摆了一下】看了这么久，没点评价？是不是还挺英气，否则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和我论个长短。

我原是要往前去，偏是遇着你在练刀，左思右想的，也不会扰了兴致，是以才躲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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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可不假，说的理直气壮。世家大族的贵女，素来有着自个儿的傲气，迎上眸光，亦是悄然打量着这人。只觉得声音有几分熟悉，迎上面容，却又是陌生的很，只当做这京畿里头，兴许是哪一日的擦肩而过，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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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后话，半点不见怯。）你当真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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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处看了看他的刀。八旗子弟之中，自幼学那汉人的君子六艺，却又是马背得天下的，自然也少不得骑射，偏是养尊处优久了，终归是少了些许的味道。见得多了花架子，今日却看，又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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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是门外汉，但也不怕你笑话的。依着我看来，厉害是厉害，但还是少了些许——

【原不过是逗她两句，她却认真起来，倒让人觉得有几分奇妙。拢了拢臂膀，将神锋刀往上拱至臂弯里的舒适位置，扬颌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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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素来不信小女儿懂什么刀剑无情，懂什么排兵布阵，她们心里多的是秦楼谢馆、逸游自恣，谈的也无非是桑间之咏、风月佳事。便是真有些马上功夫——譬如我那成天愤世嫉俗的七妹，也不过学了几分皮毛，略可傍身而已，与执锐披坚的守土三军无半点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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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也并不诚然在意她的褒贬，只是觉得有趣——这样绝世独立的姑射神人，偏偏要班门弄斧地玉尺量才，岂不新鲜？但这样的念头对女子而言未免太过倨傲，她们向来最好彬彬有礼之辈，萍水相逢也实在不必惹来非议。便也顺比滑泽地应和她的话，只在眼底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倨傲和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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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什么？【紧盯着对方双眸，含笑悠悠道】姑娘有心赐教，不妨直说。在下绝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徒，要当真有理，在下自然要以礼相谢。

（我的话欲言又止，一璧说着一璧打量着他的神色，面容如旧，似乎窥看不见丝毫的气恼之色，方才将那戛然而止的话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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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看来，你的一招一式里头，虽说厉害，却少了几分真刀实枪的杀//气，略显平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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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顿，再瞧了一眼他。一招一式，一板一眼，虽说厉害，却无那般的洒脱肆意，更无沙场饮血的那般豪气杀意，如今天下太平，亦无战事，将士卸甲，虽说是一桩予百姓的好事儿，却又少了几分建功立业的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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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小女子拙见，大侠莫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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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学得几分江湖书里头的模样，冲他抱拳致歉，末了，眨了眨眼儿的。）至少功夫是厉害的。

【头头是道的管窥之说并未入耳，心思全在她潜神默思的认真劲儿。一言一行尽收眼底，便连生怕过甚其辞，转而补牢顾犬称赞起来的体贴，也微毫可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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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一动，似乎是嗅到猎物的气息，眸光也收紧，暗自思量她信手拈来的蒭议——这样的昂昂自若必是出自人文昌瑞之室，家中兴许还有右军孟嘉，才能有侃侃而谈的底气。家学渊源，又月貌花庞，便是衣冠云集的京师也不多见。像这样的妙人，有哪个男儿不是目盼心思？此念一生，再看她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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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头睨她，唇畔也不自觉浮上一抹笑。有意作出谦逊有礼的姿态，从容调侃】你还挺认真。这舞枪弄棒，实操是一回事，鉴赏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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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所言不假，这天底下像你这样有见识的女子恐怕不多见。【回赞一句，顿声又道】练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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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非也，并不紧要。一来是为探她家门，二来不过是抛个话头，将这场机缘再续上尺璧寸阴。】

这旁观者，自然是从不一样的地方来看，若是殿前舞剑献艺，自然也就求个潇洒，若是上阵杀敌，更又是另一番说辞，总归是不同的，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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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神色如故，未曾见得恼羞之意，心下也萌生了些许好感。再看着一副模样，潇洒英姿，愈发的大了些胆子。亦或说，这小岳察素来也未见过畏惧二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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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未曾深思，只作寻常闲话罢了，螓首微偏，摇了摇头。菱唇微勾，含笑道。）说来好笑，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攀不得习武。只是家中兄长亦有习武，往日里头瞧得多了，也就知晓一二。班门弄斧，叫你笑话了！

【目光游移至她纤纤细腕，弱不胜衣，确实是提笔研磨的一双素手。这也不错，吾妹虽机敏，但事事争先，又练就花拳绣腿，无甚闺秀婉姿。倒不如眼前人，柔肤弱体，是为女子德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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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早揣度她家学不凡，但话已至此，少不得顺势再探】原来是家中耳濡目染，难怪姑娘有这样的通才练识。不知令兄尊姓大名，说不准是同泽，还在一处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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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捱问太过，又补了一句】这京中常驻军营的世家子弟，左不过那几个，来来去去的，就是没几分交情，也都称得上相熟了。

（四九城里头的人，非富即贵，曾听闻一句戏言，那牌匾砸来都能砸了个九品官儿，看他衣着不凡，衣着样貌，必然也是八旗子弟，再聆后话，咦了一声儿，又当是知晓，应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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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大侠是这军营里头的，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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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之中，带着三分打趣。岳察一族立于京都，亦不是无名无姓之流，同胞兄长更是拔尖儿的，虽比不得他这般潇洒，换了一处儿看来，亦然是出挑的。）我家中兄弟亦是在朝，虽不在行伍之列，但兴许您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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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加思索，也不掩藏，复言。）族中姓岳察，我兄长未曾从了字辈，名拟仲冬，如今在那内阁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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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堂堂的一品内阁大学士，落到自己这个幼妹的口中时，便成了讨生活的主儿。）

【“仲冬”二字入耳，唇角不自觉地颤动了两下。好家伙，真是冤家路窄，好端端地出来耍个刀，还能碰上他的妹妹，那个什么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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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睑痉挛至收缩，眯成戒备的形状，神思也不自觉飘回去年鸣蜩之时。彼时仲冬这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哄我说要去地方上任，还说什么陛下朱批已应下了，连蒙带抢地就把跟了我十来年的铜刀给骗了去。结果，一年过去了，这家伙还在京城的九衢三市里打转。问就是：陛下安排我也没办法的啦。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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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却也顾不得这位姑娘是否出众，心里只惦记着这个杀千刀的，哼笑了一声】那倒巧了，我和你兄长熟得很，去年他还从我这顺了把刀，叫我到现在还用着这把不趁手的家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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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轻扬，似是意有所指，又道】他确实是行家，明明身在内阁，却精通兵家器用，也难怪能言传身教。

（果真是旧相识，皆在朝中行走，相识也不稀奇。世家贵族之中，更是相互识得，只不过各族各房论下来的后辈诸多，却也未必各个识得。闻后话，垂首掩唇，忍不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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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像极了阿兄的性子。难怪我在他那儿见着一把眼生的刀，只听闻是好友相赠，今日机遇巧合之下，却是叫我偶遇了“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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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朝人福了福身，谢道。）多谢相赠。只——倒是委屈你了。一把好刀，除却材质、重量之外，最要紧的怕也是顺手罢。于武者而言，刀如好友，最为趁手如意的，才是最合适自己的，如友相伴，才能“勇者无敌”。若你舍不得，改日定讨要了回来，物归原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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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兄长用的何理由，竟诓人骗来了随身的兵器，这般说来，倒是“羞愧”。叫我家去，必然是好生说他一回儿，拿捏了才是。）我只不过略懂皮毛罢了，怎敢弄斧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