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的世界3

指挥官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死死盯着眼前带有金属光泽的盒子，将他囚禁在用十指组成的牢笼里，他发誓，他从这个盒子里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光景，那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世界。
我得再看一遍！指挥官焦急地将盒子拿在手中翻转、拨弄、触碰，试图在光滑的表面上找到开关或者窗口之类的东西，但是一无所获失落感终究让他冷静下来。
指挥官将盒子放到一边，闭上双眼，开始思索刚刚看到的……他看到——受苦的民族，别无二致。杀戮的方式，五花八门。
“指挥官，都好几天了，你还在研究那个破盒子呢？有什么进展吗？”没有敲门，也完全没有预兆的，伊丽莎白女王闯了进来。
“啊，抱歉，女王陛下，关于这个塞壬的历史信息存储单元，我没有任何头绪！”指挥官连忙掩饰着慌张，起身行礼。
“那就别管那个破盒子了，这次作战我们发现的好东西数不胜数，指挥官你就休息一下，来尝尝本女王亲手给你泡的咖啡吧。”只见伊丽莎白女王罕见的穿着女仆装，认真地端过来一个放着咖啡杯的托盘。
指挥官露出了伴有苦涩的微笑：“抱歉，女王殿下，我不太能喝咖啡，因为我年轻的时候经常饿肚子，肠胃不太好……”
伊丽莎白女王有些恼火，她把托盘丢到桌子上，挺起胸膛，用着装腔作势的威严命令道：“本女王好不容易屈尊为你这庶民准备的好意，看着你领导有方的份上我都没让你跪着接受了，你竟敢拒绝，这是女王的要求，喝！”
“好吧，感谢女王陛下了。”指挥官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拿起咖啡杯，将苦涩一饮而尽，然后回馈给伊丽莎白女王一个温和的笑容。
“哼，果然啊，本女王真的是个全才，总对我指手画脚的贝法也得消停消停了。”伊丽莎白女王得意地笑道，随后便转身离开，没有关门，也完全忘了收盘子。
“呃，这回又要难受一阵子了。”指挥官捂住肚子，感受那股灼烧感升腾起来。
随后，指挥官趴在桌子上，试图压制住腹中的邪火，不一会，对抗腹痛产生的疲劳感就盖过了咖啡因的兴奋效果，指挥官的视野越来越暗，眼皮越来越沉。
一抹阴影晃过指挥官的面前，指挥官发现自己回到了一个无比熟悉却又不愿意回忆的地方。
眼前是昏暗的破柴房，一位老妇人，用枯槁的双手在破麻袋里摸索了一阵子，掏出来几团没有生气的“泥团”投入锅中，老妇人似乎早就知道指挥官来了，熬煮一段时间后，她端着一碗粘稠、腐臭、苦涩的汤，递给了指挥官。“指挥官，土豆都变成这样了，田里面只剩下这些了，只有这个了……”
指挥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老妇人，他偏过头去，却看到了另一户人家。
一个瘦削的男人，还有两个皮包骨头的孩子，他们抓着同样干瘪的老鼠，撕开细密的皮毛，仔细啜食着下面的血肉。“穷人吃老鼠。”这事非常糟糕，但还有更糟的。晕眩的感觉袭来，男人就倒在了地上，两个孩子也躺在床上毫无生息，几只肥硕的老鼠，趾高气昂地爬上来，肆无忌惮地把他们的脸庞啃得千疮百孔。
“老鼠吃穷人！”指挥官感觉到眼前一阵昏黑，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坍塌。场景开阔起来，但天空中的阴霾却愈发迫近这片大地，寒冷的气氛逐渐渗入人的骨髓。这里是村庄的一小片广场，一个憔悴的年轻人站在中间板条箱上，四周全是面黄肌瘦的村民。周围的人群显得稀稀拉拉的，不知道因为人太瘦了，还是因为饿死的人太多了。
“我们，必须走了，我们只能去其他地方寻求活路了。”年轻人无可奈何地宣布道。
“去哪？”一个村民有气无力地问道。
“塞壬在海洋里肆虐，没有去白鹰的船了。只能往南、往东，现在为了对抗塞壬，皇家、铁血、鸢尾……各大阵营的工厂都在招人，去那讨个生计吧。”
周围的人没有议论纷纷，没有交头接耳，只有无比信赖地答复：“指挥官，我们都听你的！指挥官，我们都听你的！指挥官……”
指挥官愣在了原地，“为什么他们都叫我‘指挥官’？那个时候的我明明毫无作为。”
“因为我理应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掷地有声的怒吼传来，指挥官突然发现，这里没有别人了，只剩下了那个站在板条箱上的年轻人在怒视着自己。随后，二人之间的空旷广场上，悲惨的景色在不断地浮现，抱头痛哭的农夫，啃咬树皮的孩子，堆积遍地的枯骸……
指挥官从噩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自己还坐在办公室里，只有光辉在面前紧张地看着他。
光辉担忧地靠近指挥官：“指挥官？抱歉，我来收拾一下女王殿下忘掉的杯具，门没有关，我就直接进来了，您的脸色不太好，请问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让我静静。”指挥官扶住额头，摸到了被汗水浸得潮湿的皮肤。
“我刚刚看到的是什么，噩梦？幻觉？我被那个记录单元给影响了吗？”指挥官看着桌边的金属盒子，有些疑虑。盒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但指挥官早有耳闻，塞壬会用幻觉妨碍舰娘们的战斗。
指挥官沉思片刻，回想自己加入海军学院前的事情。
“不对，什么幻觉啊，刚刚我梦见的都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啊！”指挥官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遭受过如此多的灾祸，他抬起头来，眼中迸射出怒火。
“指挥官？”光辉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如此面前的指挥官展现出如此凶恶的表情。
“我要去一下图书馆，仅此而已。”指挥官没有理睬光辉，拿起外套就走出了办公室。
光辉没有阻拦他，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拦他。

因为饥荒和压迫，盖尔人背井离乡，放弃了皇家北部的故土，来到南方和东方的城市里寻求生计，灾难并没有打散盖尔人，反而使他们变得更加团结。一些人在皇家找到了新生活后，盖尔人逐渐围绕着工厂，组成了超越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年人负责养家糊口，大多数人都在工厂里夜以继日的工作，但盖尔人从来不用担心照顾孩子的问题，盖尔人彼此之间互相信任，可以放心的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工厂里的其他盖尔人。指挥官清楚这一切，他还留着那件，在就读海军学院时，一位工厂里的阿姨帮他缝补的校服。
指挥官驱车来到了城市边缘的化工厂，门卫认出了指挥官，客气地将指挥官请进了门，并帮忙把指挥官的车给停进了空地。
指挥官目标明确，他找到了厂长的办公室，随手敲了敲门，便急不可待地闯了进去。
“指挥官？您不是在港区领导海军吗？为什么今天突然来到我这儿？”朴素的办公室里，年长的厂长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迎接。
面色凝重的指挥官解释道：“最近我们打了胜仗，目前在我们管辖的海域里，无论是塞壬和赤色中轴，都一时半会掀不起风浪，我才有机会回到内陆的城市里休假。”
年长的厂长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要来点酒吗？”说完就要去翻找身后的橱柜。
指挥官叫住了他：“酒就不用了，你可以给我准备点烤土豆当晚饭，不过在那之前，我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和你分享。”
“哦，又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了？”老厂长好奇。
“不是，这次我们在击败塞壬之后，缴获了一大批塞壬的物资和设备，我从其中的一个储存单元里看到了……”
“停停停！”老厂长大惊失色，连忙制止指挥官，他走上前去，一手按住指挥官的肩膀，一手挡在指挥官的嘴巴前面，“这种事是我能听的吗？”
指挥官坚定地答道：“我非说不可。”
“啊，这……”老厂长沉默了一会，连忙反锁大门，又赶紧把窗帘拉上，再把房间内部仔细检查了一下。
老厂长招呼指挥官坐下：“你一定有你的理由，说吧，指挥官，我们都听你的。”
指挥官点了点头，沉着地说道：“我从一个塞壬的历史信息储存单元里，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我的世界一样真实，那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非常相似，但是没有舰娘。”
“没有舰娘？那岂不是所有人都只能被塞壬打得龟缩在陆地深处？”老厂长有些紧张。
“那个世界也没有塞壬。”
老厂长松了口气：“早说嘛，没了塞壬就行，那边的人过的得是多么舒坦的好日子啊。”
指挥官面色凝重，什么都没有说。
老厂长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边的盖尔人情况怎么样？没了塞壬，马铃薯歉收什么的，都是小问题吧。”
“更惨。”
“啥？”
“那边的盖尔人更惨，饥荒还是发生了，皇家还是作壁上观，然后趁火打劫，盖尔人的家园还是赤地千里，然后死者枕藉，盖尔人还是忍饥挨饿，然后流离失所，只不过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因为没有塞壬，许多盖尔人坐上了前往白鹰的移民船。”
“怎么这样？”老厂长惊讶过后，随后沮丧地瘫软在沙发上。
“别垂头丧气的，”指挥官提醒道，“那里的盖尔人还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他们反抗了，他们成功了，他们独立了。”
“啊！”老厂长猛地从沙发上惊起，“你该不会打算……”
指挥官：“我理应带领你们走向胜利，我能做到，你们也能。”
老厂长紧张地问道：“指挥官，我们都听你的，但是你要知道，只凭另一个世界的一点浮光掠影可不能妄下决定，你也说了，那个世界没有舰娘。但我们这儿，有舰娘的国家和没舰娘的国家差距多大，你是清楚的，有多少国家被铁血吞并？又有多少国家屈服于皇家？你是清楚的。”
指挥官冷笑一声：“如果只是面对强大的舰娘，我们的确难以抗衡。但强大的是舰娘，而非舰娘所在的国家或阵营，听好了，实际上国家的孱弱反而会稀释舰娘的强大。我在那个历史记录单元里，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能摧枯拉朽般破坏整个国家根基的可能性，运用得当，这种可能性必定能帮助我们走向独立。”
“你看起来胸有成竹，我也对你的实力毫无怀疑，但是……”指挥官的自信让老厂长也提起来了兴致，但他还是有些犹豫，“现在大家虽然背井离乡，但过得还算不错，真没必要……”
“把你的双手拿来，看看！”指挥官走到老厂长的身前，弯下腰，捧起他的双手，只见几道化学烧伤突兀地撕裂了岁月留下的皱纹。
老厂长偏过头去：“呃，以前的工人们确实缺乏防护。但是，有你在啊，我们现在的待遇已经和本地人差不太多了。”
指挥官有些恼火：“给你们争取到待遇的是我，皇家的高层从头到尾都是混蛋！如果不反抗，迫害不会停止。未来他们会不会强买你们的土地？会不会卖你们劣质产品？会不会彻底废除我们的语言？还有，你要知道我是负责打仗的，万一哪天我死了，你们怎么办？”
“这……别说这么晦气的话行吗？”老厂长想反驳，但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沉默半响。
“你说得对。”老厂长的沉默结束了，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而舒展开来，“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就这样，被人踩了，还给别人干活，指挥官，我们都听你的！”
“这可能要很长时间的准备，三年、五年或者更多。”指挥官提醒道。
老厂长笑了：“时间不是问题，我还就怕你急于求成，没法做到将皇家的人赶尽杀绝。你放心，我们已经颠沛流离那么多年，你要是能带我们找到回家的路，别说三、五年了，就是余生，一定有不少人愿意为你奉献，我也愿意。说吧，要我干什么？”
指挥官早就准备好了计划：“听好了，我要你帮我联系所有流离失所的盖尔人，无论是他们是来自丘陵、岛屿还是沼泽，无论他们是在皇家做工的、在铁血当兵的、还是在原始大陆割橡胶的……都联系上。”
“漂泊的盖尔人团结在一起，他们熟悉族群和家庭的温度，殊不知这股温度完全可以凝聚成焚毁城市的烈火。”

指挥官回到了城市中心的行馆，现在夜幕刚刚落下，他本该在工厂里多待一会，更加仔细地规划日后的行动，但是自己的职务实在是不允许。
指挥官啃完剩下的一个烤土豆，下了车，行馆的门卫推开大门。
刚进门，女仆团的各位就热情的迎接上来了。
库拉索走在前面，向指挥官鞠躬：“指挥官，欢迎回家，我们早已恭候多时，按照伊丽莎白女王的吩咐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角落里，还有一位女仆拿起通讯器：“指挥官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用去找他了。”
“只是晚餐而已吗？”指挥官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行动，看了看面前女仆团们，有些紧张地开始思索晚归的借口。
“喂，下仆，”伊丽莎白女王得意地从台阶顶端现身了，“你之前不是说了，你年轻的时候经常饿肚子吗？本女王体恤民情，为了犒劳你，特地请来了十几个大厨忙前忙后半天，为你准备一大桌晚餐，不必拘谨，快来享用吧。今后你在皇家工作的日日夜夜你都能享受这样的珍馐美馔哦！”
指挥官犹豫了一下，拒绝道：“啊这，抱歉，今晚我已经在外面吃了两烤土豆了，就算了吧。”
“哈啊？土豆？你是东煌人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伊丽莎白女王有些难以置信，她迅捷地跃下台阶，冲到指挥官面前。
伊丽莎白女王双手叉腰，踮起脚尖，把脸贴近指挥官，喝令道：“土豆这东西，论野蛮程度只比东煌人吃的狗肉好一点。但我把你当作皇家的一份子，同时你作为一个文明人，不准吃那玩意！”
“好一个‘体恤民情’！”指挥官被彻底激怒了，但他的愤怒没有流露出半点。恰恰相反，他笑了出来，这笑容和愤怒一样发自内心。
指挥官觉得没必要躲躲闪闪了，他毫无保留地笑着，接受了这顿晚餐。
踏入奢华的宴会厅里入座，女王高高在上，女仆们恭侍左右，指挥官享受美食。女仆们端来了散发着不同温度牛排，指挥官随便挑了一块，拿起银餐刀，重重的刺入肉块，刀刃划过后，他才发现这块肉似乎鲜嫩过了头，刀口之下，泛着生机的汁水给温热的白瓷餐盘染上了一抹杀戮的颜色。用叉子将肉块送入口中，指挥官嚼了嚼，这块肉太生，咬不动。只得再仔细嚼了嚼，然后囫囵吞下。
伊丽莎白女王发现，在这场晚宴上，指挥官的快乐似乎一直溢于言表，她忍不住放下刀叉，得意地问道：“下仆，本女王为你准备的美食怎么样啊？”
指挥官望向伊丽莎白女王，笑容没有散去，撕扯生肉的刀叉也没有停下。
“我早就开始期待下一顿了，我迫不及待地想吃下一顿了。”

“早安啊，俾斯麦阁下。”借助铁血大使馆的机密通讯频道，指挥官联络到了那位铁血的领导者。
通讯器那一边的俾斯麦的语气有些压抑，刻意在隐藏惊讶、困惑和欣喜：“指挥官，你是令人尊敬的对手，就不需要客套了，我已经听大使汇报了情况，你需要在皇家培植自己的势力，想让我们帮你训练一些士兵？”
“培植自己的势力？不，没那么含蓄，我就是想造反。”指挥官纠正道。
“啊？大使汇报的消息没有经过夸张吗？”俾斯麦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惊讶。
“正是如此，但我必须暗中行事，我猜你想问对铁血的好处，很明显，我的所作所为会削弱皇家，而我只需要你派一些军官，前往皇家的北方，给支持我的人们一些军事训练。”
“是皇家令你不满了吗？”俾斯麦追问道。
指挥官：“别问更多的东西了，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更多，完全可以依赖你们的情报工作。”
俾斯麦沉默了一小会，其实铁血的上层已经发现了一些异样，虽然发现的有些晚。那些因为天灾人祸流落铁血的盖尔人，尤其是那些有作战经验的军士，在很久之前就在被什么力量吸引着回到皇家。由于这种异常情况不太明显，目前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了……
“你想要在皇家站稳脚跟，需要的不仅仅是几个教官，武器装备、专业人员、心智魔方甚至是一些机密技术，我都可以给你，这些帮助并非施舍或者投资，你可以成为我们的朋友，增加你的一点胜算也就是为铁血的未来增加一些可能性。”俾斯麦希望让指挥官的需求能更进一步。
指挥官：“别给更多的东西了，如果我真的需要更多胜算，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正才实干。”
指挥官的回答人俾斯麦颇感意外，俾斯麦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困惑，她不明白，皇家政局稳定、军力强盛，舰娘的实力更是不可小觑，凭借几个教官训练出来的人员该怎么帮助指挥官在皇家坚实的国土上拓张出自己的势力。
但还这样一个机会还是不能放弃，俾斯麦有些不甘心地答道：“好吧，我答应你，我不会太深究你在做什么，但我希望你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尤其是让你们的人不暴露，日后真的有大规模行动，我会让他们提前离开。”指挥官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嗯……”俾斯麦放下心来，但谈不上欣喜。
“晚上好，皇家的指挥官还有俾斯麦阁下，抱歉，如此冒昧插入你们二人的对话，但你们似乎在聊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我们可忍不住不介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机密通讯频道中。
“喂，俾斯麦阁下，我以为你们的通讯系统很安全。”第三者的插嘴让指挥官寒毛都竖起来了。
“该死。”俾斯麦暗暗骂了一句。
“别紧张，尊敬的指挥官，这个通讯系统是我们塞壬提供给铁血的技术，真的很安全。除了塞壬之外，没有就没有其他人可以破解。”第三者亮明了身份。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指挥官不敢怠慢：“嚯，铁血和塞壬勾结我早有耳闻，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大大方方的出来，不过你既然都大大方方的来插嘴了，那就有屁快放，说清楚你来干什么！”
“我们来提供力量。”来自塞壬的声音给出了答案，“如你所见指挥官，铁血和塞壬勾结，得到了塞壬的技术。你统帅的皇家海军没少和铁血交手，他们的成长显而易见。不过铁血整个阵营实在是无能，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但我们清楚，您的潜力非同寻常。虽然不知道您为何要反抗皇家，但您只需要我们的帮助作为催化剂，就一定能成功，你甚至可以追求更高的目标。”
“切……你什么都不懂！”俾斯麦对塞壬明显有些不满。
“何止是不懂，你这塞壬渣滓算个球！”指挥官毫不犹豫地破口大骂。
和机械没两样的塞壬倒是不在意：“铁血太弱了，他们的帮助你看不上眼很正常，但是塞壬的强大你岂能无视？我们弹指间就能摧毁一支舰队、一座城市、一个国家！”
等一下，它们说了什么，弹指间就能摧毁一个国家？在这一瞬间，指挥官的脑海里无数的思绪开始闪现、奔涌、交织……指挥官清楚，这不是什么危言耸听，他知道，塞壬的实力确实可以轻轻松松摧毁一个国家，但是塞壬一直没有这么做。还有一件事，铁血和塞壬勾结了，虽然塞壬的态度有些居高临下，但双方真的是有合作的倾向。奇怪的现象，带来了长久以来的疑问，塞壬究竟想要什么？
但指挥官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塞壬所追求的东西会不会影响盖尔人的未来。
指挥官思索一番，指挥官做出了决定，指挥官明白，在反击皇家的同时，他必须搞清楚塞壬的目的。
指挥官突然就妥协了：“好吧，给我看看，你们塞壬有什么好东西。”
“明智的抉择！让我们来看看，你究竟可以展现出多么优秀的未来！”塞壬的声音似乎有些得意。
俾斯麦则叹了口气：“唉，指挥官，到底是它们给的太多了吗？不过我也没资格指责一介弱不禁风的人类禁不住力量的诱惑。”
“哼……俾斯麦阁下，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才对。”这是指挥官回应。

细枝末节的裂痕，经过适当扩张，完全可以使一个国家分崩离析。为此，指挥官一直在努力汇聚零零散散的力量，寻找边边角角的机遇，即使他已经得到了来自塞壬的力量。
原始大陆北部，郊区。
被烈日炙烤得滚烫的铁丝网包裹着一片死气沉沉的土地，这里没有活物，但残留的朽木、枯草还有动物的遗骸暗示着这里曾经也有过生机勃勃的时光。
几辆破旧的卡车缓缓拨开沙尘，数台挖掘机紧随其后。
一群身着制服的“少女”陆续搬着金属箱子下车。首领模样的少女打开卡车副驾驶的车门，一跃而下，随后便拿出通讯器汇报情况：“报告指挥官，我们在原始大陆北部找到了鸢尾的填埋场，按原定计划回收废料。”
在少女的指挥下，挖掘机毫不犹豫地碾过铁丝网，开始掀起尘土。
一个皮肤黝黑的司机按照指示坐在卡车里，负责带路的他看着那群动作和人类无异，语气却像机械的少女协同挖掘机进行作业，心里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但他为了一笔报酬，只能乖乖待在这，慢慢等待少女们完成工作。
那些少女的力气看起来超乎常人，很快就将一个个金属箱子填满并搬上车，完成工作花的时间并不算长，可以准备返程了。
“喂，boss？你们搬运的那些铁箱子是不是很沉啊？”返程的路上，皮肤黝黑的司机忍不住说点什么，想减轻诡异的氛围。
“那些是铅箱子。”副驾驶座位上的少女答道。
“啊哈哈，那岂不是更重？”黑人司机尴尬地笑了笑。
“没错。”少女仍然机械地回答道。
黑人司机继续好奇地问道：“呃，我挺奇怪的，鸢尾的人把这些垃圾埋在这里，你们为什么又要挖出来？”
“鸢尾放弃的垃圾有重新利用的价值。”
这冷若冰霜的回答让司机摇了摇头，他决定结束对话：“呃，那好吧，我还是不管你们的事情了……反正无论是埋箱子还是挖箱子，我都能赚钱，我那得了癌症的孩子还等我筹集医药费呢。”
“你的孩子需要帮助？”首领模样的少女突然主动提问了。
“是啊，怎么？”黑人司机有些惊讶。
“我会帮你，这次的给我们带路的工资，我们会多给你一些，我还会让指挥官援助你们一些医疗资源。”少女答道。
机器一般的少女居然会主动帮助别人，这让黑人司机十分欣喜也更加好奇，“谢谢你，boss，但是你们图个啥呢？”
少女的语气恢复了机械的质感：“这是指挥官的任务……他说，我们不是塞壬的棋子，我们是被塞壬绑架的舰娘，现在我们脱离了魔掌，应该回归社会，多学习、多和人交流、还有多帮助别人。”
黑人司机实在是听不明白：“什么鳃人、弃子、锏酿，我在这穷乡僻壤实在是没听说过，但还是要谢谢你，还有谢谢你们的指挥官……”
卡车车队继续前进，无论黑人司机能不能理解指挥官的计划，卡车队伍都会到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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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的某处工厂内部。
“抱歉，老师，我有点急事。”一个工人急急忙忙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简陋的教室。
讲台上，有一个戴眼镜的少女，拿着粗糙的自制课本，她摆摆手，似乎早就习惯了突发情况：“没关系的，最近的工厂是挺忙的，快去忙吧。”
塞壬的观察者伪装成的工人，躲进了厂房的角落里，开始分析着手中的情报，随后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观察者拨通了指挥官的通讯频道，恼火的吼道：“指挥官，你到底在干嘛！按照你的要求，我们提供给你模具，制造了一批没有搭载舰娘人格的空白棋子，但你到底是怎么用的？”
“普普通通的用呗。”指挥官平平淡淡地答道。
观察者更加愤怒：“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那些棋子基本上全都被你安排到了非战斗岗位！原始大陆垃圾处理厂的员工、走私军火的贩子、沼泽地里的农民……还有更离谱的，就在我现在待的工厂里，有一个棋子正在教书！教什么凯尔特语！”
“关你屁事，现在她们是我的手下！”指挥官毫不客气的反驳。
“那可真有意思，如果不是你脑子出了问题，那就是你把赌注全押在元魔方上面了？”观察者开始猜测。
“我确实一直在对元魔方进行研究，也确实取得了大量进展。”指挥官答道。
“果然，俾斯麦都无法抗拒元魔方的力量，但你一个人要怎么利用元魔方呢？难不成皇家里有舰娘愿意追随你背叛皇家？还是说你亲自训练了特别的棋子？”观察者想套出更多情报。
“别着急说废话，现在你也是我的手下了。”指挥官没有回答观察者的问题。
“什么？”观察者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指挥官解释道：“我向你的上司申请指挥一个可以融入人类社会的塞壬，就是你啦，观察者，我要你去监视一个皇家的人。”
“这种事情你就不能找个间谍？”
“非你不可。”
“哼，”观察者笑了笑，“行吧，我去看看是个什么大人物，非得我去监视，但你可别觉得这样做可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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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指挥官的通话结束了，观察者又拨通了俾斯麦的通讯频道。
“有什么事吗？”通讯频道的那一边，是俾斯麦警惕的声音。
“知道吗，我们提供给指挥官的棋子全让指挥官给糟蹋了，看来那位指挥官和之前的你一样，完全痴迷于元魔方的力量了。”观察者说明了情况。
“那又怎样，元魔方我已经转交给指挥官了，有我什么事吗？”俾斯麦问道。
观察者笑了笑：“呵呵，你不好奇，指挥官会怎么使用元魔方？铁血的情报部门难道会无动于衷？”
“这么说，你要和我分享你们的发现？”俾斯麦确实有些好奇。
观察者否定道：“没有，我们的发现就是没有发现，我们甚至没有捕捉到一星半点儿元魔方放射出的能量，想必指挥官是在非常严密的地方进行实验的。”
俾斯麦乐了：“你们塞壬不应该手眼通天吗，还得靠铁血的谍报？”
“你可别嚣张，”观察者提醒道，“我这是在善意的提醒你们，如果我们真的想一探究竟，完全可以直接把陆地掀个底朝天。”
“好好好，塞壬，我那居高临下的合作者，我会让铁血的情报部门留意指挥官对元魔方的研究的，一有消息，立马通知你。”俾斯麦戏虐的笑意似乎减少了。
“这还差不多，我也要去忙我的事情了，就这样吧。”观察者结束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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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俾斯麦看着沉寂的通讯器，笑容渐渐散去，严肃的表情逐渐淹没脸庞。
俾斯麦看向身旁的伙伴：“腓特烈大帝，事情这下更加扑朔迷离了。”
腓特烈大帝走到俾斯麦的身边，拿出来一沓文件开始分析：“一直以来，我们的情报部门都在围绕元魔方的去向进行调查，结果一无所获，现在就连塞壬也没找到指挥官研究元魔方的蛛丝马迹，看来指挥官行事真的非常隐秘，目前指挥官尚未和皇家真正意义上的撕破脸，或许元魔方是在皇家的某个地下研究室里，一直没有暴露到外界，也没有进行实战试验。”
“虽然说，没有发现也是一种发现，但铁血和塞壬都找不到指挥官的研究室，难不成我们的出发点就错了？”俾斯麦开始怀疑自己。
嘀嘀嘀……这个时候，桌子上另一个通讯器响了，是谍报人员的报告，俾斯麦接通了通讯。
“报告俾斯麦阁下，我们就那位皇家指挥官曾经常出入的化工厂进行了调查。”
“情况怎么样？”俾斯麦难掩自己急迫的心情。
“工厂里全是盖尔人，他们异常排斥外来者，直接渗透进去几乎不可能，但我还是制造一点小火灾，趁人员疏散时闯了进去。结果是一无所获，这里没有和元魔方相关的研究设施。硬要说异常情况了话，这个八百多人的工厂，仓库里堆积了大概超过五千套的防化装备，还有仓库角落里有一些军火，就这些了。”
“指挥官的势力在皇家北方的情况怎么样？”俾斯麦继续问道。
“和一直以来的情况一样，各大村庄、小镇聚集的盖尔人越来越多了，他们正在从四面八方赶回故土，指挥官还在秘密训练士兵，同时聚集物资，积攒力量，看来指挥官想割据北方，但是就这帮散兵游勇要想打垮皇家，基本上不可能。”
俾斯麦有些失望，下令道：“行吧，不要再对化工厂这样暴露在外的设施进行调查了，没有意义。现在我们的情报部门高强度运转了很长时间了，皇家已经开始起疑，那位指挥官一定也察觉到了。隐藏自己，减少暴露，静观其变吧。”
“明白，俾斯麦阁下。”这个通讯器也安静下来了。
一无所获的结果，让寂静的房间笼罩在失落的气氛中。
俾斯麦叹了口气：“感觉指挥官就像是在过家家，那个人拒绝我们铁血的更多帮助、糟蹋塞壬提供的棋子、隐藏元魔方……没准，我们都看错了，指挥官就是个懦弱的人类，毫无前途……”
腓特烈大帝问道：“您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在皇家寻找机会？”
俾斯麦点了点头：“我们继续按原计划，缓和与皇家的关系，试着签署个和平条约麻痹皇家，再将兵力转移到鸢尾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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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普通的皇家茶话会，几个舰娘围绕小圆桌，品尝甘甜的红茶与精致的甜点，
“你们觉得，指挥官是不是越来越‘无聊’了？”
“何以见得？”
“怎么说呢？不能说是‘无聊’吧。虽然指挥战斗没有问题，但是平常时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总感觉他越来越‘普通’了。等一下也不是‘普通’，普通的人也不至于像指挥官一样突然停止用碎面包喂庭院里的鸟儿。应该怎么解释呢？以前的指挥官很亲切，虽然经常惹女王陛下生气，但他是真的非常亲切。但现在的指挥官更加听话了，却总有一阵疏远的感觉，女王陛下让他穿上礼服，他就一直穿着礼服；杓鹬让指挥官学习礼仪，他就真的学得有模有样；还有就是阿贾克斯让指挥官舔……”
那个说话的舰娘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了下来。
桌子一旁的阿贾克斯抿了一口茶，翘起二郎腿，说道：“你说的没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让指挥官舔脚，他就没有拒绝过。”
“那你觉得指挥官怎么样呢……”
“试试呗，”阿贾克斯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标记为宠物的人，“下午好，我的小猪仔，你今天应该没什么工作吧，麻烦你来一趟茶话室，我需要你帮个忙……”
阿贾克斯微笑着看着门口，其他舰娘们有些忐忑不安，过了一会儿，指挥官出现了……
阿贾克斯用银汤勺敲击骨瓷杯的声音多么刺耳，指挥官刚刚用标准的姿势行完礼，都没有等他开口询问，阿贾克斯就已经将脚上的精致皮鞋微微抬起。
“小猪仔，来的挺快嘛！我要你干的事情很简单，今天来参加茶话会的几个姐妹想看看你给我舔脚的样子，麻烦你现在就跪下，舔给她们看。”阿贾克斯微笑着伸出脚。
“别太过分了……”一个舰娘小声提醒道。
但指挥官没有在意，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似乎只想把眼前的麻烦事解决掉，站在阿贾克斯面前，将双膝放到了地板上，随后他用手捧起阿贾克斯的鞋底。
其他几个舰娘不由得屏住呼吸，调整了一下坐姿，她们曾经见识过指挥官和阿贾克斯的无数次角力，她们俩人之间本该火药味十足……一个舰娘注意到指挥官的后颈，那里本应该因为屈辱或者愤怒而紧绷肌肉、青筋暴起，现在却平静的像一具尸体。
指挥官低下头，伸出舌头，仔细擦拭着鞋面。
结束了，指挥官依然跪着，等候阿贾克斯的下一步指示。
“大家都看到了，行吧，你走吧。”阿贾克斯摆了摆手。
指挥官离开了。
“说的不错，现在的指挥官就是变成了一个无趣的人。”
指挥官走后，阿贾克斯再抿了口茶说道。
“这样做，不好吧……”一个舰娘不安的问道。
“没关系，许多人类都这样趋炎附势，他们刚开始还不错，有雄心壮志的、总义愤填膺的，但过几天纸醉金迷的日子，就会对着权贵屈膝俯首，没什么不好的哦，倒不如说，现在的一切就是指挥官想要的呢！他要是真反感，那就去抗议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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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指挥官。”傍晚，厌战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来到了指挥官的办公室。
指挥官连忙起身行礼，动作标准而僵硬。
指挥官的礼貌没有半点温度，这让厌战有些恶心，她说道：“指挥官，没必要如此拘谨。”
指挥官表示自己现在正在为皇家效忠，理应遵守皇家的礼仪。
“好吧，我来这里，是因为今天下午参加茶话会的谢菲尔德告诉我，阿拉贾克她似乎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想问一下，你需要帮助吗？”
指挥官摇了摇头，表示今天一切正常。
“唉，你到底怎么了？”厌战看着指挥官的双眼，这个年轻人的灵魂还是炽烈如火，但是为什么身躯却变成了提线木偶？
没有意义的交谈，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指挥官离开了。
厌战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总感觉自己刚刚是在和一面铜墙铁壁交谈。“或许，应该和他在一起去广场上喂喂鸽子？”
深夜，窗外的月光将指挥官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走廊里，指挥官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这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望向一侧，墙壁上，是伊丽莎白女王正在画框里耀武扬威，而指挥官那深沉的阴影早已静静地攀上女王那天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