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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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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0-12-23 22:41回复
         第一章
         大男人上花轿,甭说匪夷所思了,怕亦是古往今来头一遭。
         不过,并肩坐在花轿里的两名男子,其心情可就天差地别了。
         俊秀不凡的许仲言绷著脸、僵著身,一腔怒火直窜三丈高。
         反观商子任,平凡的面容挂满笑,乐得哼哼唱唱,随那花轿一路摇呀荡地直上五道坡。
         「仲言兄,你脸色如此难看,是晕轿吗?要不要我请轿夫稍停片刻,让你歇息一会儿?」商子任温言笑语的,就像他们此刻是正要出游,而非遭人绑架。
         「子任兄,」抬起被捆得结实的双手,许仲言咬牙道。「你可知我俩目前的处境?」
         商子任点头,扬唇又是一笑。「咱两人行经五道坡遭强盗打劫,给掳进花轿里,嗯……我猜他们放走女眷、专捉男子,是想为他们的女寨主找个相公吧?」易言之,这两个大男人雀屏中选了。
         「那你还笑得出来?」
         「这『抢亲』一事儿,时有所闻,又不是什麽稀奇事,仲言兄何苦大惊小怪?」
         「是我大惊小怪,还是你脑子有问题?你难道不担心山上有个母夜又正等著逼你我两人拜堂成亲?」
         「若是母夜又还好。」商子任倏沈的嗓音里添入了更多的笑意。「我只怕在山上等著的,是名有断袖之癖的鲁大汉。」
         「啊!」瞬间,血色自许仲言脸上褪荆
         而商子任却不减笑容地续道:「凭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大约抵挡不了半刻钟便会被霸王硬上弓吧!这一点较令我烦恼。」
         「那你不思脱逃之计,还在笑什麽笑?」许仲言尖叫得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仲言兄、仲言兄……」耳朵里嗡嗡作响,商子任这才惊觉捅了马蜂窝,不敢再说笑了。「你冷静一点儿,我方才所言纯属臆测,又不见得会成真,也说不定这场意外是上天赐予我俩的一个新转机呢!」
         「什麽转机?」许仲言低问,嘴巴依旧大张,颇有若得不到一个好理由,便继续残害他人耳朵的态势。
         好不容易才抢回一点宁静,商子任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想想,不久前,我们还为了知县大人派下来、命令我俩调查近日发生於栖凤镇内的数起女子失踪案而忧心,那件案子连京里的捕快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却要我们两个文弱书生去查,真是为难。可就这麽巧,大人的命令才下,我们便被绑架了,谁能说这不是天赐良机?」而且这良机还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
         自从接了命令,他开始走访市井,却遍寻不著失踪案的任何线索,只得了个「大风寨」连续绑架书生、又放了他们的怪消息。
         他不免好奇,若真有强盗行此恶事,怎没人报官?莫非绑架案与失踪案彼此有所牵连?果真如此,内情必不简单。
         他决意深入调查,才会邀了许仲言,大摇大摆地走近五道坡,就盼著强盗垂青,将他两人绑了,他才好入寨一探究竟。
         许仲言用力一击掌,满腹怒火顿消。「是啊!我怎没想到这层上去?」
         想自己堂堂一介状元郎,蒙圣上钦点为翰林院学士,前程似锦;若非奸臣陷害,岂会一路被贬至连知县都不如的县丞位置?不过只要破了案、立了功,皇上还能不把他调回京师吗?届时,他就能永远摆脱县丞这份烂职缺,及商子任这个大白痴了。
         哼!这个商子任,成天只知道笑,半点本事也无,却有幸得与他同榜登科、一块儿入仕,说这其中没鬼,谁相信?
    


    2楼2010-12-23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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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今晚来是有件要事请求商公子帮忙。」
           「你说,我答应就是。」横竖他已做下承诺,是无法反悔了。
           「我……」她羞怯地瞥了许仲言一眼,却换来他一记冷哼。
           「读圣贤书,许某还知什麽叫『非礼勿视』,对於这等苟且事,许某不屑观之。」说著,他转过身,面壁去了。
           沐紫鸳哀伤地抽泣两声,商子任头皮顿麻。「沐姑娘,仲言兄只是说著玩的,你千万别见怪。」他试著安慰她,但……来不及了,她的泪已泛流成灾。
           「你……唉!」好吧!他投降了,败在她的泪下。「我代仲言兄赔礼,对不住了,沐姑娘,商子任在此任凭差遣。」
           她娇颜烧红。「我……没那意思。」
           「没关系。」他深吸口气,让脸上挂满温和的笑意。「我是心甘情愿为姑娘做事,你请说吧!」反正心疼死与被她害死,都是同一个结果,他认了。
           她不好意思地扭著衣袖,半晌后才鼓足勇气。「爹爹一直想将我嫁给书生,可是我……我知道自己没资格,那个……」
           「我知道了。」唯恐她再度掉泪,有害他的心脏,他直言点出她的目的。「沐姑娘是希望我应允此婚吧?没问题,就请沐寨主著手筹备婚礼吧!」
           「商公子!」她大喜,却还是哭了。
           「哦!」他呻吟一声,她的泪实在揪心。
           「你疯了!」突然,一直转身面壁的许仲言愤怒地道。「你竟想娶一名罪犯之女,存心想把所有读书人的脸都丢光吗?」
           「别再说了!」商子任飞身过去,捣住许仲言的嘴。「沐姑娘,仲言兄是开玩笑的,你别在意,我想我们的婚事还是尽快举行的好,可以麻烦你去告诉沐寨主,请他择期拜堂吗?」
           沐紫鸳张著嘴,本来又要哭了,却在听见商子任的话后,泪珠悬在眼角,半晌不落。「商公子真的肯?」
           「商某求之不得。」他努力咧出一抹诚意十足的笑。
           她娇羞地睇了他一眼,垂下头。「多谢商公子。」欠身行礼后,她转身走了出去。
           「呼!」商子任才觉心头大石放下。
           「唉哟!」行到半途的沐紫鸳忽地踢到地上一块碎石,绊了一跤。
           「哇!」然后,就这麽巧,碎石飞起,笔直击中后头许仲言的额,将他的额头打得肿起一个大包。
           「对不起、对不起……」沐紫鸳连忙道歉,泪水又扑簌簌地开始直流。
           许仲言揉著头,张大嘴很想骂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沐紫鸳的泪拥有令冰雪消融、铁汉动心的无边魅力。
           「算了。」他撇开头,怕再看她一眼,会如商子任般给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这女人是祸水啊!唉哟,好痛。
           「对不起……」沐紫鸳抽抽咽咽地走了。
           商子任望著她的背影,满怀感慨。「好厉害的眼泪。」
           第二章
           「仲言兄,你额上的伤不要紧吧?」沐紫鸳离去后,商子任撕下一截衣角,轻拭许仲言额上血迹斑斑的肿包。「我都警告过你别乱说话,以免惹火沐姑娘,徒惹麻烦了,你怎麽就是不听?」
           「你在说什麽?」许仲言皱眉。「那只是个意外!」
           商子任苦笑。「事情若有那麽简单就好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沐姑娘其实是个很厉害的女子?」他敢拿脑袋来打赌,刚才那颗石头绝对是她故意踢来教训许仲言的,只因许仲言说错话得罪了她。
      


      7楼2010-12-23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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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爽快地将绣球往胸前一结。「瞧,这也别具喜气……啊!」笑到一半却一阵惊愕,只见他两只手都变成鲜红色了。
             「唉呀!」惊呼声起,沐紫鸳旺盛的泪水又开始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因为寨里没红布,我们只得拿红花汁染白布暂充场面,可没想到……呜,红花汁还没乾,竟弄脏商公子的手了,对不起,呜……」
             「无妨、无妨。」商子任慌忙地摆著手,她的泪让他紧张不已。「不过是沾上一点儿红彩,洗洗就乾净了。」
             「可是……」她哭著,伸手指指他的衣衫。
             他这才发现红花汁液不只染红了他的手,连他的衣衫都不放过,他一袭月白懦衫都变成彩花图样了。
             「都是我的错。」她双手捣脸,哭得伤心不已。
             他仰头,发出一记无声的吁叹。美人泪果真是英雄冢。每回,她只要一哭,他就恨不得攀上天梯,摘来满把闪耀的星星,哄卿一笑。
             「沐姑娘。」他倾过身,温柔笑言拂上她耳畔。
             她微颤,被他的气息拂过的地方正隐隐发著热,让她差点儿忘了怎麽哭。
             「你不觉得我这样更有新郎样吗?」他眨眼,笑得认真。
             「咦?」她愣了下,泪珠儿就这麽停在眼角,滚呀滚的,却始终不落。
             商子任再度打心底钦服她流泪的技巧举世无双。
             「本来嘛!天下间有哪个新郎是穿白衣拜堂的,红衣才适合婚礼,不是吗?」他拉起染得点点红红的衣服给她看。
             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商子任果真是个天真到不行的滥好人。
             说实话,要害这样一枚蠢蛋真教人於心不忍,因为他恐怕至死都学不会怨恨,更遑论责怪害他的人了。
             倘若有其他方法,她也不愿设计他,但可惜……等了多年,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逃家机会。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的鸿图大业,也只有对不起他了。
             「你笑起来更美了。」他咏赞,温和痴迷的低嗓别具一股可亲的魅力。
             她一时失了神。「你说什麽?」
             「沐姑娘的笑容令我神魂颠倒。」而她的泪则让他心神俱失。
             她一愣,脸突然变得好热、好热。这家伙总算没有蠢得太彻底,还懂得说甜言蜜语。
             「但愿你能更常笑。」他目光炯炯地直锁著她。
             她忽感不对劲,快速捉回理智,恢复成娇柔。「商公子怎麽取笑人家?」
             「我没有啊!」他一派无辜。
             她扭捏著,声音低如蚊纳。「你明知……我是个爱哭鬼,生性胆小,又怕事。」
             「那又怎样?」他耸肩,早知她精悍无人比,心感戒慎之馀,又深受吸引,满心只觉这样娇柔的容颜,却配上一副泼辣脾性,真是魅力十足。「要我说,我认为沐姑娘非常的特别。」


        9楼2010-12-23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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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夜访地牢……」
               「我不想让爹难过,因此想在离去前助爹完成心愿。」
               「原来如此。」商子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和笑言。「那你希望我如何帮你?」
               就这样?他完全不试著留下她?可恶!再也不理他了。她用力眨了眨眼,让泪水漫流得更急。「我夫已在山下等我,商公子,求求你,为我俩保密行踪,助我二人远走高飞,求求你,呜……」
               「这没问题。」只要她别再哭,他什麽都肯答应。「沐姑娘尽管走,我自会想法子为你们拖延时间,助你二人脱身。」
               「多谢商公子。」她喜极而泣的花颜更胜十五月圆,娇丽动人心神。「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明知是假,他仍是看呆了半晌,才略显尴尬地笑道:「沐姑娘多礼了,你走吧!一路小心。」
               她含著两眶泪,对他再次一拜。「就此别过。」
               他伸手扶起她,温柔地为她拭泪、帮她理齐云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沐姑娘千万保重。」
               「我……」她红了脸,不敢看他。「多谢商公子。」
               「你银子带得够吗?有没有其他需要?尽管说,商某绝对义助到底。」
               他比她爹还要罗嗦!可是,那种关怀让她好温暖。
               「安定下来后,记得差人通知一声,别让我担心。」他的交代像没完没了似的。
               「我会的,商公子。」沐紫鸳心绪又乱。
               「我送你吧!」他说。
               她没反对,静静地跟著他走出了新房、走过了热闹,渐渐地,喧扰声消失,只剩一片死寂,就像她的心。
               经此一别,应该是再无相见之日了吧!这蠢蛋,完全不晓得自己惹了什麽大祸,还笑得如此开心,真是蠢、蠢透了。
               「商公子,你……」要不要提醒他小心呢?她迟疑著。
               「什麽事?」他唇畔勾著体贴的笑。「银子不够吗?」
               真是个傻瓜,她摇头。「我想说的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商公子就别再送了。」她难得真诚、不作假地望住他的眼。「我走后,你也走吧!回县衙里去,没事别再接近五道坡了。」
               「我知道了。」商子任还是笑,好像除了笑之外,他就没有其他表情了。
               怎麽有这麽爱笑的蠢人?她依依不舍地凝视他,好半晌,才狠下心与他拜别。「就此别过,小心珍重。」献上她最真心的祝福后,她毅然走下山道。
               商子任目送她窈窕的背影愈行愈远,忍不住追了两步,高喊:「江湖险恶,沐姑娘万事小心。」
               她忽尔浑身一震,他说什麽?江湖险恶?难不成他知道她离开的原因?
               缓缓回头,她抬眼,只见月光下,他一张温和笑脸,天真依然。这样一个单纯的好人怎可能猜中她的心思?
               八成是她多虑了。她举手,对他挥了挥,换来他一阵热烈的道别。
               果真是想太多了!凭商子任单纯的脑子,只怕再过八百年,也无法发现她欺骗他的事实。
               「不过这回却是我骗过最难受的一次。」她放不下他,越走、心越沈。
               商子任早知沐紫鸳的求亲别有内情。
               但他还是答应了,因为看不得她掉泪。虽然她的泪是假的、说的话是假的,连温婉的姿态都是假的,他还是受她吸引、不可自拔。
               「她真的很特别,特别对我的胃口。」矛盾的性情、多变的样貌、难以预料的言行……千般特殊组成了独一无二的沐紫鸳。
               初见面时,她便深深勾引住他的目光,然后随著几次的交谈,他更为她失了心、掉了魂,沦落到此刻难堪的境界——成为一名弄丢新娘的新郎。
               「该怎麽对沐寨主说,他的女儿离家出走了呢?」商子任可不认为沐寨主会相信他。
               只好先做最坏的打算了,他想。「万一沐寨主误会我藏了他女儿上顿打是免不了了,怕只怕……」缩了缩肩,忽觉脖子一凉,但愿不是身首即将分家的预告。
               「唉——」叹息未完。


          11楼2010-12-23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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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被吊上寨子口后,商子任的神智一直困锁在层层浓雾中,见不著光明。
                 日升月落对他再无意义,他只是等著,心平气和等待勾魂使者降临,带走他的生命。
                 如果阎罗王问我是怎麽死的,我该如何回答?一瞬间,他曾想过这问题。
                 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飞起来了。难不成我不是下地狱,而是荣登西方极乐?可浑沌的脑子怎麽转,也想不出这一生中干过何等好事,促使他得以一登西天?
                 会不会待会儿他们就发觉请错人,再一脚将我踢入地狱?果真如此,他希望他们能够踢轻一点儿,因为他的身体好痛,痛死了。
                 才这麽想著,一丝激光冲进脑海。等一下!死人会感觉痛吗?不可能吧!
                 缓缓蠕动一下。「唔!」阵阵揪疼撕裂四肢体肤,真的好痛耶,不是作梦。
                 「商子任!」一声惊喊倏然响起,柔软的音调好生熟悉。
                 「唔……呃……」他挣扎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睁开眼皮,然后就瞧见了一张清秀可人的娇颜大刺刺地搁在他面前。「沐姑娘!」
                 「你可醒了。」沐紫鸳松下一口气,那锁在眼底的泪这才获得释放,潸潸地滑下。「我以为……你吓死我啦!」
                 「噢!别哭、别哭……」如同以往的每一次,她的泪是他最大的克星。
                 「我不是叫你走吗?!你为什麽不走?」她一哭,就如洪水溃堤,再也停止不了。
                 「对不起。」唇角微勾,明明就虚弱得要死,他还是勉强自己笑著安慰她。「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那笑容温和却无力,像盏即将熄灭的残灯,引得她心里愧疚更甚,可不服输的性子却将它转换成恼羞成怒。「都什麽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咦?不行吗?」他微怔,但唇角的弯弧却没有松懈半分。
                 「你——」她扬拳,才想揍他两下出气,却被印在他瞳孔里的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天啊!她什麽时候本性尽露,变成河东狮一只了,她怎麽不知道?
                 「沐姑娘?」他抬起无力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怎麽了?」
                 她摇头,好困难、好困难地扭曲著一张泼妇脸变娇弱。「我没事,商公子,你该吃药了。」她说,掏出一颗丹药送到他嘴边。
                 他差点儿被她乍变的表情笑死,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太痛的话,他一定会笑。
                 「谢谢。」他说,张口吞下药丸。
                 「那颗药可以帮你补回亏损的元气,不过……」她察看他脱皮的双腕,伤口都化脓了。「你手腕上的伤比较麻烦,我怕它即使痊愈,也无法像往常一样完整无缺。」
                 「没关系,男人不在乎身上有一点儿疤。」他耸肩,当真一派毫不在乎的模样儿。
                 她的良心这才好过一些。「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麽不走?」
                 「我走了,谁告诉沐寨主,你离去的消息?况且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拖延时间,好让你能够走远一些。」
                 「就这样?」虽然早知他很白痴,但实际听到后,火还是不知不觉窜燃起来。
                 他颔首,好认真的模样儿。
                 她拳头握了起来。「那你又是为什麽被吊在上头?」
                 「你离开后第二天,老寨主来找你,我告诉他你走了,他不信,就把我吊起来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被吊了五天?」
                 「有这麽久啦?我不晓得耶!」他说得很轻松。
                 她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你难道笨得连推拖都不会吗?我爹只是脾气不好,却很容易相信别人,你只须编个理由哄哄他,不就没事了?」


            14楼2010-12-23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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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喔!娇娇女又变河束狮了。他暗笑,却不想戳破她的伪装。
                   「可我确实不知你的下落啊!又怎能对老寨主打诳?」
                   「你们读书人脑子都这麽死板吗?一点儿变通也不懂。」她吼得浑然忘我。
                   「老寨主很挂心你,我若任意说谎,哄他出去瞎找,我是可以保全自身,但他找不到你会更加伤心的。」他微笑,温暖得像太阳一样。
                   刹那间,理智重回她脑海,凝望著他温和无害的笑颜,她的心怦怦地跳起了前所未有的频律。


              15楼2010-12-23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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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沐姑娘,你不是离开了,怎地又转回来?」
                     「唔!」支吾片刻,她酡红了娇颜。「还不是你那个好朋友许仲言害的!」她死也不会招认,她是为了他才回来的。
                     「此话怎讲?」
                     「我听人说,许仲言振动了知府大人派兵围剿『大风寨』,我怕寨子里的人受伤,所以急忙赶了回来。」
                     「什麽?官兵要来围剿『大风寨』?」他挣扎著坐起,却拉扯到腕上的伤口、痛僵了一张笑脸。
                     「小心点儿。」她赶紧扶住他,心头好生不舍。「你被吊上去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吧?」否则怎会虚弱成这样?!
                     「二当家曾趁夜半无人之际喂了我一些米粥。」那也是为什麽他被吊了五天还没死的原因。
                     「喔!那你还饿不饿?要不要我上厨房弄点儿东西给你吃?」


                16楼2010-12-23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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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头,吃饭的事可以暂缓,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保赘大风寨」;这座寨子里的人并不坏,即便有罪,也罪不致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们丧命。
                       沐紫鸳望他一眼。「你不想吃就算了。」反正她煮饭作菜的手艺也不好,他不吃或许才是明智的选择。「那你现在怎麽样?能不能站得起来?」


                  17楼2010-12-23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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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头。「短时间之内,我大概是无法行动了。沐姑娘,我需要你的帮忙。」
                         咦?难得他会主动开口要求援助喔!而且还是对她。她心中顿起一股莫名的愉悦。「什麽事?」
                         「我怕官兵围剿的日期就在这一、两天,我想在寨子周围布下阵式,以防万一。」
                         「那只是传闻,又不一定会成真。」


                    18楼2010-12-23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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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了解仲言兄,他嫉恶如仇已到了几近偏激的地步,只要他想灭『大风寨』,就算不择手段,也会达成任务。你们并不想与官兵对阵吧?」
                           想不到他是真心的关怀寨子里的人,这是很少有的!!因为寨子里的人都曾遭黥面,顶著那样一张脸,甭说处处遭人白眼了,被打、被骂、被赶更是常有的事。
                           唯独他从未轻视过他们,反而处处维护;这个人傻归傻,性子倒挺可爱的。
                           「你要我怎麽做?」她决定信任他。


                      19楼2010-12-23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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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沐姑娘帮我布阵。」
                             「但我不懂那些东西啊!」
                             「我可以教你,你只要暂时在入山的数条山道布下五行阵,便可阻官兵于一时,其他的就等我身子好一些再说。」
                             「那会不会很难?」她不好意思说,其实她同她爹一样,武痴一个,至於文,不提也罢!
                             「不会的。」他轻拍她的手安抚她。「我会画张图给你,你只要按图施为,便可成事。」


                        20楼2010-12-23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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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紫鸳看著那只在她肩头轻拍的大掌,一时千头万绪、百感交集。「你为什麽要这样帮我们?」他们对他不算有恩,而且她爹还折磨过他,他难道不记恨?
                               「济弱扶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很像他的答案,因为他是标准的滥好人一个嘛!不过她却觉得有些不悦。
                               他突然紧了紧握住她肩膀的手。「沐姑娘,你别担心,无论如何我会为你保缀大风寨』的。」
                               为她吗?淡淡的喜悦冲上心头,柴鸳忘我地笑开了怀。
                               商子任凝视著她。昔日见她,明眸漾水,无时无刻不充满一股楚楚堪怜的气息;此刻,她消掩了软弱,眸底水雾换成精光,却多了分灵黠,同样动人心神。
                               啊!糟糕。他的眸光令紫鸳忆起自己二度的失控,於是慌忙蹙眉抿唇,好不容易才又把狂放的五官扭转回娇柔的模样。
                               「我这就去拿纸笔让你画图。」说著,她松手丢下他,转身跑回寨内,跑到一半。「唉哟!」她身子突然扭曲了两下,整个人成五体投地之姿向大地行了个最恭敬的膜拜礼。
                               「呵!」他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一定是跑到一半,想起自己的纤纤弱质,不该跑这麽快,急忙要伪装,才会跌跤。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他仰躺在地,四肢大张、遥望著天边一轮明月。
                               想不到他会在这里娶妻,新娘子还是个喜爱舞刀弄枪、装模作样的大美人。她与他完完全全是两种性情,偏他却为她著迷不已。
                               打第一眼瞧见她那样努力地流著泪,他就有种莫名的感动。「努力」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他一直很羡慕能为了某件事而坚持到底的人。
                               爹娘常说他没魄力,注定无法成就一番非凡功业。说的没错,就像他喜欢读书,却无心去考取功名;他对经商有兴趣,但也不愿为家业而倾注所有一样。
                               他只是东晃晃、西晃晃,懒懒散散地活著;可她不同,她做什麽事都有一个目的,因此努力地、拚命地去达成目标;尽管有时候用的手段称不上光明正大,但那副气势依旧令他折服。
                               「不晓得这段缘分会走向怎生的结局?」但他知道他并不排斥圆满,甚至是希冀的。
                               原先自请为县丞只是不满贾似道玩弄权势,任意羞辱大臣;毕竟纵观古今,也没哪个及第进士,是连个七品县令都捞不到,只能屈任连品级都排不上的县令副手一职的。
                               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许仲言的一身才学,他是真正有理想、能做事的人,可惜个性顽固、太刚易折。
                               商子任不忍一名大好人才就此断送,才会想跟在他身边、帮助他多了解一些世情,以便日后重返朝廷,做一个真正对百姓有益的好官。


                          21楼2010-12-23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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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公子,若无事,且让紫鸳扶你回房歇著吧!」彷佛刚才的失控是场春梦、逝过了无痕,她重又展现出完美无缺的温柔怯懦。
                                 「咳!」他得不停地呛咳,才能压抑住那白喉头滚滚而起的笑浪。
                                 「商公子,你不舒服吗?要不要紫鸳帮你顺背?」眸光流转,她明媚水瞳中又自漾起一层名为「忧虑」的水雾。
                                 「咳咳咳……」他快死了——被她笑死的。「先不忙著回房,沐姑娘。」再给她胡搞瞎搞下去,他非英年早逝不可,还是换个话题安全些。「你仔细听听,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有吗?」冲动是她的缺点,一下子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竖直耳朵倾听四周。
                                 「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山林中的虫呜鸟叫声好像突然间全消失了,这颇为怪异。」他说,有种暴风雨前宁静的感觉。
                                 「经你这麽一说,好像真有些不对劲耶!」她运集功力,更加细心地体会天地间的变化,须臾……「是脚步声。」她喊。「好多、好多,怕不有百来人。」
                                 「是官兵吗?」他遥望天际,只见明月才落、金乌初升,想不到这麽早,官兵就来攻打了。不愧是许仲言,知道拂晓攻击最能收事半功倍之效,於是选了个好时辰围剿「大风寨」。
                                 「怎麽可能?」她以为知府大人没那麽容易受煽动的。
                                 「仲言兄很厉害的。」因此这个结局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全被你说中了。」她以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望著他。此时此刻,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蠢,相反地,他聪明极了。
                                 「我只是了解仲言兄罢了!」他笑得云淡风清。「就如同你了解沐寨主,知道他不会饶过弄丢你的我,因此千方百计地要我走是一样的。」
                                 的确,只要够了解一个人,要预测他的行为并非难事。她放心了,他不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她很开心。
                                 「沐姑娘,我们进寨里去吧!」商子任提议。
                                 「哦!好。」她弯腰扶起他,耳畔接收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里惶惶不安。「那个……真没问题吗?」
                                 「放心吧!」他一脸自信的笑。
                                 可惜她没有同等的信心。「假设……我是说假设啦!万一阵式挡不住围剿的官兵,那我们该怎麽办?」
                                 「届时,『大风寨』恐怕就保不住了,不过我会尽全力向知府大人求情,务必保你们一命。」
                                 「如果知府大人不同意呢?」
                                 「那你就绑我为人质,要胁他们,然后伺机逃跑吧!」
                                 她瞪大眼,不敢想像他居然出这种白痴主意。「那你怎麽办?」
                                 「我好歹也是一介探花,他们应该不会害我性命才对。」
                                 「是喔!」她很怀疑。
                                 他莞尔一笑。「沐姑娘是在担心我吗?」
                                 她给了他一抹假假的笑。「商公子是『大风寨』的大恩人,我担心你也是很正常的啊!」尤其他天真太过、机敏不足,她若不照看著点儿,天晓得他有没有办法活著看见明天的太阳!


                            23楼2010-12-23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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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了就赶快去休息;小绢,快来扶小姐回房。」沐英雄紧张兮兮地高声呼唤婢女。
                                   「谢谢爹,但不必叫小绢了,我自己可以走。」应付她爹很简单,但其他人就没那麽容易摆平了,沐紫鸳才不想自找麻烦。
                                   「那你小心走喔!」果然,只要沐紫鸳随便撤个娇,沐英雄就什麽都忘了,甚至连向女儿要个离家出走的理由也忘了。
                                   「爹,那我跟相公先行告退了。」盈盈行了个礼,沐紫鸳暗笑於心。所以说她爹最好骗了,只有像商子任那样笨通天的人,才会连她爹都摆不平,还反被人吊在木柱上,受尽折磨。
                                   「相公?」沐紫鸳没说,沐英雄还真忘了寨里有商子任这个人,猛然想起,他心生疑惑。「等一下、等一下,你这家伙是怎麽下来的?」
                                   「当然是摔下来的喽!」沐紫鸳抢口解释,绝不能让人知道救商子任的人是她;本来嘛!一名娇柔无依的弱女子,如何能自丈高的木柱上救下一个大男人?
                                   「难道是我绑得不够紧,绳子才会散掉?」沐英雄再度上当。
                                   沐紫鸳再加一记,彻底转移沐英雄的注意力。「爹啊!这些事都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是,官兵杀到了。」
                                   「什麽?」沐英雄跳起来。「无缘无故,官兵来干什麽?」
                                   她本来想说,这一切全是许仲言干的好事;但想想又不妥,凭她一名弱女子,如何能探得恁多消息,遂转口答道:「也许是因为我们最近绑了很多读书人,一时惹恼了官府吧!」
                                   「我们又没伤害他们。」
                                   「但官府不这麽想啊!」
                                   「哼,既然他们要误会我们,我们也不怕,我立刻去叫二当家起来,跟他商量,看怎麽打退官兵。」沐英雄说著,就要往里头走。
                                   「等一下啦,爹。」沐紫鸳急忙拉住他,心想,爹真是个鲁大汉,人好、心也好,可惜就是少一根筋。她记得听娘说过,她爹交友从不看来历,但求交心;因此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一日,他的朋友们不小心得罪权贵,陷入危境,他去帮忙,结果就被识为同谋,一并入罪,被判以黥刺之刑了。
                                   脸上被刻下犯罪的记号后,他们这群朋友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立於天地间,只好躲躲藏藏、隐其行踪,像条狗似地窝居在角落里苟延残喘;直至某日,他们其中一人再也忍受不了颠沛的生活,遂兴起团结以抗外侮的念头。
                                   然后,他们来到五道坡,建立「大风寨」,靠著彼此互助,渐渐强盛了起来。
                                   而她爹会被推举为寨主,则是大夥儿感念他恩惠的结果。不过依她爹那种个性,平常无事时还好,一朝面临危机,毫无脑子的鲁莽行事就很容易招徕杀劫。
                                   「还等?再等下去,官兵就杀上来了;不管,我要去把兄弟们都叫起来,无论如何也要死守『大风寨』。」果然,沐英雄满脑子只想著要跟敌人一决生死,根本没想到凭他们的实力,开打只是加速「大风寨」的灭亡罢了!
                                   「可是爹,敌人根本上不来啊!」沐英雄少根筋,沐紫鸳可没有,早发现官兵的脚步声在逼近到一定距离后,便开始打转,再没有接近的迹象,显见商子任的障法起了作用。


                              25楼2010-12-23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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