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主……”
艾依尔紧紧把雄主护在身下,残缺的虫翼试图抵挡住飞落的碎片。
可整个中空岛都坍塌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看到雄主气息微弱地被他抱在怀里。
大皇子——布尼亚,费力地睁开眼,只看到这只被他嫌弃了许久的雌虫,不顾一切地保护他。
这还是艾依尔唯一一次,敢如此僭越地主动拥抱雄主,但他宁可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不想要雄主出事。
只是这一切,由四皇子和五皇子联手的行动,步步筹谋,而他只是一只雌奴。
意识逐渐模糊,无数废墟滚落,身体每一分都刺痛煎熬着,最后的想法,是想护住雄主。
“艾依尔……”
他似乎听到了雄主地呼唤,想要看清雄主的脸庞,眼前却是眩晕模糊着,只能感脸上冰冷的,被尘土杂糅,分不清血还是泪。
“雄主……我在……”
艾依尔想要回应,头无力地垂到雄主肩上。
最后还是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可宁静不是他想要的,哪怕痛,哪怕苦,用一切感官刺激他就好,他想陪在雄主身边。
他想挣扎,想从这片黑暗中脱身,想不顾一切地回到雄主身边,哪怕是被雄主厌恶,也胜过一切。
“艾依尔……”
听到了压在心底的声音,轻轻呼唤自己,艾依尔终于得以拥有感受,胸腔中又涌起剧烈地跳动,他的意识慢慢回到这个世界。
太好了!雄主没事,自己还活着!
他惊喜之余,不敢做一秒停留,倏地睁开眼,又把这世界撞进眸中。
紧紧捂住自己不停跳动的心脏,艾依尔看到了他日日夜夜思念的雄主,只在最后得知雄主被他们设计、赶过去时已经奄奄一息的雄主。
“雄主……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艾依尔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就这样坐起身,直视着雄主,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三年前,雄主被外域的神秘武器打伤,从脖颈到锁骨处都有一道疤痕,现在却完好如初。
还有雄主的面容,比自己记忆里的少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成熟……
意识到自己看了雄主太久的艾依尔,这才惶恐地低下头,也来不及顾及这些了。
低头又看到自己是躺在雄主的床上,心里忍不住软绵绵的,雄主是不准自己触碰到任何私密物品的,但这一次他救了雄主,居然就有资格睡在这里。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雄主是只很好的虫,只是后来讨厌自己了而已。
可更令他意外的是,雄主居然坐在他身边,搂住了他。
“艾依尔,你怎么了?是昨天父皇把流氿赐给我,你太难过了吗?你高烧了一夜,都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收下他。”
说着,布尼亚心疼地摸了摸艾依尔的额头,能让身体素质这么强大的雌虫生病,得是多难过呀。
而且这些天,他好不容易让雌虫对他没有那么敬畏,可现在却又是这副模样了。
艾依尔错愕地抬起头,努力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皇帝陛下给雄主赏赐一个能歌善舞的亚雌,名叫流氿,确有其事。
可这……是七年前的事了。
一瞬间,艾依尔心中掀起波涛巨浪,下意识地握住雄主的衣角。
他看到床头的星历表,正是七年前,可他记得七年前,雄主收下了流氿的。
他这应当叫穿越?还是重生?可他只知道,一切回到起点,自己却无法适应这与前世不同的环境,关于这里的事,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雄主……艾依尔,可能是失忆了。”
他应是雄主的雌奴的,想要自称为奴,可七年前却不是,思虑再三,他只能选取了这样一个折中的称呼。
他悄悄抬起头,观察着雄主的脸色,显而易见地看到雄主脸上的错愕以及挫败。
所以,在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自己又惹雄主生气了,对吧?
艾依尔垂眸,径直跪在地上。
是自己做得不够好,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让雄主有了负面情绪,也难怪雄主讨厌自己。
布尼亚看到艾依尔这样,更是跟吃了地鸟一样难受,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踢了踢地上的虫。
“起来,我没让你跪!”
明明这几天,他已经那么尽力地对艾依尔温柔,堂堂大皇子,何时哄过虫?更何况是一只硬邦邦的雌虫。
他好不容易才把艾依尔养得鲜活点,会笑会有小动作,结果突如其来一场病,倒是变得比以前还呆板沉闷了,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这算什么啊?
算自己之前的努力全付之东流吗?算辛辛苦苦那么久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吗?
“雄主……”
艾依尔的话在嘴里绕了半圈,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倔强地跪在地上。
布尼亚冷哼一声,干脆摔门而去。
气虫,真是太气虫了!但他却不想真正责罚艾依尔,还要等好好他想想怎么对付这只不解风情的大笨虫!
可艾依尔看到雄主离去的背影,整只虫都愣在原地,心中闷闷地钝痛着。
雄主还是那个骄傲的大皇子,没有变,可是以前他惹雄主生气了,雄主都会好好打他一顿泄愤,他只需要跪在地上默默承受就好了。
可是现在呢?他刚刚在这个世界重来一次,却让雄主不开心成这样,连责罚都没有了,就这么离开了……
艾依尔跪了很久,也可能并没有多久,只是他感觉时间好漫长啊,直到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雄主说了没让他跪。
艾依尔坐在地上,默默把自己蜷缩起来,头埋在双臂中,忍不住地难过。
可他怎么有资格难过呢?
摸到自己冰凉的泪水,艾依尔惶恐地擦干。
雌虫是要保护雄虫的,怎么可以哭泣?
而且自己应该很坚强啊,多疼都不会哭的,为什么现在这样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