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开学后的校园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不时的就可以看到三两个学生唧唧喳喳的聊着天从学校的小路上走过,讨论的话题无非就是食堂的菜色或者是哪家商场要打折了。秋天的萧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但是外面的热闹在谭杰希的眼里都与自己无关,他喜欢待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那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所以很安静,阳光可以透过树叶照在已经逐渐干枯的草地上。谭杰希总是在午休的时候独自躺在这里的草坪上听音乐。
谭杰希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这样仰面看着天空了,长沙的天空也没有很蓝,像是浅灰色的一大块幕布上面掏开了破洞,白白的一片,有种愁云惨淡的味道,阳光也是懒散的泄了下来,照在身上并不暖和。
这时,谭杰希的脸上投上了一片阴影,他向上翻了翻眼睛,看到李炜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由于逆光的原因,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炜见谭杰希又闭上了眼睛,便绕到他的身边也躺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脸转过去,“脸上的伤不是撞在门上的吧?”谭杰希没有理他,还是仰面躺着,表情平静安详。
李炜也习惯了谭杰希对自己冷淡的态度,只是笑笑,“其实不用这么辛苦的,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就好了,不是说过有事就来找我吗?”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附在谭杰希的手上,没有握住,只是指尖相对着,动作轻微的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斥力。李炜感觉到谭杰希的手颤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立刻收回去,不等他犹豫就轻轻地和他十指交扣,手心刚好触碰到彼此,“我知道你讨厌我,不想看到我,毕竟是我闯进了你的生活,可是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关心你,可是你不知道。”李炜猛地握住了谭杰希的手,语调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动,“杰希,我爱你啊……”
谭杰希缓缓地坐了起来,一脸迷茫的看着李炜,从耳朵中取出了耳机,“你刚才说什么?”银白色的耳机温和的折射着光线,一如此时他脸上柔和的笑容。
手依然是十指交握着,李炜却觉得手心里的温度降了下来,刚才的话他没有勇气再说一次,他放开手尴尬的揉揉鼻子,“没什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听音乐的时候只放一只耳机就好,另外一只耳机要闲着,听周围有没有人说你的坏话。”李炜笑的有些勉强,“天气冷了,以后还是不要躺在这里比较好。”
“我知道了。”谭杰希立刻收回了微笑,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你以后也不要来了。”部分干枯的草踩在脚下发出干涩的声音,李炜就听着这样的声音目送着谭杰希离开,然后一个人颓然的倒在草地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这样慢慢的改变着……
谭杰希在后台就着昏暗的灯光收拾东西,这几天都没有在碎碰到陈翔,也没有人再来找过他的麻烦,老板也没有打来电话通知他临时换班,仿佛他和陈翔就可以这样相安无事的做着各自的工作。
“杰希,今天辛苦了,我也要下班了,怎么样,我送你一段吧?”王野一脸笑意的站在他面前,已经换上了他自己的衣服,头发还是疏于打理的样子,脸上似乎也有泛青的胡渣。
既然都这样说了,谭杰希也没有理由去拒绝,他只是小声的应了一下,便和王野一起走出了碎。
“最近在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两个人并肩走在狭窄阴暗的路上,王野首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一切正常。”谭杰希回了一句,并没有继续对话的意愿。
“有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们是朋友嘛!”王野豪爽的拍了一下谭杰希的背,瘦削的后背被拍打得似乎能听到里面的回声,“不过你既然想要在这里干下去,还是要处处小心,听说你来了之后,陈翔的薪水也变少了,他没少为这件事情抱怨。”
“是么……”谭杰希舔了舔嘴唇,“你和他很熟么?”
王野听到谭杰希的话,爽朗的大笑出来,然后用力的摇着头,“他可是‘碎’的大明星,我不过是一个给人端茶送水的酒吧招待,怎么可能跟他很熟呢?”谭杰希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却看不见他的眼睛里包含的到底是什么情感,“只不过他那种性格我真的很不喜欢,太唯我独尊了,在你之前恩……已经走了三四个驻唱吧,全都是挨过打以后自动辞职的,所以你要小心,别旧伤刚好又添新伤。”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警告。”本来想说告诫,但是思考了一下,谭杰希还是用了这个更严重的词。
王野本来只是说送谭杰希一段,可是七拐八拐还是把他送回了家。进门之前,谭杰希先抬头看到武艺房间里的灯已经灭了,可是李炜的房间里还是一片光亮,他本想在外面等一会儿再回去,可是直到他站到腿发麻,李炜房间里的灯还是没有熄。他最后仰起头看了一眼那扇窗,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走进了房子。
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谭杰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刚刚脱下外套躺在床上,就响起了敲门声,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打开门看到李炜一脸倦意的看着他,“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吗?”
“你不是也一样吗。”谭杰希抵在门口,挡住李炜望向房间的视线。
“恩……在看电影,马上就睡了。好像停水了,我本来想要洗个澡的。”李炜打了一个哈欠,语气听起来有些僵硬。
“我不知道,应该是停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回去睡吧。晚安。”谭杰希说着就要关门。
“谭杰希……”李炜用手抵住门,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早上我说的话,你真的没有听见吗?”
“恩,那时候在听音乐,声音好像有点大,什么也没有听见。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谭杰希关门的力道减小了一点,但是仍然不打算放他进来。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吧,晚安。”李炜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垂下眼皮,听到谭杰希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声音之大让他有些耳鸣。
李炜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紧闭的门,他知道,也许这扇门再也不会为自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