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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中游记:河北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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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普市长亲启的信,本应由普市长亲启的。从前葛佩云偶遇这种要普市长亲启的信,都是恭恭敬敬摆上普运哲的写字台,等普运哲亲启。但是今天,葛佩云却揣着这封信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又自作主张地“亲启”了它。


IP属地:河南46楼2025-03-07 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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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普通信封里的一张白纸,这白纸上的几行字竟然把她猛然击倒在床上。面对家庭将要遭受的灭顶之灾,她准备迎着灾难上,她决心要把这场灾难扼杀在摇篮里。那么,此次和这位写信人车站钟楼下的见面就必得由她来完成。想到这些,葛佩云还有些暗自庆幸,她庆幸自己亲启了这封信,她愿意丈夫是个神不知鬼不晓的局外人。现在她是愿意看见丈夫脸上带着一副神秘莫测的平静和她面对面地坐着。


    IP属地:河南47楼2025-03-07 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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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佩云推算了一下信中指定的日期,便是今晚。今晚九点钟。从光明街乘汽车三十分钟可以到达火车站,葛佩云吃过晚饭,时间还不到八点,心中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她把碗筷扔进洗碗池也不刷就匆匆出了家门。天已经黑了,下班时间已过,但公共汽车仍然十分拥挤,葛佩云等了两班车才挤上去。


      IP属地:河南48楼2025-03-07 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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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佩云三步并作两步朝那鞋奔去,恨不得将它一把夺过来。她奔到男人跟前站住,男人手中确有一只红鞋,而且正是掉了后跟的那只。这使葛佩云没能表现出她的身份应有的镇静,她脱口问道:“这鞋是你从哪儿捡的?”葛佩云的问话吓了白已贺一跳,因为他正专心致志地等待着普运哲出现,为此他对眼前流过的女性一律不加注意,他没有料想一个女人会突然站在他眼前,而且立刻问起鞋。


        IP属地:河南49楼2025-03-07 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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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了一下,他利用沉默的时间思考下面该做什么。他思索着女人的问话:“这鞋是你从哪儿捡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落入了什么人的圈套,或者这女人是个参与破案的女便衣?白已贺干过几天公安,深知自己的行为已经有了一种敲诈色彩。一旦他那封敲诈信落入公安人员之手,他也会大祸临头的。
          想到这里白已贺甩开葛佩云便往人群里紧走了几步,当他回头再次观察她时,觉得葛佩云实在不具备女便衣那种气质,她只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中年妇女,说干部也行,说老师也可以,说卖货的也像,惟独不像女便衣。于是他放下心来不再往人群里走,他要静等事情的发展。


          IP属地:河南50楼2025-03-07 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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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这鞋是在哪儿捡的?”她又说。“我不认识您。”白已贺终于开了口,他决定采用答非所问的方式对付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可是你写过信。”葛佩云说。“什么信?给谁写信?”白已贺又提高了警觉。“给光明街八号。”“您是谁?”白已贺郑重起来。“我……我就住在光明街八号。”葛佩云说。“您是代表他来的?”白已贺问。“也……也可以这么说。”


            IP属地:河南51楼2025-03-07 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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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已贺获得了一种交谈的经验,他觉得有时候早开口比晚开口要主动,但有些时候更重要的是如何学会晚开口。必要时的晚开口不是耽误时间而是赢得时间,赢得时间就是赢得利益。


              IP属地:河南52楼2025-03-07 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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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相信市长夫人是个反应迟钝的人。我把话再说白点儿吧,站在您面前的是个小人物,他有着很不幸的遭遇:老婆跟人跑了,留下一个正上小学的小女儿。父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房子小得转不开身,父女俩洗脸用一条毛巾,一瓶啤酒得匀成三份儿分三天喝……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如果不是有这双鞋引荐,恐怕您一辈子也听不到长邺市一个普通劳动者的心声吧?而他正是您丈夫的一个臣民。”


                IP属地:河南53楼2025-03-07 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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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在这儿。”白已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底片露了出来。“它在这儿。”白已贺举了举底片又收进衣兜,“我可以还给您,咱们也可以划根火柴把它烧掉。但这不是现在应该做的,我还得等您个信儿,关于那个小学的事。”


                  IP属地:河南54楼2025-03-07 0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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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运哲坐在客厅里一直等待葛佩云回家。今天他回来的就不算早:先是陪北京来的一位副部长吃晚饭,然后又陪这位副部长在宾馆跳舞,回到家来已经近十点钟了,葛佩云却不在家。葛佩云晚上一向不出门,因为她既无朋友,也不与同事来往;既不逛商店,更不光顾那些娱乐场所,可以说她是无处可去。
                    普运哲有些担心起来:毕竟他还是她的丈夫,她还是他的妻子,毕竟他们都还是这个家庭中的成员。普运哲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打算到门外看看。就在这时,就在普运哲拉开院门的时候,葛佩云正要进门。


                    IP属地:河南55楼2025-03-07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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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佩云从普运哲身旁侧身而过,普运哲轻声说:“你先进屋吧,我关门。”他锁好院门回到房间,发现葛佩云正站在客厅,神情有几分慌张。他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到哪里去了?”他像什么也没发现似的,口气里没有责怪,相反还有几分关切。


                      IP属地:河南56楼2025-03-07 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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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佩云没有作答,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普运哲,脸上仍带着几分慌乱。她没有想到普运哲会如此关切地等她、问她,这使她有种受宠若惊之感。要是普运哲再继续对她做些情深意切的询问,也许她就要掉下泪来,也没准儿她还会把这些天家里所发生的一切一股脑儿都哭诉给丈夫。但是普运哲没再多说什么关切的话,只随意地说了一句:“以后晚上出去最好跟我讲一下。”


                        IP属地:河南57楼2025-03-07 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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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佩云说,她参加了单位一个营业员的婚礼,这个婚礼拖拖拉拉弄到现在。这个时间公共汽车也少了,因此这会儿才回到家。她说着,发现从这一刻开始一切全变了,光明正大的是她的丈夫,她本人倒成了这个家庭中一个最鬼祟的人。今后等待她的可能将是更多编织不尽的谎话。


                          IP属地:河南58楼2025-03-07 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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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普运哲对葛佩云的晚归没有再作逻辑推理,他从不窥测她的任何事情。照他看,葛佩云能有兴致参加同事的一个婚礼倒是件不坏的事。他很希望能有各式各样的事去占据葛佩云的时间和精力,好免却她对他的窥视。他们洗漱之后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各自回到各自房间。光明街八号很安静。


                            IP属地:河南59楼2025-03-07 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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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运哲心里并不安静,他很想陶又佳。自从那次他把陶又佳带进家门之后,他们只匆匆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本市女新闻工作者协会成立大会上,他作为政府官员前往祝贺。那天他在台上讲话,她在台下坐着听,他们只用眼睛作了相互问候。
                              另一次是普运哲在体育馆看歌舞表演时溜了出来,溜到陶又佳家里。他们只在一起待了半个小时。他告诉她,他必须在歌舞结束之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拥抱、问候、亲吻,一切都进行得匆匆忙忙。他企盼着和她再次见面,他决心趁这次去北京开会,把她带到北京去。


                              IP属地:河南60楼2025-03-07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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