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
如果说在家的莫扇是一只乖巧安静的猫,那么在校的莫扇则是一只凶猛独身的狼。
在学校,没有人会不知道我莫扇的大名。我的头衔除了年级第一之外,我还是外面道上的小混混口中说的老大。
继续。我面无表情地命令他们,瞥了一眼在学校旁堵到的小子,已经被打到奄奄一息。
冷哼一声,我掐灭了烟,迈出了昏暗的胡同走进校园。
那个……莫同学我想跟你做个朋友……
我从被充当枕头的臂弯里抬起头来,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直到盯到那个女生再吞吐地复述一遍,我才冰冷地吐出五个字,可是我不想。然后勾起嘴角嘲讽地看着她们的难堪、困窘、落荒而逃。
我知道她们背地里说我高傲,自命不凡。可是她们怎么会知道被人排挤的痛苦?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幼儿园的同学们都嘲笑我没爸没妈,打掉我向他们伸出的手。而老师呢?对我不闻不问甚至还在我偶尔的小小地捣蛋时骂我没家教。他们日日挂在口边的那些事怎么那时候却忘了呢?我是没有父母的弃儿,哪来的家教!?
直到高大帅气的冽出现了,我不再是没有人疼的小孩。那些不屑的面孔变成一张张谄媚得让人厌恶。同学害怕我告诉冽他们欺负我而讨好我,老师因为企图想成为冽的妻子而巴结我。为了赶走那些女人,也为了让我赶快成熟长大,我开始在道上混,学会打架抽烟,学会化妆打扮。而我混出了名堂,却惹来更多趋炎附势的庸俗。
那些曾经不屑我伸出的友谊,而现在却厚脸皮地宣布我是她们的‘死党’,我当初狠狠地讪笑了一回,言词尖锐让她们下不了台。
死党是一座坚固的堡垒,以前我无论如何在外面呐喊、哀求,想进入堡垒。可她们都视若无睹。现在我不需要死党,不需要进入她们的堡垒。我有我自己的堡垒,里面只有两个人,就是我和我亲爱的冽。
我不允许任何人介入,绝不!
3
站在门前,再三确认我的衣服没有因打斗而凌乱,口气清新得只有刚嚼过的口香糖的气味才掏出钥匙开门。
回来啦?先做作业吧,我还有个客人。冽从工作室探出头来,对我笑笑后又继续工作。
冽是一个刺青纹身的师傅,他的店就是我们的家。不大,二十来平方。在我入住之后,房间就被一分为二,中间用彩绘屏风隔着。冽把原来的床让给了我,他自己睡工作室。
小扇,帮我把消毒水拿过来吧。冽又探出头对我说,就在那柜子上。
我掀开帘子,落入眼底的不是冽的笑脸,而是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女子,卧在手术床上,散开的黑发微微露出洁白无瑕的玉背。她的模样,我忘了在哪里见过。
冽,那是你新交的女朋友?那个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妖媚的大眼闪着诡异的光,可是她的声音很亮,很甜。
她不是。冽始终背对着我,声音嘶哑,少了我熟悉的温柔。
小扇,你先出去,不要等我吃饭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不应该就这样退开,可是我不愿违背冽,只能选择转身。
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冽还是没有出来。他只是在室内喊我早点睡,连头都没有探出来。
我想进去看个究竟,但是我知道,冽在工作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我闷闷地躺在床上,彻夜未眠,睁眼闭眼出现地都是冽的那句她不是和那个女人似笑非笑的表情。
自从那天之后,冽开始变得阴阳怪气,我也开始变得暴燥不安。
一定是那个女人,是她!把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搞得乌烟瘴气!
然而,祸不单行。林梅那个老女人在隔了十年之久居然又出现在我面前。她的妆依旧那么浓,那么妖艳,那么让我感到恶心。
你过得还好吧?厚厚的粉底随着她一张一合地脸部动作而噗噗地掉下来。
我紧抿着唇,不回答。
林梅是在冽出现之前收养我的人,她虽然从孤儿院把我接出来,但她没有给我名分,我还是弃儿。她不关心我。
我讨厌她,是她供我读书,是她让别人有更多的机会嘲笑我。而冽出现之后,她莫名其妙地消失,现在又突然地出现。
你别装了,我知道,语善去找过莫冽吧?她格格地笑声,像老母鸡下蛋时发出的声音。
我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依旧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她像是被我惹恼了,情绪激动地大叫起来。
一阵大风吹乱了我的黑发,把她的话,都给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