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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地上的床铺，满穗还站在墙角攥着衣角盯着我，刚刚似乎捉弄的有些过了，她紧张的气息有些急促，看来是把我的玩笑当真了，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还真有些勾起了我心中的些许狼性，但我并不觉得内疚，反正也是她先开始的：先是说做梦里的淫贼是我，又掐着我的脖子说明天要杀我，接着又拿脚踩我，感觉一直在与我逗乐……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我，却是不把我当外人，放肆的拿我找乐子。再者，她还让我不要顾虑，要诚实的表达自己内心所想。难道说，这个小崽子是准备把我当一个对等的平辈来看待么？就算我与她有深仇大恨，我也能像一般人一样与她相处？
若真是如此，我是不是能像正常男女一样慢慢与她亲近？难道她真的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你瞧瞧，她也许就是在勾引你……心中的狼悄悄的说。反正是她主动的，你为何不早点出手，莫让他人占了这个便宜。
不行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还要帮她的全家收尸，还有一些其他的债要还。我不应该恩怨未了前，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欲望……
别傻了！她不会在意的。那只狼靠近我耳语道：她明明知道你是她的杀父仇人，还这样对你，你仔细想想，她一路上从来都没对你下过杀手，还为你做饭，为你洗衣，与你同寝……这到底代表什么？你明明知道，她心最软，你无论对她做些什么，她都不会怪你……
小崽子看着我，忽然又笑了起来。
“良爷？你不生气，也不与我装生分了？”
你看到没有！就算你这样试探她的底线，她都没有怪你，考虑的还是你的感受！
那只狼说完这些，嘿嘿笑着回到了洞穴之中。
你真是有够**的！我并没有试探她的底线，我只是在与她玩笑，并没有别的想法！更不要提你那污秽的欲望！
是吗？
洞内传来狼幽幽的回音，便再无任何声响。
“良爷，怎么又不说话了，难道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情~”
小崽子笑嘻嘻的说着，往她的床铺走去。
“你还真是没大没小，就不怕有一天，真的把良爷逼急了，把你给……”
我本想说把她给办了，可又怕这个玩笑说的太过分，而且这隐隐约约不像是玩笑，完全就是我心中所想，还是别说出来了。
“哼……良爷，你与我共浴几次了，还像个女子般遮遮掩掩。就你这胆量，怕是眼前就算有个仙女脱光衣服，都会把你吓得瘫倒在地。”
“是吗，但是我不喜欢仙女。”
“噢？那你喜欢什么玩意，看家狗想找一只母犬吗？”
我不说话，而是盯着她的脸看，她的面容怕是看了许多次，但一直不敢细细观赏。她最近在烟云楼呆着吃的胖了些，气色变好了许多，不但皮肤更加白皙，面色也更加红润，甚至连身体都不再那么干瘦，而是隐隐有了些曲线，她的头发也经过打理，不再缠着那些看着有些可怜的绷带，秀发披在肩上，真的看上去是个大姑娘了。她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要是养的好，看上去比原先更加动人可爱，我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再把她当成一个小娃子了，而是一个寻常女子。
可能是酒精作祟，给了我平时没有胆量，我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房里油灯有些暗，但仍隐隐约约看到她的脸有些红了起来。她转身开始铺自己的床铺，避开了我的目光。
她铺好床铺，爬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身体，我突然想到在密室里每天都是搂着她睡觉，今天在这大屋里就算不能如往常一样，我在她的床角睡下，应该她也不会反对吧？
“小崽子，我可以离你近些吗？”
“随便你，怕我身上腥臊味没洗干净，污了良爷的鼻子，还以为你嫌弃人家。”
这小崽子居然没拒绝我，我顿时心花怒放，赶紧拖着被子过来，紧紧贴着床脚，与她睡在一头，只不过一个高，一个低。
“良爷还真是天生贱骨，就喜欢在床下睡觉，真是适合做狗。”她似乎对这个安排有些不满，虽说是出言讽刺，难道这是在邀我上床去睡？
算了吧，我今天都对她发了不该发的火，在床下睡也算是对我的惩罚了。我若像那只狼一般得寸进尺，就怕这欲望会越来越难以满足，而那狼又在心中不断的诱惑我，我不希望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让她离我远去。
“今天吼了你，我自罚在床下睡觉。而且这床太小了，我身子太大，怕挤得你不舒服。”
“良爷这个提议甚好，你以后觉得自己做错了，就该在地下睡觉！不过……若是秋冬时节怕你着凉，还得想个别的法子罚你！”
就算我一直以来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小崽子这些话已经够令我想入非非了。按她的意思，难道我以后始终能与她在一起，还能与她同床共枕？我很想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问，害怕听到的答案让自己失望。
“小崽子，你今天在青那里，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我又坐起身，趴在她耳边悄悄问道。
她对我比了个嘘的手势，四下扫视一眼，暗示可能有人窃听。这个小崽子，遇到正经事倒是挺一本正经的。
“良爷，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她眨巴着眼睛，笑嘻嘻的问我。
“小崽子，你与我的事情，不怕被人听到吗？”
她转过头望着我，嘴角也微微翘起。被子把她的身体裹得紧紧的，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像个小乌龟似的，看上去真是可爱的不行。
“怎么了良爷，我与你的关系，难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让人知道的吗？”
她一脸俏皮的问我，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对我的感觉绝不止仇人这么简单，那不像是充满憎恨的眼神，反倒是一个寻常女子，在考验着她的追求者。
也许那匹狼从某种程度上说对的，我为何不能追求她？我绝不会背弃她，发誓一生一世爱护她，她比我的生命重要百倍，我不信天下有别的男子比我对她更加上心！她若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为何不能试试？
但我也很清楚，现在不是时候。我欠的债没还完，还不够这个资格，不过如果她真给我这个机会，在我无光的生命中点亮一盏明灯，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我该问问她吗，就这么问问她，我可以喜欢你吗？
“小崽子，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久，一直让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要是不问出来，却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要是问出来了，又怕你生气。我一直在纠结到底问还是不问，想要问吧，又不之从何说起，不想问吧……”
“良爷何时变得废话这么多，你到底想问什么，快点说吧！”
话到嘴边，我突然害怕起来，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酒也完全醒了。我突然幻想到她一脸厌恶的看着我，愤怒的指责我害了她全家，竟然还想要玷污她的清白，要是跟了我，她还不如跳入瀍河之中一死了之。
若是她说出这种话，我该怎么面对她！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天下可没有后悔药！
快想些别的问题！比起她答应你的希望，你能承受她厌恶拒绝你的后果吗？！
“就是想到，今天杀了那些人……”
“良爷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你到底想说什么？”她一眼看出我在打马虎眼，立刻打断了我的问题，声音有些急切。
“我……”
说吧！说吗？就在此刻，就在此时把我的心意告诉她吗？
“小崽子，我杀了这么多人，你觉得，我有资格过上正常生活吗？”
还好，我关键时刻没有犯糊涂，在与她一起生活前，我更应该考虑自己是否有资格过上一般人的生活，我夺走了别人的幸福，凭什么想要自己变得幸福呢？若是我没有资格获得幸福，那凭什么与她在一起呢？
“唉……”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良爷……俗话说天道无眼，我亦不知，你是否有资格过上正常的生活，也许你今后一心向善，就有资格；也许就算你一直还债，这辈子也还不完……”
是吗……她说的对，我也不知道这罪孽到底有无还完的一天，要是这辈子还不完,那我……
我心中又被那黑暗绝望笼罩，生活的第一步都走不了，谈何以后的同生共行……
“不过良爷，我与你一样，都是无根之人，被这可恨世道逼到这一步。我还吃了自己的弟弟与娘亲，这大啖至亲血肉的罪孽，怕是也罪无可赦吧，再说，我也犯过杀孽，与你相比，恐怕只是五十步笑百步……”
“所以……”她微笑着看向我。“反正我与你都罪孽深重，亦无家可归，也许让我们同路，正是这无眼天道唯一正确的安排。”

我仔细听着小崽子的话，她并没有说我的罪孽可以还清，也没有说我可以就这样过上正常生活，但是在她眼里，我与她并无区别，都是在一条道走到黑的同路人。
但我不这么认为，她的一切所作所为，与我的做法有天壤之别。她并未害人性命，就算杀人，她也是因自卫迫不得已。我却不同，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伤人性命。因防卫杀人怎么可能与谋财杀人一模一样。
真是的，你为什么要把自己降低到我这个层次。明明你在路上也在保护那些女娃，从不把自己的需求放在第一，即使是面对我这样的恶徒，你都会为安慰我着想，在我眼里，你明明是天下第一大善女，何必要往自己脸上泼脏水。
“小崽子……”听了她的话，虽心中的绝望感消失了一些，但又感到些许苦闷。“你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把自己与我这个盗匪比作同类？”
“是吗？”她眨了眨眼睛。“良爷还准备做那些盗匪的勾当吗？”
“那怎么可能。”
“如此便好，良爷若是不再干那些恶事，请不要再妄自菲薄，老是把盗匪这顶帽子扣在头上。”
“可是……”
“没什么可是。”满穗的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你看烟云楼那些姐姐，就算是被心上人赎了身，在自己郎君的眼里，难道也只能一辈子带着娼优的枷锁生活吗？”
“……”
她见我沉默不语，继续说道。
“良爷，若是有朝一日，我迫不得已做了那些姐姐的工作，在你眼里，我就是一辈子的娼优了吗？”
“胡说什么！你要是做了娼优，我就当一个龟公陪着你！再说，要是谁敢欺侮你，我必杀了他！”
“良爷对我能有这番心意，那我对你亦有。”她看着我开心的笑了。“你只要不要再去干杀人劫财的恶事，我就不会对你失望。”
不得不说，她这番话的逻辑还是有些道理，虽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也还是解开了我的一些心结，我至少可以尝试去与她经营正常人的生活吧。
我想知道的事情，还有一个……
在她的眼里，我会不会比其他的男子，要更特殊一些？
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的想法，想的我百爪挠心！
要不然，再开口问问，她对我的想法？
“小崽子，你觉得，现在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听了我的问题，俏皮的笑了，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估计从她嘴里听不到我的什么好话。不过……只要不是那种充满憎恨的诅咒就行。当初，她还想了那么多杀我法子……
“良爷为何想知道，我对你的看法呢？”
这小兔崽子，问问题也不肯正面回答我，总在那里绕来绕去！
“当然是……因为我很在乎你的看法啊！这还用问？”我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原因应该不算过分。
“良爷为何很在乎我的看法呢？”她脸上笑意更浓，接着追问道。
“那是因为我害了……”
“良爷！”她忽然出声打断了我。“我不想听到你因为害了我家之类的原因才在乎我的看法，若是除去这个原因，你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其他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可老子敢说出来吗？！
“其……其他的……这个……我……应该……没有了吧。”
被她这么一问，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说的话却不敢说出来，只能用一句没有敷衍过去。
“我明白了，良爷对我的这份愧疚之心，我已经清楚感受到了。良爷……早些休息吧。”她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不再看我。
见她不再理我，我也感到十分无奈，本想再和她多说几句。其实在烟云楼中每日与她聊天，对我来说就是最放松的时刻，自从来到这烟云楼已过了将近快两个月，算是那千里之行与路上的行程，估摸着和她朝夕相处在一起四个月了，时间过的还真快。
我躺下身，回想着路上与她的点点滴滴，本来与青相遇前与她倒是有段时间没怎么联系，那段时间却并未多想，只想着能够还债，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喜欢她的？
对了，对她的感觉改变，就是与青相遇以后吧。我知道她奋不顾身的跑来救我，又日益与我更加亲近，我渐渐对她产生了恋慕之情。
可这短短的几天，就能让我对她的感情变成如此强烈的倾慕吗？
我本身对男女之情就不太了解，要是对她有了思慕，一定更早！估计在那千里之行中，我已经被她所吸引，她的善良与聪慧已经足够耀眼，我早就不想让她离开我身边，否则我为何不坚持将她留在鸢的客栈，自己一个人去逃命？就为了满足她去洛阳复仇的谎言？
若她不是我的仇人，可能我早就对她表白了！
想到这里，我想明白，也想清楚了。既然如此，那就说出来吧。
“小崽子，我刚刚细细想了一遍与你的相遇，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她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却有些遥远，似乎已经背过身去。
“当初在鸢的客栈，我就没有放你离开我身边。其实那时，我大可好好劝你留在那客栈中，或者求鸢给你谋个好出路，可是我却没有这样做。”
“……”
“先不说你愿不愿意留下，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你的仇人，但仍想把你留在身边，这么细细一想，我……”
我鼓起最大的勇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就算说的不那么清楚，她听不懂也无妨，万一引来她的嘲笑，我至少还有回转的余地。
“我在那时就已经觉得，你与其他的女子并不一样，在我心里，你是……与众不同的。”
“是吗良爷，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与众不同？”
她的声音近了些，似乎已经转过身来。
“你的……”
我正欲开口，忽的见到床边窗户纸上映着一个黑影，那黑影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状物体，就立在那窗前！他好像在慢慢抬起那竹竿，准备做着什么动作。
我惊出一身冷汗，立刻爬起身，她正侧脸对着我的方向，看我起来，也是相当吃惊。
“良爷，你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长矛猛的透过窗户纸扎了进来，那竹枪扎的方向就是小崽子躺着的地方，正刺向她的后背！
我见小崽子有危险，猛扑在了她身上，那竹枪一下就刺进了我的肩膀，深深扎进了肉中，我忍着痛，大声喊起来。
“有刺客！！”
那握住竹枪的手还想用力往前推，听到我大声喊叫，那枪上的力一下子消失了。我听到了那人慌慌张张逃跑的脚步声，那竹枪扎在我的肩背处，卡在窗格上，我痛的无法起身。
“良爷！”我听见身下小崽子的惊叫，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握在手上，拼命爬到我和窗户前，双手举着刀，似乎在防备着窗外人的第二次进攻。
“你赶紧躲开，快去喊人！”我咬着牙和她拍拍她的背，想让她离开窗户。
她并未听我的话，一直半跪在窗户前，一只手握着刀，另一只手伸向那竹枪，想帮我把这凶器拔出来。
“别动，先别拔！”
她猛的缩回了手，又恢复了双手持刀的警戒姿势。
“良爷，你别怕！”她深吸了口气，发出了我遇到她以来听过最响亮的喊声。
“来人啊！！有人要杀青爷！！”
一楼和二楼的人声响起，大屋里面热闹起来，我听到了兵器碰撞墙壁的叮叮声与叫骂声。不多时，我们的房门被猛的踹开，胡爷和青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青吃惊的问道，当看到我被竹枪扎住，恶狠狠的骂起来。“***，居然杀到老子窝里来了！”
胡爷倒还冷静，赶忙走到我身边，仔细查看我的伤势，满穗在一边焦急的看着。
“胡爷，他没事吗？”小崽子带着哭腔问道，她还保持着那个持刀的姿势，我抬起头，对她笑笑让她不要担心，她见我看她，眼泪扑簌簌就流了下来。
“你哭什么，老子又不会死，真是没用！”
她不理我，还是催促着胡爷，问到底有没有事，胡爷是哑巴，她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在往下流。
胡爷检查过我的伤口，又闻了闻，摇了摇头……
“青爷！”小崽子把刀一扔，跪在床上大哭起来。“求您救救他！他也是为了护您才这么做，若您能救他性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小兔崽子在说什么呢！这又是第一次我看见她为了我的性命哭的这么伤心，还如此低声下气的求着别人，看的我心里五味杂陈，伸手握住那竹枪用力就拔，想让她安心。
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去动那竹枪，胡爷看着小崽子笑了笑，似乎想说没什么大碍。青走过来与胡爷比划了一番，也松了口气对小崽子说道。
“胡爷说没事了，若是妥善医治应无大碍，弟妹你放心就好。”
“谢谢青爷！谢谢胡爷！”小崽子跪在床上，深深的给那两位叩头，等她抬起头来，我看见她哭花的小脸，眼泪鼻涕都糊成一团，样子十分可怜，看来是真吓到了。
青离开房间，过一会拿来了一些药品，他似乎还懂一点医术，与胡爷一起小心翼翼的枪尖拔了出来，接着就是止血，上药，包扎。因为窗格大小限制，还好那枪不粗，而且用的是土质削尖枪头，也没有上毒，杀伤力不算很大。小崽子全程跑来跑去给他们打下手，拿水盆打水，拿酒清洗，脚步就没停过。
我侧过脸看她，她眼中的泪也没停过。
不得不说，看到她这么担心我，我心里竟有些暗自爽快。若是此时没有旁人，就算我与她告白真心，她也不会恶言相向吧！
过了一会，青的手下来报，那个刺客似乎提前在院墙安置了绳梯，刺完我就逃跑了，而且那个刺客必有内应，他们的目的可能就是来教训我的。估计就是那对手盐帮，不过他们能这么快就安排好这刺杀计划，还知道我住的地方，这帮派斗争做事还真是高效。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刺客确实比较笨拙，不管是今天埋伏，还是晚间的刺杀，都没几个真能打的，似乎是草率寻仇想出来的主意。
给我医治好伤，青对我说道。“良兄弟，今晚你与弟妹住到二楼侧房吧，那本是替别人准备的，如今他也不来，你们先住着吧。”他说完这些，与胡爷嘀咕几句，胡爷点点头，走出房间。
“你们好好休息吧，胡爷行军多年，治疗外伤也算拿手，明日再找个郎中看看便是。剩下的勿要操心，我来处理。”
他说完后，扶着我下床，还好那伤在左肩，不影响挥刀，更不碍腿脚，我自己就可移动，谢过青以后，他就出门去找他那些手下安排事情，而我带着小崽子去到楼上。这时满穗才稍安下心，抹了抹眼泪，除了眼圈红红的，也不哭了。
进了侧房，我们这才发现，这明显是一间给女人安排的房间，房间的点缀相当精致，不但有盆景装饰，还备着衣物与胭脂等女子用品，连床前都有丝绸大帐与屏风格挡，应该是给相当重要的女子居住的房间。
他把这么好的房间给我们用，确实还挺够意思的。
我走到床前趴下，那床也不小，足够两个人睡的。小崽子见状，又上前过来扶我，我笑笑告诉她没事，她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我便让她给我倒了杯水。
喝完水，我就这么趴在床上，而她在一边看着我。

我见她只是看我，一言不发，便想着逗她一逗，让她别这么紧张了。
“小崽子，我的命看来还是要丢在你手里，那竹枪迟钝的很，比你的匕首慢多了，这种兵器，就算刺我十下也未必能杀的了我，还不如你那一下。”
她听了我的话，并未露出任何笑容，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眶说道。
“良爷，你以后还想挨几次这样的伤？你是不是觉得，刚刚逞英雄非常爽快，还能为我还债了？”
“这倒没有，刚刚你睡的地方本来就该是我躺的，那人的目标应该是我，我挨这一刺，也算是理所应当。”
“我告诉你！”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狠狠说道。“无论你救我几次，我都不会感激你，你就算为我葬送性命，该欠我的还是欠我的！你为我而死，我只会更加恨你！而且会加倍恨你！”
哎哟，这个小崽子现在倒是装出一副嘴硬的样子，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她就是看不得我为了保护她而受伤，毕竟每次看我受伤她都哭个不停，明明就是心疼我，还想着气我让我以后别干这种傻事，她的想法倒是挺好猜的。
既然如此，就再逗逗她好了。刚刚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平时都是她在对话上占据主动，现在我受伤了，不如趁这个机会讨些便宜。
“小崽子，刚刚与你说的话还想听吗？”
“看你这幅倒霉样子，没兴趣，不想听了！”
她还在赌气，撅着嘴皱着眉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我的伤口，仍在担心处理是否得当。
“我又没死，你这么生气干嘛，再说我死了，搞不好会缠着你，夜夜在你身边作祟！”
“真的吗？”她听到我的鬼魂会缠着她，反而笑了起来。“那我就找个道士把你封起来，日日拷打你，让你投不了胎！”
“要不然你别封我了，你就怀个孩子，我投胎当你儿子，如何？”
“良爷还真是有情趣，看着我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
我顿时被噎住了，不得不说这个画面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想到就像心里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就算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压制着我的话锋。
她见我不说话，目光瞥了一眼我的表情，见我有些沉默，脸上稍稍露出一些笑意。
“怎么了良爷，还要我继续说吗，你那么想把我嫁出去，那就说说我是怎么怀上别人的孩子？”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我赶忙制止她的话语，若是她再说下去，我怕自己又会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到时无处可发，又免不了尴尬。
“原来良爷不想把我嫁出去呀，亏你嘴上说的要给我找个好婆家，原来都是骗我的呀！”
虽然是埋怨的口气，但她脸上笑意更浓。我明白自己的真实想法被她看透，不过此时承认也就罢了，我就是不想嫁你！
“呃……开始确实没有骗你，后来确实不想嫁了。”
“那良爷为什么不想嫁我呢，不会又要把我卖了吧，卖了我好一个人溜走？”
“你这话说的，我们家穗儿现在嫁妆都有四百多两了，你也是家境殷实，现在是你挑男人，不是男人挑你，所以不该用嫁这个说法。”
说出此言，我不禁对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感到得意，要让我说喜欢她不想把她让给别人，那我断说不出口，我承受不起被她拒绝的后果，还是选择这样模棱两可，进退自如的方式比较稳妥，在确定她喜欢我以前，我绝对不能草率出手。
“原来良爷是因为银子，你还真是找了个好理由，哼……”
她似乎有些不满意我的回答，哼了一声，却又立刻找到了我话里的破绽。
“话说回来，良爷，我何时成了你家的人了，难道良爷跟着我家姓了，你叫满良？”
我被她问的一愣。语随心意，我在心底里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家人，不管是我的妹妹，还是别的角色，就这么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这下解释都不好解释。
“噢……噢……我觉得你挺像我的妹妹的，你看不是有好多次，别人都把你当做我的妹妹吗，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介意倒是不介意，若是当个妹妹……你容我考虑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我的伤口仔细观察，我又看不到自己肩背，只能让她帮我看伤，大概看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她出声说道。
“当你妹妹也行，你也不用天天担惊受怕想着要被我杀了，哪有妹妹想杀哥哥的道理，你要是再提一句什么让我杀你，休怪我好生收拾你！”
“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
想到她真的不会杀我了，我心情也是轻松许多，而且我也不用再在她面前求死了，那说明我目前位置的所作所为她还是比较满意的，一下子从仇人成了兄妹，这个进步我已经很满足了，今日挨这一刺，也算是因祸得福啊！
“良爷笑的可真是开心，找妹妹比找媳妇更积极啊！你那裤裆里生的物件，怕不就是个摆设吧。”
这种嘲讽我的话都听过好多次了，每次与她共浴那小兄弟都会高高耸立，免不了被她嘲笑，不过当我说要欺负她时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倒不像是演的，她也就落得个嘴硬，我也不与她一般见识。
“好妹妹，你看看，这是个女子的闺房，这么好的住处，怕是给什么重要女子准备的吧。”
“什么好妹妹坏妹妹的，你还是叫我小崽子吧，你我虽暂定兄妹，这个称呼听上去怪怪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查看那胭脂粉盒。
“这胭脂从未有人用过，都是新的，我猜那个女子很少甚至没有来过。”她环顾了一下房间，“感觉这里的东西都是崭新的，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了一下手，似乎想起了什么，跑到我身边贴着我的耳朵悄悄的说。
“良爷，今日我在青的书房打探到了有用的情报，他真的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还为那个女子受过伤，失了半根指头。而且那个女子很可能就在烟云楼，他对我们的故事如此感兴趣，应该就是想借我们的经验，与那女子重归于好。”
“是吗，我倒是听到他还说了挺想让你跟着他的。”
“你果然听见了，那还装的什么都没听见，是脑袋犯了癫病吗？”
“人家对你诉衷肠，花好月圆之夜，怎好意思扰了你们的雅兴。我在那门口坐着，完全就是多余。好妹妹，多担待些。”
提到这一点，我不由得想趁此机会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其实酒桌上我确实困倦了，但他们来扶我时已经有些酒醒，继续装醉，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趁我不在，对满穗打主意的贼徒。她几乎前脚刚出门，我后脚就跟了上去。凭我的武艺，跟在她的后面不可能被她察觉，她刚进了青的书房，我后脚就坐在门口了，所以他们的谈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哎哟良爷，我可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不但不想把我嫁出去，连别人对我抛绣球都不愿意了吗，看不出来你这已经开始动歪心思了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你就算跟也要跟一个正当营生的男人，跟他不太合适……”
我的醋意是不是表露的太明显了？现在关系已经足够，继续奢求别的有些贪得无厌了吧，这么想着，赶紧岔开话题。
“小崽子，你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好主意，需要我做些什么？”
她看我一副狼狈的样子，咧嘴笑了起来，心情似乎也被我逗乐了，便继续说道。
“我与他说，想帮他与那女子重归于好，但他却认为我做不到，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有些话没听清楚。”
“他认为我们两个人一直仇怨未清，帮不了他，所以不信任我。如果他认为我们仇恨已了，甚至相处的不错。可能会更加相信我能帮他，你同时也小心帮他做事，我们一起更能赢得他的信任。”
“好妹妹，你可真聪明，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是不是叫上瘾了，别好妹妹好妹妹叫个不停了！”
“才当你大哥，容我多叫两声过过瘾嘛！你快说说，下一步有什么妙招？”

她不满的白了我一眼，说出了她的主意。
“今晚你舍命护我，倒是一个机会。回头你对那青说……”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未开口，脸已涨的通红。“你跟那青说，你喜欢我，想……想追求我，”她看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低下头不敢看我。“而我……而我……而我……看在你救我的份上，说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就跟他这么说，他定会信你。然后我再与他周旋，获得更多信息！”
亏这小崽子能想出这个主意，要不是因为是为了得到青的信任，我可能真的会认为她在暗示我什么，不过这个主意也蛮合我心意的，不如趁此机会捞些好处。
“好妹妹，这个主意你怎么不跟他说，为何偏要我去说？”
她抬起头，狠狠的瞪着我。
“你要不要脸，这话是女子家说的吗？良爷是要当 我大哥，还是想当我弟弟？”
“行行行，不过既然要装，那装的像一点可以吗？”我试探着问道。
“你想做什么，良爷那朽木烂根，也想在春天开花？”她皱起眉头，面露警惕。
“平日里牵着你的手……可以吗？”
“我还以为是什么要求……你爱牵就牵吧。”她明显松了一口气，表情放松下来。
嗯？我难道提的要求太容易了？妈的，要是早知如此，就提的再多一点也没问题吧，可是再多的话，我一时也想不出能做些什么了。
“你以后真要住这大屋吗，我担心以后万一有人报复我不得，再找到你身上，我有时要外出办事，很难随时都护着你，现在受伤，也很是麻烦。”
“这也好办，你在方便的时候带我一起，不方便的时候，我可以跟着胡爷帮忙做事，我会写会算会画。他武艺高强，又是个正经人，跟着他应该挺安全的。”
“那青也在旁边，你不怕他……”
“我觉得他不会，他这个人嘴上倒是贱的很，但是目前为止从未做出任何出格举动。芸姐告诉我看一个人不要听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的。”满穗略微沉吟一下，继续说道。“他这个人做事也许是有底线的，你不是说他会送一批女子进烟云楼吗，那我们便一起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可真信任他，好妹妹，你要是想跟他，大哥提前给你道喜了哟！”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满穗看着我，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良爷莫不是真喜欢我，打翻了醋坛子，又不敢告诉人家？”
“是吗，我若说就是喜欢你，那又如何？”
“……”
“……”
“……”
“……”
“……”
“……”
“良爷，我……”
“我与你开玩笑呢，开玩笑呢！开的过了别当真!小崽子，今天惹你生气，想逗逗你，胡言乱语几句，千万别当真！”
我忙不迭的解释道。
刚刚因为被她一激，脑子一热居然脱口而出。而她一直面无表情，既没有脸红，也没有不悦，只是一脸平淡的看着我。我们就这样相视无言，我的心咚咚狂跳起来，在她拒绝以前，还是赶紧找个台阶下吧！而且说出喜欢她以后，我已经感到了深深的懊悔。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就怕我们的关系进展太快，我一时得意忘形，把好不容易建立的良好气氛给毁了。
“良爷可真是好胆量，对着刚认的妹妹就动了歪心思，是不是以后见到什么女子，都要调戏一番？”
“不会的，我刚刚说与你逗乐呢，真的，真没动歪心思。”我尴尬的笑着，想伸手拜个作揖的姿势，却忘了肩膀还有伤，痛的龇牙咧嘴。
“……”
“别生气了，我真的是和你开玩笑的，下次绝不开这种玩笑了，我就是不喜欢你与青走的太近，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
怎感觉她越来越不高兴了，唉，我真不该脑子一热，祸从口出！
“小崽子，我就是不喜欢看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与你走的太近，怕你遇到危险，我以后再也不胡说了。话说回来，你明日还是不要回姐姐家了吧，我肩膀有伤，多少会影响战斗。万一路上再被偷袭，可能难以应付，而且也不方便让青派人护我们回去。事到如今，既然已经暴露，我反而觉得你在我身边要安全些。”
满穗抿着嘴，似乎还有些不开心，不过她也是认真思索了我的一番话，觉得有些道理。
“良爷说的是，姐姐见我老是不回去，想必也会担心。你可以趁此机会，跟青说约几个人去烟云楼消遣一番，路上也好相互照应，只要做好伪装不让他们发现你在那里做过事，你再找个机会通知下姐姐。”
“其实我在想，要是不通知她，让她过来寻你，也许我们就能确认她和青是不是有关系了？”
小崽子又细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合适，现在青要是发现我们和芸姐有联系，猜到是芸姐想杀他，我怕他对姐姐不利，还是让他们不要见面比较好。”
“我明天就去吧。对了，那我还得装一装。毕竟按你的计划，我偷偷去烟云楼被你发现了，可就真的没命不是吗？”我一边笑着，一边冲她眨了眨眼。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可我今日刚受伤，明日就要去逛勾栏，会不会不太真实？”
“我又不懂男人，你问我也是白搭。再说，你去烟云楼的理由就不能是只听曲喝酒吗？”
“是是，你说的对，我正是准备这么说的。”
要说的计划都已经安排好了，想必也是可以就寝了吧。
“上床吧好妹妹，我们也该睡觉了。”
“说的那么下流，哼……你和青倒是学的光会耍嘴皮子了！”
看来这小崽子还是余怒未消，刚刚那玩笑真的有些过分了，不过想到她居然那么生气，我有些失望，想要关系与她再进一步估计不大可能了。
“你快往里面挪挪，不然哪有位子，想挤死我吗？”
“小崽子，你睡里面吧。”
“不，良爷，我睡外头。你要有什么需求，我方便帮你下床去拿。再说万一有歹人进来，我还可以替你放哨。”
她斩钉截铁的说，态度不容我反驳。每当她要做自己确定的事情，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拗不过她。
“行吧，但是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把我摇醒！刀就在手边，你可别自己硬撑着！”
“知道了良爷，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把伤养好了，再做英雄也不迟！”
我笑了笑，起身倒了杯水喝，又用房间的便壶解了个手，挪到里侧趴在床上。
小崽子见我趴好，也爬上床，她又仔细看了看我的伤口，觉得无恙，才侧身躺下，不过她一直面对着我，就这么盯着我的脸看。
以往睡觉，都是她背对着我，我搂着她。她从未离得如此之近与我面对而视，房间里的灯光很暗，为了安全并未吹灭油灯，她背对着光亮，看不见她的表情，我的表情应该是被她一览无余。
“小崽子，盯着我看，是看到脸上有金山吗？”
“快睡吧，良爷今晚话可真多，平时倒还挺好，你现在身上有伤，别浪费体力了，早些休息。”
我听了她的话，乖乖闭上了眼睛，折腾这么一下夜已经很深了，我都不知道是几时，再过一两个时辰天亮也不足为奇。
就在我睡的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境之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她的声音。
“良，之前救我这么多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困啊，这是梦境吧，别问我，懒得说了。
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低声如同耳语。
“我真讨厌你……”

第二天一早，我从睡梦中醒来，肩膀的伤似乎好了一些。满穗已先于我起床，她找青那边要了一些干粮，当作我们的早饭，给我洗漱的水与毛巾也已备好，甚至连便壶她都清理了干净，我还真像个大爷似的给她伺候着。
“良爷，青早上又来了一次，给了我一些银钱。我寻思着，可以去购置一些生活用具与换洗衣物。他还说，这间房子就先让给我们养伤住了。今日有空的时候，让你去找他一下，跟你商量些事情。”
“这青还真的对我们不错啊，要是他这个时候向我发难，可就完全保不了你了。”我嘿嘿笑着对小崽子说道。
“良爷先吃早饭吧，你好好养伤，才能计划下一步，别忘了我昨天说与你的计划，该跟青怎么说我两的关系，你可考虑好了？”
“当然考虑好了，好妹妹，你说的好主意，我怎会不听。”
“那就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回头我也去问问青，看看能不能给他帮什么忙。”
“怎么了好妹妹，昨晚上没睡好吗？”
我仔细观察她的脸庞，她的眼袋有很深的黑眼圈，眼白也有不少血丝，似是没有休息好。
“良爷昨晚上睡觉叫了我好几次名字，给你吵的睡不着，你可有印象？”她笑眯眯的问道。
给她这么一问，我不禁有些哑然。昨晚做了什么梦是完全不记得了，但最近想的都是她的事，做关于她的梦也并非不可能，希望我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小崽子，我昨晚没说什么梦话吧？”
“良爷倒是猜猜，你梦中说了些什么不知羞耻的东西？
“……”
我感到一阵尴尬，昨晚差点就跟她表白，要是梦里胡说些什么玩意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正当我绞尽脑汁想要找些理由搪塞过去时，忽然想到她昨晚隐约说什么讨厌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梦。
“小崽子，我昨晚做了个梦，你说你讨厌我来着，应该是想到这里，心里难过在喊你的名吧。”
“哼，良爷还不讨厌吗？偷听人家说话，还想做什么讨人厌的事情？”她撅起嘴巴，嘴上说的讨厌，却倒是像在撒娇，看上去很可爱，真想去摸摸她的脸。
“你还真会说，有什么话还非要等着我睡着以后说吗？还怕良爷听见打你屁股？”
她转过头，走到窗户边似乎在向楼下张望，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她的耳根似乎有些发红，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良爷，今天我们还得办正事。”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压低声音小心不被人偷听。“你要去找青再了解昨晚的情况，还要去趟姐姐那里报个平安，你受了伤以后可做不得什么危险的事情，这点也要跟青说清楚。”
“知道了好妹妹，这些事我都心里有数。”我拿起杨柳枝沾着盐水刷了刷牙，又用水盆的毛巾洗了把脸。而她见我信心十足，坐在窗边翘着二郎腿抱着膝盖在一边看着我，就像没见过我似的，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但每当我与她对视之际，她却总是偏过目光。
“怎么了，我脸上没洗干净吗？”
“吃你的饭吧，问那么多……”
正在我吃早饭时，楼下也传来吆喝声，有些住在大屋的手下也起了床，正在大院里洗漱。我听到有人喊她，有什么人抬头看到了她，她正在与楼下的人微笑着挥手。
“小崽子，你今天打算做什么，我不在的时候，你切不可乱跑！你别做什么让我头疼的事情！”
“不会的良爷，你别担心我了，等你回来我给你换药，最近真是晦气，三天两头都在跟你上药……真是的！”她嘀咕道，对我受伤一事颇有不满。
“我伤一次，你哭一次，回头别把眼泪哭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家妹，让你受多大委屈似的……”
“你知道就好！那就少受一点伤！”她有些生气了，语气更加不满，睁大眼睛瞪着我。
“行行行！我一定小心。”我吃完嘴里的干粮，站起身来。“你要与我一起去找青吗，省得回来我还要与你复述一遍。”
“不了良爷，你还是自己去吧。”不知为何，这小崽子脸又红了起来。“你自己在那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不听了……”
想到昨日的计划，我也有些尴尬。确实，青要问起我们的关系，有她在场我倒是不敢胡说什么，她要是不在，能随便瞎扯，也不用担心她的看法。
“好吧，那我去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房间。
走了几步，就到了青的书房，青的书房就连着他的卧室，我敲了敲门，门内传出一声进来，我推门走了进去。青和胡爷都在书房里面坐着，他们昨晚应该忙的比我更晚，早晨还起的这么早，着实勤快。
“良兄弟，起的这么早。你受了伤，不如今天与弟妹好好歇着，若是想要出门，我安排几个人跟着你们，这两天你就不用做活了。”
“感谢青爷垂青，”我对他鞠了一躬，“青爷能把这么好的房间给我们住，我家妹……”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打了个顿，还真没想过要是与小崽子是男女关系，我该怎么称呼她，还是叫妹妹吗？
“我家妹妹也很感激青爷的大度，觉得在此困难之际，应该多帮青爷排忧解难，我与她都能写会算，她亦懂画画，想着能够帮青爷做些事。她还觉得胡爷不便言语，要是多个传话的，是不是能帮到些忙。”
“噢，还真是感谢你们有这份心意，我与你们这样一对见面，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青又摸了摸嘴上的伤疤说道。“良老弟，先坐下吧，昨晚的事，你应该也感兴趣。”
我点了点头。
“昨晚我们通过调查，这个刺客虽算不得专业，没有取你性命，但也不可小瞧。”他看向胡爷，胡爷也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担心。
“他趁晚间人员看守那几个俘虏之际，大院的防御空虚，从院墙搭着绳梯爬了进来。现在还不清楚他怎么知道你的房间位置，不过一定有人与他通风报信。我推测，他可能跟昨天被抓的人是一伙，想要找你寻仇，却手段不怎么高明；要不就是你的信息已经被对手盐帮知道，想要杀你，给你、或者是给我一个警告。”
“青爷，我们最近该怎么做。既然对手都能查清我们的底细，那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可能被人抢先一步。”
“哼哼。”青看着我低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说实话良兄弟，要不是那小娘子一直跟着你，我都有些怀疑是你与那对手串通一气，做给我看的苦肉计。”他见我张口欲辩，抬手制止我继续说下去。“我看她对你的态度，为了救你什么都愿意做，你不可能把她置于危险之中，所以我第一个就排除了是你。”
“谢谢青爷明断！”
“良老弟，你既然帮我做事，我自然会保证她的安全，这你可绝对放心！我这里也不乏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那些不服管教喜欢肆意妄为的野狗，有时你替我敲打下也是不错。”
“好的青爷，你说什么，我去做便是。对了，”我忽然想到那些被抓的俘虏，青还在等着我发落他们的命运，昨天有人来刺杀我，我本该报复他们将他们赶尽杀绝。但那是以前狼的作风，不知为何，我现在是真心不想杀他们了，不如饶过他们，做个人情。
“那帮俘虏，我觉得还是放了吧。”
“放了？”青听了我的话，有些诧异。“昨晚杀你的家伙搞不好就是他们的同伙，你现在却要把他们放了？”
“青爷，反正人已经来杀我了，我们也杀了他们的人，像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我们主动一点，给他们留个生路吧。”我诚恳的说道。
青看着我，对我的绝对似乎还有些犹豫。胡爷听了我的话，摸着自己的胡子，微微点了点头。我也诚恳的看着他们，是真的不想再背负更多杀孽了。他们要杀的是我，只要不对小崽子出手，我都能原谅他们。
“良兄弟还真是大度……”青看着我，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那行，我说了听你安排，就听你安排，回头你去对他们说清楚，饶了这帮野狗的性命。”
“谢青爷！还有昨晚上我遇到一件喜事，想着与青爷分享一下……”我咽了口吐沫，用未受伤的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
青看着我，眯起眼睛咧嘴笑了起来。
“良老弟，还能有什么好事，是不是昨晚上与美人一亲芳泽，今早来我这炫耀来了？”他抿了一口茶，胡爷在一边坐着都笑了起来。“你可真是好运，受的伤又不重，还能得到那小娘子倾心，我怎么就没有你这般好运！”
“青爷说笑了。昨日她告诉我，青爷也是为了搭救某位女子伤了自己的手，我想你能为她如此付出，那女子也一定对青爷念念不忘，家妹深感青爷情深意切，又促成我们交心，便想着能够帮青爷出谋划策。”
“是吗，良老弟终于觉得我送你那英雄救美的戏码是帮你了吗？”青的脸上笑意更浓。
“谢谢青爷，”我硬着头答道。“不过这种让她身处危险的事，还请青爷以后不要做了。”
“不会了，这你放心。”青摆了摆手。“我早就知道你们心意相通，见你们交心，我也感到欣慰。哪天有空你或者小穗可以与我慢慢聊聊你们的趣闻，在这里缺的就是你们这类话题，天天就是生意上的争斗，我都快无聊死了。”
“青爷放心，家妹说近日就在此地暂居，有什么故事，她都会说与你听。”
“如此甚好，我这里就缺些女子气息，每每手下娶了婆娘，都不愿意在我这里住了，结果这里住的都是些单身汉，要不就是****的或者无家可归的，无趣的很。”
“青爷，每次你送一批女子到烟云楼去，为何不将她们留在这里，也算安顿好了她们，只要定好规矩，帮兄弟们也会开心。”
“那是肯定不行！”青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把这些女子送进烟云楼。
“你想想，我在这里养着一帮女的，都是穷人家出来的。大字不识，算数不会，打又不能打，我就算留几个，还能把每一个都养在这里？她们对我来说没什么价值，我也不能养着一帮吃白食的，还不如给她们谋个出路，可以自力更生，日子过可比她们在家好得多。”
“良老弟，你最近正好受伤，可以与我的账房一起帮着我算算账，管管货物。我呢还能乐的轻松，与弟妹多聊聊你们的故事消遣消遣。至于那些买来的女子，你若是有别的法子能为她们安身立命，可以一试。”他接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近年各地都不安生，流民众多，不缺活计，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听他一说，我心里一沉。我在这长安才来几日，就算时间长了，我也不可能帮着她们找到活计，更别提来了还不到两个月，没有什么路子。
有些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与这青交往的多了，我便发现，这家伙还真的不像芸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反倒是能与他沟通，就算是强人所难，他甚至愿意给我一个救那些女孩的机会。芸到底与那青有什么恩怨，难道是也杀了她家的什么人？
妈的！说到要去烟云楼，我该用什么理由与芸报信，要是小崽子老是不回去，她估计也是内心焦急，找上门来可就有些麻烦。
“青爷，最近大家弦也蹦的较紧，听说每隔一段时间你都会带大家去烟云楼潇洒一番，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也让兄弟们轻松轻松？”
“这可不行，最近大屋里面要加强警备，要考虑的事很多，不是放松的时候。”
唔，这点倒是出乎意料。如果青不愿意喊人一起去，我也不能自己跑过去，而且现在独自出门可能不安全，我又有伤，不能冒着个险，得想个理由喊他们一起去。
“青爷，实不相瞒，我在烟云楼找一个相好藏了点东西，怕时间长了丢了，便想早日拿回来。”
青瞟了我一眼，我以为他会嘲笑我，他竟然二话不说就直接答应下来。
“好说良老弟，哪个男人没点秘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弟妹。正好最近有几个兄弟出了不少力，你们就一起去吧。”
呃，竟然这么顺利？按照他的脾性，一般都少不了讥笑我一番，今天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可能是作为男人的理解吧。他既然同意了，我也欣然应允，与他道了声谢，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与他聊了快一个时辰，我离开青的房间。便回到侧房，小崽子还在那里等着我，我便悄悄把与青的对话内容与她一一复述一遍，似乎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她细细听着我的话，时不时点头应和着，并未多问。待我说完，她站起身拉起我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良爷，今日白天趁着人多，我们出去走走吧，顺便购置些东西。”
“好啊，那我们跟青说一声，带几个兄弟一起出去吧。”
说罢，我便带着满穗又回到青的书房，告诉她我们准备出去走走，青直接告诉我去找大黑，让他再带一个人与我们同去便是，我们谢过青，就去找大黑与那个手下，接着四人成行，便一起出门了。
刚出门，大黑就借故说自己与同行人说些事，让我们走在前面，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冲我眨眨眼，看来是不想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还挺识趣的。他们就跟在我们约七步外的地方护着我们，一边悠闲的踱着步子，一边说着闲话。
我牵起满穗的手，带着她在这长安大街上漫步。她也是笑靥如花，能看出很享受与我在白天出门闲逛。自从来到这洛阳以后，我不是在干活，就是在打打杀杀，要不就是在挨揍，最悠闲的时光就是和她一起呆在密室中，上次在洛阳时的游玩，似乎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
但如今的心情，与那时可大不一样。
“良爷，在洛阳时，你记不记得你跟条丧家犬似的跟在我后面，一脸丧气模样，看了都让人心烦。”
“是吗，你现在看我，还觉得烦吗？”我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看着你烦！不但烦，还讨厌！”她嘴上这么说着，白了我一眼，脸上的笑容可一点都没减少。
听着她的话，不知为何，我不由得将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她的手长了些许肉，摸上去不像以前那样廋骨嶙峋，而是软乎乎的，手心还有些潮湿，不过我真想一直牵着她的手，永远都不放开。
“牵那么紧干嘛，还怕我飞了？”她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加大，并未缩手，而是也将我牵的更紧。
“当然了，好不容易得到个妹妹，我肯定怕她飞了，丢了你我搁那去找！”
“少骗人，等你看上哪个心上人，怕是想牵的就不是我了!”她撇着嘴说道，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点，语气多了些许埋怨。
“那不可能的！”我毫不犹豫的回复道。
“真的吗，为什么不可能？”
“啊……不是，我是觉得找到心上人没那么快吧。再说，等你看上哪位良人，牵的不也不是你大哥我了？”我找到她话中的空档，反将了她一军。
其实，昨晚差点与她表白，就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就这么把话说出口，不然憋着难受。可我实在是害怕失败的后果，她不接受我就罢了，若是因此而厌恶我，连妹妹都做不成了，那就是我贪得无厌的报应，我打定主意，在帮她爹爹收尸完成以前，还有完成她归乡心愿以前，绝不把喜欢二字随便说出口。
也许，完成这一切，再慢慢的赎罪，她就会接受我吧……
我暗暗想道。
“良爷说的是，未来也许会有一个男子牵着我的手，把我搂在怀里，与我互诉衷肠，然后……再让我给他生几个孩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狡黠的笑容仔细观察我的表情。
给她这么一说，画面感立刻来了，我突然看到某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牵着她的手漫步在小河边，她穿着一身秀衣，脸上画着红妆，甚是好看。走了一会，她坐在柳树下，而那读书人似乎也精通绘画，正在为她临摹肖像，她看着自己的画，嫣然一笑。
唉，这才是她应该得到的生活，而不是和我这个这会打打杀杀的盗匪。
“嗯，你说的是，你说的是……”我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苦笑，也算是对自己的自嘲吧。
“良爷，我与你开玩笑呢。”见我情绪有些低落，她将脸转了过来，轻轻摇着我的手。“我还不想嫁人呢，现在明明我们是心意相通呀，你老说这丧气话，演的可就不像了。”
“对……对……有了妹妹，担心的事儿还真的变多了，你说是吧。”
无论如何，现在比洛阳那时的状态好得多。我想起那时候她自顾自的在前面走，根本不鸟我一眼，就算是与她搭话，也是爱理不理。哪像是现在，乖巧的被我牵着，还与我这般亲近，要是在洛阳能这样对我，我还不立刻跪下给她磕三个响头，再好好感谢下苍天对我的眷顾。
事到如今，心里却变得更贪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黑和另外一人，他们见我们回头看他们，憨厚的笑了笑，招了招手。
“好妹妹，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良爷，我想去趟铁匠铺，再去趟文房四宝店，然后再去趟衣铺，剩下的就看良爷你想去哪里了。”
“好呀，去那里作甚？”
“我想给胡爷与青爷各带一份礼物，再给我们买些换洗衣服与生活备品。”
“好妹妹，你可真会来事儿，我到现在都没送给过他们礼物呢。”
“良爷，这可是基本的为官之道，不管在哪里都会受用，你这么实诚，只知道做事怎么行呢？”小崽子又晃了晃牵着的手，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小崽子想的可真周到，没想到这么小小年纪，人情世故却比我看的更透，我这二十六年在山野里当盗匪，都过成一个野人了，早知道就应该向着舌头多学几招傍身，总不能什么事都靠硬拼吧。
“好妹妹，以后你也多教教我吧，你这些东西都是跟谁学来的。”我态度诚恳的问她。
“当然是和姐姐呀，她教了我很多东西，你要是乖一点，搞不好她还能教你些呢。”
说到芸，还真的有段时间没跟这个娘们见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我不在，她会不会又去喊其他人再去杀人？
我心里突然一沉，从她身边跳出，我变得更加清醒。她喊我干着杀手勾当，极有可能不是第一次，下一次又会在什么时候？又会去杀些什么人？
这个娘们！我还是问她问的少了，当时满心想的都是小崽子的安危，也没想起来多问几句，就稀里糊涂的来到的青这里，给她糊弄了过去，今晚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她一面，再问问更多的信息，探探她最近会不会在策划什么新的阴谋。
我看向身边的的满穗，她正牵着我的手东张西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店铺。说来好笑，与她在一起后，我对人的防备心似乎都有些松懈，难道这就是心怀爱恋所带来的后果吗……
但在这乱世之中，相信他人就是死路一条。甚至那暗桩，就有可能是身后跟着我的两个人，看大黑那一脸憨厚模样，也许肚子里都是坏水！
“良爷，在想什么呢，怎么又是板着脸，一副阴森森的模样！”满穗不满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崽子，我觉得咱们还是都要小心，现在大屋里面暗桩身份还未明了，不可大意，后面那两个家伙，也许都是心怀叵测之人。”
“是吗？”满穗看了一眼身后两人，他们也对着她笑了笑，她笑着点了点头。
“良爷，我倒觉得抓那暗桩，可以从两个角度。”小崽子摸了摸下巴，略微思考了一番说道。“凡事必有因果，做这危险活计，要不然就是缺钱，要不然就是与青有深仇大恨。若想调查，可以查查那些缺钱的人，例如家里急用钱，或者好赌好色之人；还有就是调查一番他手下人的家庭背景，看看有没有家中横死或者是失势的人，结合这些信息，不难缩小范围，找出几个可能性更大的家伙。”
“我的天！”我不禁惊叫起来，惹的身旁众人侧目。“你怎么这么聪明，我还完全毫无头绪！”
真的，这个小崽子的智慧完全惊到我了，她居然能够想到切实可行找出暗桩的方法，我不知道青会怎么做，不过她要是用这智慧去干些黑道的活计，恐怕也会发展的相当惊人。
“良爷你想，昨日知道你在客房的人也就是在大屋里面的人，充其量不过就二十人左右。从这二十人里面一个个按我说的法子调查，定能将人数缩小到不超过五人。他自认为藏的很好，不过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要是有机会试试他，很可能露出马脚。”
我现在可算是深切体会到，她为何能够千里迢迢寻到我的踪迹，又能够顺利混入其中，伺机刺杀我。若是她冷血无情，估计一路上她早就找到数次机会杀我和舌头，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而像她这样聪慧可爱的女子，居然像个小猫一样在我身边，还为了我能够豁出性命……
“你猜猜，她为什么不舍得杀你，为什么为了救你愿意什么都做？”
那心中的狼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猜猜，她是不是很喜欢你？”
真的吗，她真的有可能喜欢我吗？就算我是盗匪？就算我害了她全家？
“你想要她吧，是不是很想要她！她这般聪慧，这般惹人怜爱，还这般信任你，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是的……我想要她，真的很想……
听到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声，那匹狼得意的嘶吼狂笑起来。
“如此甚好，你以后听我的便是，我让你何时出手，你就何时出手！”
“良爷，你笑什么呢，感觉怪怪的，想到什么事情了？”
回过神，小崽子正满腹狐疑的看着我，我脸上的笑容定是有些奇怪，难道是那狼的笑容？
“我就是想到该怎么应对暗桩了，心里挺高兴的，回去便与那青说说。”
“嗯，如此正好，你要是抓到了暗桩，也是大功一件。”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跑开。
“良爷你看看，前面有好吃的，还围了许多人，我们快去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着她跑到前面，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满面春风，秀发随风飘动，一副欢快尽兴的样子，再不是洛阳烟火中那般悲戚与不舍。
我真想永远这样快快乐乐的与你在一起……
我看着她开心的表情，脸上洋溢着幸福，也好像闻到了那美食的气味，馋的我流出了口水。
可我隐约感觉到，心中的狼也看到了可口的小羊，流出了口水，它正盯着眼前的小崽子，摩拳擦掌，有些急不可耐。
我知道，狼正贪婪的窥伺着自己的猎物，而最可怕的是，它所见的一切，正是透过我的眼睛。

在长安城中逛了一个上午，小崽子在文房四宝店给青买了一支高档毛笔，笔杆上刻着云龙戏珠，看上去就很有档次；又在铁匠铺给胡爷买了一把匕首，匕首小巧锋利，适合武者隐藏防身。不仅如此，她还在铁匠铺给我买了一件小护心甲，虽说私藏甲胄是死罪，但是对于护心这种内衬甲板，在镖师中倒是很受欢迎，就是确实不便宜。那护心镜用皮革内衬，外镶铁质甲片，从两肩及腰侧固定在胸口，能防刀刺劈砍，有些用处。不过这小崽子还是不清楚，生死相搏之际，躯干几乎每个地方都会造成致命伤，这套护具只是给那些新手稍稍增强些勇气与安慰而已。
不过这毕竟是她的心意，她还是很在乎我的安危，我又岂会不识抬举。刚买到，她就催我穿上，还叮嘱我除了睡觉要日日穿着，让她安心。
买完礼物，我们又去了衣裳店给买了些换洗用的衣服和用具，生活用品就都备齐了，便请随行二人去吃了一顿羊肉夹馍，那馍的味道真是美味。看来陕地的灾荒对大城市影响还是小一些，虽然价格有所上涨，但还不至于买不到粮食。沿途能看见一些乞讨的流民，我们也给了他们一些铜板，大部分行人都不会多看一眼那些饥民，反而会嫌恶的躲开。呵呵，还真是天南地北道不同，人间悲喜不相通。
回到大屋，我们将礼物给了青和胡爷，他们看上去倒有些惊喜，向我们道谢便收下礼物，特别是青一直在夸满穗聪明伶俐。满穗说着要帮胡爷忙，那老头倒是挺欣赏她的，点点头应允下来。我想到路上她告诉我抓暗桩的事情，按小崽子的思路把这事和青说了，青听到我们的主意，又是面露喜色，这件事他也是在苦恼该安排谁去做，既然我们有了想法，就交给我们去处理了，不过他要求就算抓这个暗桩，也必须抓到活的，他要亲自审问。
事情安排妥当，小崽子便留在青的书房帮着胡爷做事，我从书房离开，回到了仓库关押俘虏的地方。为了防止那帮人串通，也是都被五花大绑蒙住了眼睛分开关押。我让青的手下把他们松了绑召集起来，见我过来，一个个都满眼期待，都是想讨一条生路。
这可能就是狼与犬的区别吧，我就算被抓，也不会这样跪地认怂，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更像是我的作风，而这些人也只是为了讨生活而已，让他们杀人也许都能做到，可一个个都没做好被杀的觉悟，就这么走上黑道，也算是糊涂的一种吧。
也不知他们之中有没有人可能知道昨晚上的刺客来历？
这么想着，我便想到放他们之前再问讯一下，也许能发现一些有用的情报？
“我问你们，昨晚上有人刺杀青爷，被抓到了好生拷打，现在被打的半死不活。你们知不知道是谁，会不会是哪个人的朋友亲戚？”
这些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真的确定？那人为了不牵连你们，不愿意透露一个字。青爷惜才，不想杀他，若是你们想救他，这是最后的机会！”我编了一套说辞，故意诈他们开口，仔细观察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
果然，大部分都看着我，默默的摇头，有一个人低下了头抿紧嘴唇，显露出一副非常担心的样子，看来这个人有戏！
“你们都好好听着！青爷慈悲，说你们都是替人卖命的棋子，就不难为你们了。一个个都给我小心点！要是下次再敢与我们作对，定然取了你们狗命！”
那帮俘虏听了我的发言，眼睛都亮堂起来，赶忙对我磕头作揖，只有那个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反应比别人慢半拍，一会你就别走了。
“行吧各位，要走就赶紧走！以后你们出去了，都别忘了是青爷仁义，才放了你们一条生路，要是以后不想遇到这种鸟事，都他妈找个安稳营生！”
那帮人忙不迭的答应着，一个个相互搀扶着准备离开大屋，只有那个人犹犹豫豫的，走在队伍的最后。
“哎呀，现在就是昨晚捉的人不太好对付，看来不上点大刑，是肯定不会开口了。”我故意大声说着，从那个人身旁走过。
那人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突然拉住我。
这样正好，省得一会强留你还更麻烦！
“好汉，斗胆问一下昨晚捉到的人，多大岁数，是男是女？”
哎哟呵，没想到还可能是个女刺客啊，这点倒是无论如何都猜不到！
“怎么，与你有关？”我故意摆出一副恶人的嘴脸，轻蔑的笑着。“犯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正好生被调.教着呢。若是没人救他，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可能是因为跟着青的缘故吧，他那套嘴贱的把戏我多少学会了一些，再说我本就是盗匪，装恶人还是游刃有余的，不过这样子可真不想让满穗看见。
这家伙噗通一声给我跪下， 一边向我磕头一边恳求道。“我有个妹妹一直与我相依为命，她生性顽劣，也喜欢舞刀弄枪。每次我出去干活，都把她留在后方。我本是被好汉杀死首领的副手，有时也会做些联络的事情……”他见我扬起眉毛，赶忙说道。“这次联络真的是首领安排的，我确实不清楚细节，不过她有时会跟着我一起，若是那联络人找到她，利用她来找好汉的麻烦，也不无可能。她做事一根筋，不顾后果，就怕听从歹人挑拨，私自来找好汉爷寻仇来了！”
不错，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如果能抓到刺客，那顺藤摸瓜可能就能抓到那暗桩了！
“原来如此！昨晚上抓到的人，还真是个女子，你要不要去认一下？”
“这样最好，求好汉爷带我去见一下那个刺客！”
我点点头，作势就要带他走，那人急急忙忙跟着我。没走几步，我突然转身，看着那人摆出一副犹豫的模样。
“这样怕也不妥，我悄悄的告诉你，青爷疑心病重，就怕相认了发现不是你妹妹，也要把你留下拷打询问一番。不如我与你一起去找你妹妹，要是她安然无恙，那必不是她做的，我们就不与你追究了，不过看在放了你的面子上，希望她也能告诉我们些有用的信息！”
“这个……”他明显面露难色，看来不是很信任我，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不想把任何危险带给自己重要的人。
“你好好想想，你这番去看，定会把你多留下几天，你被拷打也就算了。万一本来你妹妹没来寻你，却因为你多日不归，真的跑来，那岂不是又将她陷于危险之中！”
他的目光闪烁，明显是动摇了。我非常清楚，这套说辞对我也非常有用：如果知道小崽子会跑来寻我，那留给我的也只有一种选择。
“好吧好汉！不管是不是她，还请不要与她为难!我带你去找她，若是她不在，那可能真的被你们抓了，还请好汉大发慈悲！”
“你放心，我只一人与你同去，我们从后门悄悄离开，你也别担心我们会来捉你，若不是她，我问完你们，你带着你那妹妹远走高飞，我们不会找你们麻烦；但若是她，那你就得想想怎么救她了！”
他点点头，我又等了一会，与他聊了些别的。估摸着那帮俘虏走远，我带着他小心翼翼从后门离开。我们一路走，一路小心后面是否有人跟踪，他见我真的悄悄离开，又留心帮他盯着尾巴，似乎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不清楚，我比他更加紧张。那大屋里面暗桩不明，我就是不想被那暗桩发现才偷偷从后门溜走，免得他不知用什么手段通风报信，又喊一堆人来捉我。这一次也是兵行险招，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万一真的找到昨晚刺我的凶手，那搞不好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我们走了半个时辰，走到一处偏僻的民房，我担心屋里是否有埋伏。可那房子小的很，而且街上还有几个零星的行人，不太像是一个窝点，只是一般的住宅。
他敲了敲门，在门外轻轻喊了两声老妹，屋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支呀一声开了，一个短发女子打开门，一见是他，喊着大哥大哥，立刻抱住他哭了起来。
我四下环顾一周，又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踪，拍拍那人的肩示意进屋说，他点点头，带着痛哭流涕的妹妹进到里屋。
屋子很小，就是一般平民的房子，两张床用布帘隔开，一个柜子，一套桌椅，一个灶台，并无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是我一眼就看到，屋里留着大量削切竹子的碎屑，结合昨天的竹枪，看来昨天杀我的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想到此处，我开始有些洋洋得意起来，小崽子，你看看我只消一个晚上，就把那刺客抓到了，与你比起来，我也不是笨的像根木头嘛！
那女子留着短发，年龄约莫二十左右，不像满穗那样盘发，看上去倒是有些英气，可能是经常在外行动，肤色比小麦色更深些，不过鼻梁挺拔，一双杏眼满是泪花，在女子里面长的也算是出类拔萃，要是打扮一番也算好看吧。我静静的看着他们，想着一会该如何从那女子口中套出话来。
“老妹，就是这位好汉将我放了回来。他有些事要问你，若是方便，你就告诉他吧。”那汉子倒也实诚，看到妹妹安全，放下心来，似乎连雇主的信息都不在再关注了。
那女子看着我，露出一个微笑，向我谢谢救他大哥的恩情，趁着她道谢的功夫，我撇了一眼屋脚，那里还放了一把柴刀，正适合削尖竹子。
“昨晚上，应该是你来杀我的吧！”我轻笑着问道。
那汉子听我这么一问，大惊失色，赶忙看向自己的妹妹，那女子见我这么一问，面色阴沉下来，手不由自主的往背后掏去。
“不用担心，杀青爷的是公事，杀我的是私事。我也有个妹妹与你一样，不会为难你们，你放心好了。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些事情。”我坐在椅子上，继续扯着谎话，也并未露出敌意，那女子看我这么冷静，掏兵器的手也停了下来。
“老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汉子急切的问道。
“大哥，昨天他们告诉我你们都被杀了，还被分尸藏在了箱子里埋了，我想着为你报仇，就……”那女子一边说着，眼中又流下了泪水。
“哪里哪里，好汉仁义，被抓的人都放掉了，应该都各自回家了。首领也死了，怕是一时半会聚不到人了。”
“可他寻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寻仇吗？”
“咳……”我清清嗓子，慢慢说道。“你大哥并未身死，你也不用找我寻仇，我也性命无虞，没必要找你麻烦。昨日那竹枪刺杀虽然拙劣，但也弄的我的左臂不好伸展，你只要跪下向我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了。”
那女子一听，二话不说就向我跪下磕头。
“好汉我错了，若是你不甘心，刺我一刀便是！”
她哥说的没错，还真是一根筋，单纯的不行。

我见她大哥面露为难之色，挥了挥手淡淡的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想知道，才隔了一天不到，你是怎么会有刺杀我的计划，如何知道我的位置，又是何人与你通风报信的？”
那女子又给我磕了一个头，便开口告诉了我她知道的一切。她说话的语气真诚，眼神明亮，不像是在骗我。据她所言，那个联络人在什么地方她并不清楚，平时都是与首领，或者是来这间屋子找她大哥，他们任务失败，联络人到这屋子寻了她，告诉她大哥已经身死且被分尸，问她想不想为大哥报仇，她便询问是何人所为，那联络人说我是搏杀的领头人，她大哥就是我杀的，她就迫不及待的要找我报仇。她削尖竹枪与匕首，带上绳梯，那联络人让她跟着，就一直躲在青的大屋附近，那人让她找了一间小店等着，便离开了。一直等到晚上，那联络人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了我房间的位置，她等到夜深人静，便悄悄潜入大屋试图刺杀我，因为窗户打不开，她进不到屋里，只得用竹枪尝试刺我，只不过没杀的了我，还差点伤了满穗。
“你把那纸条给我看看。”我命令道。
这女子顺从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我看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一层，南侧，第三间窗户。原来是根据窗户知道了我的具体位置。
“那联络人后来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给了我纸条，就不知道去哪了。”
“他长什么样子？”
“身高大约5尺高，也算壮实，他平时都包着头巾，蓄着胡须，皮肤还算白皙，不像是在外头做辛苦营生的。不过好汉，我猜这个纸条上大屋里面的人给他的，他自己没有去过那间宅院。”
这女子说的不错，我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印象里面没有长这样的人，估计这个人是大屋以外的，暗桩应该另有其人。
“他后来找过你没？”
“没有了，他给我安排过这一件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恶徒，估计是想把这个女子作为最后一件工具，用完就扔了。万一她的大哥真死了，也不想着给他家留个后，补些银钱给她，反而要压榨完这最后一点价值，这个人也是够恶毒的！
“哼，若换做是我，会给你一笔丧葬费。让你跑的越远越好，也不枉你大哥一直护着你。这家伙还想让你来杀我，就没想着留你活命！”

听了我的话，那女子沉默了，而那汉子直夸我好汉仁义，在家里翻箱倒柜，想找些钱财感谢我。我也直接拒绝了，还想从他们那里获得更多的情报，又多问了一些，不过他的哥哥与她知道的情况差不多，与他们联系的只有那个蓄着胡子的联络人，其他事情一概不知。他还告诉我，他们一直跟着那被杀的首领做着镖师的营生，平时关系都是那首领找的，偶尔也确实会接一些打手的活。因为这次活儿大，一人给了十两，算是一个小官半年的收入，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少了。所以也就铤而走险，干了这票买卖，却差点丢了性命。
“你们这次伏击，是不是就计划杀光我们？”
那汉子听我这么一说，赶忙摇头。按计划，他们是准备将我们俘虏作为人质讨价还价，当然反抗者格杀勿论，他们也并没有接到命令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呵，看来我做事还是极端了，还以为不反抗就死定了，当时要是放下兵器认怂，会不会就不会惹来这么多腥风血雨？
可放下兵器，又怎是狼的作风，想杀我的人，我从来没留过活口。
除了她以外……
“你昨天差点杀了我妹妹，若是她死了，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我阴沉沉的看着那对兄妹，他两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不过我这人说话算数，说放了你们，就放了你们，这间屋子，我会安排人盯梢看能不能等到那个联络人，你们像往常一样生活。”我看向那个汉子。“你就在这养伤，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他们听我这么一说，都面露喜色，连连对我道谢。看来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不过看着这对兄妹，我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你们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以后打算怎么办？”
“这个……”那汉子面露难色。“回好汉，还没想好，不过这次能捡一条命已是万幸，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没事大哥，我能在外面找活做，我来照顾你！”
“你可小心点吧，刚来长安你还被无赖骚扰，你一介女子，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吗？”那汉子立刻瞪了她一眼，又瞥见我在看他，不好意思笑着说。“让好汉见笑了。”
“你们要是有胆，我可以帮着青爷美言两句，让你们在大屋里面讨个营生。”
其实冒出这个想法，我并不是出于什么特别无私的想法，诚然那兄妹过的不容易，不过就算我不管，应该也不至于饿死，就是活的比较艰难，我也确实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最主要的是，满穗一个女孩在那全是如狼似虎男人的房子里，我总是放心不下，要是再找一个女的吸引他们的注意，会觉得心里能舒服点，而且这个女子看上去不像坏人，还挺有胆量的，两个人能互相照应。
那汉子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睁大了眼睛，目光中满是期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有这样的好运，这就能傍上一条大腿。
“好汉，您说的可当真？”
“随便你，若是你没有胆子，这事也就罢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就要走。
“等等好汉！”那汉子赶忙叫住我。“若是好汉不嫌弃，我们愿意跟着您一起做事！”他见自己妹妹还在发愣，赶紧按住妹妹的头向我叩首。“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谢谢好汉！”
“谢谢好汉，谢谢好汉！”那女子赶紧连连向我磕头。
计划还挺顺利，不但得到了有用的情报，还这么顺利的收服了这对兄妹。我不禁感叹自己当时没有脑袋一热就要把他们杀光。若是这么做了，不但得不到有用的消息，那个女子必定会日日夜夜觊觎我的性命，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就和曾经的满穗一样……
要是小崽子知道我这么做了，会怎么想呢，应该不会对我失望吧。
想到她，我不禁面露微笑。那对兄妹见我笑的真诚，也笑了起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好汉，我叫李大郎，家妹李梅，随您怎么喊我，喊她小梅就行。”
呵呵，听起来倒像是狼，却没有任何狼性，真是可笑。
……
等等，我为什么要嘲笑他没有狼性，我明明答应过小崽子，绝不会变回那只恶狼！
“好汉，你怎么了，我们哪里做的不对？”那汉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因为自我厌恶而扭曲，刚刚还满脸笑容，现在变成一副似笑非笑的怪样子，也难怪人家会觉得奇怪。
我深吸一口气，恢复正常表情，打马虎眼说自己是因为伤口疼痛。那叫小梅的姑娘看到我受痛，反而挺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的问该如何补偿我。我摇了摇头没接她的话，心里想的都是满穗，今天也算是把那刺客找到了，她要是知道，一定会更加放心。
“您是良，对吗？”那女子看着我问道。
“哦？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有些吃惊，不过想想应该是那联络人告诉她的，知道我叫什么，一次不成，估计会等着下一次杀我吧。
“回良爷，原本我记着您的名，是为了给哥哥报仇，现在……”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头。
“行吧，你喊我良爷就行。”
“好的！”那女子快速点了下头，立刻应允下来，确实就是个利索的人，我猜这样的人青也不会反感，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价值。
就这样，我带着李姓兄妹回到了大屋，与守卫通报后，进了院墙的门，小崽子第一个跑出来迎接我，她满脸焦急，见面就劈头盖脸的质问起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寻不到你，你下次出门，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嘿嘿，我把那刺客给抓了回来。”
“你想死吗！身上有伤一个人就这么跑出去！我下次也要一个人出去，也这么不辞而别！你别来找我！！”
看来又让她担心了，我赶紧安慰她。她气的小脸涨的通红，紧紧攥着拳头，板着脸看我在那道歉。不过好在那对兄妹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及时吸引了她的注意，要不然她今日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那汉子就是要杀你的人？你还把人家老婆抓来了？”她盯着那对兄妹，不解的问道。
“好妹妹，那女子就是昨晚要杀我的人，那汉子是我们抓来的俘虏，她以为哥哥死了，要找我报仇呢！”
“女刺客？”满穗低声说着，皱起了眉头。“你做了什么，怎么把他们带来的？”
“嘿嘿，你看我厉不厉害？”我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等待着她的夸赞。
小崽子并未接我的话，而是盯着那个女子上下打量一番，越打量，她的眉头皱的越紧。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小梅看到满穗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女子倒是挺好看的，不像是与你打斗过，你到底怎么把她带来的？”她嘀咕道。
“嘿嘿，看她好看，也是带她来的原因之一。”我更加得意，毕竟是为了少让别人打她注意才找来的！
“哎哟，良爷真是厉害啊，”小崽子立刻换了一副口吻，声音虽小，但明显有些阴阳怪气。”昨天才对我表白，今天又找了一个女的，还又是一个原奔着杀你去的，良爷真是魅力十足，风流倜傥啊！”
“哎？不是……”我给她说的一愣，看来她是误会了啊！
“你想什么呢，我不放心你一个女的在这里，就找了另外一个与你搭伴，没别的想法。”见她语气不对，我赶紧悄悄在她耳边解释。“她比你能打些，我若是不在，搞不好还能保护你。”
“哼！”听我这么说，她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但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真的，她脑子一根筋，我问讯过，没什么恶意，与你作伴比较合适。”见她还是皱着眉头，我又补了一句。“有她在，青的手下就会少打你主意。”
“怎么，良爷是觉得看我看腻了，想找个新的养养眼吗？”她撅着嘴问道。“还专门找那些盯上你性命的，真是色胆包天啊！”
这小妮子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开始无理取闹，我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了，她这么聪明，难道看不懂？
“好妹妹，我把他们带来，肯定会有大用，你要是对他们不放心，也留意着点，回头有什么主意，也教教我。”
“……”小崽子还在盯着那个女子，并未说话。
可能是被满穗盯得有些局促，那个小梅开口问道。“良爷，您看需要我们做什么事，尽管吩咐！”
“良爷真厉害，这不到一个时辰就调教的这么乖了，比我可乖多了啊……”满穗轻声说道，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但她的话总让我感觉冷汗直冒，拔脚想溜。
“啊不是……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通报一下青爷。”
听我这么一说，门卫立刻自告奋勇的要替我跑腿去通报，还没等我说话，他就跑上楼。我们四人留在门口站着，气氛有些尴尬。
“你好小妹妹，你应该就是良爷的妹妹吧，他与我提起过你。”
“我不是他妹妹……”满穗冷冷的说，我第一次听到她的语气这么冷漠。
麻烦了，感觉今天她的心情相当不高兴，晚上该怎么哄她才是！
那女子听出满穗语气中的不悦，不敢吱声了，只得尴尬的笑笑。
“他提到妹妹都说了什么？”满穗还是用那副冷冷的语气，质询着一个比她大的姐姐，倒是蛮有威严的。
“他说要是伤了他妹妹就要把我碎尸万……”
“行了，你可闭嘴把你！”听到小梅就这么没头脑的说话，李大郎急了，赶紧拉了一把妹妹。不想让她瞎扯太多，免得惹我或者满穗不高兴。他陪着笑说道。“家妹不会说话，好汉多多见谅！”
“噢……”
我看到小崽子咬起了嘴唇，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终于没那么生气了。
“姐姐你放心好了，他也就是说说，不会那么做的。”满穗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我。见到她露出了两个酒窝，心里松了口气，晚上应该会放过我了。
小梅也是心思单纯，见满穗露出微笑，也松了一口气，看到自己同性女子，她似乎也轻松一些，便与小崽子搭起话来。
“谢谢妹妹，我还以为良爷说的妹妹就是你，那你是他的……”
“……”
满穗没有说话，脸却红了起来，她瞪着眼睛看向我，似乎在等我给她解围。
呃，目前表演的应该是我倾心于她吧，那我该怎么称呼她呢，不也就是妹妹吗，还能怎么称呼？你就算看我，我也不知道啊！
“良爷，青爷有请！”
就在我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形容与她的关系时，门卫跑了下来，替我借了我围，真是太及时了！
算了，说什么说，直接做不就行了！
这么想着，我牵起满穗的手，向大屋走去。
“随我来吧，青爷有些话要问你们。”
“好的良爷！”那对兄妹忙不迭的跟了上来。
满穗一言不发的跟在我身边，我想看看她还生不生气，她却偏过头，不让我看她的脸。不过手上传来的温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她的小手紧紧牵着我，就在我没注意时，突然用力掐了我一下。
“哎哟！”我被这么一掐，惊叫起来。
“瞎叫唤什么！”身边的小崽子斥责道。
她心情不好，我不能与她对着干，与她相处这么久，这点应对方法我还是懂得。
“刚刚伤口有些痛，吓到你了……”
听到我的伤口，她的神色立马和缓下来。
“良爷小心些，不与你玩笑了，还是要好好养伤。”
她温柔的说着，牵着我的手稍稍放松了些。
接着，她用极细极细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我猜，她甚至都不想让我听到。
“真是块木头……”

良的春梦
虽然肩膀竹枪带来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可小崽子就躺在我身边，她的气息离我如此之近，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那淡淡的幽兰芬芳，只可惜背对着光，看不到她的脸庞，不然我一定会好好欣赏一番枕边美人，还管她害不害臊，若是她害羞，正好可以讨些以前被她嘲弄的债。
“快休息吧，良爷~”
她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既然什么都看不到，也只好闭上眼睛。也许是因为刚刚紧张过度，猛的松弛下来，睡意立刻如怒涛般汹涌袭来，不多时，意识就模模糊糊的飞向远方……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我还趴在床上，身边的小崽子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能是早早起床洗漱了吧。
我这么想着，从床上起身，一抬眼，却看到窗棂上多了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女子穿的衣物，我定睛一看，正是小崽子的。她什么时候换了衣服下来，还挂在这里，难道找到了换洗衣裳？
我下床快步走到窗前，摸了摸挂在绳子上的布料，那布料却是一点没湿，都是干的。在烟云楼时我与她一起洗过衣服，每次洗好，这家伙不知道把衣物拿到什么地方去晾了。有意思的是，她每次洗一些内衣物时，我稍瞟一眼，她都瞪着我命令不准瞎看，其实我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兴趣，不就是那些亵裤和肚兜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让我看，我早就瞄的清清楚楚了。今日她就这么不知羞耻的把衣服晾在这里，何不趁着这大好时机，细细观赏一番？
上衫，背子，裙裤，唔……这些都是一般的衣物，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看的东西另有其他。
果然，就在细绳的末端，就挂着一条微微泛黄的亵裤，还有一件红色的肚兜。看到这两件内衣，我不禁脸上有些发热，担心她突然回来，快步走到门口，又跟做贼似的伸着头向走廊两边张望了一番，估计她也不会立刻出现，真乃天赐良机！
我真的是鬼迷心窍，居然对小崽子的内衣这么感兴趣。以前在旅途中，这帮女孩子一个个都脏兮兮的，身上还隐隐有些酸臭味，途中就洗过一次澡，还是我帮她们找的换洗衣服，也没注意她们自己洗的是什么。到了洛阳，我的心情处于低谷，也不曾注意小崽子穿的内衣，只知道她穿的破烂，浑身缠着绷带，就给她买了新衣服，内衣也不曾买过。心仪女子的隐秘之物就近在咫尺，要说没兴趣，那我可不是活神仙，毕竟是个正常男子，有那七情六欲再平常不过。
对，我就看看她的衣服，有什么大不了的！
满穗的个子不高，她挂着的衣服还不到我头顶。我便搬来一个椅子，如同观赏珍玩一般欣赏着那精致的布料。说是精致也是对我而言，肚兜倒是没什么稀奇，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用的是手织土布，用的也不是什么昂贵的材料。这是她的贴身衣物，会不会也沾了她的体香？
我将鼻子凑到那肚兜跟前细细一嗅，果然，满穗的味道立刻充盈着我的鼻腔，真的是她的气味。那小崽子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兰花香味，若是出了汗，那香味就更加明显，这内衣自然也就浸满她的芬芳。若是能找她要一件肚兜平时带在身上，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闻一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闻着闻着，我就觉得有些不过瘾。索性一把将她的衣服拉了下来揉成一团，把脸深埋在其中。她的气味立刻成倍增加，直冲我的大脑；就连口中，也隐约能品味到那甘甜的香气，我越闻越上头，“哈……哈”的喘着粗气，贪婪的掠夺着她的体香。
就在我飘飘欲仙享受着她的肚兜时，眼角又瞥见了她的亵裤，那是包裹着她樱丘的布料，是她的最后一层防护。每次她洗的时候都揉成一团，不让我细看。如今正随风摇摆，似乎是在向我招手。
我将她的肚兜小心叠好，放在怀中，便伸手去拿那亵裤。那亵裤就是用棉布织成，倒是小巧轻盈，可能沾了不少她的体液，有些微微发黄。我不知何来的胆子，居然也将它握在手中细细检查，不过也就是一块小小的布，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过那白布中间隐隐有一条细缝的轮廓，看上去就像那樱丘的缝隙。
我忽然想起，其实自己也看过小崽子的裸体。杀了舌头以后，我们就是在一起洗澡的，那是我两一丝不挂，都把对方看了个精光。她的身体瘦的像根竹竿，是那种不健康的瘦，看上去有些可怜。除了胸前那两颗樱桃，几乎看不到什么起伏，只有屁股上有些肉，而那樱丘边还又少许草丛，樱丘本身却光滑无比，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粉色的小缝。
若是说她连*****的黄口小儿也是不对，至少她已经长了毛了……呵呵。
不知我脑子里哪里搭错了弦，竟一口把那亵裤放入口中咀嚼起来。刚刚她的体香还残留于舌尖，配着这布料的滋味，我倒是嚼的有劲的很。虽然这棉布的味道不大好，但她的内裤就这样任我亵玩，简直就像……
想着想着，身下的小兄弟就开始雀跃起来，又开始支楞旗杆。
正当我酣畅淋漓的爽快时，走廊里突然想起了脚步声，我心头一紧，赶紧掏出肚兜挂在绳上，可她的亵裤还在我嘴里，都被我嚼的不成形状，这该如何是好！
我吓得满头大汗，怪罪自己为何糊里糊涂，就这么任凭欲望牵着自己，可现在悔之晚矣。刚刚把肚兜挂好，小崽子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居然穿着与晾晒的一模一样的衣服，是何时买了两套？
“良爷， 你在做什么呢？”
她看我坐在窗边，好奇的问道。
“我呜呜照呜呜。”
我本想告诉她自己刚起床，正准备去找你，但嘴里塞的是她的内裤，根本说不出话，怕被她发现，又不敢拿出来，背上直冒冷汗。
她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给这目光盯得不敢看她，只得低下头。只见她的脚步在不断接近，我的头也越来越低，生怕被她发现。
她的小脚在窗边停下，似乎在伸手够那晾晒的衣服，我拼命想把口中的内裤咽下去，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裤头似乎有了生命，每当我用力吞咽，它就像蛇一样从我喉咙窜了出来，在我嘴里来回折腾，要不是我咬紧牙关，它怕不是要窜夺出来。
“咦，我的亵裤去哪里了？”
头顶传来小崽子的声音，我当然知道亵裤在哪，就在我的嘴里，正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她的主人，我捂住嘴，死活把唇齿大门锁的严实。
“良爷，看到我的亵裤了吗？”
这小崽子倒是毫不避讳，一点都不害臊，大大咧咧的问我。
“呜呜呜呜？”我拼命摇头，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找个地方把那内裤吐出来埋了，就没有任何人会发现我做的事情。
我刚刚起身，口中却忽然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任何东西，我用舌头口腔中绕了一圈，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既然没有，那我便能放心了！
“小崽子，你那裤子可能被风吹到楼下了吧，我替你去找。”
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装作无辜的样子就要离开房间。
她回头看我，面露惊异，双手捂嘴，睁大眼睛惊叫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
“良爷，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低头一看，不知为何，自己下身突然变得一丝不挂，而她的亵裤竟缠绕在我的旗杆上，就好像担心那旗杆会磨损，还在外面套了个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干的！”
我吓得大喊起来，就算再厚颜无耻，也不可能就这么把她的亵裤套在自己的小兄弟上，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在戏弄我，让我在她面前露出如此囧相！
我只不过是嚼了一下她的内裤，何以至此，让我出这般丑！
“良爷……你……”小崽子的脸变得通红，支支吾吾的问道。“你这是……憋了很久吗？”
“不是的！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刚刚还穿着裤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裤子就没了，你的裤子我也没动过！”
“可你……刚刚不是还把我的……亵裤……吃了下去？”
啊！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她发现了？我羞愤难当，恨不得从窗子上跳下去，不过就算跳楼，下半身还是光溜溜的，还套着满穗的内裤，要是被青和他的手下看见，那我真的可以立刻去投胎了。
“良爷……憋的太久对身体也不好……要不……让穗儿来帮你吧！”
想要跳下去的冲动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小腹中一股无名之火在悄悄燃起，那火顺着经脉在全身流动，似是给身上注入了无尽的力气，连那小兄弟都变得更加坚挺。
“帮我？”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怎么帮我？”
她涨红了脸，气息也变得急促，死死盯着我的小兄弟。我就这么被她看着，丹田之气在浑身流淌。可谓周天打通气成龙，天门初开龙飞空，难道我的龙儿，今日也要飞身成人了？
她抬起头，目光柔情似水，缓缓靠近我，我盯着她不断接近，身子一软，一屁股又做回椅子上，一会她会做些什么事，我还真有些期待。
这么想着，她的手伸向了我的下体……
小兄弟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还隐隐有些刺痛，我低头一看，她居然握着一把匕首，刀锋正抵在那龙根处。
“良爷~”她媚声入骨，轻轻舔着我的耳垂。
“长着这么个肮脏物件，还想打人家的主意，坐好别动，我帮你把它割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微微用力，而我像是被她施了定身咒，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刀锋慢慢的在那龙根上划动……
“啊！！！！！！别！！！！满穗！！！！！别！！！！！！别！！！！！”我拼命挣扎，想摆脱她的控制。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我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拿刀割我的下体，肩头却传来清晰的痛感，我睁开眼，油灯已经灭了，房间里一片黑暗，而满穗正躺在我的身边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她正在熟睡，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境。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身上很不舒服，可能是那伤痛的反应。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的面庞也能看清了，小崽子正紧闭着双眼，小手蜷缩在身前，真像一只小猫，她紧紧贴着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
我的口有些渴，梦里在嚼她的内裤，嘴里更加渴了，便起身想去拿些水。
尽管已经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却还是影响到她，刚刚撑着起来，她猛然惊醒，见我起身，迷迷糊糊的问道。“良爷，你怎么了？”
“不碍事，我去找些水喝，你睡吧。”
“你躺下，我去给你拿。”
她一边说着，一边揉着眼睛爬起来，我这才发现，她与往常不同，这次真的只穿了一件肚兜，下身与往常穿的并无差别。
她走去桌边给我倒水，香肩外露，背上的肌肤一览无余，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醒目，我真的感受到一股丹田之气在小腹里转悠，这不是梦境。
她倒完水，小心翼翼的端着给我，我接过水杯喝水，目光却一直盯着她，如果那油灯还亮着就好了，我想把她穿着肚兜坐在我身边的一幕，永远的刻入脑海。
她眨巴着眼睛，看我喝完水，接过杯子又放回桌上，眨巴着眼睛问道。“良爷，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没有了，你也早点休息。”我一边说着，一边趴下身子。
她见我伏倒，也躺了下来，我以为这小崽子会就这么睡去。她却用手撑着下巴，靠在一边看着我。我感觉到她的小手在轻轻抚摸着我的背。
“良爷，还疼吗？”
“不疼了，你睡吧……”
她并未搭话，就这么保持着姿势静静的看着我。有她在我身边守护，我居然安心许多，虽然她不会任何武艺，根本无法与人战斗，但她在身边，却给我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良爷，把眼睛闭上，快睡吧……”
听着她的话，我乖乖闭上眼睛。梦里的她还有些恐怖，这是不是我动了邪念就会遭受的报应？噩梦惊醒，真实世界中，她却如此温柔的待我，我对她的渴望也在不断加深，特别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我会更加强烈的想要她的陪伴，想与她亲近，想与她交心。
也许有一天能和她肌肤相亲？
真是的，才受伤就想这不知羞耻的东西，良啊良，你这是把多年来压抑着对女人的渴望，都倾注在她身上了吗？
身旁的少女未发出任何声音，我眯缝着眼睛观察她。她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那深蓝色的湖水闪着光彩，湖水中映着的是我的身影，她还在为我守夜，我若是不睡，她怕是不会休息。
还是赶紧睡吧，别想这么多了，你还想熬着她么？
像闪过走马灯一般，与她相识的一切都在我脑海中依次呈现，就连在洛阳时的冷眼相待，都变成了美好回忆。就这样，在我回忆起她教我影子戏前，已沉沉进入了梦乡。

今日更了一个番外：良的春梦。要看进：我看到68个女的碰到837只蟑螂撒了23吨药水杀了63只

进了书房，青就在那书桌后坐着，胡爷挺直腰身站在桌前，看上去甚是威严。青见到我和满穗笑了笑，挥手让我们坐在一边。李氏兄妹紧张的站在桌前，等待他的发落。
青的目光缓缓在二人身上扫视一番，先看了看兄长，见他身上还有伤，轻笑一声；接着又仔细瞧了瞧那女子，又瞥了一眼满穗和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却没有读懂那笑容背后的含义。
“这女子便是昨晚来我们这里的刺客？”
他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问道。
我赶紧向他们使眼色，暗示他们回答青的问题。那汉子看上去紧张的很，吞了一口口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妹妹倒是爽快，张口便来。
“是的，昨晚就是我来杀的良爷。”
“呵呵……”青轻笑一声，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那你怎么敢到这里来，不怕我们杀了你哥，再把你卖到勾栏里面去？”
那女子看着我微笑道。“良爷放了我家大哥，又对刺杀一事既往不咎，为人坦荡，心胸宽广。我和大哥自愿跟随良爷，来这里谋个差事。”
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想的还是多一个人为小崽子挡风遮雨。正当我暗自感慨时，满穗却先说话了。
“姐姐，你不要忘了，这里是青爷说了算，是青爷宅心仁厚，才会放你们一条生路，你要感谢，首先要谢谢青爷！”
我听了她的话，赶紧点头。小崽子还真是灵光，我们在给青做事，可不能喧宾夺主，占了他的风头。青听到满穗这么一说，笑着摆了摆手。
“弟妹过誉了，到底怎么处置这两个人，还要容我仔细思虑一番……”
他又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冷笑，看着那女子说道。“我看你这小女子倒是长的好看，我这里有些手下倒是未曾娶妻，不如你选一个跟了，也算是有了着落，你大哥就在我这里养伤做事，有了妹夫，也能有个照应。”
听到这话，那女子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看向我，似乎在向我求援，她的大哥面露难色，小声说道。“青爷，安排这个事情怕是太急……”
“怎么，不愿意？”青的语调立刻严厉起来。“那我养着一个女子在这屋里作甚，你又受伤，做不了事，在这白吃白喝吗？”
那兄妹听青这么一说，立刻不敢说话了。不过小梅却看向我，抿了抿嘴唇，似乎做出了什么很大的决心。
“青爷，这样也行，那我就……”
还没等她说完，满穗又突然开口了。
“青爷，要不然这个姐姐和我一起给大伙儿做个饭吧，这间大屋好汉众多，老是安排着送餐上门也甚是麻烦，不如搭个灶台，还能解决大伙儿的口腹之忧。”
“弟妹，这件事可麻烦的很，我这里最多有一二十口人要吃饭，以前来过一些做饭的老妈子，都嫌太累，干不长久离开了，怕是你坚持不下来噢。”
“青爷放心，能为青爷和——我家——良爷分忧，也是小女应该做的，不会觉得麻烦。”这小崽子笑着答道，故意着重强调了我家这两个字。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倒是痒痒的，既高兴又爽快。不过我也能估摸出来，她们两个人既要买菜做饭，又要清洗碗筷，这件事还是挺辛苦的，我肯定舍不得把她累着，赶紧补充道。
“青爷，要是她两忙不过来，我自掏月钱请人过来帮忙，你也不用操心，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吧。”
“各位大爷，我虽然身上有伤，也能帮忙，以前在老家学过厨艺，后来遭了灾才做着要命的营生，若是主人们不嫌弃，可以尝尝我做的饭菜。”那位汉子也忙不迭的附和我。
青略微一沉吟，看着我说道。“也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我听他同意，满口答应下来。接着青就开始问讯李氏兄妹身世以及刺杀、暗桩的事宜。他问的问题更细，有些地方还反复确认，确实比我谨慎的多。不过基本得到的信息也与我问的差不多，那个小梅还真是没什么心眼，问什么答什么，知道的事都是脱口而出，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不过她知道的事情还是不多，有些情况还是要大哥补充说明，青大概把他们近五年来的所有信息都问了个遍，我也对这对兄妹有了更多了解。
这对兄妹来自甘肃，也和陕地一样遭了旱灾，逃离家乡。自从四年前逃荒以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一年多前加入了那首领的小团伙，那汉子也算实诚勤快，慢慢变成了二把手，带着妹妹在这附近打拼，做着镖师或者打手的活，直到遇到了我们栽了个大跟头。
估摸着又过了一个时辰，再过不久就要到晚饭时间，青觉得问的差不多了，便告诉我带他们去厨房看看，我和满穗就带着他们离开了书房。临走时，青还向我眨了眨眼。“良老弟，忙完来我这陪我喝两杯，我找你有些话说，弟妹就好好休息吧。”
对了，今晚还要去烟云楼呢，这件事也是要紧的很。满穗也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拍拍我说。“良爷还在养伤，可别喝多了。”
这小崽子最擅长的事就是演戏，想到这里，我又有些隐隐害怕，她与我这幅亲近的样子会不会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到最后把我的心夺走，狠狠摔个粉碎？
心？
我突然想起她的话，她曾说过，让我把心给她，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她想让我喜欢上她？！！
她为什么想让我喜欢上她？
她……难不成真喜欢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疯狂的跳动起来，期待与渴望似乎要从胸中喷涌而出，心中的狼又开始流口水，在那里跃跃欲试，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要不然一会再做些亲密动作，看她有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对着青行了个礼，牵起满穗的手。对那对兄妹说道。“随我来吧。”他们便跟着我出了书房。
在走廊上，我瞥向一边的小崽子，她还是乖巧的牵着我的手。我便想着和那对兄妹聊聊天，顺便悄悄试探一番满穗的态度。
我转身看那对兄妹是否跟上，见他们就在我身后，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那对兄妹搭话，手却悄悄攀上了小崽子的肩膀，把她往我身边搂了一搂，一边悄悄观察她的反应。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与嫌恶，反倒是轻抚了我搂她的手，与我贴的更紧。
不会吧！不会吧！她怕不是真喜欢我？至少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
我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想到毕竟这是她出的点子，是演戏给青看的，就算搂着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能想的太好。
可她昨晚上还穿着肚兜和我睡觉，也太无防备了！就算是做戏，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还有人来偷看我们就寝？
“良爷，这位妹妹怎么称呼，还不知道她的芳名。”身后传来小梅的声音
我正想搭话，满穗又抢先开口了，结合她刚刚的举动，我有一种感觉，她一直不让我与小梅有说话的机会，偏要在此争个先后。
“姐姐，叫我小穗就行了，我家良爷油嘴滑舌，讲话不着道道，你别与他一般见识。”
咦？我以前都是笨嘴笨舌，什么时候变成油嘴滑舌，还不着道道了，这小崽子怎么在别人面前故意抹黑我？
她故意在女子面前这么说，难道是吃醋了？这也算演戏？
我心里打起了鼓，看不透满穗到底在想些什么，心里满是期望她真是吃醋，可又不敢确定，也不好意思问她，现在先闭上嘴看看吧。
“小穗你好，在此相见，我们也是有缘，嘿嘿。”
“是呀姐姐，以后我们一起给青爷做事，就多多关照了。”
“对了小穗妹妹，你刚刚说不是良爷的妹妹，是他的什么人呀，难道良爷还有个妹妹？”
“姐姐，那你看我像他的什么人呀？”满穗回过头，看着小梅笑道。
这小崽子还真精明，为避免尴尬，不仅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还把这问题甩了回去，跟着她，我还真能学到一些话术。
跟满穗一比，小梅真的显得老实许多，明明她问的问题，倒是搁着给自己回答了。
“我看你和他岁数有些差距……难道你是良爷的女儿？”
这个答案真是没头脑，怪不得她哥说她一根筋！说出这种话，我觉得既好气又好笑。我们年龄是差了十多岁，可也不至于差了一个辈分，路上明明有很多人把我当成了她的哥哥。若是这么说，我岂不是想找个跟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女子当媳妇，这算是什么东西……
呃，不过记得那个陕州卖馒头的商人也喊她家中小女，莫不是我们真的有些像父女？
想到这里，不知什么原因，我忽然感到有些丧气。
满穗的声音倒是异常平稳，她转回头，不再看小梅，而是继续问道。
“好姐姐，为何觉得我们像是父女？”
“说是父女，其实也不太像。”小梅有些不好意思，她身旁的大哥忽然重重咳嗽一声，似乎在提醒她不要胡说，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
“可你既不是良爷的妹妹，也不可能是他的姐姐，那真的有些猜不透了。”
“小梅姐姐，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满穗慢悠悠的说。我能感觉她有些不高兴了，平时讲话伶牙利齿，快言快语，这般慢条斯理的讲话，不是她的作风。
“傻丫头，你瞎了眼！这位明明就是良爷的内人，还看不出来？”
李大郎终于急了，抢着替妹妹答道。
“对不起对不起！”小梅终于反应过来，连声对我们说着抱歉，我还想安慰她说不打紧，她却又冒出一句。
“可我第一眼，就感觉良爷不像是娶妻的人，又把妹妹看的这么重……”
“噢，我不是他妹妹，是他的义妹，他也没有妹妹。”满穗淡淡说，终于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不过，我还是挺想听到她毫不犹豫的说，我就是良爷的内人，可惜还是不愿意说出来呀。
至此，李氏兄妹也不再多嘴，与满穗攀谈起来。我也乐的清静，搂着小崽子去到厨房。天色暗了下来，不过还能视物。那李大郎倒是一副对厨房很熟络的样子，开始整理用具，不过身上有伤，动作不大利索。满穗和小梅在一旁帮他，我就在一旁看着。直到忙到天黑下来，他们才弄的差不多，明天应该就可以生火做饭。他两的住宿却也没安排好，我又回头去找青，青又让我找胡爷要了伙食支出的银钱，终于才算把事情办妥。

做完这一切，已到戌时，也该去烟云楼与芸通报一下目前的情况。满穗和李氏兄妹忙的满头大汗，我把要来的银钱交给满穗，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去找青，准备与他那些手下一起去烟云楼。小崽子反复叮嘱了我好几遍路上小心，又确认好我戴上她为我买的护心小甲，才肯放我离开。
在去烟云楼的路上，青的几个手下兴高采烈，一路上都在说说笑笑。大黑这次也参加进来，看来青对他还是挺满意的，另外几人都是见过脸的熟人。不过，烟云楼这种地方的消费也不是他们这样收入就能随便去的，主要还是得靠青出钱。大家一路上都在讨论烟云楼的姑娘、美酒还有戏曲之类的话题，我心不在焉的跟他们附和着，偶尔说个两句。
“良爷，要说烟云楼最得劲的，那还是要数那几个头牌啊！芸，雨，雾，风，雪，霜，日，月这八大仙，那天宫的仙女，怕也是比不过她们。不过要这些尤物作陪，光是一次陪酒听曲都要花上个十两，要不是囊中羞涩，我还真想狠一次心，去找这样的美人作陪，也算没白来这人间一趟呀！”其中一个手下兴奋的与我说道。
“是吗？”我笑着问他。
这么说，那个芸一直尝试着与我亲密接触来着，按照他的说法，光是接近她就要花一个小官半年的俸禄，要是他们有我这样的经历，为了博美人一夜，怕是愿意干任何事情。
就算是杀人，对于某些家伙来说也是毫不犹豫的吧！
不过回忆起与芸在一起的那些经历，还真没觉得哪里有意思的，除了和她在一起讨论小崽子的过往，其他事情都不值一提。想到满穗，我却又有些想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忙完了没。要是可以，我真希望能和她能一直平稳安逸的生活下去。
“良爷，你来了这长安，去过烟云楼没？”另一个人兴致勃勃的问道。
“去过啊，都是男人，这种地方谁不喜欢？”我顺着他们的话，撒了个谎。话说，这也不算撒谎吧，确实也去过，不过去的目的和你们不一样。
“良爷有看上哪位姑娘吗？”
给这么一问，我忽然想起，一会若要避开这帮人，与芸搭上，就说去找相好便是。
“有啊，我遇到一个奇女子，古灵精怪却又心地善良。她虽历经艰难困苦，但一直保持初心，就算在烟云楼里，也总想着帮助那些有困难的姐妹。而且她还聪明伶俐，多才多艺，不但会唱戏，还能书会算，见识也广，要是让我去与她比，还真不一定能比的过她！”
“良爷这般厉害的角色，既能文又能武，看上的女子一定都不一般吧，我也想见识一下！”
你也想见识一下？其实你已经见过几次了，只不过还不了解她而已……
“良爷，我还以为你看上的是那小娘子，不曾想是别人啊！”一个手下嘿嘿笑着打趣道。
“这也不是。”想到跟青说时，我是倾慕那小崽子的，虽说是演戏，却完完全全就是我的真心。不过对他的手下，也没有必要说这么清楚，打个马虎眼算了。
“事情比较复杂，不好细说。”
“良爷，你要是对那小娘子不感兴趣，我能去与她认识一下，搭个话吗？要是有机会，兄弟我一定照顾好她！”
哼！你还想与她认识？上次打她主意的人已经死的凉透！你有几条命能有这个机会？！不过这家伙倒不像淫贼那般卑劣，我也犯不着杀了你……幸亏我还把那个女刺客招了进来，不然还真有人对小崽子感兴趣！
“兄弟，那小娘子可碰不得。”我盯着那人的眼睛，淡淡的说。“不过今日，我捉了昨天的女刺客回来，她也不错。要是她大哥同意，还不如认识认识她，机会还更大些。”
“是、是！刚刚随便说说，开个玩笑，良爷切勿当真，切勿当真……”那人被我盯着发怵，偏开了目光，看到他的样子，另外几人都在哈哈大笑。
几个人嘲笑着那家伙不会说话，一路嘻嘻哈哈，不多时就走到了。我蒙着面，还带着斗笠，又未穿平时的衣服。门丁见到我还问了一声，没认出是我，不过一旦亮出银子，管他什么牛鬼蛇神，都照单全收，我们也就这么被放了进去。
进门以后，我便说要去找那相好，没想到，大黑说自己也有个相好，比我动作还快，就往楼上走。这家伙看着老实，看来烟云楼这地方也没少来啊。
我与他们分开，就径直往五楼走去，一个老鸨热情的过来领路。总之先找个空房，再唤一个小丫鬟过来，让她替我给芸送个信吧。
到了空房，老鸨便要给我安排姑娘，我先让她给我安排了些酒菜，说自己要先吃饭，这里的餐点比外面的贵得多，能多赚些银子，那老鸨倒也乐意。待她走后，我唤了个小姑娘，给了她一些铜钱，让她替我给芸传个话。
“良田满穗，鸳鸯离巢，盐穴生根，一切安好。”
听到这句，芸一定能明白个中含义吧！
不多时，那个小丫鬟跑了回来，说芸姐现在有空，若是我也有空，她想见我一面。
还以为她正在上牌，若是能和她聊聊，正合我意，正好向她打听一番最近了解的信息。
想到这，我跟那小丫鬟说让她帮忙看着，别让人收了我的房，那菜一会还要来吃，便上楼去找芸了。
现在想想，自从去青的大屋做事，就和芸没怎么见面过了。这个娘们谜团太多，能躲她远点，我还懒得跟她废话。不过再怎么说与她还是有缘，一会见面，也得笑脸相迎吧，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都一样。
到了七楼芸的房间，她正在逗弄那只我原本送给小崽子的小猫。与上一次见面相比，房间里倒是多了一些养猫的器具，看来她和满穗一样，也挺喜欢猫的。
“哟，你来啦？”
芸见到我，露出了笑脸。我还曾想她会不会还是像上次对峙那般不给我好脸色，万一她态度恶劣，还得耐心跟她沟通。
不过见到她的笑脸，却比起第一次笑真诚许多，已经看不出那蛇一般的兽相了，倒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邻家大姐，对我的态度也随和许多，不再是一股媚态，让人生厌。
“许久未见到芸姐，和你道声安好。”我也笑着回复。
经过和小崽子的相处，我感觉自己待人接物方面都变了许多，和舌头在一起总是提防着周围的一切，见到什么人都是恶狠狠的盯着先，压制对方的气势，反正都是他动嘴，我也不需要多废话。若是以前，遇到这让我身处险境的女人，若是再被我撞见，那一定会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给她两巴掌。如今却能与她从容谈话，这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满穗影响的吧。
“良爷，许久不见，嘴倒是甜了许多。我问你，小穗儿一切都还安好吗？”
“应该是安全的吧，我让她回来，她就是不肯，不过我也觉得，在我身边比在你这里要安全许多。”
“哼！我妹妹要是出什么事，下次再找人取得，可就是你的狗命了！”芸看着我说道，语气似笑非笑。
“不会的，就算我死，也会全力护她周全。”
芸听到我的回复，笑了起来，转过头摸了摸小猫。
“你这点倒是让人佩服，我妹妹跟着你，确实比我这里要安全些。”
被芸梳理着毛发，小猫发出呼噜呼噜满足的声音，似乎很是舒服。我也觉得这个小东西非常可爱，细细端详起来。这小狸奴跟她还真有几分相似，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让人想多摸摸她小脸蛋。
“茶在那里，你要喝的话，自己倒了喝吧，茶点也是，想吃就吃。”她又冲我笑笑，指了指茶壶与糕点。
“你还真不客气，猫还是我买的呢……喝茶吃点心不会还要收我钱吧。”见到芸对我这般随意，我倒没觉得不满。这个态度更加真实，平日里的样子都是迫不得已做出的伪装，这才是真实的她，不拘小节，相处起来反倒更加轻松。
“不收你钱了，真小气！”她笑了起来，我也对她报以微笑，虽几日未见，但感觉我们的关系更融洽了一些。
“言归正传，良爷！”她忽的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最近长安城可能会相当不太平，你们减少外出，而且要多加小心！”
“怎么了，你又要杀人了？”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禁皱起眉头。“你一个女子，做这些干嘛，嫌命长吗？”
“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做。”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不过你这样的角色应该入不了他们的眼，就是小心些，别给人当做靶子，别干些太显眼的事情！”
这个女人还真奇怪，我还没怎么问她消息。她却出乎意料的向我透露了这么多信息，看样子是真的在关心我们的安全，可为何也不说的细一些，好让我们能够更好的应对？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压低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门口。“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事情！还要找其他人再去杀人吗？！”
“别问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你若是知道了，神仙都救不了你！”她正色说道，这样子让我想起了舌头，在我问他豚妖事情时，他也是这个态度。
“如果青那里有危险，你要把小穗送回我这里！如果事情脱离掌控，我会找人给你送信，你就带着她一起逃走！”
对了，舌头和芸可不一样，他见钱眼开，绝不会给我们机会逃走。
“芸，你到底在做什么事情，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与我说说，我试试看能不能帮到你。”我耐心的劝导她，希望她能稍稍透露些信息给我。一来不想给小崽子带来危险，再说也有些担心她。
她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苦笑。
“良爷，你要是出海乘上一艘大船，难道能在半途叫嚷我不坐船了，就直接从船上跳下去吗？”
“不能，但是若是有人也不想乘那船，我会拉拢更多帮手，多一个人也是多一分希望。”
她听到我的话，吃了一惊，完全没想到会有这般回答。可是现实情况估计远比我想的复杂，她还是嗤笑着继续说道。
“行了良爷，我说什么你就怎么做就行，按我说的做，你们就能平安活着。”
“上一次按你说的做，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上次我也没想着护着你，这次不一样。”她盯着我的双眸，“为了我那妹妹，你都不能随便去死。别做多余的事，低调点，事情应该找不到你们头上。”
“你这娘们，真是不痛快，说话说一半，真是无趣透顶！”
“.……”芸并未理我，自顾自又开始抚摸小猫，不说话了。
看来问她最近密谋什么她也问不出来所以然，还是先打听下青的事吧。
“最近在青哪里做事，觉得这个人目前还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希望以后也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你说的不太平，会牵扯到他吗？”
芸思索了一会，又叹了口气。
“这些事，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事，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听她的口气不像有假，与她打交道我慢慢也感觉出来，她这个人想对我隐瞒的时候，要不就是嘲讽我，要不就是扯开话题，直接说不知道的，恐怕是真不知道。
“不过青这厮对我们还不错，对满穗也尚可，不像是你说的那般恶匪。”我接着试探芸，想挖掘青与她之间的秘密。
“你与他一丘之貉，当然感觉不出来！”芸又开始了对我的嘲讽。“再说他现在不干恶事，不代表以前没干过，你敢说他现在干的都是好事？”
帮派斗争，不可能有什么好事，这点我也承认，但是他做的这种生意，就算不找麻烦，麻烦自会找上门。让我评判个对错，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芸，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你告诉我，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般恨他？”我盯着芸的眼睛，耐心的问道。“我总觉得，你与她的关系不一般，他似乎还专门为你在大屋留了房间，但你从来没去过，是吗？”
芸与我相对而视，皱起了眉头。我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考虑我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亦或是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也有可能是在回味对青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沉默半晌，她终于开口。
“这家伙害死了我妹妹……”她缓缓说道。
听了她的描述，我心里一惊，原来是杀了自己的亲人，这种仇恨，跟小崽子的杀父之仇也是一样的吧。
可细细一想，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因为记忆里芸好像对我说过，芸她的父亲是被盗匪所杀，她被转卖，从未提起过自己有妹妹。我看着她的双瞳，正想发问，她却又颤抖着补充道。
“他还杀了我的情郎……”
我总算明白过来，原来青还夺走了她心爱之人，当初芸在澡堂里跟我说过，自己的情郎就这么死了，她却没有告诉我，是青杀了他。
两个最重要的人死于他手，也难怪她对青有刻骨之仇。
我正准备出声安慰，她竟又开口道。
“我流落到这里，也是拜他所赐……”
这青居然如此毒辣，不但害死了她妹妹，杀了她的情郎，又把她卖到这里，这些串在一起，就是她想杀青的根本原因。
真的是这样吗？
小崽子当初见到我，也编了一堆说辞，说什么姐姐，托梦什么的谎话，编的还有模有样，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我看着芸的眼睛，思考着她的话。她目不转睛的与我对视，并未表现出任何心虚的样子。
我又联想起当时偷听青与满穗的对话，隐约听到青对小崽子说，有个女子愿意为了自己的伙伴牺牲自己，就算烧的遍体鳞伤，也绝不后退，难道说的就是芸？他说这种话，难道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但想想也确实能说的通，青为了占有她，杀了她的情郎，又因为什么事情害死了她的妹妹。然后芸不从，就把她卖到了这里，以后还故意经常送女子过来，就是为了逼迫芸就范。对了，可能就是为了逼迫芸，才害死了她妹妹。
“他还真够恶毒的，害死你这么多家人，还把你卖到这里！真是罪无可赦！”我恨恨的说。
此时，芸的反应却更加出乎我的意料……
“也不是他卖我的。”芸嘟哝道，“流落到这里说是因为他，应该有些过了……不过还是跟他有关！”
我更加听不懂了，要是真的这么恨他，这个时候怎么还会帮他开脱罪名。
经过一段时间与青的相处，我感觉这个人干的虽然是黑道的活，嘴上功夫也很了的，说话尖酸刻薄，不留情面，在处理帮派事物时，也冷酷无情。但仔细想想，他没有害我和满穗，在我受伤时还给了我最好的房间休息，对那些俘虏也说放就放了，他也不像对手盐帮，对于做正经营生的商铺，未曾骚扰，总感觉是个办事有底线的人……
他还借我的手杀了那淫贼，似乎也蛮憎恶这种人的。
“芸，你说青他……”
“行了，你问这么多干嘛？”芸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我的话。“归根结底，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你也不用在这刨根究底的问来问去的，你只要替他干好事，赢得他的信任就行，我与他的恩怨，我自己了断！”
“你把他说的那么恶，也不想想，满穗住在他那里，是安全的吗？！”我有些不高兴了，牵扯到小崽子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大意。
“只要你不与他为敌，就一定是安全的！”芸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人真没情趣，许久见面，就聊这些不开心的，不跟你说了，你忙你的吧！”
这娘们，聊着聊着就这样说翻脸就翻脸，要是小崽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和青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虽如此，芸的这个态度，我也奈何不了她。而且她也确实没有恶意，说这么多，也算给我们提了个醒，要是别人刨根问底我的过往，我肯定也会不耐烦吧，想到这，对芸的火气就消了几分。
“行吧，那你多保重，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差人去青的大屋找我便是，找个嘴严些的丫头，不说是你的话，别人应该发现不了什么端倪。”我站起身，准备与芸告辞。
“哼……”不知为何，芸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红烛自怜无好计，良爷，你说咱们两个，谁更身不由己呢？”
听了她的话，我沉默不语。说到身不由己，我与她同是天涯沦落人，在这一点倒是一模一样，不过我在青的大屋还有小崽子陪伴，而芸似乎只能孤身一人在这峭壁之上踽踽独行，或许对她来说，只要稍不留意，就会跌入万丈深渊，落得个尸骨无存。纵然我想帮她，她也不会接受我的好意，亦或者我根本就力有不逮，就算出手，也只是为她添乱。
“要不要我陪你喝两杯酒？”想到这个女人独自承受这么多，我忽然对她生出几分怜悯，有个人与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吧。
她眯缝着眼看我，歪嘴笑了一下。对于她这种一颦一笑都经过精心磨练，随时都把自己最完美一面展示出来的女人来说，这笑容有些可笑，却也真实可爱，她原本的性格，就是一个大方随性的女子吧。
“妈的，老娘今天就请你喝两杯吧，天天与人陪笑，脸都酸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小柜前拿出一套精致的酒具，给我和她各斟了一杯酒。
“真是稀奇，你居然请我喝酒，不会想给我下毒吧？”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芸倒也爽快，哼了一声，直接拿起两杯酒一饮而尽，喝完杯中酒，她打了个嗝说道。“老娘先喝两杯，算是对你赔罪，你睁大狗眼看看，到底有没有毒？”
“你喝这么急，都不给我留点，到底是请我喝酒，还是你自己喝？”
我笑着从她手中拿过酒壶，又给她与我各倒了一杯，她在我面前坐下，又拿起酒杯一口闷了，我也不含糊，将杯中酒喝的一滴不剩。
就这样，我们一边喝酒，一边闲扯聊天，我告诉了她最近与小崽子的故事，她也更我说了更多关于满穗的事，聊着聊着，酒喝的更多，酒香充盈着整个房间。与芸也走的更近，对往昔的悔恨，对未来的忐忑，都融入杯中，一杯接着一杯，在酒精的催化下，我们更加真实，也更加坦诚。说着说着，我亦提起了干盗匪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也告诉了我初来烟云楼的那些委屈，聊这么多，心里那些沉甸甸的东西似乎轻了些。中途我也尝试打听她死去的妹妹和情郎的故事，但每次一提，她就表现出一副烦躁的态度，不愿细说，我也问不下去。就在我们对饮之际，那小猫乖巧的很，一会儿在我脚边蹭蹭，一会在她身边转转，一直渴望得到我们的关注。
“对了，你可别给小穗儿喝酒，她不怎么能喝，几杯就醉了，你可别想趁人之危。”芸喝的有些上头，脸色也变得微红，也不知是不是此时又想起了她那妹妹。
听了她的话，我笑了笑。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和小崽子共饮，不过我与她也不需要靠酒精才能坦诚，那该用什么理由让她陪我喝呢？
饮完一壶酒，我与芸都有些微醺，不过离醉倒还差的很远。说来也巧，就在我们将壶中酒喝干净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小丫鬟在通报有客人找她。
“你该走啦，以后有机会再喝，下次记得掏钱！”
“满穗那四百两的嫁妆还放在你这里，你要想拿，自己从里面扣便是。”
“把我这当银库了？我才不帮你保管。”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把钥匙，走到床边掀开被褥，床板下面居然还有一个暗仓，那些财物应该都放在那里。
我见她准备开锁，赶紧制止她，住在青的大屋可并不比她这里安全，万一被贼人偷了，那可真是找都没法找。
“你多保重，我真走了。”
她冲我笑笑，又恢复了那副接待客人的媚态，对我摇了摇团扇，示意我赶紧出去。
我带好面罩与斗笠，走出房间，关好房门溜回自己原先的包房。我估摸着在芸那里呆了有半个时辰，菜品都凉了。我尝了一口，却不如满穗做给我的好吃，菜品倒是摆放的十分精致，味道平平无奇，我又怀念起她给我做饭的时光，不过若是她在青的大屋帮厨，那也能吃到她的饭菜，要是她太累，还得给她再找几个帮手。
想必这烟云楼的大厨，手艺都是响当当的厉害，我却更怀念小崽子的菜，事到如今，我已经如此依恋她了吗……
吃完饭，我在屋子里面坐了一会，想着芸告诉我的那些话，她告诉我最近长安城里会不太平，到底是什么缘由，却怎么也想不清楚，难道是反军要打到这里？亦或是陕地的饥荒会蔓延至此？还是说又可能发生什么其他的天灾人祸？
若是芸守口如瓶，那一定是人祸了，可到底是什么人祸，她又不愿意说清楚，若是她如此谨慎，应该是事关那些位高权重人吧，可又是什么事情，能影响到整个长安？
大概呆了快一个时辰，估摸着大家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我便下到一楼。过了一会，一起来的人陆陆续续在大厅集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看来是玩的挺尽兴的。待最后一人出现，我们便招呼着大家开始回程。可能是我听到了些令人不安的消息，心事重重的样子表现在脸上，有好事者问我是不是遇到了烦心事，我便说是吃了糟酒心情不悦糊弄过去，想着等回到大屋，再把今天听到的消息和小崽子通个气。
回程路上，这帮汉子都意犹未尽，一个个眉飞色舞的讨论着今天点的姑娘，我在一边静静的听着。这帮人虽说也算是青的打手，基本的过往我也了解了七七八八，他们几乎都是些背井离乡的贫苦农民，还有一个人是逃兵被青收留，对他也忠心耿耿，对于这些人来说，脑海里面可能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知道的也就四个字：及时行乐。毕竟就算没有帮派冲突，倒卖私盐可是重罪，最轻也要徒五年，发配边疆甚至被绞杀的也不少，这帮人都完全信任青，他带着这帮兄弟能过上些体面日子，也把这些人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今日青楼上同乐，明日黄泉下共行，也就是我们现在的日子，是生是死，都掌握在那些当官的手里，也实属无奈。
“良爷，今天你与那相好见面了吗？”大黑见我兴致不高，好奇的问道。
“没有见面，她给别人上牌呢，不过我从别的姑娘那里听到些消息。”
“什么消息？良爷快和我们说说。”一听有新闻，那几个汉子都好奇的围了上来。
“听说最近长安城会不太平，大家还是要多多小心，不要做招人嫉恨或者太过醒目的事情，以免成为靶子。”我严肃的说道。
要说我为何会把这些消息告诉这些人，不知为何，他们让我想起了死去的舌头，但是他们又不像是舌头。这几个人一起呆了多日，我也慢慢有所了解，都是些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狼的感觉，不像是作恶事的人，甚至他们做的恶事加起来还不一定比我多。他们能被青奖赏，都是在与敌对帮派斗争中忠心出力的，至于这算不算恶事，我也觉得很难评价。若是没有惨痛经历，被逼上绝路，谁又愿意提着脑袋过日子呢？
“良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没吓我们吧！”听我这么一说，大家似乎都紧张起来，围着我七嘴八舌的想问个究竟。
“诸位兄弟，我是真的不知道细节，若是知道的话，定会说与你们，让大家都安心，但目前情报有限，我也不清楚情况，所以只能提醒各位小心谨慎。”
我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了，一个个也都不再问我。可就仅仅过了那么一会，一个人嘀咕道。“管***，今朝有酒今朝醉！”所有人都哄笑起来，气氛又开始活跃，我也被他们这乐观的心态弄的哈哈大笑。
不过，我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满穗在我身边，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这不是仅仅是为了还她的债。
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我唯一深爱的人。为了她，就算几世轮回，替她死上千百遍，我也绝不会犹豫半分。

回到大屋，我便直奔侧房，想去找小崽子，可是侧房里面空无一人，不知道她跑哪去了，我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赶紧去找青，青告诉我她应该在李氏兄妹的房间和他们谈话，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他的房间，芸告诫的话语又在耳边想起，我忽然有种感觉：芸告诉我这些，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我和满穗，她会不会也想让青知道这些？
这感觉来的突然，也来的荒谬，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还未来的及多想，话已经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今天喝了酒吧……
“青爷，最近长安城不太平，请你多加小心！”
青本来还在椅子上看着信件，胡爷在一边看着书本，听我一说，都抬起头看着我。
“良兄弟何出此言？”
“青爷，胡爷，具体细节我并不知晓，但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我想在这非常时期，还是谨慎一下，以守为攻，不要做出过分醒目的举动。”
“良兄弟，你本意是来杀我，怎么此时却来提醒我了？”青笑了起来，像是在打趣，我却觉得此时才是他真正信任我的起点。
“青爷，说句实话，与你干了一段时间，你也并没有像别人说的那样恶贯满盈，对我和小穗也不薄，提醒你也是我该做的……”我顿了顿，借着酒劲也说出了心中的话。“只要你不去伤害无辜的人，我觉得……在你这里做事也并未违背良心。”
“是吗……”青轻笑一声，与胡爷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那其中含义，我却未能明白。
“良兄弟，不……良爷，今日你去了烟云楼，是和谁见面，与你说了这般重要的秘密？”
“一位……故人吧。”
故人？新人？这些其实都无所谓，但目前我不能让青知道芸的事情，但也不想骗他，个中缘由，就算我自己也难以明白。也许是感觉与他同病相怜？我们都有愧对的女子，而且都害怕自己求而不得，反而让对方越来越远……
“故人？你和她关系很好吗？”青盯着我的眼睛，继续问道。
“不算好，也不算差，她的话亦真亦假，我与她也只是喝茶饮酒的关系，她以前也坑过我，我却对她恨不起来。”我忽然想到芸的那句话，细细想来，却是充满无奈与悲伤。
“她说……红烛自怜无好计，只是觉得……她在烟云楼里不断消耗芳华，也不知是为了谁在努力，也不知道她的努力值不值得。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唉……”
想到一个女子在烟云楼努力爬到头牌的位置，不知受了多少苦，我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良爷，你也喜欢她？”青歪过脑袋，皱起眉头，幽幽问道。
“不不不，我对她没有一丁点男女之情，最多也只是朋友关系，连手都没碰过。”我急忙否认道，正想解释，青的话突然让我产生了疑虑。
为何他要说也？
难道他知道我今天去找了芸？！
他还真喜欢芸？！
想到这里，我有些慌乱，主要还是担心被青发现芸就是刺杀他的主使，对芸不利。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在这里学着小崽子还有青的话术耳闻目染，多少也该进步些了。
“青爷，你为何要用也？”
“呃……”青被我这么一问，居然愣了一瞬，刚刚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被表露了出来，令他有些动摇。不过他还是反应迅速，接着说道。
“我看你喜欢小穗，又喜欢那个青楼女子，一下喜欢两个，不怕小穗知道你三心二意杀了你？”
“我喜欢的只有小穗，不喜欢其他人，青爷这话可是说的不对。”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了，我就是喜欢她，就是喜欢小崽子一人，青反正知道她就是我的软肋，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青呵呵笑了起来，连胡爷都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伤疤，接着问道。
“良爷，那个青楼女子，你可否介绍我认识一下，我也想看看，那个女子是什么样子。”
“青爷，那女子不喜欢别人在外面传她的名，觉得在烟云楼做事还是有些忌讳，若是有缘人，自会与她相见。”
“哈哈哈哈哈哈！”青大笑起来，不是那种第一次拷问我时疯狂凶狠的大笑，而是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可笑？可悲？可叹？抑或可恨？我听不出那笑声的含义，但他在笑时，自始至终没看过我，而是看着窗外，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烟云楼，我知道，他笑的并非是我，而是那烟云楼的女子，亦或是他自己……局中人始看不透，旁观者分外清明？
“谢谢良爷，果然留你在这对我帮助甚大！”他笑了一会，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否认他自己。
“最后问一句，良爷，你没有骗我吧！”他盯着我的眼睛，忽然眼中露出凶光，我却毫不在意，此时用这种眼光看我，他才是真的相当在意，就算面对这样的目光，我已经胸有成竹。
“青爷，我不会骗你，但有些事情，只有咱们互相认可，才会了解对方更多，不是吗？”
“哦？你不怕小穗在我手里？”
“青爷，你我都有在乎的人，我目前进展比你快些，就算拆散我和小穗，你想要的东西不也得不到吗？”
青又大笑起来，我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并没有任何疯狂，此时我听的真切，笑声没有快乐，只有无奈与悲伤。
“青爷，我也想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只有知道真相，我才知道该如何帮你。”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想起了芸的话，我想确认一下，到底谁说的是真实。
“良爷，我本来已经觉得无计可施，看到你们，又生出不少希望。哈哈哈……”他又摇了摇头，这是第几次摇头了，看来他后悔的事情真是有不少啊！
“你问吧，要是不方便说，我就不回答你，但不会骗你。”
“青爷，你会为了得到一个女子的芳心，以她亲友的性命相逼，也要达到目的吗？”
青看了看我，默不作声，我有些失望，本以为他不愿回答，就是默认，看来他还真是害死芸妹妹的凶手……
“胡爷！你跟了我几年！”青突然大声喝到。
胡爷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个六年。
“你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胡爷笑了，抿起嘴唇，用力摇了摇头。
“良爷，我告诉你！”青锁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动过……哪怕一丝一毫这种念头！拿自己最爱人的软肋逼迫她就范，究竟是怎么样的杂.种才能够想出来！”
青咬牙切齿的说着，脸上青经暴起，对这种行为感到由衷地厌恶。看来就算芸的妹妹真的因他而死，也不是他故意所为。
“青爷，你杀过女人吗？”
“没有！”青皱起眉头，“这你问过吧，你不是和我一样，都不杀女人小孩。”
“是的青爷，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我笑着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就算你没杀过女人，会不会有些妇孺，因你而死呢？”
听了我的问题，青低下了头，盯着桌上的毛笔，不说一句话；胡爷也低下了头，瞄着他的佩刀，开始用手轻轻摩挲着刀柄。
而我也低下了头……
房间里无人再说一句，除了我们有些粗重的呼吸，听不到任何声音，三个男人就像沉默的树桩，或坐或站，呆立在原地。
此时此刻，我们未曾对视，也没有任何言语沟通，可心情却是相通的，都压上了一块巨石，压的我们喘不过气。
我们对自己身上的罪孽都一清二楚，却故意熟视无睹；我们都装出一副仁义的样子，给自己划着不杀妇孺的底线，甚至自认为问心无愧，可能还以为未来能够得到救赎。
可我们的所作所为，与杀了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沉默了好一会，青先开了口。
“良爷，你这个问题，自己想清楚怎么回答了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是不清楚自己犯下的罪孽，而是只能默默吞下自己酿造的苦果，若是上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地狱受刑，只求换来满穗的父亲，还有那些被我无辜杀害的人重生的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跳入地狱。
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天下没有后悔药，除了用自己的行为去弥补自己的罪过，一切言语都是苍白的。
“青爷，我害死的妇孺，估计也有一百多人了……”我无力的说道，想到那些屈死的冤魂，我的腿又有些发软，就像被那些亡灵抽走了力气，几乎要瘫在地上，但我必须坚强起来，站直了，直面他们对我的怨恨。我若是这般丧气，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那连身边最该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呵呵，我现在才明白，在洛阳时，又被小崽子救了……
那时的我，一心求死，整日失魂落魄，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我满嘴说着想要去死，实际只是想在她面前逃开，我不敢面对她的仇恨，只是想躲到一个她永远找不到我的地方，而生死相隔，正是我最适合躲藏的地方。我只想到了自己去死，却没有想到我若是死了，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在世上，又该如何活着？
她不杀我，也不让我去死，正是在拯救我的灵魂，把我从无边的绝望与黑暗中拉了回来，她一直真心实意的对我，把我当做哥哥，给了我不曾有过的温暖。我现在不仅有了目标，还有了方向，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活，该怎么帮助别人去活，就算活的不那么干净，但至少能问心无愧。她还让我有了牵挂，有了魂牵梦绕之人，前方的路也有了更多希望。
小崽子，我一定要把这番话说与你听，要好好谢谢你，好好表达对你的感情！
“是啊……然后你就可以得到她了……”
心中的狼轻身嗤笑着，在洞中幽幽的说。
我没搭理他的话，那不是狼说的话，是我自己心中的欲望，我应该堂堂正正的面对自己的欲望，不该逃避那最深的渴求。我一直自欺欺人的认为那是另一个我，是作为凶残的狼，一个盗匪的肮脏欲望。可我越是把它当做洪水猛兽，越是压抑它，它只会越发膨胀。就像枯枝落叶下的火星，就算用再多的落叶将它盖住，那欲望之火只会一直在下面闷烧着，越烧越旺，直到有一天一发不可收拾。
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狼，也没有另一个我，一切都是我的借口，我也该直面自己的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