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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罗曼蒂克消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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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赶到会场的人均给主家带了好些贺礼,可惜主家是个客气人,凡是谢礼,一律都是不收的,大约也是考虑着不给别人留下嚼舌根的余地。主家是从伊豆来的,只是这次在东京歇脚,恰巧赶上运气将庆祝会办了,也算不留遗憾。毛利兰向门口的接待员送过给本家的礼品和贺卡,径直进入会场,看人来人往,一时找不到人。她问过身边的太太,一语未了,只听见会场二楼有人笑声。
“欸呀呀,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此人今日打扮可顶顶不一般:头戴一顶黑色蕾边女式小礼帽,项上戴着短玉白珍珠链,身穿维多利亚式缎面蕾丝红色晚礼裙,手上自是两只丝质长式手套。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身边太太见了她,都对毛利兰说:“你居然认得小姐?快过去吧!”
毛利兰今日赴会,以为只是平常人家的家庭聚会,出门前只挑了件圆领紧身美人鱼蓝色晚礼服,稍微梳过头发,这就急匆匆赶来了,她见了园子贵气的打扮,明白聚会的性质不一般,想必有贵客前来,心里不免十分愧疚:“抱歉园子,我不知道今天是这等重要的聚会。”
“在意那些做什么!阿真此次只在东京停几天,我来不及告诉你缘由,算在我的头上好了!”园子侧身在她身旁旋上几圈,“我也请了新一,他没和你一同来么?”
“他忽然被警视厅叫去,说是要安排要务工作,只好推辞了,叫我捎句抱歉。”毛利兰问,“你说的‘阿真’,又是哪位人物?”
“嗐,新一那个人,真是太扫兴不过了,本还想让他见见阿真。你不会不认识他的,四百场连胜无败绩,人称‘蹴击贵公子’!”
“难道是那位京极真先生?”毛利兰听过京极真其人,她虽是文人,小时候也曾被毛利小五郎送去学过空手道,一直成绩斐然,非常崇拜这位空手道大将。她不清楚铃木园子是如何与京极真认识的,实在好奇,便问了一路,铃木园子反而十分羞赧的模样。这罕见的羞涩样与铃木园子平常表现的都不同,她便悄悄侧在园子耳边问:“你是不是对京极先生有好感呀?”
碰巧铃木园子要做出回应,那头便远远见着一位高挑的男人走过来了。皮肤黝黑,留毛寸短发,额前留有两侧偏分的稀疏刘海,剑眉星目,戴黑色方框眼镜,更显英气逼人,京极真腰杆挺拔得如寒冬中的青松,用赞赏的口吻向毛利兰问好:“你就是毛利小姐?幸会幸会,我在帝丹高中举行的空手道决赛中见过你,园子也常和我提起你的事迹。”
毛利兰当然也投去赞赏的目光,悄悄给铃木园子挤眉弄眼。京极先生人真不错,快说,你是不是对他有好感呀?不说、才不说,小兰尽管猜去吧!还猜呢,还要猜做什么,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红一阵、粉一阵,跟花丛里最亮眼的牡丹一样,藏不住……小兰,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说不喜欢阿真一定是骗人的……两位心意相通的女孩仅靠眼神就能搭建桥梁,而一旁的京极真眼见插不上话了,退后两步,给她们留足了空间,目光始终流连于铃木园子的微笑上,竟也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京极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捂住嘴,伊豆主家恰好叫他和园子过去,园子便简单与毛利兰聊上几句,跟在他身后来了。四年前,帝丹高中负责举办地区空手道决赛,京极真在看台上观战女子组比赛时,见到对面一女孩站起来为朋友呐喊助威,自从那时候起,京极真从同伴口中听说了铃木园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心道有缘自会相遇,一时没特意接近,到了今年在帝国酒店大堂瞥见紧锁眉头的园子,那一刻他的心忽然说:是时候了,就是现在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8楼2025-02-15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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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太多时候,人待在大众眼前惯于包装自己,铃木园子也不例外。人前人后的天差地别不禁令京极真感慨万分,铃木财团二小姐的包袱始终压在她肩上,能作为“铃木园子”的时间屈指可数。但园子是会痛苦会恼的,也是会笑的。她笑起来时往往耐看,两吊细眉弯弯勾起,掩起嘴,笑到泪花出来。京极真经常看她那么笑,笑得那么无拘无束,好像能在嘴角开出一簇簇笑脸花来。
    他走在园子后头,她的短发随着步态而一摇一摆,京极真总感到那摆动的毛茸茸的头发扫在自己心尖尖上。
    “园子,你等等。”伊豆本家嘱咐完后,京极真忽然叫住铃木园子,“去伊豆比赛后会出国前往东南亚参加国际赛事,大概要花上一年时间。”
    园子握住京极真的手:“我一定去看。”他立刻闻到园子身上萦绕一股隐隐的芬香,仿佛长了藤蔓似的开在了园子身上,她紧紧抱住京极,一丛花就铺在了他的身上。
    “我喜欢看你笑,园子,多笑笑。”
    “好,今年之内的笑容我都攒下来,等你回来,我再笑给你看!”
    比赛同伴约定京极真赶往休息室商量行程,相处不了多久,这边就该告别了,园子下楼找毛利兰的身影。会场内无毛利兰熟识的人,哪怕认识也说不上两句话,她待在原地等园子回来聊天,二人凑在一起老有说不完的话,说到天上的星星起来了,说到薄暮覆盖地平线了,说到宾客散去、宴席散会了,铃木园子挽着毛利兰的胳膊与京极真作别,回去的路上还一路说个没完没了。从少女心事说到刊物要紧事,说着说着忽然谈上了小沙弥的传闻。铃木园子对奈良东大寺小沙弥的存在信得半真半假,但毛利兰每次那副煞有介事的态度让她很在意,朋友忽然这样说不是不无道理,没见过的东西怎么会时时刻刻想起?听说一年后毛利兰刻意返回东大寺欲问清小沙弥话语中的意思,寺里的僧人却说小沙弥早在去年冬天独自消失了,她扑了个空。
    “你就当他是疯子好了,不然谁会忽然对不认识的人大放厥词?你们三个人回来后,对奈良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叫我怎么好劝你?早知如此,我就跟着去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胆敢装神弄鬼。”
    “我不想说……新一和服部难道也不说吗?”
    铃木园子“哼”了声:“当然不肯,牙齿跟钉了钉子似的,怎么撬都撬不开!”她想到什么,指向工藤家的方向,说,“那家伙今天还一声不吭地拒绝了我的邀请,警视厅的工作不能和我当面说清吗?阿真回来一趟不容易,听说新一是国内著名的警部,他还期待了很久。算啦,下次见到新一,一定要让他们俩见上一面。”
    她顺着园子的指尖瞧去,工藤家仍未亮灯,父亲的劝告萦绕耳畔,实在耐人寻味。此事在铃木园子的晚年回忆录中亦有记载,大概深受毛利兰的影响,说到那晚的故事只有寥寥几句:
    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9楼2025-02-15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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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入局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0楼2025-02-20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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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围城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
        ——孔尚任《桃花扇·哀江南》
        第十九章 围城
        世间轮回不过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人性本如此。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来吧,别荒废了,别虚度了,别浪费我们的大好青春了,把我们的年华浇灌在有意义的好事、幸事、趣事上吧!啊朋友,朋友们,有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侵略者闯进了我的家,朋友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把我埋葬,请把我埋葬在高高的山岗,再插上一支美丽的鲜花,从此以后朝朝暮暮中人们一定会走过山岗并说“多么美丽的鲜花”。萨克斯吹起来吧,三味线弹起来吧,手风琴拉起来吧,用乡音蛊惑,用利益驱使,不要吝啬地狂欢起来吧!
        大街上四散而去的人影如同猎猎作响的旗帜一般飞走了,旗帜的飘扬未曾停止,随着帝国酒店清街,一沙弥模样的秃头和尚身披黄布衣,脚踩灰布鞋,左手捻八宝玲珑珠串,右手拾掇个破烂饭碗,慢慢吞吞地、晃晃悠悠地从街尾行来。他目中无人地无视了士兵的驱赶,凝视酒店内工藤新一远去的背影,饶有兴味地当面坐下,唱道: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利禄忘不了!终朝只见眼前事,及至多时必败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蟾桂忘不了!梦醒世事如大梦,入梦又见真人世。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一人忘不了!痴心妄想古来多,荒唐真事谁见了?
        鼓风的旗帜附和上了沙弥的歌声、笑声,在一片荒凉之中,一片苍苍茫茫之中,灯壁上、窗户上、摊贩推车的把手上,随处可见的旗帜受力似的遭了连根拔起,沙弥吟唱声不绝于耳,旗帜随他的歌声在风中忽上忽下,“嗵”地一声轰然坠地,门口两位士兵看得瞠目结舌,怕惊扰到会场事务,不敢贸然开枪,于是联系治安队长去驱他。沙弥不动,站起来又道:“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境由心生。”士兵队长手持警棍示意他该立刻离去,此地非要务人员禁止入内,沙弥挥开漫天飞舞的点点红雪花,像是深情凝望某个故去的人般望向空无一人的酒店大堂,长长吁上口气,立起来,走了。
        沙弥立起来时拍干净腰腿上的灰尘脚印,阳光底下,这些飞速旋转的金黄色尘埃在地上立刻化成一个有形的影子,在拖拉着沙弥的脚后跟。那是一个貌似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少年的影子,沙弥因为这投影在酒店门口依依不舍的影子又停了,再次凝视起酒店紧闭的大门来。地上那金黄色的影子摇摇晃晃,随时被撕裂,很快又如蜡油滴在烛台上凝聚起来,沙弥说:“走吧。”影子不走,执着上前蹦进,影子的前进完全由一种坚定的信念所主宰,一种顽固的理念在支撑,发出繂繂的声音,门口数位士兵都因眼前人影分离的奇观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也就管不上举止怪异的沙弥和满地的旗帜了。没有声音,天空中一只乌鸦飞过去,发出尖锐的啼鸣,听上去那么苍凉、悲壮,影子,一步步朝酒店走,仿佛是要追什么人的影子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像火苗熄灭一样,散开了,回到沙弥身边。
        士兵们看见影子不依不舍地牵挂此地,影子游走迷离在这荒街之上,弹奏出了一首哀婉的旋律。而那沙弥了事拂衣去,唱着来时的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利禄忘不了!终朝只见眼前事,及至多时必败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蟾桂忘不了!梦醒世事如大梦,入梦又见真人世!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一人忘不了!痴心妄想古来多,荒唐真事谁见了?世人都晓神仙好……”
        士兵跌跌撞撞回到各自岗位,注视沙弥走远。他们不敢通报沙弥的出现,生怕天神降威,自己这一世便去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1楼2025-03-16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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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都晓神仙好——
          “世人都知晓,俄日乃远东重要决策者,工藤先生想必是清楚的。不过我没料到,日本政府居然会派出个会俄语的年轻人来与我方会谈,说明你前途无量,未来必大有可为。”
          莫尔恰林有意抬高工藤新一的位置,他听完,不由得进行一番推辞。大厅内,在即将上楼的台阶前,莫尔恰林再次停下握住了工藤新一的手,身后跟随而来的外交人员手持文件,都是笑脸相迎,工藤不能板着脸,便也乖乖地卖了个笑容。
          双方会谈的流程极为简单,先是和与会人员参加宴席,后进入正式交涉环节,交涉的内容大都聚焦于近年来日俄双方的经济交流问题,甚至关乎俄罗斯帝国在欧战中的情势。工藤给同行的江原晃太郎使了个眼色,很快站在宴会厅外接受例行检查,莫尔恰林抬起那灰灰暗暗的眼睛,像是有些介意似的看向工藤,在得到个“请谅解”的回应后,将腰间那把驳壳枪放进面前的托盘。进入会场,工藤没有第一时间与莫尔恰林进行交涉,毛子很快被宴会上的烛光和手风琴吸引而去,他空出时间在角落里抹了把冷汗,没想到这毛子公使真会持枪。
          他远远地看见江原晃太郎端着两杯酒走过来,递来一杯,脸上的讥讽压都压不住:“没想到莫尔恰林会携枪入场?”
          工藤新一客客气气接过酒杯,向觥筹交错的乐声聚集地投过个变幻莫测的眼神,让江原晃太郎并不能摸得太清,“为保证和平谈判,效果理想,这些事还是有必要做的。”
          “和平谈判?笑话!”江原晃太郎冷笑道,他的每根眉毛都在颤抖,“即使通过外交谈判缓和了日俄冲突,但俄国已复兴,预备向远东地区增设兵力,对我国威胁无穷。与其主张谈判,不如增强军备,预防彼我失衡。”
          闻言,工藤新一有心迈前:“您认为莫尔恰林是冲着什么来的?”
          这话刚落下尾声,那边的莫尔恰林将注意力放回工藤身上,越过人群,穿过手风琴声,抵达工藤身边。这花白头发的老公使的目光没有从工藤新一身上剥离过,对这身板正正的新“外交官”带有揣测,看哪,就像现在,年轻人还与他相谈甚欢。而莫尔恰林在工藤的眼里是神秘莫测的,就像眼翳,蒙了层灰布,看不清摸不透猜不明白,斯拉夫人血统上的高大始终比日本人要高出一个头,哪怕是工藤也得仰起脑袋看他。莫尔恰林有宽厚敦实的下巴和锋利的嘴唇,左眼前有道交叠式褐色疤痕,由于年月过去已成了皮肤上的刻痕,听说那是年轻时候遭遇刺杀留下的,有幸捡回来一条命。
          “我想您该上去说些好听话了。”
          工藤放下酒杯,顺着莫尔恰林的来时路,越过人群,穿过三味线声,站上会厅中央的发言台,灯光凝聚上他身。会厅中央的发言台,这里是用于面见外宾的帝国酒店会客厅的中央发言台,不再是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优秀代表生的领奖台,不再是警视厅优秀警部代表的颁奖仪式,这里是——工藤新一透过周围人群的面相仿佛回到了本家的宴会,只有那里的发言台是属于他的,这是他阔别了十五年的舞台,现在他作为一个生疏的表演者回来了。只有这一个舞台注定是他的,其他任何一个都不能是。他站上去了,并且站得很好,身子挺拔,展开发言稿,发声响亮而有力。莫尔恰林站在首排与其余外交人员共同欣赏这位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新星,“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恍恍惚惚间,工藤瞥见了立在莫尔恰林身边的和尚模样的人正用无比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立刻反应到那是奈良东大寺里的小沙弥,可不能停下脚步了,所有灯光都聚焦在工藤新一的身上、脸上、嘴上。
          “我们欢迎俄罗斯帝国公使叶夫根尼·维克托多维奇·莫尔恰林的到来……”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2楼2025-03-16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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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又出现了,影子游魂般地从窗外穿透而来,大厅外狂风大作,风雨飘摇,影响了大厅内的明度。那影子坚定地与灯光下的另外一个影子厮杀起来,揪住了灯下影子的喉咙,外头的风雨就是影子的尖叫。台上的工藤新一嘴上富有感情地念出发言稿,打字机一般记录着纸箱上的日文;台下的影子和灯光扭转,窗户被风声锤打得咚咚锵锵,那个灯光下的影子钳制住了外来的影子——台上的工藤新一注意到小沙弥早已无影无踪,但他无暇顾及,没法分心,虽想皱眉但不得不舒展——那影子摇摇摆摆、晃晃悠悠地定在台下,化成少年人形,潜入人群。他悲悯地念叨着“工藤新一,你在哪里呀”,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人群外挤,等到工藤在台上念完最后一句台词,影子“嘭”地一声破了,倏然长逝!
            天地重又亮了。
            这时有个人幽默地说:“看哪,看哪,天又亮了,说明日俄关系一定会向好发展。”
            “没错,日俄关系会向好发展!”
            “我们是主宰远东地区、不置可否的强国,除了我们还有谁能插手说话呢?”
            “日俄矛盾会消除的!”
            舞台下响起浪花般的掌声,充满掌声的浪花簇拥工藤下台,莫尔恰林的掌声瞬间卷到了他耳边。工藤新一考虑再三,最终还是问道:“莫尔恰林先生,您在我讲话时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有没有什么人在叫我的名字?”
            “没有,没有!你讲话时可无人发言,大家都屏息凝神地听。这么喜庆的日子,如此严肃的发言,要是有什么人突然讲话,那就是没有礼貌。”
            工藤新一身子震颤,刹那间,他就这么远远望见个花轿子抬来,周围锣鼓喧天,欢声笑语,可他听见了哭声,于是问枫孝敏:“我听见她在哭,你难道没有听见吗?”枫孝敏满脸惊奇:“没有呀,大家都笑得可开心了!这么喜庆的日子,哭做什么,冲了喜气!”
            “您说得对,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工藤笑了出来,那笑声不是笑给莫尔恰林听的,究竟是笑给谁听,谁心里都没底。江原晃太郎眼见工藤带着种悲悯的表情与莫尔恰林走出宴会厅,进到会议室去了。他推开窗户,外边的士兵正在弯腰拾捡地上凌乱的旗帜,整条街灼烧着烈日的光芒,晃得他眼睛痛极了。
            会议室撤下了圆桌,中央摆放了软质皮革沙发,吊顶上还是水晶模样的灯,墙壁上挂有五六盏壁灯,大红色的窗帘布高高挂起,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莫尔恰林坐下后点燃了烟,故意吹得烟雾缭绕。
            “我不跟你绕弯子,我想知道你们对我们的态度。上个月,贵国大臣公开发表讲话,声称第二次俄日战争必然爆发,这是什么意思?我方一直愿意与你方交好,前些年也表达了我们的诚意,如果我搞不清楚这段讲话的意图,是没有底继续交涉的。”
            “噢,您误会了。”工藤拊掌,躲开烟气,“这并非我们的本意,而大浦先生本人也很乐意与俄国消除矛盾。”
            “那就再好不过了。您也知道,在原则上俄日是远东的最大利益既得者,现在我方亟需面临欧洲战争,况且,英国方面也已经在原则上表示欢迎,我再次提议日本应当加入日英同盟,给俄方提供支援,为了捍卫我们在远东地区的永远的优势地位。”
            “现在谈这件事还是为时尚早了,莫尔恰林先生,您要知道,我们一直不希望过早失去自由和中立态度。我还是建议,战争结束后再谈此事也为时未晚。”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3楼2025-03-16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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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嗳,您要这样说,那可不就不给协定脸面了。”你看那烟雾缭绕的中心,俄国人如眼翳的眼睛眨了眨,闪烁狡猾的光,差人往面前的方桌上摊开世界地图,用烟筒点向太平洋对岸的土地,“这块地方是搅和得远东不得安宁啊,我们联手对谁都有好处。固守着这么点地方是不行的,想想日本当初,不就是迈开了步子,这才——你们这边该说什么,脱亚入欧。”他将烟杆推向欧洲,哼哼笑笑说:“当我说句不好听的,日英和美英相比,您觉得英国会选择哪方?日本不愿意再遭到国际社会的孤立吧?”
              推动的烟杆在莫尔恰林眼里是台球桌上的球杆,牵一发而动全身,球一滚而殃及池鱼,而在工藤的眼里,烟杆仿若赌桌上的钱推子,这些人疯狂推动推子,操纵局面,要玉盘珍馐,要镶金带银,弱小的土地就是一块块砝码。工藤紧握棋子,俄国的意思是非要得出结果不可,外务省的意思当然是不大愿意再保持中立了,工藤不过是个传话人,但当着莫尔恰林的面他忽然卷起世界地图,放到一边,冰冷地盯向俄国人的眼翳。
              “这次行程,我方是不想带着遗憾回俄国的。”
              “很遗憾,莫尔恰林先生,我的确不能给出确切的意见。日本参战不参战,给不给支援,我说了也不算。内阁的意思就是——我明确告诉您,暂时保持中立。”
              一声笑声,忽然蹦了出来。莫尔恰林的笑声忽然响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
              莫尔恰林的笑声暴风雪一样地刮起来了。
              烟被掐灭了,他同俄方外交人员交换几个眼神,摊开手,“不要着急,工藤先生。今天谈不下去,那明天继续谈嘛;跟你谈不妥,那换个人继续谈嘛。还要劳烦你向外务省加藤外交大臣准确传达俄方意见,我更想同他谈一谈、见一见。”
              那阵暴风雪刮向工藤,吹得他站得不十分稳,莫尔恰林的手掌僵硬地压上他的肩膀,遂起身走了。过了一炷香,或是更远之后,久到宴会厅的三味线与手风琴声悉数熄灭,工藤新一仿佛镶嵌进了沙发里,眼神呆滞,久久不动弹。江原晃太郎四处寻找工藤的踪影,发现他正呆坐在会议室,整个人都木讷了。方才见俄方人员的态度,他猜测谈判八成是崩了,且崩得十分彻底,好奇工藤究竟说了什么得罪人的话。
              “后生,后生,还不起来?你怎么跟莫尔恰林说的?”工藤新一这时方才大梦初醒,拂去身上的烟味,从咬人的座椅里挣脱而出从而抖动双腿,屋里转了几圈,屋外又转了几圈,工藤推开一扇扇门、一扇扇门,那廊道,那灯火,那影影绰绰,江原晃太郎见这年轻人貌似发了疯,紧追几步问:“后生!你在找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闻言,工藤被锤头钉了不动弹,质问道:“会场内有没有来过一位沙弥?”
              “瞎说,无关人员都清出会场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莫尔恰林说了什么条件?”
              “无非是要求日本参加欧洲战争,在人力和军备方面支援俄国。”
              “你如何答他的?”
              “我——呵!不参战,保持中立。”他紧紧攥住了文件夹,紧紧地攥住了,攥得指尖发白,“就算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说。”遂头也不回地走了。
              “嘿哟,后生不愧是后生,年轻人!”江原晃太郎一拍大腿,心道工藤新一这下是闯了大祸了,立刻追上去。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4楼2025-03-16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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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大风天。地缝里的细碎沙子尽数给刮得飞了出来,草呢,是开得很颓败的,全然没有点高兴样子,蔫蔫巴巴地歪斜身子,使其看上去像个忧郁的少女。天阴沉沉的,浮游着一股燥热气,往往到了中午一天里不得散去的暑气溽气热气就趁着这时候迸发,催来片片乌云,阿古丁同远藤老板走散,着急回居酒屋上工,他的心沉甸甸的,如天上黏稠的厚棉絮。阿古丁抹了把汗,还没到地方,那雨忽然就倒下来灌得他看不清人,中途撞见个打雨伞的,穿戴严实,白皮鞋擦得锃亮,由是再锃亮,如今落到泥水里头也不过落得个泥水一滩的下场,阿古丁飞快地往后道了歉,顾不上皮鞋了,即刻往前头的居酒屋跑。
                他揭开后门的布帘,老板娘正烹着炉火上锅里的汤,香味填满了屋里每个缝隙,远藤夫人回头没好气地瞧他眼,抓起蒲扇看火,说道:“还晓得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今儿是光记得瞧热闹,不想到来上工了。”
                阿古丁系上围裙,又当回了店小二阿古丁,自然也不瞧老板娘:“您呀,用不着跟我冷嘲热讽的。您就说说我在这儿哪回不是尽心尽力了,工钱我不白拿,要是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劳烦您说出来。要是您真看不惯我,要么克扣我的工钱,要么就叫我趁早滚蛋!”他两手一拍,说得远藤夫人青一阵红一阵,托起菜盘子跟到前门去了。
                阿古丁的吆喝声是这条街最嘹亮的,人往前堂一喊,满街的人就会知道远藤的居酒屋开工了。这副好嗓子是他卖报时练来的好本领,街上那些人本不理会他这报童,但他稍微一开开嗓子,歌唱得洪亮些,那些人便循着他的好嗓子来了。你让他唱什么,他就唱什么,但大多唱的都是些个过去将军与娘娘的恩怨情仇,仁义道德满本皆是,朝鲜故事数不胜数,唱完一曲,再来上句“来点报吧”,他们就不得不收下你这人情的报纸了。
                “阿古丁,上工了啊!”
                “来,阿古丁,这儿入客两位!”
                前堂的伙计见着他从后厨里窜出来了,纷纷叫他帮衬,阿古丁从前找的工都没有这儿的舒适。报社那里,人把他当狗使唤,卖报不达标就要他滚蛋;矿上就更不消说,猪狗不如,人比牲畜还低贱。自然,阿古丁没有忘记母亲的谆谆教诲,他有朝一日势必要回到朝鲜去,要回到母亲的怀抱去,不能在日本这块土地空度年华,但他总在居酒屋的环境里时常感到困惑,人和人,到底有多少不同、多少不一样?这儿不同,给他口饭吃,工钱照给,老板娘虽讥讽,但时时刻刻也不忘了关照他,阿古丁时时感到迷茫了。
                跑堂过了半天,屋外的雨仍没有停的意思,反而愈下愈大,一摊摊水泼进屋里来了。趁食客换轮的功夫,阿古丁拿笤帚扫去浮水,堆起了门槛。他刚一转身,听见身后门槛倒塌的声响,以为是水冲进来,急忙去扶,没承想来的人是个找麻烦的。阿古丁对他有印象,上个礼拜来过三四回,闹得店面鸡飞狗跳,凳子砸烂了好几只才走人。这人方脸,下颌处镶条刀疤,十分煞人的模样,他凭借着这条狰狞的刀疤在附近横行霸道了许多年,将来还能一直横下去,阿古丁看不惯他很久了。跑堂的眼见是他来了,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问要上些什么,刀疤脸含糊其词道:“要些平常要的!招待不周,就小心我的拳脚!”
                “诶,咱们都晓得您爱些什么,一定招待得当。”
                “什么平常要的,谁知道?远藤老板知不知道,老板娘呢?”
                “我知道,我知道。”
                阿古丁安抚完跑堂的伙计们,叫他们干自己的活儿去,钻进后厨,心里计算着平日里观察到的刀疤脸的吃食。远藤夫人揭开瓦罐,知道是恶人来了,脸色大变:“又是他!上回砸了凳,这回又想干吗?瞅着咱家包里那几个钱,和警察关系好,就无法无天了。”
                “您别急,我给他上菜去。”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5楼2025-03-16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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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古丁端上碗碟,趁远藤夫人不注意从兜里掏出个布袋,往汤碗里一洒,再用筷子搅和几下,憋着笑走到刀疤脸跟前,端给他吃。刀疤脸本不看他,和身旁人吵闹正欢,端起汤碗闷了下去。忽而,怒目圆睁,一口热汤喷出来,那人巴掌一拍,一条腿蹬上椅子,呵道:“***!后厨做饭还抽烟?!”
                  伙计吓得抖如筛糠,惊惧地望向阿古丁。
                  “去把你们的厨子给我叫来!”
                  远藤夫人闻声而至:“厨子是我,怎么了?”
                  “噢,就是你呀?看看,汤里有烟灰,怎么解释!”
                  “这……我不会抽烟!咱家唯一会抽烟的老板,现在不在店上。”
                  “那你说说这怎么回事,交不出来人,老子就砸了你的店!”
                  大抵没人敢喘气,刀疤脸说罢就要上手,有食客扭过脸正想说些劝告的话,可阿古丁跳出来,说:“我放的,怎么了?是我往你的汤里撒烟灰了!”
                  不过十五岁的小孩就这么高高昂着脑袋瞪他,眼里的火好像都要烧出来,烧出刀疤脸的罪孽,诚然,阿古丁固然有错,他拖累居酒屋差点沦为混混手下的牺牲品。刀疤脸瑟缩了下,随即扭住阿古丁的耳朵,要拽他出门,那边的食客终于坐不住了,掀开斗篷,推开人群道:“我看这件事用不着这样生气。小孩子不小心洒了烟灰,您放宽心,何必闹得大家都不痛快。”他摁住刀疤脸那只拧住阿古丁耳朵的手,阿古丁登时瞪大了眼,支支吾吾即将张口说话,食客捂住阿古丁的嘴,同刀疤脸耳语:“您前几次在这儿的行为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认识几位警察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他给你赔个不是,舞台搭建得七零八乱是不会招惹来观众的。”他摁住阿古丁的身子往下压,“行啦,这就算道过歉了。”
                  刀疤脸不怕阿古丁,怕的是食客嘴里的“认识几个警察”,没好气地走出去,临走前不忘砸碎个碗。阿古丁回头见食客已经安抚了居酒屋,回到靠里的位置上了,心知又欠了工藤新一的人情,但现下最要紧的事是给远藤夫人赔个不是,便匆匆跟着她的脚步回到后厨,结果连句话还没说上,远藤夫人一瞪眼就将他瞪了出去,最后拖拖拉拉地来到工藤桌前,跟他瓮声瓮气道谢:
                  “行了,我又欠你的人情,往后有什么事要调查,尽管跟我说。”
                  “‘调查’?”“工藤”放下筷子,看向他。
                  “你不是工藤新一,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他点了点皮鞋,“我是你在雨中踩脏鞋的人。”
                  阿古丁脸上一阵燥热:“是你!——可你为什么……”
                  “保持点好奇心,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要不你——您往楼上坐?”
                  “楼上?你在舞台上高高在上能看清观众的神色,但在这儿高高在上,什么都看不清。”他擦干净手,掏出一块沾了泥水的绢帕子,“这是你的手帕吧?”
                  “是,这是我的手帕。您这样帮我,我该如何……”
                  “不着急呀!我说了,有朝一日我们会再见面的。下次见面,你千万不要往我的碗里洒烟灰就成。”
                  说罢,食客放下钱,故意在阿古丁面前跺了跺沾满脚印子的白皮鞋,很快意地撑伞往店外走,即刻消失在雨中。阿古丁将碗筷收拾干净,不得已回到后厨,他踏进去的时候远藤夫人恰关上了门,屋子里变得晦暗而沉闷,阿古丁见远藤夫人在灶前生火,看见他了,扔下柴禾朝他走来,举起手,要掴他一巴掌。阿古丁认为今天挨打罪有应得,终于没躲,候在原地等远藤夫人发完气,等了半天,等来的是夫人背过身去的呜咽。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6楼2025-03-16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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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说处理完俄国公使的事,有人合该炫耀个人的作为,黑羽快斗点燃店门口的灯笼这才发觉这理应夸耀自己的人迟迟不来,便立在门口张望。老半天过去,西半天的云朵都红了,合该来的人仍然不见踪影,黑羽快斗关上店门,难得走出蓝鹦鹉,朝着闪烁茫茫星光的一望无际的大地走去,那一个尽头是工藤的家。黑羽记得他的家,知道该如何走,天上地下的路都一清二楚,有工藤新一在的地方他是不会忘记的。
                    米花町区域到了放课时候,孩童就一如既往地多,多半是散在路边玩他们的小东西,拎着皮球和运动鞋,从店上买些糖果来吃。像以往黑羽在“红色鲱鱼”做店主时,这样的小孩不少,拎个竹蔓编成的小线笸箩,一挖就是一把,一挖就是一箩,每逢夕阳西下他就早早开张,期望逢着几位花一般的孩子,以此说说话、解解闷。现在他嘴上不说,每逢夕阳西下最期望相逢的是不久前坦白心意的心上人,然而他又不是很乐意直接摆明白夹杂些小心思的思念,只得一天挨过一天,一个时辰挨过一个时辰,一秒挨过一秒,恰巧,工藤也是平常不乐意摆明心思的人。这该如何是好?那就寻他去吧。寻他的心头上的人,放不下的人,不然到了半夜又该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了。
                    黑羽避过路上打闹的小孩,今天是一如既往,天上很好的月亮。上午的雨冲走了夏天里的燥气,夜晚一到,晚风柔曼,夜空无比清明澄澈,天上的星星犹如河流里的鹅卵石般凉滑。黑羽只穿件干爽的浴衣,现下全身清清爽爽,身心畅快,郁闷半解,父亲之死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催得他并不安稳。黑羽想,现下这条路断了,该去哪里再找路?如此看来,今晚的月亮顿时不那么温婉了,黑羽揣着心事踱到工藤家门口,就着月色凝望屋檐下窗户的灯光竟尽数熄灭,他往院子里瞧去,看见工藤新一坐在大门的台阶上,胳膊搭着西装外套,手上擦燃了火柴。
                    他借着月色凝望工藤两道深深拧成的眉心前弥漫开了一片烟雾,工藤不会握烟,先是呛了好几嗓子,慢慢地就不咳嗽,缓慢而冷静地吐出烟子气,烟蒂飘落在鞋尖上,抹上不小的灰。工藤抽出纸张,伸直手高举,微弱的光亮照不太清楚纸张的字迹,然后他笑了声,划燃根火柴,同纸一块丢到地上目睹金黄色的火焰跳跃起来。
                    黑羽不由分说推开铁门,工藤新一发现是他,连忙掐灭烟同火柴盒一道藏起来,心虚地说:“你怎么忽然来了,不打声招呼……”他的嗓子还很哑。
                    黑羽快斗从他身上摸走了烟,只紧盯他。
                    “再没有下次,”工藤双手合十,“我从来不骗你。”
                    “面见不顺利?”
                    两人顺势就台阶坐下,工藤攥起黑羽的一双手,抬到颊边蹭。
                    “好一个莫尔恰林,没想到他非但跟沉默寡言沾不上边,而且尤其利索。他提出的条件,我不想答应,刚好外务省交给我工作时没有表态,我钻了个空子。”
                    “你应该还有想说的。”
                    工藤了然地捏了把黑羽的指头。
                    “说来也怪,在会场上,我看见个……”
                    “看见什么?”
                    “算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那我可要说了,名侦探。”黑羽得意地仰起脸,“你猜猜看我今天恰巧碰见谁了?”
                    “用不着猜,看你那得意劲儿,你碰见我之前跟你交代过的孩子了——你身上有那家居酒屋的味道。”
                    “坏了,我忘了你是个名侦探,还忘了换衣服。”黑羽吐吐舌头,“他踩了我的鞋子,不给道歉,我就顺走了他的手帕。不过我良心未泯,觉得顺走人家东西实在不好,去店上还给他了。”
                    “看来我真得给你颁个优秀小偷奖。”
                    黑羽还欲继续说下去,门口骑来一辆自行车,从上边下来的人高喊声“工藤新一先生有您的信”,便踩着车二话不说飞远了。工藤奇怪时候这么晚了,哪来的急信,邮寄地址是大阪府寝屋川市,想是服部平次寄来的。二人拆开信封,服部的字迹很是凌乱,只见他写说——
                    和叶已与我失联数月,若知晓她的消息,还望告诉我。万分急切!
                    服部
                    大正三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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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本章参考文献:[1]韦锐锐.1905-1918年日俄关系研究.2020.华中师范大学,MA thesis.
                      ②【世人都晓神仙好……】改编自《红楼梦》中《好了歌》。
                      ③【上个月,……必然爆发】指1914年7月中旬,农业大臣大浦兼武在福岛市发表讲话时提到俄国威胁论。该注释出自《1905-1918年日俄关系研究》原文。
                      ④【协定】指日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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