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贝勒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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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夺门而逃后,济尔哈朗独自一人行走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石板小径,马忘了骑,头发也没有束,衣服胡乱的塞成一团,夜来风急,突起细雨,青黑的山峦中有着丰沛的岚气,一层迷蒙的雨幕,浇毁了来时的脚印,将夜晚所有的不为人知,都缄口在烟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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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的无名雨浇起的热让京中的太医束手无策,一盏一盏的汤药送进了王佐胡同,掰开粗口钢牙就生灌了进去。痛,哪儿都痛,脚那日就划破了,走到最后意识不明,周身撞得也尽是青紫,最痛的是头,里头不知让什么人种下了要命的蛊虫,它正随着鼓点横冲乱撞,要咬开我的头皮,亲自见一见这朗朗青天。
在一片剧痛中,费力的按住了胸口——这里不疼,这里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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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自混沌中拨云开雾地走了过来,带着明朗的日光停在我的床头。是他吧?我用力睁了眼也看不清,有些像惟骁,但我仍然固执地认为没有别人会来救我,除了他谁都拉不动我。扎穆里力气好大,徒手能将一个醉汉从床榻上拉起,让我靠在他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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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是最好的逃避,我的眼睛仰赖它而混沌,脑中凭由它也混沌,借着这些不清醒,刻意忽视了那夜我的惊惧和惊惧下做出并不体面的行为的由因,小声又怯懦地遵循这几日惴惴高悬的内心向着自己以为的人,做出最合乎心意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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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乖顺地喝下他递过来的清液,苦的,他在骗我,也在惩罚我,我想。随即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我想和你道歉的,但我害怕,你那天吓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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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锐地感到来人并没有为此动容,明白自己当日那一推定是将他伤害得极深,他这几日怒气未消,今日兴许是来算账的,我得再努一努力。想了想,又替自己的卖乖与委屈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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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害怕过,我走的时候衣服没有穿好,马也没有骑,在荒原中走了整整一夜才回了京城,我没有不想去找你道歉,我病了,脚也走破了。”侧过脸去,蹭了蹭他近在咫尺的脖颈,将称呼咬在齿间,喊得绵长。一定要他心软:“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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