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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妄想粮】夕闇に咲く花 (尾形猫 x 高洁大小姐勇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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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形变扭又傲娇,渴求无保留的爱,超高概率是父亲那边的遗传。幸次郎的名字看着就像是大家族里被爱着但不如哥哥受重视所以个性别扭的小少爷(我乱说的!) 不过和鲤登平二是好友,应该是个本质很疼妻子孩子的人。(干出来的事显得很无情就是了。)


IP属地:日本34楼2025-01-10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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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给尾形猫庆生了?


    IP属地:日本35楼2025-01-22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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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间
      很少有人记得在万玉楼短如流星一闪而过的四美之一百枝。
      奥田来万玉楼喝酒时问过,“皮肤上能开出花,所以起了花一样的名字吗。”
      生母因为梅毒,痛苦中用烟斗往私生女身上烫了花一样形状的伤痕。少女却将其当成抬高身价的装饰物将袖子扬起来露出秀气的胳膊。
      被问到“你更擅长弹琴还是舞蹈呢”, 她蝴蝶一般轻快地后退几步,在屏风前展开扇子,“妾正在向百舞姐姐学习舞蹈。”
      她模仿百舞跳了一段春之舞,奥田却认为不及百舞。但他顺口一提,“如果要学习陪客的技巧,应该再找百京做你的姐姐。”
      被指名的百舞应付一笑,“那么,妾喊来百京替您倒酒吧。”
      “不用。”
      奥田将酒一口喝下,凑到百舞的唇边,让她连同唾沫一起咽下去。百舞倒宁愿将心力投入对姐妹舞蹈的指点上。她忍着喉咙灼痛,将目光移到舞步上。然而奥田掐住了她的下巴,“你又给茨城的小妾寄了钱吧。 不需动用权力,只用钱就能在世间通行无阻。”
      又一杯灌进嘴里的酒,撒出了一些沾湿了脖颈上的香粉。奥田用手抚去,顺便将手伸到胸口附近。“不过,你的心对我还是这样地冷淡。”
      “绝无此事。妾很感激大人。。。”
      百舞让百枝退到门外。她把腰带松开,交到但那手里,任他摆布。
      “钱能买到你这样漂亮的女人,自然也能让军人在酒色中被腐蚀。不止在军队里,外部的谣言和丑闻会影响到整体的行动。我不讨厌自负的女人。但如果你想成为第一名的艺妓,就该注意把外头的风言风语给掐灭。”
      刺绣的裙裾被一气卷上来,盖住了百舞的头脸,在门隙间窥探姐姐如何伺候客人的百枝只看到小个子的客人将脸埋进洞开的两腿,捕捉不到百舞真正的反应。
      艺妓是怎么选择但那呢——她在练习唱歌时,偷偷问了百京。
      “可不是我们选客人,是但那挑选我们。”
      “那么是看容貌和才艺吗。”
      “上头的老爷挑中什么人,强求也求不来。”
      百京拿出当铺主人的客人送的珍珠粉涂抹到脸上。百枝十分羡慕地说了希望有客人送她如此贵重的礼物。百京便传授了她一着,“有权势的客人大多自傲,不能太开罪他们。近来才阔绰起来的客人因为自卑,没得手时便围着女孩子转,可如果只看在钱的份上选了一位,便拉低了艺妓的格调。”
      “傍上暴发户算什么,能获得高贵之人的垂青,不更好吗。”还没脱稚气的小脸刻意装出妩媚的笑意。百京却听到了哀怨的筝曲声。就是因为对身份高贵的客人用情过深,异想天开着逃出艺妓楼,登美最终抱着私生子陷入可怕的疯癫,在浅草出了名。
      中风的恶病没要了她的命,却在她的脑子里留下了顽疾。她甚至记不起从医院回去的路,只能呆呆地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前。据西洋医生说这种因剧烈刺激而起的病会让人很难记住新事物,只能停在更安全的回忆里。百舞一直请求奥田大人让那对不可结缘的男女再见上一面,可能也是想试验能不能让艺妓对自己动真心,同是萨摩派陆军将校的奥田挑中了倔强的百舞而不是更擅长逢迎的百京。
      “得罪了有权势的大人,万玉楼的艺妓一场宴会都出席不了。光靠才艺,哪够穿衣吃饭。”
      “百京姐姐真有楼主妈妈的气势。”
      “我要是当了妈妈,可没法像百舞一样催你们学艺。还是得由百舞接手万玉楼。”
      “如果在各方面超过百舞姐,是不是就能同妈妈一样威风。”
      “你在说什么白日梦呀。”
      百枝不泄气地大声歌唱起浅草春日的风景,舞妓华丽的衣裳。百京几乎快追不上她炫技般拨弄飞快的琴弦。
      尽管缺乏合奏的默契,她们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上野开满樱花时,红伞下有个宛如平安时代美男子的绅士给百舞递了系着唐红色信笺的折枝。
      字迹很漂亮,像浅草一带少见的帝国大学学生一样有一种优雅的仪态。下里巴人认为能从字迹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同大多数艺妓一样,百舞只上完普通小学,看见长文就头痛,但为了理解这封全是汉字,甚至夹杂西洋数字的谜之信,她连月来辛勤地练习抄写,想从字典上多识一些字。
      然而艺妓楼里的规矩不允许她回信表明心意。
      “百舞还没准备好吗。”
      “姐姐没挑中合适的扇子,请再等一下,妈妈。”
      “有什么好挑三拣四的。”妈妈抽着长烟斗,不耐烦地向着二楼又催促了一遍。百枝借了百京的镜子,往后颈又上了一层粉。
      “我下来了!”
      百舞重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说是想跳京都风的古典舞鹭娘。
      来不及强迫百舞换成更吸引客人视线的华服,妈妈只能要求百枝在宴会上表现得更突出一些。
      “是的,我绝不会让万玉楼蒙羞。”
      她提起艳丽的红裙跟在百舞后面跑过了走廊。
      到了声名显赫的料亭,随便一处房间都是名流云集。陪同燕尾服的外交大员一起来的青年在纵横交错的走廊上看到万玉楼的艺妓,摘下帽子微微点了一下头。
      百舞眨着乌亮的杏眼,连指尖都随着心弦一起颤动。而青年在合适的距离外,用轻如羽毛的声音评价道:“鹭之舞最后一场的感染力很强。”
      “请您下次再来,妾一直在精进才艺。”
      绅士摸出手帕擦了擦鼻子,“一定会再去的。”
      更有经验的老妓应该明白他不过是敷衍吧。然而百舞受了鼓励,走路的步子都更加婀娜多姿。趁百舞心情好,百枝问了,“听口音,那位先生是京都人吧。”
      百舞也不打算掩盖什么,直说:“他是真正懂舞蹈精髓的鉴赏家。”
      大概在京都生活时没少光顾衹园艺妓楼吧。浅草的艺妓并不因此嫉妒,反而很高兴能越过更出名的京都艺妓在客人心中留下美丽的倩影。
      百枝陪客人去净手时,再次遇见了在外交大员间插不上话便来走廊里四处打量的男人。他随口称赞道:“在楼梯间也能听到唱歌声,是你的功劳吗。”
      “妾是万玉楼的百枝。”
      “紫草亦可怜。”他微笑地打量过百枝的样貌,吟咏了古人称赞少女的和歌,从西服口袋里拿出钢笔在纸上简短写了什么送到百枝手里。
      “我不能代姐姐收这些东西。”
      此刻百舞正陪坐在别的客人身边,无暇下楼同个性浪荡的意中人创造偶遇。
      “这是由古至今的风雅之事。”绅士呼气时轻轻吹动了蓄起来不久的胡须。
      “如果冒犯了您,实在抱歉,但确实是店里的规矩。”
      “ ……那就没办法了。”
      他装作为难地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太阳穴,随即靠近百枝的脸,亲了一下装饰着翠玉的耳垂。
      “四七四。”深黑透绿的眼里闪着恶作剧般的光芒。“就这么告诉她。”
      百枝难以拒绝风度容貌俱佳的美男子的媚眼。绅士甚至拿给她一小盒进口的糖果当作跑腿费,“在嘴里慢慢含着吃下去……唱歌一定很累了。”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人们认为巧克力是恋爱的魔药。
      百枝憧憬着绅士手上的墨香和进口香水的气味,咀嚼起西洋舶来的甜味。
      “四七四?”
      “是的。”
      “是什么呀,你怎么不肯替我收下字条呢。”
      百舞急得快哭了出来,也不顾及可能因为破坏艺妓楼的规矩招来妈妈的打骂。她再三询问对方只说了这个数字吗。百枝点了点头,“他之前给姐姐写过什么?”
      “我不太懂和歌的意思。前几天留的记号是四位数,但现在是三位数。”
      ——这是自古以来的风雅之事。
      百枝依稀看到了线索,下次去采买化妆品时,她问了通文墨的货郎,京都的文人从古时候收集了几百上千条和歌的书是什么。
      “怎么,你也想当诗人吗。”
      货郎一边调侃着,从柜子深处找了本《古今和歌集》。
      第474
      立ち返り あはれとぞ思ふ よそにても
      人に心を 沖つ白浪


      IP属地:日本36楼2025-01-22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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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4
        立ち返り あはれとぞ思ふ よそにても
        人に心を 沖つ白浪
        她反复嘟哝了几遍,只好求教诗歌的意思。
        “那洁白的波浪反复拍打一般的情意。即使无法靠近,心里也装着那人——说来,这是客人给你送的情诗吗。可得小心太会舞文弄墨的男人。”
        百枝没有理睬,而是掏钱买了几本诗集,一有空便同百舞一起学习认字。因为能读报纸杂志,她的谈吐较先前大有长进,甚至能接上现代绅士一般的客人的谈话。
        “这孩子在同姐姐较劲呢。” 万玉楼妈妈得意于新收的艺妓才艺长进之余,不忘催促百京趁还年轻多学一些东西傍身,然而按百京的性子比起卖弄才学,更喜欢听别人的谈话。她便以此推诿,说和百枝一起学习了文墨。
        1029 我が恋を しのびかねては あしひきの 山橘の 色にいでぬべし
        “我无法再隐藏这份恋情。长此以往,就会像山橘的果实一样脱颖而出,为世人所知。”
        百枝在练字时向她展示了恋歌,说是今后总要派上用场。百京忧心忡忡,“你难道想自行选一个中意的但那吗。”
        “哎,只是试试女人的手段罢了。”百枝天真地说出富含危险的话。而后知后觉读到和歌集的百舞压着闷气,索性丢开了识字本,更多地投入舞蹈的修行。
        从宴会回来的路上遇到倾盆大雨,她本该让人力车加快脚步回浅草,却忽然间转了念头,在上野的图书馆停下车。
        在阅览室门口东张西望时,坐在窗前固定位置的青年有些惊讶地合拢书本,向她走来。
        “百舞你的头发。”
        这样的大雨天,油纸伞也不起作用,百舞以为发髻坏了,抬起了手。男人先抓住了她的手, “不,很漂亮。下雨天的狂风,吹断了天女回归天上的道路。”
        又是出自平安时代写给舞姬的诗歌。
        有墨水和纸张气息的手轻轻地拂去发丝上的雨滴。百舞不由自主地发抖,想到在雨天和姐姐相见的稀客。为了那样砖石般不轻易动心的客人,百菊在艺妓楼外的世间撞得粉身碎骨。
        男人将她的沉默当成不解文采,便率直说了,等雨停后,再在他身旁留一段时间吧。
        如果是诗一样的回应,或许该说不下雨时也情愿在那人身边留下。然而百舞没有这一选择,她有如雨天后池塘里缺氧的金鱼,张开了饱满的嘴唇,哀求,“请再来浅草看看妾的舞蹈吧。”
        男人退让了一步,“那种地方,我不能多去。到了浅草寺的盂兰盆法会上再说吧。”
        然而一转头,他便和一起钻研德文的同学抱怨,身份低微的女人不如预想那般轻易得手。一心习舞的百舞自然不曾听到。
        她孤注一掷地以为通过法会上的献舞能与意中人多见一次。
        男人并没有如约而至。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百枝从浅草寺摇了一根签,在寺门口先拦住了姐姐的心上人。她没给签文,只说是对此前的诗歌的回礼。
        “浅草寺只有一百支签。”她提供了线索。
        “你真是孩子气。倒也可爱。”
        精通文学的帝国大学高材生不费吹灰之力地想起来百人一首里对应的诗歌。他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为了爱护更柔弱的女人一样,挽住百枝的肩膀,往浅草寺背后幽暗的茶屋走。
        “呐,您也带百舞姐来这种地方是吗。我想和您单独相处。只要先生您在这里就成了。”
        “百舞比你谨慎多了。”
        “可是我先读懂您送的诗句。还学了怎么写诗。”
        她将脸埋进对面的胸口,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愉悦的声音贴近了耳垂。
        “写给我看看吧。”
        养尊处优的手捏着艺妓的手抓起墨水笔。
        百枝故意没坐直,将一边的腿压在另一条腿的上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妩媚。
        为了防止袖子和下摆染上墨水,绅士帮忙动手脱掉了外面几层衣服。
        洁白的小手放在若隐若现的腿上,摇摇欲坠一般充满了美感。
        あしびきの
        山鸟(やまどり)の尾(を)の
        しだり尾(を)の
        长长(ながなが)し夜(よ)を
        ひとりかも寝(ね)む
        长夜昏昏如雉尾 孤影相伴只身眠
        墨水在纸上涂出了寂寥又庄重的青黑色。
        百枝的脸几乎伏到纸上。
        “写得不坏吧。”
        写诗的柿本人麻吕生前官职并非十分显赫,但文笔极其出众,作为天皇的文笔官参与朝廷机要,后来因秉性刚直贬谪石见国,不久被杀。收入百人一首的名篇或许是被贬谪后自感无人相知而题写的人生终曲。被才艺不高的山猫用来勾搭客人便拉低了格调。
        客人摇了一下头,“柿本人麻吕最擅长的是挽歌和恋歌。除了悼亡妻的长歌,出名的还有一篇雨空恋歌。用起来很方便。”
        鸣る神の少し响みてさし昙り雨も降らぬか君を留めむ
        雷神小动,刺云雨零耶,君将留?
        鸣る神の少し响みて降らずとも我は留まらむ妹し留めば
        雷神小动,虽不零,吾将留妹留者。
        “您也教了百舞姐这么文绉绉地讲话吗。”
        百枝有些不甘地咬了嘴唇。
        绅士当作抚摸猫一样,将她抱到膝上,攀住青春稚气的脸颊和下巴。
        触感比想象得还要可爱。
        “我既然选择了你,会更用心地教你。”
        脸颊上落下了轻琢似的吻。
        “你以后要成为这里最好的艺妓。那么,客人也得是一流的绅士。”
        “我从来没遇到过那样的客人。”
        为了消除话语里纤毫的悲伤,绅士亲了额头到嘴唇的一线,轻柔拨弄耳垂上的发丝。百枝张开唇瓣,试着回应西洋式的接吻。
        雪茄烟的香气在嘴里蔓延,让她的头脑飘飘然。
        光洁的脸颊擦在一起也很舒服,不知不觉间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下摆裂出了破绽,修长的手溜了进去,刺激还没完全成熟的身体。百枝不自觉地张开双腿躺了下来。受刺激后变热的皮肤每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开始显现花街里带出来的伤痕。
        “好热,得在百舞姐找我前快点回去。”
        她的催促逐渐变成尖叫般的喘息声,惊起了屋檐上的乌鸦。
        啄食者无情地赞美,“真是像花神一样,全身的花都满开了。”
        ——以花为名的百菊已经凋萎了。


        IP属地:日本37楼2025-01-22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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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花为名的百菊已经凋萎了。
          百枝当然听说过百菊的故事,却从没考虑到更深的因果。正常情况下,艺妓如果怀孕,一般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堕胎。但离开艺妓楼后,百菊既没有回故乡,也没有被送进华丽的妾宅,而是在情人的陪伴下生了孩子,以为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地位过高的男人一时昏了头想和低贱的艺妓结为夫妇过平凡幸福的生活,可到头又怎么样呢。老道的艺妓自然分辨得出客人的真心和假意,才忍不住同情那重新被抛入深渊的母子。陆军那边选定百舞将抚养费一年一回地寄给茨城,也是利用了百舞纯真的热情。本该以百舞作为模范的百枝却轻率地挥动剑舞中的刀子,轻侮了姐姐百舞。
          “那个丫头临时改了舞位,把你的风头都抢过去了。真不懂做妹妹的分寸。”
          “把脚尖翘得高高,那轻浮的德性,绝不是我教的。”
          “你也这么跳吧,说是什么芭蕾来着。奥田大人喜欢海外来的东西。”
          “为什么非要我去伺候那个人——”
          “你要知足,奥田大人算是不错的但那。”
          妈妈吐出烟圈,挥手让百舞出去,让她把正向别的艺妓示范舞蹈的百枝叫过来。百舞以为改编了舞步能受到妈妈赞扬,满心欢喜地钻进了万玉楼里最宽敞华丽的房间,却只收到指示,“你重新学习一下正经坐相,到烟灭掉为止,不准乱抬手抬脚。”
          百枝试着抱住妈妈的膝盖撒娇,然而妈妈拿起烟杆敲了一下她的脑瓜:“艺妓重要的东西除了才艺,容貌,还有头脑。”
          百舞冷眼旁观,绝不为妹妹说情。
          在艺妓中人缘不善的百枝怀着怨气向百京哭诉,妈妈对不知变通的百舞过于偏心。百京不敢说出百舞是妈妈被收为前代艺妓楼老板的填房后,又被小老板强占而生下的孩子。她搪塞道,“万玉楼肯定是要交给百舞姐的。最受客人欢迎的艺妓不一定能撑起一栋艺妓楼。”
          会错意的百枝趁隙去了上野,询问教导她如何谈吐的绅士,怎么样才能成为头脑聪明,懂得打理艺妓楼生意的艺妓。
          绅士不加遮掩地嘲笑:“艺妓里哪有头脑好的”。
          百枝扯了扯他挂在椅子上的书生斗篷,央求绅士将膝头的外文书的内容念给她听,“如果我和先生一样读经济学的外文书,我也会变成头脑好的女人吧。”
          “在说什么傻话呢。”绅士一边抬手抚摸蹭到身边来的女孩的头发,一边找出了初学者用的薄薄的册子流利地朗读起德语句子。
          故事里一对不该有孩子的夫妇怀上了孩子,孩子被女巫带走,逐渐成长为一个美丽的女孩。当少女十二岁时,女巫把她关在树林中央的一座塔里,塔上既没有台阶,也没有门,上面只有一扇小窗户。
          哪怕不解其意,静静地聆听那优美的声音,心中便抛掉了所有烦恼一样。
          某一天,经过塔楼的王子和长发女孩一见钟情,女孩背叛了母亲一样的女巫每天晚上让王子顺着蓄得很长的头发爬上塔楼与她相会。
          绅士靠近来,拆掉应季的花簪。“你的头发和插图里的美人一样漂亮。”
          修长的手指掠过脸颊时,百枝习惯性地闭上眼睛。
          “长长的头发更吸引男人。今后碰到好一点的但那,让他帮你梳头发吧。”
          她笑了出声,“我的头发抓住了先生吗?”
          绅士不置可否地将打开的书放在桌上,着重道,“和王子一见钟情的长发女孩每天晚上都让王子爬上高塔,同他幽会。”
          “哎哟,西洋的女人都这样吗。”
          抚摸额头的手从脸颊抚到脖子。“……故事里根本没有提到这一点。即使是德文,这毕竟是写给孩子们的书。总之,长发女孩陷入了爱情……”
          准确说是忘不了肉体第一次体会的快乐,所以才频繁和男人私会。毕竟是写给孩子们的童话,不能描述得太露骨,但在上野山附近的洋馆附近密会的男女很容易想象到故事里的主角每天晚上做些什么。
          因为接吻的热度,薄嫩的脖子上先显露痕迹。
          “今后谁会幸运得每天晚上都抱着你呢。”
          “希望是先生您……”
          “别说话。”附在耳边的低语,仿佛在警告过多的爱执,劝说她屈服于一时的快乐。被推倒在洋馆皮沙发上时,绅士的手从宽袖口钻进来,抚摸着身上满开的花。虽然嘴上什么都没问到,百枝的身体产生了沉重的预感。
          德国童话里男女的命运,她到生命最后一刻没有听到后续。
          年龄上没有超出孩童太多的女孩出于近乎纯真的恶意,将绅士送给她的贝合拿来同百舞一起玩拼写游戏。
          百舞一心想着那来之不易的信,信上说要带德国教授明天来舞蹈会上捧她的场,玩拼写游戏时毫无求胜欲,不时露出如在梦中的微笑。
          大白天造访艺妓楼的奥田同妈妈商谈过后,绕道来了百舞的房间。他在门缝里注视着百舞雨过天晴般的神采,结果听到了百枝奚落百舞梳成京都风的发髻是为了在中意的外交官新秀和德国绅士前留下好印象吗。
          纸门被猛地推开。
          “啊……”
          百舞连忙站起来,裙带不小心带起了几片华美的贝壳。奥田抓住了她的手臂,命令她坐回原地。百枝也行了礼,准备收起贝合回自己房间。奥田冷峻地瞪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再回话。
          “百舞的头发很漂亮不是吗?”
          百枝不解其意地点头附和。
          “在我的故乡萨摩,对丈夫不忠的女人,会被抓住剃光头发。”奥田半俯下身子将浓艳的发放到嘴边。“毕竟是这么美丽的头发,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让别人多看一眼都舍不得。”
          “姐姐她没有做背叛大人的事……”
          “外头的流言蜚语一旦出现苗头,就得立刻压下去。喂,但那什么时候同意你向耍嘴皮勾搭外国人的文官眉来眼去了!”
          奥田是陆军中的高级参谋,同想方设法挤进外务省的新秀也见过好几面。
          被扯痛发髻的百舞转过了肩膀,努力想要辩白。
          “别动。”奥田解开腰带,抓起精心打理的头发摩擦膨胀的阳物。“你的浑身上下,包括头发都是属于我的。”
          “不!”
          百舞抬起双手,凄厉地喊叫起来。百枝本来该捂住眼睛回避不看,然而她脸色苍白地盯着浓稠的体液溅湿了美发,洒到姐姐的脸上。
          头发沙沙作响的声音和粘糊糊的声音涌入耳中,一股奇妙的兴奋充斥了她的心灵。
          施虐和受虐的种子正是堕落成**的生母接二连三地用烟管烫伤她时播种下的。
          “这样不是更好吗。” 奥田笑了起来,“你不用那么辛苦地提高才艺,呆在我身边当美丽的装饰物就够了。”
          客人的嘴唇压在艺妓同心扉一起紧闭的红唇上,舌头深入口腔用力搅动,咬出了血腥味。
          百舞仍作无谓的挣扎,恨不得抽出军人的佩刀砍断发丝,奥田先一步用皮带把她的手捆紧,横抱了起来。
          “如果不赶紧洗掉的话,这副容貌就掉价了,一块去洗吧。”
          别的艺妓看见百舞衣衫不整地大白天被但那抱在怀里,不禁感到脸红。妈妈倒胸有成竹,“百舞越是犟着,奥田大人越不会放手。”
          至于百舞在床笫间吃多少苦头,艺妓们只要能分到惠及鸡犬的一部分钱,她们对镜梳妆时又能埋怨些什么呢。
          百枝让梳头师傅将她的头发梳成更成熟的大发髻,在心里比较着,同只知道向女人身上索取欢愉的陆军军官相比,还是帝国大学毕业的绅士具有让人迷恋的风度。
          因为奥田大人的嫉妒心,她如愿取代了百舞在舞蹈会上的位置,向陪坐在德国学者一边的绅士抛出如丝媚眼。
          绅士避开眼目,将手放到她的胸前,“你又长大了一些。不过百舞是身体不舒服,才没登台吗。”
          百枝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因为心底抓挠的嫉妒感,对客人还是对自己都感到生气。男人继续轻快地说道:“下周我就要去德国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
          百枝抬起头,犹豫着要不要撒撒娇。对方的声音同小秋日和一样温暖。她便大胆地将小手抬到细条纹西装的领子上,想把靠近胸口的纽扣摘下来作为短暂相处的纪念。
          “别乱碰。这可是很贵的衣服。”
          百枝心底忽然明白了身为艺妓的分寸,她后退了一步行了礼,“我会向百舞姐姐传达您的关心。她这会正陪着奥田大人在秋津温泉小住。”
          绅士略微不快摸了摸胡子,随后,露出了不甚在意的微笑。
          连无情的时刻都不减英俊潇洒的风度。何况,他知道放低姿态,温柔地诱惑道,“等我回国的时候,你会坐上艺妓的首位吗。”百枝便飘飘然地将艺妓楼的规矩抛诸脑后,在凌晨偷溜出来去了上野。
          最后一夜离别时,他留下了编号五百二十的和歌。
          百枝在好几天后才将那枫叶染的字条拿给百舞看。
          520 在这世间,不禁怀想起 那无与伦比之人,仿佛已隔云烟。
          “去德国的船已经出发了。”
          随着红叶落下,百枝看到姐姐的眼角湿润了嫣红。百舞攥得掌心几乎出血,总算没有让眼泪倾泻而下毁掉登场前的化妆。
          “你也迷恋着那个人吗。”
          百枝撩了一下额发,“我不会忘记先生,但什么都不做,他一定会忘记在浅草的事。不,肯定先忘记只知道练舞的姐姐。”
          百舞认为同是艺妓没必要说残酷的话伤害彼此,只是在合舞时,她不小心用带刺的秋蔷薇划伤了百枝的脸。事后艺妓楼妈妈用藤条抽得她两腿出血,百舞紧咬着牙,不吐露同百枝切断姐妹关系的缘由。
          而斩不断的迷恋通常会以艺妓的怀孕告终。
          不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并非继承人百舞怀上孩子。万玉楼妈妈再生气,还是没直接用藤条抽打百枝的腹部。
          “把百枝送去做澡堂的汤女吧,干干粗活重活便会自然而然地流产。”
          如果让更多人听说怀孕的消息,身价大跌又没有一技之长的百京迟早沦落到最差的窑子里去。恐惧这一结局的少女拼命恳求万玉楼里唯一愿帮助她的百京打听更有效的堕胎药方,以为打掉孩子便能重新回到万玉楼。百舞顺着妈妈的意思让百枝灰头土脸地在澡堂做着粗话,实际把百京每回送去的药换成了有利于胎儿发育的补药。
          静待生命力顽强的胚胎夺走母体的生命力,百舞在神前献上独创的舞蹈,谁都难以从她身上移开目光。连奥田都无法忽视舞蹈间骇人的魔力,半认真地说要将百舞纳为小妾:“你为我生个孩子吧。受到神明眷顾而出生的美丽的孩子。”
          “妾这样卑贱的人怎么配搅乱高贵的血脉。”
          买下的女人一直在服用避子药,但那到最后不知有无发觉。他即将调任为半岛上邻国的驻外武官,走前仍要刺激一番百舞的神经:“让你生气的妹妹既然还没找到合适的但那,要不也同别的女人一起去大陆上为祖国做点贡献吧。”
          洒下的烟灰故意烫了百舞的脖子,她驯服地含住伸来的烫烟头,保持艳丽的笑:“她得了重病,活不了几天。”
          “你终于成了个心狠的女人啊。不管怎么耕耘,如果女人不希望让孩子生下来,男人就没办法。”
          即使像无生命的更衣人偶一样剥得赤条条地被压在四方格子的床榻之间,百舞注视着窗外浅草寺在月光下庄严的影子,在心底许下既可以杀人又可以活人的愿望。
          听取她愿望的实际是佛祖都难以感化的鬼子母神。
          百舞抱回来了沾着母亲的血和体液显得脏兮兮的新生儿,威胁艺妓楼妈妈,如果不收留这孤儿,她便同孩子一起坠楼。幼儿睁着深黑透绿的眼睛,伸出手去抓染透香粉的袖子。百舞不在乎血污,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几乎让幼儿窒息。
          接下来几十年发生的苦果恶果都脱不开这一天的决定。


          IP属地:日本38楼2025-01-22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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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幕
            二百三高地是血染的地狱。
            持续不断的炮火声、受伤士兵的痛苦嚎叫已经成了百之助日常。
            上次听将死而未死的人久久呻吟,是给母亲下了老鼠药后的那个夜晚。在棉被里捂住耳朵,依旧能听见母亲叫喊着“幸次郎大人”,迎接死神的到来。
            据说濒死之时,死神会化作心中所想之人,潜入房门。
            由于师团长花泽幸次郎并不知道高地如此牢固,下令冲锋,一批接一批的士兵在冰天雪地中嚎叫着迎来了血红色的死神。
            百之助作为狙击手逐渐对这可怕的声音感到麻木,仅仅瞄准雪地里的目标,一击致命。他的枪术从来没有失误过,但在清点弹药时,鹤见笃四郎提醒他,“露西亚那边也有一名神枪手。躲进战壕里的士兵不少被他击毙。”
            “他击中的最远距离?”
            鹤见笃四郎将两方战壕之间的距离又测算了一遍,给出了答案。
            “我特意留下了那边的俘虏,应该能盘问出那个狙击手的信息。我觉得尾形少尉会对这一情报感兴趣。”
            百之助将枪支填满弹药后,示意鹤见走在前面。
            在战场上谁也不能过度信任,只有这杆枪能保障生存。
            鹤见一边用熟练的俄语询问敌方的情报,一边亮出了手里带血的镊子。对于不肯说出情报的人,他不惜动手将俘虏嘴里的牙齿一粒接一粒地扭下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次要不把眼珠挖出来吧。”
            优雅的死神向着愤恨瞪着他的露国士兵引用了西洋圣经里的话。
            听懂了的俘虏们看见镊子真的夹碎了为首抵抗者的眼珠,顿时一句接一句拼凑出了关于狙击手瓦西里的一面之词。既有人说他是一匹孤高的狼,只相信自己的枪法,对战略不以为意,也有人说他是直属上司忠实的猎犬,监视着下级士兵。
            还有人补充了一个传闻:“听说他是大贵族的私生子,征调他到前线是存心要他死在远东。”
            百之助的喉头动了一下。
            “那个叫瓦西里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我会画画,给我笔纸,就能画出狙击手的长相。”
            “用木炭吧。”
            百之助用刺刀划开俘虏手上的绑带,还没等他发号施令,健壮的士兵撞上来,想夺走武器。
            婊()子的儿子。
            俄语里常见的骂人话,不用刻意学也能听懂。
            刺刀刺下时,百之助抵抗了好几下,没有被刺穿最要害。
            鹤见笃四郎将好几发子弹打进了露国兵的心脏和头部,士兵一息尚存,回头怨恨地看着鹤见,“在符拉迪沃斯托克……”
            又一发子弹穿过了他的喉咙。
            “尾形少尉没事吗,是我失算了,这家伙似乎训练有素。但主要该怪你……”
            他把百之助在地上拖动着走了好一段路,连担忧的样子都不装一下。狡猾的狐狸在狡猾的山猫面前并不屑耍拙劣的伎俩。
            “月岛,一个不留。”
            他对如影随形的下属下了命令。
            百之助掂量着情报的分量,摸着胸前的刀刃,狠狠拔了出来,加重了伤势。
            残存的士兵仍在继续战斗,但战线毫无推进。
            “你是为了让师团长知道除了你,军队里没有人能接近那个狙击手而故意受伤吗。”
            因为发烧而卧病在床的百之助从睡梦中睁开眼,梦中好不容易和艺妓母亲坐在火锅前的父亲的背影转瞬即逝。
            深谋远虑的情报将校低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丝微笑,指着桌上用水瓶压住的信说道:“我来的时候,花泽师团长就坐在这张椅子上,读这封信。”
            “是你编造的吧。”
            “这么说可真失礼啊。”鹤见笃四郎倒出两杯水, 像品茶一样,顺便扬了扬手里带家纹的封面。花泽家的家纹并不容易随意仿刻。信的两面用圆润娟秀的笔迹分别写着“尾形百之助”和“花泽夕咲”的名字。
            军队允许青年将校偶尔给故乡的家人写信,百之助一次也没给花泽家的人写过,自然不期待无血缘关系的人单独给他写些什么。
            “你不打开吗?”掌握了多一条弱点的鹤见笃四郎优雅地将手肘靠在桌上。“来自亲爱的妹妹的情书。”
            听到情书一词,百之助打起了更多精神,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客气。
            “都是为了鹤见中尉的计划。”
            他用裁纸刀迅速切开封条,取出了里面的漂亮信纸。
            打开信纸时,闻到了贵女在冬天用的山茶油的淡淡香味。如果这是真实,他的心不由比平常更激烈地跳动。
            鹤见在一旁聚精会神盯着读信的百之助。
            因为有花泽家的家纹,师团长会亲自读这封信,不用其他人代为检阅。所以夕咲在信中如实写了花泽家到了危机的时刻,无论战况怎么样,希望在前线的哥哥努力保全性命。
            她没说是出于近乎恋爱的感情希望百之助活着回来。
            战争以前,夕咲给他寄的短信都是说天气,最近吃到的可口点心,朋友家的宠物,百之助读着这些五光十色的琐事,脑中只会想起夕咲活泼的一面,仿佛直接对着他的耳朵欢声笑语。
            要活下来才可能见她一面,想方设法继承花泽家的位置。而战场上的军人一旦有了贪生怕死的念头,便违反了军中纪律。
            “花泽大人没有把这封信撕毁吗。”
            “如我所见,恰恰相反,他把这封信带到了你面前。”
            哪怕被叫成山猫的孽子盯着最疼爱的女儿的命。
            命令士兵为国捐躯的师团长不可能犯这种差错。那么,温柔一定是谎言。
            百之助将信揉成了一团废纸,丢到床下。等鹤见一走,他便将纸团扫出来,放到枕下。即使某天被谁发现了,百之助也绝不会公开承认什么。就像鹤见身边那个甘愿为他染脏手的军曹在怀表上缠绕着又黑又长的头发作为余生的纪念。问他是和女人的定情物吗,他不置可否。
            按照露西亚的风俗,在怀表上悬挂头发,通常为了纪念长辈一代的死者。那头发存放已久,仍看得出是妙龄女子剪下的头发。
            据他所知,月岛在军中一次也没向谁寄过信。
            “在符拉迪沃斯托克。”
            他又念了一遍远东大陆上的地名。鹤见交给军队的履历书里记录过他在那一边境小城搜罗了许多重要情报。可以说是他陆军生涯的出发点。奥田特意交代了,不能放任同露国革命者有许多接触的鹤见独自从事对露西亚的情报工作。
            革命的风马上要吹过西伯利亚大平原震撼整个远东。
            百之助嗅着风向,让更低一级的士兵拿来纸笔,开始写信。
            在东京已经恢复健康的夕咲并没有收到前线的任何回音。


            IP属地:日本39楼2025-01-22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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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京已经恢复健康的夕咲并没有收到前线的任何回音。
              距离寄出信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凭花泽家的关系,那封信不可能在前线丢失,除非收信人不愿回信,再或者......
              当她想到最后一个选项时,用力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这件事,全心全意投入医院的志愿工作。
              而医院这种地方,因为战争而重度残疾的士兵的惨状也在提醒她不应该期望寄出信就能得到回应。
              “夕咲小姐。”
              一个转院不久,满头缠满绷带的男人喊住了她。
              夕咲听出是鹤见中尉的声音,双手发抖。
              “我在战场上被炸掉了一片脑子,只能以这幅模样接受美丽的小姐照顾。”
              鹤见不减优雅地轻轻敲了敲残缺的脑壳。
              夕咲不好问同一师团的百之助是不是也遭了炮弹。她克制住恐惧和不安,帮鹤见换药。因为轻柔的动作,鹤见像摸顺了毛的猫,舒服地哼了几声,“在前线辛苦了许久的尾形少尉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亲爱的妹妹吧。”
              知道哥哥还活着,琥珀色的眸子闪闪发亮。医院里没有任何消息,不正说明百之助没有受伤吗。
              鹤见轻易捏碎了那晶莹的希望。
              “尾形少尉在雪中一直埋伏敌方的狙击手得了风寒,但花泽师团长认为他的职责很重要,没批准让他回到后方。”
              哪怕在战场上的风寒很可能要了不习惯酷寒的人的命。
              花泽师团长在毫无情报的情况下令强攻坚固的二百三高地,这一重大的战略失误已经通过报纸传回了本国,激起沸腾的骂声。就算通过士兵的牺牲,重新绘制出正确的军力分布图,师团长必须为战争中的重大伤亡承担责任。
              这次远征将是花泽幸次郎军人生涯的尽头。
              夕咲不能说任何责怪父亲的话,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工作。
              鹤见耐心地等着她再次经过时喊了她,“能请小姐收下这些不足为道的纪念物吗。”
              他拿出从大陆上带回来的几张明信片。当夕咲翻看到背面熟悉的瘦长字体时,喜悦的眼泪落到了秀密的睫毛上。
              哥哥看起来像是不近人情的人,却出人意料地过着有条不紊的生活。他在小小明信片上整整齐齐地写下了夕咲见面后绝对会提问的内容,比如天气寒冷时能降到摄氏多少度,外国地名的发音,罐头食物的种类。
              “冬天里只有香菇罐头。”读到这一条,夕咲不由自主露出微笑,想象出百之助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把食物里的蘑菇全部拨出来让下属吃掉。
              “小姐往战地上寄了信吧。”
              夕咲将明信片收到护士服的口袋里,紧张地等待军人的说教。然而鹤见并未重谈为国捐躯的老调,故意透露了百之助像他的艺妓母亲一样心思纤细,深夜里反复读过几遍夕咲的信才能在战场上安然入睡。
              “我作为外人也觉得令尊实在对他有些严苛,他总将自己当成外人,甚至无法给小姐写一封更体面的回信。事实上,尾形少尉这次立下不少功绩,奥田中将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考虑到这一点……”
              夕咲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承诺,“我会请求父亲大人将家主的位置交给兄长大人。”
              只要让两人平安无事回来就好。
              夕咲心中牵挂着,等百之助回来后,要好好责怪一通,为什么他不肯早点把日记一般的明信片寄往花泽家。等待回复的心情比想象的要痛苦得多。毕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那个人。如果不断地重复信件的往来,那感情一定会变得不可收拾。
              兄妹之情的亲密程度,不能再比这更向前一步了。如果最喜欢的哥哥接替敬爱的父亲的位置,夕咲便能下定决心,献身给战地护士的事业,不同任何人结婚,长久地同哥哥一起维护花泽家
              她的头脑中全没有与百之助不复相见的觉悟。
              因为鹤见透露了百之助生母的际遇,夕咲出于纤细的感伤,在医院的工作结束后,去了浅草寺祈求佛祖保佑。
              开战以来,被送上战场的男人大多有去无回。接着,开始传说寺里的和尚都得上战场为国捐躯。所以深夜里去,佛像前的大门已经紧紧关上了。有个衣着单薄的女人在冷得发抖的石阶上跪着,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触摸佛像前合上的门。手上的念珠每转一圈,便发出一轮孤独的回响。
              她又是在为谁的安危而提心吊胆呢。
              染香粉的脖子转了过来,山猫一般幽深的视线抓住了夕咲的灵魂。
              真是怨恨深重。
              夕咲为了回避浅草女人带着敌意的视线,用羊毛围巾挡住了因小跑出来而略微发红的脸颊。
              她从另一边拾阶而上,经过女人身边时听到哀怨的一句。
              “他能活着回来吗。”
              如果百之助同在浅草有露水姻缘的女人再次见面,想必比在花泽家呆着有更多话要说。夕咲目不斜视,尽量不去想哥哥或许要重蹈父亲的覆辙。
              她没有回复浅草女人的提问。
              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一开始就没有竞争关系,夕咲认为对面也知道这一点。
              她不好说是不是羡慕艺妓尚能抛弃贞洁观念同恋慕之人幽会,只是学着那女人一样,把姿态放得很低去触摸佛前的门槛。
              这是两人间的最后一面。


              IP属地:日本40楼2025-01-22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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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要变成黑暗里的花了,兴奋扭曲尖叫。。。


                IP属地:日本41楼2025-01-22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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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把结局写得崩坏了,就这样破罐子破摔吧。


                  IP属地:日本42楼2025-02-13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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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幕
                    究竟是谁决定了是战是和。不久之前的战争中,两国还在残酷地互相拼杀,因为米国的介入,战争突然间变为和平的景象。庆祝的宴会跟战前比甚至变得更豪华了,然而花泽师团长却闭门不出,承受了战争中无数亡灵的拷问。
                    “花泽家必须由夕咲继承。”
                    就算家人们围着他哭泣,花泽幸次郎既不解释,也不肯点头同意将流浪在外的百之助收为养子。
                    听不见劝说的灵魂,一部分碎片落在了北方大陆的战场上。
                    阿宏夫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娘家的哥哥写信转告她,为了萨摩派在政界的地位,他看中了军校里的新秀鲤登音之进,教阿宏为女儿另选合适的婚约对象。
                    向丈夫也有苦难言的阿宏无奈之下登门拜访,劝说兄长慎重考虑,务要拆散良缘。从军界转入政界的兄长只告诉她,让女儿同金子家的小姐多来往,找个财界的丈夫对黯淡下去的家门不失为好事。
                    “现在的卷发夫人生不了一儿半女,病得连听艺妓唱歌都会心绞痛。不过是佐渡岛的村姑罢了,早点死了,正妻的位置便会腾出来。奥田大人挑的艺妓送给金子家也合适。只是那女人太短命了,要她伺候一次露国的贵人,竟然选择自沉。”
                    “哥哥!”阿宏歇斯底里地叫了出声。
                    进口烟的烟头在榻榻米上戳出了一小块疤。
                    “这也是为了山猫小子好,他不能因为在浅草睡过的女人而留下污点。必须在感情变深之前斩草除根才行。”
                    问出了重要的情报,便让士兵把露国的俘虏埋得干干净净。只要报上去杀死的敌兵够多,报纸便暂时不会对花泽师团长的战略失误穷追不舍。这是百之助提给奥田中将的建议,萨摩派非常赏识他冷静到狠辣的个性。只有当事人固执地不同意由双手染血的孽子继承家名和军界的位置,同把百之助引上军人道路的奥田也断了往来。
                    见无从改变那孤高之人的个性,萨摩派只能另觅可支持的人选。
                    终于意识到报纸上骇人的消息无不属实,阿宏捶胸顿足,“竟然杀死整座城市的人,连同胞女人都不放过,简直畜生不如……”
                    “不让活下来的士兵发泄暴力,军中便会失控。幸次郎被军人敕语束缚了眼界,所以每次都是我们替他善后。二十年前也是。”
                    陆军军官之间很常见的黑长络腮胡子抖动着将矛头指向阿宏。
                    “如果你多生几个男孩,事情不会像今天这样复杂。”
                    因为政治而结合的夫妇,同床共枕也不过是责任的体现。阿宏从戍边的丈夫寄来的家书里感受到的只有对家庭的爱。为了多年经营的家庭,花泽幸次郎忍耐着没有将情人生的孩子接回身边。但他肯定通过熟悉的同僚,偷偷观察百之助会变成什么样的军官吧。阿宏能察觉到他想让孩子自由发展的心思,便越发不情愿让亲生女儿为花泽家献出一切。
                    到头来,那已死的女人和她的孩子更被爱着吗。
                    看到阿宏痛苦烦恼,兄长草草安慰了一句:“不用你做这个恶人,那个艺妓应该知道她成了外交官父亲的笑柄,沉进外海里连一片衣角都捞不起来。她父亲可是松了口气呢。奥田大人会让山猫小子弄明白,艺妓的孩子如果不得到父亲那边的认可,就是这种结局。我们会让他成为萨摩派的力量。”
                    ——啊啊,恶魔穿着文武官员的礼服从地狱底下爬上社会表面,四处炫耀呢。
                    阿宏实在无从面对在血洗的战地地图前沉默忏悔的丈夫的脸了。
                    战后,不少军官突然改信了佛教,甚至有人剃光了头发,决心在家修行,再不问政务。花泽幸次郎没直说出家的打算,留在东京等待陆军省对他的处分。
                    在正式的处分下达之前,还没拆除绷带的鹤见笃四郎又登门拜访。因为音之进搀扶着他,阿宏只能将陆军里的鬼当作上宾对待。
                    花泽幸次郎将自身囚禁在昏暗的书房里没同他见面。
                    劝说直接入了在书房外陪客人坐在草席上的阿宏的耳。
                    “在这时期,您的心情一定不好受。孩子的功绩也是整个家族的功绩。尾形少尉,不,现在是中尉了,应该作为花泽师团长看重的长子在军队里继续活跃。夕咲小姐如此用心照料医院里的军士,给上面的人留了很好的印象。是吧,鲤登阁下。”
                    音之进的脸像柿子一样红了,用萨摩话嘟嘟哝哝。鹤见并不能听懂,阿宏却听明白了,还是童贞的音之进在辩解,他作为男子汉才没有将眼睛放在少女身上。夕咲那个性恶毒的异母哥哥,心眼也像女人一样小,谁稍微提了一句夕咲的事,他就刻意针对别人,生怕有人抢了他在花泽家的位置。
                    不用谁将音之进的真心话翻译给鹤见听,他早已发觉了音之进的单纯:“夕咲小姐不在家里,鲤登阁下很失望呢。”
                    音之进语无伦次地辩白并非为了见夕咲而上门。阿宏相信那淡淡的好感,却认为凭音之进无法扛起大厦将倾的花泽家,在边上落寞不已地抚着茶杯。
                    “她在医院里忙着呢。去那找她吧。唉,那孩子以为像护士一样努力工作,能稍稍减轻父亲大人的处分。”
                    鹤见也推波助澜,“这是军令,去医院看看夕咲小姐吧。”
                    音之进从原地跳了起来,去执行未来的直属上司的指令。
                    阿宏等音之进走了,让女佣把茶水撤下,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您是为那孩子的事而来。不需要花泽家,他也能成为出色的军官。”
                    即便今日的局势逆转,花泽家更需要寻求他人的依靠。
                    鹤见轻轻叹了口气,“夫人不觉得尾形中尉和花泽师团长年轻时很像吗。哪怕不做出回应,依然有女人爱他爱得发狂。”
                    阿宏看了一眼她无法打开的书房门,喃喃道:“不,不能怪他。”
                    即便不是恋爱一样的感情,阿宏好不容易靠近了丈夫的心,支撑住花泽家。
                    像金子夫人能从佐渡的村姑变成名门的夫人,就不该惦记过往。仅因为听到艺妓哀怨的歌声,明白自身是笼中鸟而晕倒,只会被军人耻笑而已。
                    唱歌一样轻柔的声音提醒了她,罪恶感其实在心底生根发了芽。
                    轻舟来橘岛,结契两情深。
                    似此常青树,千年不变心。
                    岛上生佳橘,常青不变心。
                    浮舟随叠浪,前途不分明。
                    谎言,谎言,男子说什么情深意重都是谎言。


                    IP属地:日本43楼2025-02-13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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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歌一样轻柔的声音提醒了她,罪恶感其实在心底生根发了芽。
                      轻舟来橘岛,结契两情深。
                      似此常青树,千年不变心。
                      岛上生佳橘,常青不变心。
                      浮舟随叠浪,前途不分明。
                      谎言,谎言,男子说什么情深意重都是谎言。
                      鹤见平静地将字迹歪扭的抄本一张一张展开,“被上层的男人折磨得几乎发疯了,浅草的那个女孩还在抄写经文,连续一百日参拜浅草寺,祈求尾形百之助平安回来。尾形少尉却顾不了她的死活。最初一点点的心软和犹豫不决,都会对身份卑微的女人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真要命。阿宏看见自己的手发抖着抓不住茶杯,让茶水撒得到处都是,眼泪似地泅湿了字迹。
                      “奥田大人在物色陆军家合适的小姐,但毕竟需要花泽家点头。男人不同于女人,哪怕另有所爱,政治结婚并不痛苦。不提非亲生的孩子,夫人想看到夕咲小姐不背上重担,同双手洁白的鲤登少尉结为夫妇对吧。”
                      不管沾染了多少血,唯一的选择看起来越来越正确了。阿宏为了女儿的幸福,无法拒绝这一诱惑。
                      花泽幸次郎打开了重门,大声喝止了她。
                      “是诅咒。”
                      他下了宣判,铁石心肠地贯彻了既定的命运。
                      出席祝贺会的帖子落在了花泽家下一代家主夕咲的头上。
                      “恭喜您升为中尉。”
                      因为奥田中将和军界不少要人出席了帝国饭店的祝贺会,夕咲作为名门花泽家的代表,不能在他们面前对异姓的百之助表现得过于亲近。她努力保持微笑,睁大双眼,试图从周围的军官的一举一动中寻找父亲在战后颓废下去的原因。同迅速淡忘战争中牺牲的军官们相比,她终于发现了高洁的父亲就像石砾中的钻石一样孤独。
                      “我不过在战场上做了作为军人该做的事情。”
                      百之助始终望着夕咲的脸,并不理会别的名门小姐示好。众目睽睽下,他未能更走近一步。瞧见夕咲接受邀请,同相伴参加宴会的音之进翩翩起舞,他只是在角落里露出嘲弄一般的表情。哪怕背对着,夕咲都感到一阵刺痛。自从长大成人,她就一直为同父异母的哥哥带有的魅力吸引。一旦吸入过多百之助身上飘忽不定的气息,身心会陷入背德的深渊,从此再也回不到阳光下的生活。明知如此,夕咲还是瞒着父母,伸手去触碰百之助的内心深处。她不希望哥哥受伤,但从战场回来后脸上和身上带有轻微伤痕的百之助看起来更为目眩,让她想要伸手抚慰。她躲开充当护花使者的音之进,追着诱惑的幻影,穿过了走廊,到了英式花园的一角。
                      “怎么,花泽师团长要求你监视我,以免我做出有损他颜面的事吗。”
                      因为到了更清静的花园,百之助随意地歪了一下头,盯着礼服裙的领口。背后照亮花园小径的灯笼的火焰闪烁时,纯白的罂粟花散露出妖艳的气息。
                      来不及了——
                      夕咲甚至不知道踩在细跟鞋里的脚有没有做出退缩的一步,百之助先坐在露水打湿的长椅上,猛地拽了她。夕咲不由自主地坐在了他的腿上。白皙美青年的脸突如其来靠近,她紧张得闭上眼。
                      探入嘴中的舌头迫使她把药丸咽下去。夕咲呛了一下,百之助却笑了。
                      “花泽家的大小姐原来会和浅草山猫做出同样的反应。”
                      不远处的草地传来了尖锐的嘶吼。
                      夕咲想赶紧站起来,但百之助伸手缠住了被洋装勾勒的腰线。胸前丰硕果实的一部分重量沉淀到了他的手臂上。
                      “不用太担心,是两只发情的野猫在那树下。”
                      “呃……呃,猫?”
                      夕咲的脸被灯笼的火光烧得更红了。
                      夜视能力很好的百之助继续描述道,趴在上面的公猫咬住了雌猫的脖子,不让雌性逃脱,雌性看起来很是痛苦地大叫着。
                      公猫的身上带着刺,发情期会变得极有攻击性。受着大自然的诅咒,雌猫在发情期也不断渴求雄猫的身体。
                      猫的交尾,受孕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百之助认为自身便是父母无法克制情欲结合而造成的不幸产物。
                      “被叫成浅草山猫的妈妈,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到最后一刻仍叫着父亲大人的名字。花泽师团长也不肯看她一眼。”
                      头一次听说百之助的母亲到死也在做安康鱼锅,夕咲仿佛理解了父亲出征前反常举止所隐秘的痛苦。
                      她抽泣出声,“请原谅……”
                      百之助打断了她的解释,“像师团长这样身份高贵的人能有什么错呢。宁愿让女人担负花泽家,也不能让艺妓的儿子损害他的颜面。”
                      如果父亲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本来该想方设法阻拦私生子加入第七师团才对。其中肯定有许多误会,但夕咲并不知道解开误解的线索在哪,在四肢无力的晕眩之中抱住了百之助。对方无情地在她腿上用力掐了一下。
                      “听说你骑马出了意外,真是遗憾。”看到那备受折磨的表情,百之助嘴角扭曲得更为厉害。“那个臭少爷果然保护不了你。再差一点,摔断两腿,就无法和任何地方的公子哥结婚了。”
                      他狠狠咬了夕咲的脖颈。
                      “我以为你会爱我,你却要背叛我不是吗?”
                      从夕咲的出生开始,让百之助感到不幸都是她的错。
                      夕咲抓住了中尉礼服上的穗子。华贵的穗子在眼前疯狂地摇晃,头也晃得厉害,没法做出解释。
                      百之助究竟希望她是死是活已无关要紧了。迈出了这一步,两人都无法克服背德的情欲。


                      IP属地:日本44楼2025-02-13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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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歌一样轻柔的声音提醒了她,罪恶感其实在心底生根发了芽。
                        轻舟来橘岛,结契两情深。
                        似此常青树,千年不变心。
                        岛上生佳橘,常青不变心。
                        浮舟随叠浪,前途不分明。
                        谎言,谎言,男子说什么情深意重都是谎言。
                        鹤见平静地将字迹歪扭的抄本一张一张展开,“被上层的男人折磨得几乎发疯了,浅草的那个女孩还在抄写经文,连续一百日参拜浅草寺,祈求尾形百之助平安回来。尾形少尉却顾不了她的死活。最初一点点的心软和犹豫不决,都会对身份卑微的女人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真要命。阿宏看见自己的手发抖着抓不住茶杯,让茶水撒得到处都是,眼泪似地泅湿了字迹。
                        “奥田大人在物色陆军家合适的小姐,但毕竟需要花泽家点头。男人不同于女人,哪怕另有所爱,政治结婚并不痛苦。不提非亲生的孩子,夫人想看到夕咲小姐不背上重担,同双手洁白的鲤登少尉结为夫妇对吧。”
                        不管沾染了多少血,唯一的选择看起来越来越正确了。阿宏为了女儿的幸福,无法拒绝这一诱惑。
                        花泽幸次郎打开了重门,大声喝止了她。
                        “是诅咒。”
                        他下了宣判,铁石心肠地贯彻了既定的命运。
                        出席祝贺会的帖子落在了花泽家下一代家主夕咲的头上。
                        “恭喜您升为中尉。”
                        因为奥田中将和军界不少要人出席了帝国饭店的祝贺会,夕咲作为名门花泽家的代表,不能在他们面前对异姓的百之助表现得过于亲近。她努力保持微笑,睁大双眼,试图从周围的军官的一举一动中寻找父亲在战后颓废下去的原因。同迅速淡忘战争中牺牲的军官们相比,她终于发现了高洁的父亲就像石砾中的钻石一样孤独。
                        “我不过在战场上做了作为军人该做的事情。”
                        百之助始终望着夕咲的脸,并不理会别的名门小姐示好。众目睽睽下,他未能更走近一步。瞧见夕咲接受邀请,同相伴参加宴会的音之进翩翩起舞,他只是在角落里露出嘲弄一般的表情。哪怕背对着,夕咲都感到一阵刺痛。自从长大成人,她就一直为同父异母的哥哥带有的魅力吸引。一旦吸入过多百之助身上飘忽不定的气息,身心会陷入背德的深渊,从此再也回不到阳光下的生活。明知如此,夕咲还是瞒着父母,伸手去触碰百之助的内心深处。她不希望哥哥受伤,但从战场回来后脸上和身上带有轻微伤痕的百之助看起来更为目眩,让她想要伸手抚慰。她躲开充当护花使者的音之进,追着诱惑的幻影,穿过了走廊,到了英式花园的一角。
                        “怎么,花泽师团长要求你监视我,以免我做出有损他颜面的事吗。”
                        因为到了更清静的花园,百之助随意地歪了一下头,盯着礼服裙的领口。背后照亮花园小径的灯笼的火焰闪烁时,纯白的罂粟花散露出妖艳的气息。
                        来不及了——
                        夕咲甚至不知道踩在细跟鞋里的脚有没有做出退缩的一步,百之助先坐在露水打湿的长椅上,猛地拽了她。夕咲不由自主地坐在了他的腿上。白皙美青年的脸突如其来靠近,她紧张得闭上眼。
                        探入嘴中的舌头迫使她把药丸咽下去。夕咲呛了一下,百之助却笑了。
                        “花泽家的大小姐原来会和浅草山猫做出同样的反应。”
                        不远处的草地传来了尖锐的嘶吼。
                        夕咲想赶紧站起来,但百之助伸手缠住了被洋装勾勒的腰线。胸前丰硕果实的一部分重量沉淀到了他的手臂上。
                        “不用太担心,是两只发情的野猫在那树下。”
                        “呃……呃,猫?”
                        夕咲的脸被灯笼的火光烧得更红了。
                        夜视能力很好的百之助继续描述道,趴在上面的公猫咬住了雌猫的脖子,不让雌性逃脱,雌性看起来很是痛苦地大叫着。
                        公猫的身上带着刺,发情期会变得极有攻击性。受着大自然的诅咒,雌猫在发情期也不断渴求雄猫的身体。
                        猫的交尾,受孕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百之助认为自身便是父母无法克制情欲结合而造成的不幸产物。
                        “被叫成浅草山猫的妈妈,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到最后一刻仍叫着父亲大人的名字。花泽师团长也不肯看她一眼。”
                        头一次听说百之助的母亲到死也在做安康鱼锅,夕咲仿佛理解了父亲出征前反常举止所隐秘的痛苦。
                        她抽泣出声,“请原谅……”
                        百之助打断了她的解释,“像师团长这样身份高贵的人能有什么错呢。宁愿让女人担负花泽家,也不能让艺妓的儿子损害他的颜面。”
                        如果父亲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本来该想方设法阻拦私生子加入第七师团才对。其中肯定有许多误会,但夕咲并不知道解开误解的线索在哪,在四肢无力的晕眩之中抱住了百之助。对方无情地在她腿上用力掐了一下。
                        “听说你骑马出了意外,真是遗憾。”看到那备受折磨的表情,百之助嘴角扭曲得更为厉害。“那个臭少爷果然保护不了你。再差一点,摔断两腿,就无法和任何地方的公子哥结婚了。”
                        他狠狠咬了夕咲的脖颈。
                        “我以为你会爱我,你却要背叛我不是吗?”
                        从夕咲的出生开始,让百之助感到不幸都是她的错。
                        夕咲抓住了中尉礼服上的穗子。华贵的穗子在眼前疯狂地摇晃,头也晃得厉害,没法做出解释。
                        百之助究竟希望她是死是活已无关要紧了。迈出了这一步,两人都无法克服背德的情欲。


                        IP属地:日本45楼2025-02-13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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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吞了一半??


                          IP属地:日本46楼2025-02-13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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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曲起来了


                            IP属地:日本47楼2025-03-13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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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幕
                              愚者的美梦比性命更为鲜明。
                              继承了高贵的血,在祝福出生的女人抱紧在怀里时同浅草艺妓一类的女人没有多大区别。将玫瑰堂里白瓷无瑕的处女圣母像砸的粉碎,幻想破灭后涌出的愤怒,只得作为情欲发泄出来,用染血的手将其染污、损坏、一起堕落。
                              快住口吧,爱的祝福也好,诅咒也好能唬弄住山猫一般阴险凶残的男人吗。
                              ——得不到爱的残缺品。
                              心头血流尽的父亲匍匐在脚边,果不其然说的是诅咒。
                              听说孽子给精神失常的艺妓母亲下了老鼠药,一贯漠然的脸上是不是出现了一点痛彻心扉的愤怒呢。
                              “你不也是觉得神经错乱的母亲太可怜而抛下了她吗……”
                              太无聊了,不能正确选择所爱之人,艺妓也好,身居高位的男人们也好。
                              父亲没有嚷来家里的仆役破开房门抓捕杀人犯,瞪着继承了他血脉的混账孽子,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艺妓百舞说过百之助和艺妓母亲也很像,最后一刻,泉下的女人说不定愿意张开双臂迎接花泽幸次郎。
                              濒死之时,死神会化作心中所想之人,潜入房门。真是如此吗。
                              百之助认为迷信愚不可及,咋了咋嘴。
                              “那家伙说要原谅您,被我抱着,可是在说爱和原谅一类的话呢。”
                              百之助抚摸着父亲的尸骨,享受还没褪去的体温,随后决然地将父亲的腿骨扭曲成跪坐的姿势,做出自杀的现场。这是唯一一次和远在云上的父亲如此亲近。听说兄妹逆伦的交合,父亲的手臂似乎摆了一下。百之助轻轻地将手放在父亲胸口上,摸到已经不动弹的心脏,让温热的血溅满掌心。
                              这幅血淋淋的样子,不能再若无其事钻去夕咲的房间,抱着她一起做梦了。
                              在帝国饭店的房间里,给纯洁的羊羔套上绳索,一次又一次地占据她的身心,让她流出血泪。
                              清澈高贵的脸崩溃的瞬间滑稽无比,没有吸入窒息量度的罂粟也觉得异常兴奋。
                              如果那家伙不说爱一类的蠢话就好了。百之助便不会产生渴求。
                              “请原谅..….”
                              勒紧的喉咙楚楚可怜地发抖。
                              百之助没有松开过绳索,用上牙齿撕咬。强行把对方抱起来,身体契合的地方感觉更紧密了。
                              “是你的错!”
                              “嗯啊,对不起..….”
                              把手从绳索上拿开的话,珠玉的身体优美地倒塌了下去。为了抚摸处女圣母像的碎片,重新爬到她身上,亲吻被折磨出的一道道痕迹。
                              进出的窄口不再那么抗拒了,甚至听到了滔滔的水声。
                              在战场上当成信仰的圣母像粉碎着在黑夜里无尽地堕落下去。
                              只要是门当户对的对象,换一个人拥抱这具身体也会有同样发狂的快感。说什么爱和救赎,无不是谎言,必须当成苔藓踩在脚下嘲笑她,如此一来才能活得轻松些。
                              “你也不过是区区代替品而已。”
                              百之助丢掉了理性,只是凭腹底沸腾的冲动不停地贪食秀色可餐的肉体。
                              以为早就意识不清的夕咲,将双手伸到他的脸上抚摸战争留下的伤痕。
                              “请原谅……很痛苦啊……请原谅……”
                              裸着的圣母像哭泣不已,一直在看着自己。
                              太难了,不行,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幅模样。圣母般的脸让人烦躁,必须将其彻底毁掉。
                              ——以为毁掉女人的贞操,就能让对方人生脱轨,计划失误的男人的理性先为绝望的感情而四分五裂。
                              “让真正继承了父亲高贵秉性的女人爱自己。你渴求的原来是这种东西吗。”
                              来迎接的马车上,鹤见笃四郎擦了一下恶鬼的面具,汁液稍微出脑前叶溢出来,让人恶心。
                              “以为表现得像个坚强的军人不断往上爬,就能得到包含夕咲小姐在内的一切。一旦意识到不稳,干脆先一步毁掉心爱之物。”
                              “……嗯?”
                              鹤见用黏糊的手握住百之助胯间的膨起。
                              “虽然利用女人并非我本意,如果我能让你和夕咲小姐缔结,你来支持我吧。奥田把你推上更高的官位后,一定会把萨摩派的女儿塞给你,监视你的余生。”
                              全无所谓。
                              像阿宏出自比花泽家更高的门第,她到底无法像男人们一样自由选择前程,甚至连留在东京的家孤独渡过余生的选择这一自由也没被留下。
                              在这世间身为女人,除了对选定的丈夫保持忠贞,没有更多办法了。阿宏也这么教育过亲生女儿。反过来,女人在婚前失贞,就要堕入地狱。
                              百之助阴暗地盘算着,不露出焦躁或不安,一直等到了花泽师团长的葬礼。
                              对外的死因是自杀,军神的名誉通过血又被洗得高洁无暇。看到军中为父亲极尽哀荣,百之助几乎要相信父亲的死对花泽家是一种祝福。
                              穿着黑丧服的夕咲站在父亲的棺椁前,接受军人们的哀悼。
                              百之助上前进香时,黑纱下的睫毛动了动,一滴泪落到了她手中的念珠上。
                              纯黑色的圣母像,随着葬礼献上的花美艳盛开了。
                              百之助久久地徘徊,不想离开。垂涎夕咲美貌或花泽家名望的男人因为百之助在花泽家的位置,都不敢直接提亲。阿宏见状,便替他准备了坐垫放在夕咲的旁边,让他一起守灵。
                              不知不觉到了七七四十九个晚上,阿宏因为葬礼的准备身心俱疲,看见百之助时稀里糊涂地伸出手想拥抱他。
                              她从百之助脸上看出了死者的幻影吧。
                              “别这样妈妈。”
                              夕咲低头责备道,让仆役带母亲去休息。作为家主,她到底是变得更美丽,更有主见,也更难亲近。百之助转头看了神龛里父亲不苟言笑的样子,心想绝不能让父亲的计划得逞。
                              “请不用担心花泽家,尽快回到在军中的岗位吧,父亲大人肯定如此希望。”
                              她不敢看百之助,面向父亲的牌位双手合十。即便百之助从背后扯松了丧服的腰带,咬开衣领,她并没有嚷叫着惊动仆人,徒劳地想躲开背德的怀抱。
                              “请停下吧,父亲大人的死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啊!”
                              在父亲的遗像前,百之助的手揪住了丰满的乳。胸口附近的剧烈起伏传到了他的掌心。看着这幅景象,遗像里的眉头锁着更紧了。
                              “父亲的死,是我干的。不管我做什么,偏偏是你继承花泽家。好不容易弄脏了,毁掉了,你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一帆风顺的路上吗。”
                              “!”
                              就是用这手剖开父亲的胸怀,对付区区女人的反抗也不在话下。
                              呼吸灼热而粗暴地喷在衣襟敞开的胸口。夕咲比一般女人更勇敢,但根本无法挣脱压在腿上的体重。
                              舌头用力舔舐胸口的花蕾,用手捏得发疼,带来可怕的刺激。
                              “不可能,哥哥那么敬爱父亲大人……”
                              ——得不到爱的残缺品。
                              不是在受祝福的婚姻生的孩子,诅咒孽子的父亲,彼此不应该存在爱一类的东西。
                              百之助为了让她停下胡言,塞住了嘴上的空洞。因为没下药,夕咲回咬了他,吞下了他的血。如果在战场上,不管女人怎么反抗,只要用力拧断脖子,或是拽住头发撞击重物,最后都会半死不活地任士兵发泄。百之助想象过露国胜利后干出同样的暴行,下令士兵将战俘活埋。但不是异国的士兵,正是他自己掐住寄托了爱的女人,把她拖到遗像的视线看不到的帷幕下面。


                              IP属地:日本48楼2025-03-13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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