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清晨,桃花乡。
“晴雪,我吃饱了。”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两碗面后,屠苏放下筷子,起身准备回屋。
“不出去玩?”见他又准备回屋,晴雪道。
“不了。”攞下这么一句话后,屠苏的身影闪进了屋。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晴雪微微蹙眉。若是以前,只要吃完早饭,屠苏都会蹦出屋去找阿蒙、夏儿他们玩的。
可是这两周来,只要吃完早饭,屠苏就会把自己关在屋内,几乎一整天都不出来。
与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屠苏这孩子明显要成熟许多,他的成熟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符。十岁的年纪,正该是最爱玩也最容易闯祸的年纪。在同龄的孩子都把家里闹腾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屠苏倒是让她省心不少。比起同龄的孩子,屠苏要安静许多,也会体谅大人,简直就是桃花乡的模范好孩子。桃花乡的大人们在责斥自家的孩子时,总会搬出屠苏:“你看看人家屠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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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超乎年龄的成熟,这不是她希望在屠苏身上出现的东西。
比起这个,她更希望屠苏像个正常的孩子,该玩就玩,该闯祸就闯祸。
她希望他的童年,跟苏苏没有遭遇灭族惨案之前的童年一样快乐。
而不是现在的成熟……
好吧,作为屠苏身边唯一的“亲人”,她是不是应该稍微关心一下屠苏的心理健康呢?
心里想着屠苏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吃早饭了。晴雪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起码,作为屠苏身边唯一的“亲人”,她有权利也有必要知道屠苏在这两周到底在房里做甚。
收拾好碗筷后,晴雪蹑手蹑脚地走近屠苏的房门。她悄悄地打开//房间的门,留下一道门缝。
好吧,“做坏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心脏简直像要跳出喉咙似的。
晴雪咽了咽唾沫,抚了抚不争气的心脏,透过门缝往房内看去。
屠苏正趴在桌上,手里握着一支毛笔,不知在宣纸上画着什么。
晴雪有些恼火。她不是语重心长地告诉过他,趴在桌上写字画画会弄坏眼睛的,叫他不能这么做的么?!
难不成他把这个当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了么?!
一边对屠苏写字作画时的不良姿势表示谴责,一边却又对屠苏的画十分感兴趣。这两周来,屠苏想必都是把自己关在屋内画画了。可是,他到底在画什么呢?
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怒火。晴雪悄悄闪进了屠苏的房间。
许是太专心了,屠苏根本没有发现悄然站立在他身后的晴雪。
暗暗庆幸着屠苏的专心致志,晴雪的注意力再次被屠苏的画吸引了去。
画中是名大约十七岁的少女,白嫩的鹅蛋脸上嵌着清秀的五官。少女一副南疆打扮,身着水蓝色的衣裙。
晴雪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清楚些。
等等……
画中的女子,不正是九百年前的自己么?!
“这、这……”晴雪惊讶地“这”了半天也挤不出别的字。
同时,晴雪惊叫的声音也惊动了屠苏。他手中的毛笔“啪”地一声,直接自由落体。
两人惊诧地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还是屠苏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他极为淡定地捡起地上的毛笔,抬眼望着晴雪,一脸的波澜不惊:“晴雪,你怎么进来了?”
都被人发现了,他干脆就淡定些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相比之下,晴雪就彻底不淡定了。她明白,不能实话告诉屠苏,只得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只是……”
果然,九百一十七年来撒谎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清的她,面对撒谎这档子事,完败……
屠苏知道晴雪不会把实情告诉自己的。与其为难她撒谎,还不如撇开话题。“不说这个了。晴雪,来看看我的画~”
“……屠苏,你怎么会画我?”
“我最熟悉的人就是晴雪。不画晴雪,画谁?”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
“是、是你怎么会画这样的我……”
如果说这是屠苏的潜意识,那完全是扯淡。不是见过,屠苏怎么可能会画出穿着“风雪初晴”的她?晴雪惊恐地抚着自己的心脏,她的心脏又像刚刚“做坏事”那样了……
“你……是不是见过这样的我……?”
不可否认,他画的,正是曾经出现过在自己梦中的晴雪。
“……不是。”他第三次撒谎,“只是觉得,这样的晴雪更好看~”
似乎在自己的记忆中,晴雪一直都穿着蓝色的短衣,外面披着白色的袍子。幼时曾问过她,为什么要穿这样的衣服,她总是淡淡一笑:“这是幽都灵女的打扮。”
但是,画上那个曾经出现过在自己梦中的晴雪,似乎比总是一副幽都灵女打扮的晴雪更好看,更明艳亮丽。
心里想着便画了下来。为了这幅画,他花了两周的时间。
“……真的只是这样?”对屠苏的回答,晴雪仍然表示怀疑。屠苏画出穿着“风雪初晴”的自己,真的只是这样么?
“嗯。”屠苏重重地点头。才第三次撒谎,他就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果然,他是撒谎奇才……
“行。真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晴雪幽幽叹道。她不希望,屠苏无忧无虑的童年会掺杂到他的灵魂九百年前的记忆。
待晴雪离去,屠苏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心里却更加怀疑了:晴雪,她到底还隐瞒了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