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gay哥”
——“zo”
葛安阳的身体虽然已经到达了早八的教室,意识却被遗落在了仅能躺下一个人的小床上。
尽管他的嘴没有完全张开,但依旧还是有在回应对方的问候,这几个月来,他已经在潜意识里接受别人对自己所谓“gay哥”的称呼了。
这并不是一个轻松愉悦的过程,他一开始是对这种称呼有些忧郁的。独自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天有些凉了,但还不至于戴手套,只消把手揣进口袋便足以御寒。熙熙攘攘的全是与自己年龄相当的人,自己丝毫不了解他们迄今为止的人生,甚至连他们耳机里播放的是什么风格的歌曲也猜不出来。但毫无疑问,他们也有重视他们,了解他们的人,那些人又会怎么称呼他们呢,可能是一些昵称或者可以突出他们特点的称谓吧。而如今只身顺着人流走的自己,又有什么独特的点呢,有没有谁能一眼在人流中找到自己呢。可惜连自己的称谓都仅仅源于自己名字的缩写,倘若他不叫葛安阳,那么这个称谓也就不复存在。他不禁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人们总是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独一无二真的与可有可无互斥吗。他迷惘着,想要找到真正的自己,可与大多数人一样,把手塞到口袋里,就舒服到让人不愿伸出手去抓住虚渺的可能性了,他只能继续走下去,不知不觉就开始接受了“gay哥”。
他把身体躺倒在椅子靠背上,面朝白惨惨的天花板,白炽灯的光如同想要把他的眼皮撬开闯入眼睛一般侵略着他的大脑,他感到无法忍受,只得换个姿势,斜睨着窗口和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平凡,大概就好了吧,那颗寻求自己的心慢慢上了锈,一个崭新的人类即将诞生了,那便是gay哥,而不是葛安阳。
一个怀表悬浮在窗外凝视着自己——不对,它在以慢得不符合常理的速度下落,仿佛这是一间开在海底的教室,这个怀表落入了海中,缓慢下沉。
“这或许是梦吧,gay哥”,他把头转了过去,不加理会。怀表的声音却不讲道理地涌进耳朵里,“你想成为怎么样的人呢,葛安阳”。他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积压已久正在不断膨胀的某物,站了起来,冲出教室。旁边的朋友被他的行为惊了一跳,喊到“你要干啥去啊gay哥”,留下的只有一句话,回荡在走廊。“是葛安阳,不是gay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