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访谈Mili

提前说一下，贴吧的排版非常差，感兴趣的可以去我的知乎看看排版好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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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i是一支通过与多部动画和游戏的合作，凭借主唱Cassie Wei独一无二的歌声以及作曲家Yamato Kasai精细编织的音乐作品，赢得了国际粉丝的乐队。2025年1月，他们继续为游戏《ENDER MAGNOLIA: Bloom in the Mist》创作全曲，并继前作《ENDER LILIES: Quietus of the Knights》之后再度担当音乐制作。此外，他们还为中国热门视频平台bilibili的春节特别原创动画《bilibili拝年纪2025》创作了新曲《Classroom Dreamer》，进一步加速了其跨界无国界的活动。
此次采访中，Cassie Wei与Yamato Kasai分享了《ENDER MAGNOLIA》与《Classroom Dreamer》背后的故事，讨论了他们如何应对私生活中的重大变化，如何在独立的工作体制下持续创作，同时也讲述了他们一直坚持的艺术家权利。从他们位于轻井泽的家中传来了这些心声。
取材・文 : サイトウマサヒロ
企画：Jiro Honda

——2024年对你们两位来说是怎样的一年呢？
Cassie Wei：前年夏天我怀孕了，所以去年的上半年我处于怀孕后期。因此，去年3月20日在东京品川Intercity Hall举行的个人演唱会《双岛乳业 presents 大宇宙巡回式卫星旅馆【庭山庄】～开业式兼闭业式～》时，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我无论如何都想完成这场演出。我想把自己的状态记录下来，也想向女性们证明，怀孕和生育并不意味着必须放弃工作。之后，我在5月分娩，时间仿佛一瞬间就过去了。
Yamato Kasai：虽然我们早有预料，但产后的制作时间比想象中要少得多。我们轮流照顾孩子，我工作时Cassie照顾孩子，Cassie工作时我照顾孩子，所以制作并没有完全停止，但进度确实慢了很多。
——可以说是在新生活中摸索如何继续活动的一年吧。
Yamato Kasai：是的。恢复到以往的制作环境需要一些时间。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些好的变化。特别是Cassie，经历了分娩后，心境上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Cassie Wei：孩子的成长速度真的很快。短短几小时内就能看到他们的进步，看到这些，我也开始想尝试一些一直想做的事情。无论是音乐制作，还是体能训练和周边商品制作，都让我有了更多的挑战欲望。

——能够在育儿和艺术活动之间找到平衡，或许正是因为Mili一直以来坚持DIY的活动方式。
Yamato Kasai：作为独立艺术家，最大的好处是我们能够自主决定工作进程。我们掌握主动权，现场由我们主导。当然，有时我们也会与客户合作，但我们并不依赖事务所或唱片公司。比如，当我们想带孩子去工作时，不需要顾虑太多。前几天，Cassie在排练全管弦乐时，我还抱着儿子一起看（笑）。
Cassie Wei：这是我们的独特之处。《ENDER MAGNOLIA: Bloom in the Mist》的主题曲《Hearts Stay Unchanged》是在轻井泽大贺厅录制的，当时我也抱着宝宝。
Yamato Kasai：如果我们是在主流公司活动，可能需要顾虑更多，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会受到限制。所以，能够自己掌控现场真的非常好。
——从工作与生活平衡的角度来看，这种体制也非常舒适。Mili从成立之初就采用多地活动和远程制作的方式，而世界在经历了疫情带来的生活方式变化后，现在似乎又逐渐回到了2020年以前的氛围。Mili在2024年3月举办了久违的国内演唱会，你们对现场与人连接的意识有变化吗？
Cassie Wei：果然，大家一起演奏还是很开心的。不仅是表演者，观众们也很享受吧。在现场用身体感受音乐的感动，是线上直播无法复制的。
Yamato Kasai：疫情之后，音乐现场的标准发生了变化。经历了线上演唱会的热潮后，现在很多演出在允许观众入场的同时，也会为无法到场的人提供线上直播。这种形式在疫情后变得更加普遍。从这个意义上说，疫情的影响仍然存在。就像这次采访（※远程进行）一样，不再有“必须现场”的强制感，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好的变化。
——对于拥有全球听众的Mili来说，这种变化带来的好处更大。
Yamato Kasai：是的，我们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感激的环境。

——2023年4月，你们以AWAAWA的名义开始了新的活动。这个项目与Mili本队相比，定位如何？
Cassie Wei：在继续Mili活动的过程中，我们收到了来自不同行业和国家的客户委托。虽然这非常值得感激，但不知不觉中，我们创作原创曲的时间变少了。在为合作项目创作时，当然要考虑粉丝的感受。于是，我们决定在保持Mili原有活动的同时，以另一个名义自由创作，这样或许能更好地平衡。
Yamato Kasai：Mili的工作范围非常广泛，不知不觉中我们甚至开始制作爵士乐。AWAAWA则有着与Mili不同的概念，我们设定了一个大致的音乐风格，并在这个框架内进行创作。我们不再担心粉丝的期待，即使只有几十次播放，我们也想做自己想做的音乐。这个项目是为了释放日常的小不满和压抑，追求更自由的音乐表达。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对Mili感到厌倦（笑）。
——通过这样一个可以放松的输出平台，你们是否能够更专注于Mili的表达？
Yamato Kasai：是的。通过AWAAWA，我们能够更专注于Mili必须完成的事情。如果是以前的我们，可能会在Mili的名义下强行尝试新事物，但现在我们可以把这些想法放到AWAAWA中去实现。
——听你们说到这里，感觉你们已经接近理想的创作环境了。
Cassie Wei：不过，烦恼是无穷无尽的。即使解决了“这样或许会更好”的问题，新的问题又会接踵而至。或许我们永远无法完全满足。

——关于音源作品，基本上都是自主发行，但动画合作的作品有时也会通过主流唱片公司发行。你们是根据规模选择最合适的方式吗？
Cassie Wei：我个人其实希望所有事情都能由我们自己掌控。不过，与动画相关的商业机制已经相对固定，所以有时我们需要遵循这些规则。但每次我们都会参与谈判，明确表达我们的条件。虽然艺术家主张自己的权利需要一些勇气。
Yamato Kasai：我们会尽可能主动提出建议。有些作品的制作委员会也在尝试新的形式，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一边探索如何分配权利，一边推进合作。因此，每部作品的合同内容都会有很大的不同。虽然我们已经参与了几部动画的制作，但每部作品的形式都不一样。如果是传统的唱片公司或事务所，合同可能会相对模板化。而我们则尽量保护作为艺术家的权利。
Cassie Wei：我觉得，站在谈判桌前本身就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在日本，艺术家查看合同并谈判条件的情况似乎很少见。创作者和客户本应是平等的，无论结果如何，每个人都有谈判的权利，这一点不能放弃。
——在日本，艺术家通常只专注于创作，而其他事务则由所谓的“大人”来处理，这种结构已经根深蒂固了。
Cassie Wei：是的。但我想说，“作为艺术家的你，也是成年人！”
Yamato Kasai：现状是，跳过复杂的讨论会剥夺艺术家积累知识的机会，因此很多艺术家在后期会遇到麻烦。不过，现在很多年轻的艺术家通过TuneCore等平台自主管理作品，我觉得未来这类问题会逐渐减少。

Mili风格的新年歌曲《Classroom Dreamer》
——接下来，我想请教一下你们最近发布的作品。首先是1月30日发布的单曲《Classroom Dreamer》。这首歌是bilibili视频春节特别节目《bilibili拜年纪2025》原创动画的主题曲。请问这是一个怎样的项目呢？
Cassie Wei：bilibili是一个专注于亚文化的中国视频平台，类似于YouTube或Niconico。每年农历新年期间（大约1月下旬到2月中旬），bilibili会播放一个类似《红白歌会》的年度特别节目。这个节目由许多用户上传的视频组成，自动连接成一个很长的节目。我们受邀为其中一个环节创作一首歌曲，这个环节是bilibili原创动画的一部分。我们通过互相提出草稿并逐步调整主题，最终完成了这首歌曲的制作。

——Kasai先生，您是如何构建这首歌曲的？
Yamato Kasai：我们以四拍子的House和Techno风格为基础，结合客户提供的动画草稿，创作了一首充满爽快感的歌曲。不过，无论接到什么委托，我们总会在其中加入一些“叛逆”的元素。这恰恰是Mili的特色。虽然有时会因此被否定，但我们也会解释说：“这就是Mili的风格，如果不这样，粉丝们也不会满意。”最终，我们得到了理解，并找到了一个平衡点。不过，过程中确实经历了不少波折吧？
Cassie Wei：粉丝们非常喜欢Mili那种略带阴暗的风格，但这次是为春节庆祝活动创作的歌曲，所以我们需要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我们描绘了幻想和超能力的世界，同时也在歌词中传递了希望，最终回归现实。
Yamato Kasai：在音效方面，我们没有采用普通的Techno风格，而是尝试在歌曲中融入各种真实乐器的声音。由于歌词不能太过“叛逆”，我们决定在音效上突出个性，最终形成了这种独特的风格。这首歌与动画完美契合，也让我们创作出了一些以往Mili作品中不常见的元素。
——确实，Mili的歌曲中常常能感受到有机的真实乐器音效，而《Classroom Dreamer》通过结合数字化的节拍，带来了一种新鲜感。
Yamato Kasai：我们尝试让真实乐器发出不同于传统的声音，创造出一种既真实又充满电子氛围的效果。

——通过接触客户委托和合作项目，你们是否经常从中获得新的音乐灵感？
Yamato Kasai：非常多。包括一些我们原本喜欢但从未在Mili中尝试过的音乐类型。这些经历不仅丰富了Mili的音乐风格，也让我个人受益匪浅。我觉得这是一次非常宝贵的机会。
——Cassie女士，您在创作歌词时有什么特别的思考吗？
Cassie Wei：我小时候在中国住了五年，最近听说中国的年轻人——尤其是和我同龄的一代——失业率非常高。这让我感到非常难过。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听从父母和老师的话，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进入好公司，被认为是唯一的正确道路。
Yamato Kasai：日本也是一样。
Cassie Wei：没错。但即使他们按照这条路努力奋斗，现在却面临着找不到工作的残酷现实。所以，我在歌词中传递了一个信息：虽然过去你可能一直在走别人为你铺好的路，但现在选择自己的道路并不晚。最初我写的是“梦想可能不会实现”，但最终改成了“梦想可能会实现，但你必须行动起来”。这首歌的歌词既不是单纯的快乐，也不是完全的悲观，而是充满了现实感和希望，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
——最终，这首歌成为了Mili风格的祝福之歌。
Yamato Kasai：我们不太擅长写那种100%幸福、毫无保留地赞美一切的歌词（笑）。我们不喜欢那种看不到背后真实艰辛的故事。
Cassie Wei：确实有一些现实主义的元素在里面。
Yamato Kasai：大家都知道，追求梦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现实世界中，怀揣理想生活，总会遇到各种困难和挑战。如果不展现这些艰辛，光谈理想和梦想，我觉得是不完整的。包含这些辛苦的部分，歌词才会更有说服力。完全省略这些，反而显得不够真实，我们不太喜欢这样。

——那么，你们在创作这些歌曲时，会先共同讨论并分享这些信息吗？
Yamato Kasai：我们并没有特别的讨论环节。无论是客户委托的作品还是原创曲目，都是如此。在客户委托的作品中，我会先阅读资料并制作伴奏，然后交给Cassie。接着，Cassie会根据伴奏的感觉和资料来创作旋律和歌词。至于原创曲目，我的伴奏就像是资料一样。我们不会事先讨论要创作什么样的歌曲。等我完成我的部分后，就会说“接下来交给你了”。如果在创作原创曲目时，一开始就决定主题并进行讨论，那和客户委托的作品就没有区别了。我更希望保留那些自然而然涌现出来的灵感。

《ENDER MAGNOLIA》原声带：续作的挑战
——接下来，我想请教一下2月6日发布的《ENDER MAGNOLIA: Bloom in the Mist》的原声带。这是继前作《ENDER LILIES: Quietus of the Knights》之后再次合作，前作的工作体验如何？
Yamato Kasai：我觉得《ENDER LILIES》的玩家群体和我年龄相仿……我现在是38岁吧？
Cassie Wei：嗯，38岁。
Yamato Kasai：（笑）。所以，我们可能触及了与以往Mili活动不同的受众群体。很多人通过《ENDER LILIES》认识了Mili，觉得“原来Mili也做纯音乐”。这让我们感受到了新听众的共鸣。而且，Mili在早期活动中创作了很多纯音乐，通过《ENDER LILIES》，新粉丝们也意识到“Mili也做纯音乐”。
——你们是如何参与到《ENDER LILIES》的音乐制作中的？
Yamato Kasai：制作团队的导演直接联系了我们，说他是Mili的粉丝，希望我们能负责音乐。我们见面后了解了游戏的概念，发现非常契合，于是立刻答应了。其实，参与游戏制作的工作对我来说是非常开心的邀约。从小学低年级开始，我就梦想着成为制作游戏及其音乐的人。
Cassie Wei：接到邀约时，他们发来了游戏的初期影像，里面居然擅自使用了Mili的歌曲（笑）。不过，这让我们更容易想象，觉得这是一部非常适合Mili的作品。
Yamato Kasai：就像《Deemo》一样，即使是初期的影像和资料，也能让人感受到“这可能会很契合”。所以，虽然是受邀方，但我们还是主动表示“请让我们来做”。

——正如预期，作品大获成功，Mili的音乐也与游戏完美契合，因此在《ENDER MAGNOLIA》中你们再次被邀请。这次你们如何与前作区分开来？
Yamato Kasai：前作是典型的黑暗奇幻风格，而这次加入了蒸汽朋克的元素。不过，画面并没有完全转向科幻风格。我们以“在前作基础上增加新元素”的理念进行了创作。
——确实，工业风的音效让人印象深刻。这是否反映了游戏设定中前作数十年后的世界？
Yamato Kasai：是的。虽然我们参与过很多游戏的背景音乐制作，但这是第一次为同一系列作品的续作创作全部音乐。这让我深刻体会到像《最终幻想》《勇者斗龙》《浪漫沙加》等系列作品的作曲家们的辛苦。首先，会有“前作更好”的恐惧感。其次，完全重复前作也不行，必须在保持世界观的同时，根据新作的特点调整创作方式。如果《ENDER LILIES》和《ENDER MAGNOLIA》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从头开始创作反而会更轻松。
——从2024年3月的早期体验到今年1月的正式版发布期间，你们还更换了一些曲目吧？
Yamato Kasai：是的。虽然早期体验版时我们很有信心，但在实际游玩过程中，发现有些曲目不太合适。这些微调确实很困难。在《ENDER LILIES》中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不过，制作续作的经验对我们来说非常宝贵，也是一次愉快的挑战。

——Cassie女士在演唱方式上是否也有变化？
Cassie Wei：前作《ENDER LILIES》中带人声的曲目较少，除了主题曲外，大多是类似低语风格的背景音乐。而这次人声曲目的种类增加了。
Yamato Kasai：因为不同地图的氛围不同。
Cassie Wei：是的。这次增加了更多城市和文明感强烈的场景。比如，我会想象“这首歌要表现出法国古典美女的感觉”或“像年轻商贩女孩跳舞时的歌声”，根据不同的情境为歌曲赋予不同的表情。
Yamato Kasai：为了契合《ENDER MAGNOLIA》的世界观，我们自然增加了更多能让人感受到人类生活或其他存在感的曲目。这也是为什么人声曲目增多的原因。
——主题曲《Hearts Stay Unchanged》是如何创作的？
Yamato Kasai：《ENDER MAGNOLIA》并不是那种在结局时会有盛大烟花绽放的故事。因此，我们希望营造一种余韵悠长、让人深思的氛围，就像电影结束后观众静静坐在影院里的感觉。为了配合故事的宏大感，我们使用了弦乐、双簧管和单簧管的现场演奏，力求呈现出壮丽的音乐效果。我们还在轻井沢大贺厅进行了首次大厅录音，努力创作出一首符合结局氛围的歌曲。

——正如你所说，虽然规模宏大，但并没有明确的宣泄感。这首歌可能并不是那种一听就让人情绪爆发的曲目。
Yamato Kasai：是的。如果有人在YouTube上偶然听到这首歌，可能不会立刻被吸引。但当它与片尾字幕一起播放时，却能让人产生许多联想。
Cassie Wei：前作的主题曲《Bulbel》聚焦于“我和你”的关系，而《Hearts Stay Unchanged》则更进一步。它并不是自我表达或演讲，而是向世界各地感到孤独的人们轻声低语。我们站在同样的立场上，表达“希望你能注意到我在这里”的情感。虽然表达有些抽象。
——Mili的合作歌曲似乎更多是从整体故事出发，而不是从某个角色的情感切入。
Cassie Wei：我在创作合作歌曲时有一个必须遵守的规则：即使脱离作品本身，歌曲也要有意义。人们可以想象“这首歌是否在表达某个角色的心情”，但即使不了解作品的人也能将歌曲与自己的现实生活联系起来。我不想创作那种“如果不玩游戏或看动画就无法理解”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