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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信楼魅影(《风信楼》×《剧院魅影》同人)第三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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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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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25-03-16 01:32回复
    已近亥时。
    风信楼大庆的舞台上,距离压轴已经不到一个节目了。
    包厢惜云阁中,玉漏听着雅致柔婉的歌声在白衣女子的歌喉中渐近尾声,心中无喜无忧。
    嫫儿没有回来,也许还在应付赵飞艳那些冲动的客人。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没有传回任何人苏醒的消息。没有聂香的,也没有赵飞艳的。
    不过也好。她不在,就没有人会阻拦自己了。
    玉漏转身下楼,向后台走去。
    她看似柔弱,遇事时偶尔也难免慌乱,然而越是在这种大事面前,她就越是有勇气和决断。
    唤过一个丫鬟,让她将黄婵请到后台后,玉漏走进更衣房,轻车熟路地换好了原本为赵飞艳准备的舞衣。
    她们不在,我来。
    魅影舞谱上所载的曲声在舞台上响起,玉漏在后台的黑暗中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双眼再睁开时,其内只余一片平静。
    魅影所设计的这一支舞精致得有如雕花,玉漏无法想象是何等惊艳绝伦的琴曲,才能让这样的舞蹈充当陪衬。舞蹈越精致,自然越复杂,难度越高,对于领舞之人更是如此。领舞者的舞蹈,不仅变幻快,衔接急,高难度的动作更是遍布全曲,但最困难的是,其中许多动作的困难程度都要超出寻常舞蹈,某些甚至堪称挑战人体极限的程度,难怪魅影点名要赵飞艳领舞,除她以外,风信楼中还真找不到人能把这支舞完整跳下来。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眼前的窘境,但玉漏并没有练习过这支舞。她只是看过舞谱,在赵飞艳遮遮掩掩地练习时也看过两眼。因为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体,真要把这支舞从头到尾跳下来一次,接下来十天她都不可能离床半步了。
    不过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可以。
    哪怕是第一次跳。
    一步,玉漏轻盈又平稳地步入舞台,而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步间,她已经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
    对场上不同的人而言,也许是因为她清雅端丽的玉颜,也许是因为她柔婉动人的气质,也许是因为她绰约娉婷的身姿,但下一刻,当她真正舞动起来,这一切已经无从分辨了——
    容貌、气质、身姿,三者浑然一体,玉漏起舞的身影有如娇美的牡丹,顿时绽放出不逊于赵飞艳的非凡魅力。
    而随着她步入场中,这几日内受她训练的舞女们原本进退间还有些迟疑,此时有了主心骨,立即就变得流畅自如,如众星拱月般随着她旋动的舞步而舞动。
    某一刻,她纤腰倾折,云袖轻舒,流水般的眼波抚过席上每一个人,在所有人心中漾起了阵阵涟漪。
    如果说赵飞艳妩媚的眼神有如能够醉倒天下人的桃花佳酿,那玉漏温柔的流波就像柔风拂面,温泉润肤,在无声间沁人心脾,让人流连不去。
    不过此时的舞台上,即便玉漏此时耀眼如明月清辉,其他舞女的星芒却也不失璀璨。她们或执绸扇,或握纸伞,或扬纱巾,在灵动而优雅的舞步中以手中的道具为辅助,将自己扮演成一种又一种不同的花朵。她们不愧为怀熹第一青楼的菁英,也没有辜负玉漏这些天夜以继日的训练,此时以人拟花,一个个不但形似,更是神合,台上一片繁花似锦,台下顿时便是一片称赞。
    但玉漏不需要外物。
    因为她的头、手、腰、足,即是蕾、蕊、瓣、萼;她的眼神、气质、舞姿、台步,即是韵味、芬芳、姿容、开谢:
    她即百花,百花即她。
    她可以是娇美的杏花,冷艳的梅花,妩媚的桃花,也可以是清丽的梨花;
    她可以是娟秀的迎春,秀丽的荼蘼,灿烂的蔷薇,也可以是绚丽的海棠。
    她是霜天万里中的山茶、水仙、兰花;
    也是春意连绵时的樱桃、望春、柳花,
    更是夺尽万千注视的——
    花王牡丹。
    面对玉漏优雅从容中绽放着盎然生机的舞姿,观众席上的众人已是心醉神迷,魂为之夺,就连采晴阁中的容都王见此,也忍不住击节称赞。
    因为被秦嫫儿拦在外面,不知聂香情况如何,于是他只能到现场来看能不能等到聂香登场演出。原本他那静水般的眼神一直带着担忧,但此时也因为玉漏的表演露出惊艳之色。
    他不知道这位来自延年的玉老板具体是什么来头,他只知道今夜过后,赵飞艳或许还能跳出天下无双的惊鸿舞,但“怀熹第一舞者”的宝座,却要从此拱手让人了。


    IP属地:广东2楼2025-03-16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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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堂喝彩中,只有玉漏知道自己在忍耐着怎样的煎熬。
      魅影所设计的这一支舞,对舞者的柔韧度和灵敏度有着极高的要求。绝大部分普通的舞女尚且力不能及,更何况是积劳成疾,满身旧伤的玉漏?
      所以,为了让自己能够完整地跳完这支舞,她不得不将几个实在无法完成的动作改得更容易一些。
      然而不仅要更容易,还要更优美,更巧妙,更能体现整组舞蹈的神髓——
      只有这样,她才敢向那个对才艺苛求至极的暴君祈求宽容,宽容她擅自篡改自己的作品。
      她为自己的勇气感到惊讶,然而在这样的时刻,她最不缺少的就是勇气。而事实证明,她的勇气似乎是正确的——至少直到此刻,她还还未遭遇赵飞艳那样的厄运。
      心中的阴霾逐渐消散,玉漏的舞姿越加挥洒自如,越加焕发出动人的光彩。但在某一刻,伴奏的丝竹同时停下,按照舞谱,此时领舞之人应该往旁边让开,让真正的主角露出真容。但此时的主角只能是玉漏自己,因此她并未让开,而是要在没有音乐的尴尬中继续……
      一声琴音飒爽如风般响起,拂过了整座风信楼。
      玉漏猛然回首,却见不知从何而来的缭绕雾气中,明艳的少女正端坐操琴,沉稳有如磐石。雾气逐渐散开,只见聂香头戴一支翡翠玉簪,衣衫碧如新翠,又有粉边镶于领口、襟边、袖缘等各处,颇有夏日风荷之趣。腰封处则绣有一幅水墨莲塘图,莲花、莲蓬与莲叶错落有致,相得益彰。
      玉漏顿时大大地舒了口气。她丝毫没有留恋台下这万千瞩目之意,甚至有些不够优雅地匆忙让出了舞台正中的位置。而正在此时,端雅大气的琴音自聂香抚琴的双手下流泻而出,于是就在花王避让的这一刻,琴声开始主宰这个舞台。
      不同于《流水》蕴藏力量的灵动,也不同于《高山》不失悠扬的沉凝,此时聂香弦上琴声清冷而通透,如冬风拂过全场。但琴音虽带寒意,却同时又有着逆势而长的生命力。此时众舞女在玉漏的带领下配合着琴声继续翩翩起舞,按照舞谱的安排开始在聂香的四周穿梭交织,将她拱卫在舞台中央。某一刻,当聂香正徐徐描摹出寒风里暗香浮动的景致时,其中一名舞女正好循着舞谱的安排旋舞至台前,仿佛被琴音引导着一般,恰于此时此地恰到好处地“绽放”。
      小寒,第一候,梅花。
      玉漏见此顿时有所明悟。其后正如她所料,聂香指下琴音渐幽,冬意渐浓,却也有清丽的花意始终相随。伴随着琴曲的推进,又有两名舞女在琴音的引领之中,先后展现出她们今夜最华丽的舞姿。
      小寒,第二候,山茶;第三候,水仙。
      琴声渐似寒入骨髓,却又在冬雪中吹开了蓓蕾朵朵,或见丁香色绸带舞成一团锦簇,或见黛紫色双扇仿佛蝴蝶翕翼,或见拧身回眸,两手旋舞如花——
      大寒,第一候瑞香;第二候兰花;第三候山矾。
      而此时琴音已抵寒意最深之处,清冷之音渐消,柔暖之意渐长。随后春风化雪,雨暖寒枝,立春的迎春、樱桃、望春,雨水的菜花、杏花、梨花,似从严冬苏醒,依次盛开。再然后是惊蛰的桃花、棠梨、蔷薇……
      歌舞至此,席中不少人已经品出味来。此前玉漏带着群花作舞,场面煞是好看,然而舞者和声乐都不过按部就班,并无太多契合,因此群舞虽然盛大,却始终缺了些神韵。
      而聂香的琴音一响起,整支舞便发生了蜕变。她指下的琴曲将舞台上的所有人纳入了自己的掌控,让她们不由自主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而舞动,就像从寒转暖的风候引导着百花一般。如果说玉漏是统领百花的花王牡丹,那么聂香便是掌管花之权柄的花神女夷。花神的号令随琴音而下,从此花期有序,开谢有时,让整场舞蹈成为了一场繁花错落,妍丽有致的盛典。
      时人将吹开某种花的风称为“花信”,又从小寒到谷雨共八个节气中,将每个节气分为三候,每一候定下一种当期之花,于是便有了二十四种合时之花,和二十四个花信。
      是以此曲名为——
      《二十四番花信风》。


      IP属地:广东3楼2025-03-16 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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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声雷动中,玉漏带着众人,和聂香一起谢幕退去。一走进观众目光所不及的幕后,原本身姿的挺拔玉漏突然一个踉跄,幸好秦嫫儿在聂香出场前后已经返回,此时第一时间察觉她的虚弱,将她稳稳扶住,否则她就要狠狠摔倒在地了。
        此刻玉漏只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尤其是腰椎更是仿佛要断裂一般。她缓缓软倒,在倒地前被抬上秦嫫儿早已准备好的软榻上,然而即便如此,她心中却是这几天里第一次完全放松下来,脸上也不由自主流露出欣慰的笑意。
        无论是这次风信楼大庆带来的重压,还是魅影的命令所导致的危机,都随着聂香这一曲而烟消云散了。
        她躺着侧头看向聂香,柔声笑道:“聂香,这次多亏有你,整个风信楼都得承你的情。”
        “哪里哪里,东家言重了。”聂香嘴上习惯性地谦虚了一句,但她这几天春风得意,落难后压了六年的大小姐心性实在是压不下了,此时眼角眉梢尽是藏不住的笑意,胸口微微挺起,就差来一句本小姐如何如何了。
        此时黄婵已经赶到,要为玉漏诊治。她已近三天未睡,且一直竭尽心神,此时形容憔悴得堪称枯槁,但见聂香初愈后便又一次以琴技惊艳满堂宾客,心里也是十分宽慰。
        见黄婵已到,舞台处又传来最后一个节目的歌乐声,玉漏彻底放下心来,转头看向秦嫫儿:“赵飞艳那边……”
        秦嫫儿一挺胸:“早就找人去找京兆尹啦,我估摸着人也快到了吧。嘿嘿,虽然她病成那样,但一码还一码嘛。”
        玉漏点点头,正打算让人把自己抬回房间再作治疗,忽听舞台上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正在歌舞的女子纷纷尖叫出声,随后只听一把儒雅却冷硬的男声:“风信楼众人领罚!”
        后台的众人被吓了一跳,浑然不知前台发生了何等变故。唯有玉漏心中警钟大作,黄婵眉头紧蹙,而最了解内情的聂香则是愣了愣,虽不知那人忽然唱的哪出戏,可心底却莫名期待起来。
        此时观众席上的人们也被吓得不轻,他们只见一团蓝色的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在地,仔细看去才分辨出是一个被五花大绑,口塞布团的男子。他竟然还未摔死,此时正在勉强挣扎。此处不少人都听说过风信楼魅影的名头,此时有人已经被吓得起身想走,却也有不少人大着胆子留在原处,还想继续看热闹。而原本已经带着雎鸠去后台看望聂香的容都王则眼神一凝,转头看向身旁的女侍卫。
        雎鸠皱着眉分辨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朝容都王摇了摇头。方才那声音恢弘层叠,仿佛从楼中每一个地方同时响起,即便是她分辨不出声音来自何方。
        就在此时,那寒风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尔等之罪有二:其一,使聂香受害昏迷,险些耽误今夜之大事!此事赵飞艳为主谋,卞成仁亲下毒手,两者皆是罪该万死;而风信楼其余人等未能善加防范,保护好聂香,亦是罪责难逃!
        “其二,擅自篡改吾所安排!吾当日在信中明文警告尔等,不得插手压轴之事。尔等不但置若罔闻,大胆违逆,且明知赵飞艳罪大恶极,却仍使其担纲主演,实在僭越至极,当与其同罪!但念在编排尚可,最终演出尚能入眼,姑且从轻发落。”
        此时聂香已一马当先从后台钻出帷幕,其后是黄婵和被秦嫫儿搀扶着的玉漏。她们先后看到台上被捆成一团的卞成仁,多少都有些不解。此时更加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而聂香则从中听出了更多的怒意:“故判罚如下:赵飞艳、卞成仁,死罪,然赵飞艳惊鸿舞天下无双,杀之可惜,是故免其一死,以牵机之毒代之;风信楼其余人等之罪,则由此灯相代,以儆效尤。”
        意识到魅影要当场处死卞成仁的玉漏正慌乱地四下张望,聂香则一边心下忐忑,一边愈发期待,更多的人则茫然于“由此灯相代”是何意。此时黄婵忽道:“你们有没有闻到……油的味道?”
        还未待众人应答,上一瞬还灯火通明的大厅中,巨大的阴影已然呼啸而下!那盏悬挂在风信楼顶,长宽足有一丈的巨大吊灯,带着其上三百三十三支蜡烛轰然坠落,有蜡烛掉落到卞成仁身上,瞬间点燃他身上泼满的灯油,把他烧成了一团火球!
        正巧秦嫫儿派去的人此时刚把京兆尹府的捕快带进门,迎头就是这一幕,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台上台下无数人哄然逃散间,魅影无情的话语在卞成仁的凄厉的叫声里又一次响起:“尔等日后若再有不轨之念,勿忘此灯!”
        玉漏此刻已是面色煞白,黄婵脸色也十分难看,就连生性喜欢刺激,爱好传奇故事的秦嫫儿也一脸惊惧。唯有聂香,虽然着实被吓了一跳,但此刻心中却生出几分奇异的暖意。
        她幼时被父亲带去剿匪时就见过杀人,甚至自己都用袖箭射死过一个。此时看着卞成仁被烧成焦炭的惨状,她心中并无多少不适,反倒在他逐渐低弱直至于无的惨叫声中,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和玩伴吵架闹翻,父亲不问缘由就偏袒自己时的感觉。
        一个给自己下迷药的小厮,死就死了;要不是魅影惜才,把赵飞艳也烧死,自己说不定还会更欢喜一些。
        她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另一方面,她其实也知道魅影这次行事多少有些偏激,又联想到他面具下的那张面孔,心里还是生出些许不安。


        IP属地:广东4楼2025-03-16 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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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厢风信楼各人心绪起伏,那边厢京兆尹府的捕快已经说着要找人增援,准备溜走;而容都王脸色凝重至极,对雎鸠道:“你先去找聂香,快。”随后也跟在后面快步赶往后台,待看见雎鸠陪着安然无恙的聂香,才松了口气。
          当年聂怀缨被诬陷致死时他未能挽救,心中一直抱憾难解。直到两天前与聂香相认,见故人之女不仅已长亭亭玉立,还学得一手惊才绝艳的琴艺,俨然已不负聂家门楣,这才稍感慰藉。但随后围绕聂香所发生的一切诡谲难明,又让他再度提起一颗心来,唯恐聂香再有什么闪失,身后真不知要如何与故友相见。
          此时找到聂香后,以他的敏锐,一眼就看出少女的神情与身旁众人有异,顿时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也不犹豫,直接对聂香道:“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便带着聂香在雎鸠的护卫下来到了风信楼外。
          呼啸不息的寒风中,只听他开门见山道:“聂香,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我希望你能立刻离开怀熹,跟我去容都。”
          聂香微微一愣,随即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还是微笑道:“王爷何出此言?”
          容都王却没像惯常般露出他那温雅的笑容,平静道:“你知道,我说的就是那位魅影。容我直言,此人性情乖张,恣行无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什么事触怒他,招致他的惩罚乃至处刑。这样的人,只会给身边的人带去恐惧和灾厄。”
          他湖水般深沉的眼睛里总是映着忧郁的月光,然而此时却笼罩着忧虑的云雾:“我不知这位魅影过去在风信楼里到底是何等作为,也不清楚你和他之间具体是何关系。但只看他今日仅因为对方施放迷药就将其当众处死,便知此人心性实在危险之至——他心里越是看重你,对你就越是危险。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尽早远离他的掌控,跟我前去容都。若你不弃,我将认你为义女,今后我不敢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只要我有的,也一定会有你的一份,也不负了我和你父亲的交情。”
          听着他的话,聂香眼神数度变换,最终向容都王深深一躬:“王爷厚爱,聂香没齿难忘。但是,也许我将来会离开风信楼,离开怀熹,去别的地方生活,却偏偏不能去容都,更不能被王爷收为养女,还望王爷见谅。”
          容都王静静地看了她一阵,嘴角忽然勾勒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哦?为什么?”
          聂香笑容明艳而柔和,像山间潺潺的溪流在阳光下述说入海之志:“王爷,聂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事都要人护着哄着的小姑娘了,现在我有自己的志向,有无论如何都要追寻的目标。”她神情中更添一分自信和坚定:“我已决定此后余生都为琴道而活,要用这张琴……折服天下之人。”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神色随即平缓下来:“因此,我势必日日抛头露面,若成了王爷的义女,对你的颜面难免有所损伤。而哪怕我只是在容都以平民的身份生活,无论有没有和王爷扯上关系,只要被人得知王爷和我爹爹的交情,就定会有嚼舌根的闲人说,王爷不念旧情,放任故人之女流落街头卖艺。所以,王爷的心意,我只能心领了。”
          容都王闻言,不由得叹道:“好一个‘折服天下之人’,你父亲知你有如此宏愿和觉悟,必定又要夸赞一声‘将门虎女’。只不过……”
          他话未说完,又听聂香道:“至于魅影……我随他学艺六年,不敢说多了解他的性情,但他必定不会伤害我,这一点我还是敢确定的,还请王爷不必为我担忧。”
          她这话说得坦率,容都王却只是凝视着她,良久方叹道:“可你有否想过,若他真的伤害所有人,却唯独放过你,还通过威胁恐吓他人来保护你,甚至不惜当众行凶,向所有人宣示你是他的逆鳞,反而更加可怕?”
          聂香闻言神色不变,只是静静等他讲下去:“这个人太强势,太专横,又太孤僻,被他庇护于羽翼之下固然能隔绝外界的危险,却也会逐渐被他和外界分割开来。越是安心于他的保护,越是依赖他的……姑且称之为‘感情’,就越会不自觉地失去自由,失去自主,最后沦为他的奴隶。”
          聂香却只是一笑:“王爷多虑了,聂氏之女岂会甘于人下,更不必说沦为他人手中的金丝雀。况且……”她神色忽然变得复杂,深深地吸了口气,方道:“王爷,你说反了,不是我依赖于他的感情,而是他依赖于我的。”
          容都王终于露出疑惑之色:“此话怎讲?”
          聂香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王爷,他是一个把自己放逐于尘世之外的人,而我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锚点,要是没有我,他一定会被困在失去理智,感情扭曲的黑暗之中。”
          她的声音逐渐坚定起来:“他的可怕虚有其表,他改变不了我,我也不会让他改变我,而是要反过来改变他。”
          她朝容都王一拱手:“王爷,这是我的战争,你不必担心,且等着看我斩将夺旗便是。”
          又一阵长久的凝视后,容都王又是一声叹息,不过这次的叹息声中多了几分欣慰和感慨:“好,好,好。我不知你的判断是真是假,但单凭这份自信与无畏,就不负聂家数百年的风骨。”
          他点点头,轻笑道:“这么说……你是已经认定他是……不,你已经认定自己是他的良人了?”
          聂香脸上顿时一红。她定了定神,只是拱手道:“且看我马到功成。”
          “好,那我就姑且放下心来。”容都王神色一正:“不过你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事事逞强,须知人心难测,他再是钟情于你,也未必没有冲动失控之时。往后我会常到怀熹来探望你,确认你的近况。另外,住在宣平坊的令长明是我故交,离开怀熹前我会将你的事交托给他,今后你若有事,可直接前去找他。那么……”
          他露出温润的微笑:“我就在容都,静候佳音了。”


          IP属地:广东5楼2025-03-16 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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