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新的牺牲者
数日后,一名奇怪的患者来到了尚药局。
一名右手缠着绷带的男子脸色铁青地被人领进来。而且领他进来的人猫猫有见过。
猫猫忍不住眯起眼睛,看向领患者进来的这个人。
“那个,我是卯纯……”
“好、好久不见了!”
猫猫提高了声音,以掩饰自己差点忘了对方是谁。
卯纯是前嫔妃里树的异母哥哥。
“他怎么了吗?”
患者看起来相当痛苦,猫猫向卯纯问话。
其他医官都去吃午饭了,因此猫猫和妤在尚药局留守。平素一般会有一名医官留下,但老医官还没回来,汪汪前辈又去采买了,所以无可奈何。
“他从几天前就身体不适,才刚退烧又开始出现这种症状。”
卯纯说道。看起来患者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无法独自前来。
“这伤是?”
“他说这是十天前受的伤。说是想制伏暴徒却遭到反击。”
“暴徒……”
猫猫心想或许是因为伤口化脓导致发烧,于是解开缠着的白布条。
然后,她顿时面无血色。
“妤!”
猫猫不由得直呼后辈女官的名字。妤看到白布条掀开的部分,也变得脸色铁青。
“猫猫姑娘,我来接手!”
“好。”
猫猫把患者交给妤,急忙洗手,用手巾捂住口鼻。然后,她抓住把患者带来的武官的手。
“请把双手洗干净,然后换件衣服,再来是——”
猫猫把能想到的处置方式一一摆出。卯纯虽然不像个武官,是个软弱的男子,但相对地也很好说话,很听话。他照猫猫说的去做。
猫猫对卯纯做完指示后,前往隔壁房间。
“今日打烊,请回吧!”
猫猫扯掉褥子,把身体不适躺着的两名武官从床上弄下来。
“你做什么啊?!”
猫猫明白他们想说什么,但这边也是紧急状况。
“你们想得病吗!”
猫猫虽然也提高了音量,但没有用命令语气,可见她还算有理性。
武官们看到猫猫非比寻常的模样,也离开了房间。
“猫猫姑娘,我让他躺床上哦。”
“好,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虽然交给妤一个人去忙不太好意思,但猫猫尽量不去碰患者。
理由是——
“没想到竟然是痘疮。”
猫猫掀开患者右臂的白布条,发现上面起了红色疹子。
虽然现在就断定是痘疮还为时过早,但猫猫确信一件事。
『他从几天前就身体不适,才刚退烧又开始出现这种症状。』
与痘疮的初期症状一致。
『他说这是十天前受的伤。说是想制伏暴徒却遭到反击。』
(暴徒造成的伤。)
猫猫听说过关于拦路砍人的暴徒的事。如果那个散播痘疮种子的拦路砍人魔,正是袭击患者的暴徒,是什么病就不必多说了。
猫猫在纸上流畅地写下“可能是痘疮患者,禁止入室”,贴在尚药局的入口。顺便从内侧把门锁上。
“让他躺下了。”
妤回来了。
“妤,你换上这个。”
“是。”
妤脱掉上衣,换上猫猫给她的衣服。是医官穿的围裙。以妤来说,重点不是她自己是否会被传染,而是她可能会传染给其他人。
“我照你说的换好衣服了。可以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把患者领来的卯纯困惑不解。他也用布遮住了口鼻。
在这种状况下,就算说好心没好报也不为过。
(就某种意味来说,幸好是这个男人带来患者。)
换做是个血气方刚的人,猫猫和妤可应付不来。
“刚才的患者很可能是痘疮。而且你带他过来,可能也已经感染了。”
“……”
卯纯看起来不像是惊慌,更像是陷入了沉思。
“你说的痘疮,是那个痘疮吗?”
“不是水痘的那个痘疮。”
卯纯露出虚脱无力的表情。不过他原本就不是那种霸气的人,所以也可说是没什么变化。
“这下可伤脑筋了,但眼下似乎也无可奈何。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要看刚才的患者是否真是痘疮,但暂时需要隔离。大约十天到半个月。你以前得过痘疮吗?”
“水痘的话有。”
卯纯的肌肤上看不到痘疤。
“你对痘疮有多少了解?”
“只知道这种病传染力强,死亡率高。还有就是会起水疱,容易在肌肤留下疤痕。”
以一般人来说,知道这些就够了。
幸好把患者带来的是卯纯。
“有没有哪个武官整天跟在刚才的患者身边,或是晚上住在一个房间?另外如果能知道他的家族成员就更好了。”
“我想想……”
卯纯双臂抱胸。
“我记得他应该是独居。他不太擅长集体生活,所以不是住在宿舍,而是在附近租了房子。吃饭似乎也不是去饭铺,而是买摊贩小吃带回去吃。”
“您知道得真清楚。”
“是啊。他意外地怕寂寞,就连我这种人他都会跟我说很多话。”
卯纯这男子虽然软弱,但似乎也因此而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心。说不定是后宫庸医的亚种。
猫猫一边在纸上写下各种事项,一边听卯纯说话。
在此期间,妤以熟练的动作处理痘疮。
猫猫向卯纯各种询问时,外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李医官的声音。
“正如纸上所写。这是追加情报。”
猫猫从门缝底下把方才写下的纸条塞给对方。
“虽然还没确定睡在那的患者就是痘疮,但我的判断是否太武断了?”
『不,没问题。老医官也会采取相同措施。』
如果猫猫是自己先入为主,还则罢了。
『只是,不能让你们长期占据尚药局,所以等其他房间准备好,就要请你们移往那里。』
“明白了。总之我肚子饿了,能麻烦准备一份病人膳食,还有虾仁炒饭、甜辣排骨、荷叶包鸡肉和其他不错的前菜,每样各三份吗?”
『……非得吃这些不可吗?』
李医官的声调中带有怀疑。
“是的,我们身上可能沾到了病原,所以必须摄取充足营养,以免输给病原。”
猫猫用隔着门扉都听得出来的坚毅声调说道。
“另外我还想吃些水果。”
“也麻烦来点柿子。”
妤也追加了一单。
“要是有书看就更好了。”
卯纯也趁机说道。
“请来十本热门书籍。”
『……知道了。』
李医官傻眼地说道,接着响起了远离尚药局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