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可是这件事情还远远没结束。
它甚至彻底颠覆了我生活的既定轨道。
早上匆匆忙忙到了医院,换好了工作服,一路小跑进了病区迎面而来的就是Verna冷若冰霜的难看脸色。
“Welkin,我记得我警告过你。”隐隐的怒意,一触即发。
“我也记得,Verna。我还记得我告诉过你让你省省心,我对他没兴趣。”我相当的不耐烦,
韦天飞,韦天飞,怎么又是韦天飞,这家伙折腾得我身心疲惫了还不够吗?
“笑话,那么昨天的事你怎么解释?先是你假装生病,然后他一向Sheldon打听过后就直接奔出了医院,接着你们在城郊镇上的公园碰面!这样的事星期天也发生过不是吗!”
“Verna,你安静一点,会吵到病人的。”我压低了声音,同时也越发怀疑,这真的是巧合吗?她为什么全都知道?她跟踪了韦天飞?不可能,科主任这两天一直在我们这边巡视,慑于那成天板着张脸的老头子的威严,翘班几率为零。
然而我的态度无疑等于火上浇油。
“Welkin,够了,你听着,我说过,你不可能从我身边抢走他,韩若华曾经妄想,你现在也是妄想!”Verna清晰尖刻的咬字击穿我的鼓膜,也劈断了我的理智。
“你的骨子里,和你的妈妈一样……”
“啪——”
不管后面那个形容词是什么,我都绝对不能够容忍,而我的手比我的思维更迅速,这一耳光,已经响亮地把它扼杀了。
我说过,我讨厌别人挑战我的底线。
好像费了我很大的力气,我开始喘息,心跳也加快。
Verna瞪大眼睛捂着左脸,诧异、惊愕、然后歇斯底里:“你……居然打我?!”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就在我打她的那一刻,走廊另一头,韦天飞从102病房走出来,霍文就在他旁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弗吉尼亚赶到洛杉矶来了。
Sheldon拧开办公室的门,手里抱着一摞病历——我不记得他哪一次有这么早就完成了查病历这样繁琐的工作。
Laurance前辈春光满面地走进病区——他不是说他的回程航班是下个月的么?
Laurance前辈的身旁还有Lois——我不知道她来凑什么热闹。
总之结果就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僵住了步伐和表情。
总之结论就是、所有人都堪称狗血地出现并十分默契地见证了我的狼狈。
Welkin医生不分青红皂白出手打了Verna小姐一耳光——这就是事实。
Verna,我输了,输得惨不忍睹。
“Welkin,你……你打我?”Verna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句,但在我的耳朵里,这刺耳的声音无疑是在叫嚣着她的胜利。
“是、我打的就是你。”我一字一句地说,咬字比她更加清晰。说实话,我并不介意配合她把这场戏演完。
Verna扬起手的时候,我漠然地盯着她,一动不动,我已经准备好承受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礼尚往来么。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
Verna,你尽兴吧。
妈妈,真遗憾,到头来,我还是被Linklater这个姓氏践踏得体无完肤。
然而Verna的手却迟迟没有挥下来——韦天飞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在场所有人,他离我最远,但他却是第一个来到我身边。
“Miss Verna,冷静一点,好吗?”令人迷恋的温和语线,有着致命的蛊惑力,传达出的唯一信息就是——缴械不杀。
Verna放下手,反身扑进他的怀里抽泣起来。僵住的众人也算回了神,向这里靠过来。
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我背靠冰凉的墙壁,大口地喘着气滑坐下来,颓然地伸开五指插入发丝间,拨了一下凌乱的长发。
狼狈得不行呢……
“老师,你还好吧……”Sheldon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扶我。
我什么都不想说,眼神空洞,身体里的力量都被抽干,虚弱无力。
“落落。”霍文俯下身把我揽进怀里,压低了声音唤我。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揪住他的衣角,哑着嗓子费力地说。
“带、我、走。”
同时,眼角如释重负地淌出清亮的液体,无声坠落。
霍文永远是让我安心的存在,所以后来,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这世界上还有比“我爱你”更浪漫更令人向往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