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义上,他是我爹,可我对他完全没有对一个爹该有的感觉,他是个恩人,有时,他是个仇人,认知二字不断刺上我的心,我不知道,该如何看他。
我欠他,他也欠我,他有恩于我,我也同样有恩于他。
他,是我的养父,而我对于他,也不过是个养女。
我是唐灵,南宫熙是与我定了娃娃亲的男人,也是同我一齐长大的男人。
在我出生时,他已四岁,听娘说,小时后的熙很漂亮,像个女娃般,有着女人的细腻温柔,他一看见我,便要我做他娘子。
自我有印象起,我的回忆几乎都是他,可他人呢?
二年前,朝中一位德高望重,为人刚正的高官被奸臣所害,在下朝返家途中惨遭杀害,而被杀害的证据在在说明都是我爹下的毒手。
我爹没有武功,怎么去杀害别人?我爹平常救世济俗,帮助了不少人,是京内城外远近驰名的善人。
可先皇没有调查,只听奸臣小人的片面之词就赐了我爹死罪,大家都知道我爹是被陷害的,我爹是冤枉的,娘哭的伤心欲绝。
那日,在刑场,我看见爹全身被绑住,手铐枷锁秏不留情的被推上刑场,一脸坚毅不服的爹,也不愿多解释什么,我跟娘被官兵挡着,娘死命的想冲出去,可她却被官兵拉着、挡着,我害怕的抱着姐哭泣着,在人群的推挤中,我跟姐几乎快站不住脚,身旁的怒吼声,让我觉得害怕。
「快放开唐大人!放开唐老爷!」群众纷纷来这抗议,个个帮我爹求情,我爹,会杀人吗?
太阳好大,晒的我好晕,可我只担心跪在刑场上的爹,他的双眼绝望的看向我们,像是在用等待午时的最后一点时间,和我们话别。
正当我觉得我快站不住的时候,我听到清楚的两个字。
「行刑。」
眼一黑,姐捂住我的眼,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只感觉姐的手在抖,抖的很厉害。
「之航!之航啊!」我听见娘悲痛哭喊着爹的名,极其凄厉。
「娘!不要啊!」我听见姐大声的喊着娘,一急,我挣脱姐的手,只看见姐泪流满面的看着前方,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是娘。
娘跪抱着爹的身体,娘全身是血,娘泪流满面却不再哭不再闹,只是喃喃自语在跟爹说些什么,小声的,像是在对情人倾诉爱语一样的呢喃。
「姐……爹爹呢?爹爹的头呢?」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我拉着姐的衣袖,竭尽全力的哭喊着,姐没多说什么,只是一把抱紧着我,哭了起来,我使劲全身力气才有办法抬起我已发软的双手,环抱着姐,此时我十分害怕,仿佛置身于黑暗中,看不到所有东西般的恐惧——
我看不见我的未来。
应该说是,我不敢再去想我的未来。
爹死了、娘疯了。
那日午后回到家,娘躲在自己房里,迟迟不肯出来。
晚饭也没吃,我和姐跪在门口求娘出来,隔着一扇门却仿佛千里远。
娘时而哀嚎着,仿佛在宣泄着她的不满,有时候会发狂似的笑着,再来就听见东西被摔坏的声音,有时候,会听见娘温柔的说话,她在跟爹说着过往的种种,有的事甚至我从没听娘提起过。
二天了,娘不出来,我们就跪着,我和姐二天不曾阖过眼、喝过水,无论我们怎么劝,娘就是不肯出来,连答应都没有。
直到第三天,没再听到娘的哭声,也不再听见说话跟吵闹声,我和姐才稍微安心了点,以为娘是累了,肯睡了,可我们想错了,娘没睡,门被娘打开了,我看到娘打扮的一如往常的光鲜亮丽且巧笑着,我松了口气,我看了姐一眼,姐没笑,只是傻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