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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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夏天是酷暑,空气浮动得连远方的建筑物都以目光可视的程度,大幅度扭动著。倾泄的热气像谁手持一个锅盖,缓缓罩住这个世界。快被煮乾了的天空蓝搅拌著稀疏夹杂其间的白云,即使不以言语呈现,也能清楚表达出它们此时的所感所觉。烧灼似的触觉,如此清晰。
恍惚之间视觉蒙胧。视野里头的东西更加焦躁,鼓动不安。摇晃著的弧度简直是要把世界举起来打转那样子的纵肆,没有一丝风,世界就像被静了音,只留有嗡嗡作响的蝉鸣。
李炜看着谭杰希的嘴巴一张一合,有些疑惑的摘下耳机问他。
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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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炜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和谭杰希认识的了,好像打从有记忆开始这家伙就一直在自己身边晃悠。两家是楼上楼下,两位妈妈又是差不多时候怀上的,这一来一去的交流经验就交流出了以后数年的友好往来。
有次两家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李炜在客厅帮自个老妈擀面皮,谭杰希窜出来嚷嚷说阿姨我刚上楼就闻到香味了肯定是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李妈妈一脸宠爱的说杰西啊厨房有阿姨刚炸了的你爱吃的草鱼片,你赶紧洗洗手去尝尝。谭杰希一听立马挤眉弄眼做崇拜仰慕状,逗得老妈噗的一声笑出来。
李炜冷眼看着谭杰希刺溜一下钻进厨房,喂喂这还是我亲妈吗你儿子擀了一下午面皮肚子咕咕叫呢没听到么。
无视儿子的抗议,李妈妈一边继续包饺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当年本来都想定娃娃亲的,只是没想到都是男孩只能作罢。
李炜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看老妈一脸的惋惜,再看看立在一边吃鱼吃的见牙不见眼的谭杰希。
在心里为自己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2
年过完了继续上课,身为高二的准考生们也得陪着高三的学生一起补课,没了高一学生的学校一下子显得空荡起来。外面太冷,下了课学生们也都窝在教室,教室的窗户早就结了层白雾,不知道是谁画了个不规则的心,时间一长水顺着心的线条滴下来,倒是给心平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讲台上老师用没有起伏的声音一遍遍提醒过去进行时的格式用法,可李炜现在只想拿根棍子撑住眼皮,昨晚他被谭杰希拉着练吉他,被摧残到半夜才睡,今天早上起来上学的时候他就差拿吉他把谭杰希敲醒了,结果这次两人一起迟到。
他抬眼看看斜前方,果不其然,谭杰希已经在桌上睡得香甜,还把脸贴在课本上,时不时蹭一下,像是在嫌纸张不够软似的。李炜注意到老师眼已经瞄了几次,想着得赶快把他喊起来,只是还是迟了一步。谭杰希被同桌推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当然答不出来,老师有些不悦的说谭杰希放学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谭杰希又摇摇晃晃的坐下去,李炜不看也知道谭杰希现在肯定是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那家伙每次迟到被老师抓着就是一副时不待我的苦闷样,可下次照样三个闹钟也叫不醒。
放学后的校园更加安静,因为是冬天,晚上六点左右天已经黑下来了,李炜靠在走廊上数着校门口稀稀拉拉的几盏灯,因为是放假所以校门口的小铺子也没几个开门。来来回回数了数十遍才看见谭杰希一脸解放了的表情奔过来,咚咚的声音让楼道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两人把自行车推出校园就开始在街道上快速前行,谭杰希一边往前冲一边还招呼李炜吃了饭上赶紧他家来练歌。李炜在心里扶额,但看这前面那人笑得弯弯的眉眼也只能嗯了一声再大声说谭杰希你给我看着前面!
那时的李炜觉得日子就是这样,早上起来吃完了早餐拿着书包去叫谭杰希,两个人匆匆忙忙的骑车上学,上课,下课,中午一起去校门口晃荡觅食,晚上放学一起回家。
他有时会想想大概上了大学也差不多就如此,然后工作,然后娶妻生子,他和谭杰希会一直在一起。
直到白发苍苍,直到他们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