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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杰娜╭★╯聆听幸福初音」111103《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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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不一样的。”杨蔚琪的声音低弱了许多,她犹豫了片刻,轻轻地补充了一句,“我与我的哥哥并不是同一位母亲所生。我的母亲……不是我的生母。”
  停了很久,张杰说:“抱歉。”
  “没关系。我大哥与我母亲待我极好,只不过我自己有时会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尴尬,不愿意回家去见杨先生。”
  “你称你的父亲‘杨先生’?”
  “对,自从我知晓自己的身世后,便一直这样称他。”
  “你的生母……你何时知道的?”
  “十四岁生日的那天。生……你是说生我的那个人吗?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她。我只有一位母亲。”
 “你拗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像……”张杰把话说了一半,便停住了,之后很久都没再说话。
  他们回的是张杰常住的那套公寓。
  张杰的确喝高了,难得他一路都强撑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回家后说了一句:“谢谢”就进卧室躺下。
  杨蔚琪给他倒了一杯水,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在他的公寓里逗留了很久。她不擅厨艺,在厨房里费劲给他折腾出一锅粥,又在敞着门的每个屋子里转了一下,但没有碰任何隐私的东西。
  张杰住的地方根本不能称之为家。
  公寓位于豪华地段,窗外有花园般的景致,室内装修精良,一木一钉都是名品,但少有人的气息,太过简洁素净,也太过庄严肃穆,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冷冷冰冰,像一间办公室套间。
  杨蔚琪没想到,张杰这样翩然如玉的贵公子,气质超群,品味不凡,生活格调却这样乏味。
  可是人长得帅就会得到差别待遇。换作别的男人,她一定要给他减分。但这种情况发生在张杰身上,却显得他超凡脱俗。
  后来杨蔚琪终于找到很人性化的一处地方,在偏厅非常不起眼的角落,散落了几只草编的蒲团,手艺挺糟糕,像DIY的初始作品。蒲团上还丢着几只拼布的靠垫,图案与色彩搭配得极为雅致,也是手工一针针缝的,但工艺却精良了许多。旁边矮矮的藤架上挂了一串土布做的鱼,两只花布做的老鼠,一座用一根根细圆木条和薄木片粘合成的森林小屋,一只鱼形仿古的陶瓶,手工古拙稚趣,她拿起来欣赏,瓶底刻了“娜娜手工”四个字,还有一摞书,六七本,每本都用拼布制成封面,风格、图案各不相同,这种手工书布套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拿起一本翻了一下,禁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精美别致的封面里包的却是近两年大热的几本言情小说。
  张杰这样清冷的屋子里冒出这样一处童趣稚拙的地方,竟然显得很协调。杨蔚琪试着回想了一下娜娜的模样,似乎像个小女孩,但又隐约记得她明明是成熟的都市女子。她自许记忆力超群,这时竟混淆了。
  天色渐黑时,她见张杰还睡得熟,留了一张条子给他便回家了。
  晚些时候杨蔚琪接到了张杰的电话。他问:“是你送我回家的吧。稀饭是你煮的?”
  “你酒醒了?”
  “嗯。我只记得杨伯伯逼着我喝最后一杯酒,后来的事我都没印象了。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对了,你是怎么把我弄上楼的?”
  他明明是自己镇定地走上楼的,当时一点醉的样子都没有。杨蔚琪觉得很不可思议。
  然后她再次确认,任何的缺点到了张杰身上,确实都变得非常的特别。比如现在,她竟然觉得他很神秘。这种无原则其实有些悲哀。
 张杰看着桌上的请柬,深感世界变化太快。
  新郎是这个城市迅起的航运业新贵,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他比较惊讶的是新娘的名字,竟是苏荏苒。
  他犹记得就在不久前,谢娜还极力向他推荐她的这位蜜友,而萧薇表姐也张重地将这位小姐的名字列入他的相亲对象。
  这月亮圆圆缺缺还没转满两个盈亏周期,很多事都大变样了。
  婚礼别出心裁地在一个无人居住的绿色小岛上举行,用游艇将客人一一送到岛上。有别于婚礼常见的车阵,这场婚礼排的是船阵,只有几千平米的小岛周边密密地泊了十几艘豪华游艇,阵势惊人。



65楼2011-11-11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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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的。”张杰轻描淡写地说,收到奚落声一片。
      新人过来敬酒时,只有一组伴娘伴郎跟了过来,并不是娜娜那一组。伴娘朝他甜甜一笑,似是故人,他却记不得曾在哪里见过。张杰下意识地扭头找娜娜,见她与岑世站在几米之外,两人之间也隔了一臂的距离。娜娜依然是那副唇角微微俏皮地翘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的表情,是他不曾见过的端庄与凝重。岑世却在看他,脸上也没太多表情。
      中午的婚宴渐渐到了尾声。张杰见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杨蔚琪的。他拨了回去。
      听说他们在海岛上参加婚宴,杨蔚琪说:“多别致。我好像有六七年没坐过船了。”
      张杰说:“你若真想出海,我有一艘游艇。”
      “冲浪快艇?会晕船吧。”
      “小型游艇,有十米多长,不会很晕。今天天气还不错,适合出海。你要来吗?好,一小时后在三号码头等我。”
      新人晚上在海边的酒店里还有另一场宴请。娜娜他们与新人一起离开,张杰则去与杨蔚琪碰面。
      他们已经一周没见面。不见的时候偶尔联系一下,算不上想念。但张杰觉得自己竟然对即将的碰面有点期待,即使只因为他需要做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张杰的酒喝得不太多,所以当船开出海岸线后,驾驶员便离开控制室,由张杰来驾驶。张杰甚至很有耐性地教杨蔚琪开船。
      她学得很快,二十分钟后就可以上手,当然有张杰陪在旁边。等张杰退出一步远,她便惊吓得叫起来,伸手去扯张杰的衣服,顾不得淑女形象,逗笑了张杰。
      月亮从东方升起,缺了大半边,天空中星光闪烁。
      杨蔚琪在甲板的躺椅上看星空:“这么亮这么多的星星,我记得只有小时候才见过。”
      “你不怎么旅行吧?”
      “对,如果有时间宁可在家里睡懒觉。以前我总觉得,旅行是件劳心劳力的事,还不如在家里看风光图片,一样有身临其境之感。”
      张杰笑了一下,发现没法回应这句话。杨蔚琪又说:“真的,我记得以前某位科学家说过,很多人看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也会产生诸如悲伤、喜悦、痛苦、焦虑这些感受,或许程度轻一点点,但感觉是一样的。”
      张杰说:“我到是听过恰好相反的一句话,只要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当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自己作看客,就不会生气伤心难过了。但可不是什么科学家说的。”他记得这是娜娜说过的,那时候她年纪还很小,令他很讶然。想到娜娜,他心里多少有点犯堵。
      片刻后,杨蔚琪又打破沉默:“有时候心里烦了,就很想弄一栋在海边、森林或者田里的小屋,周围没有人住,每天打渔、采果子或者种菜,早晨看日出,傍晚看日落,晚上看星星,就这么过一辈子。”她见张杰没回应,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很矫情喔?”
      “你受得了没有自来水和电灯,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和手机信号的日子?”
      “受不了,所以我只是想想而已。”
      “我在海边、森林里和田里都有小屋,只不过每次都只去住一两天而已。”
      “看不出来你这么会享受,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把工作当最大乐趣的人。”
      “也没觉得是享受,出去休息两天是为了精神更好地工作,工作是为了赚更多的钱,钱多了是为了能更有条件享受,享受又是为了能更好的工作……简直是恶性循环,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结果是休息的时候也像是工作的一种,什么乐趣都没有。”
      杨蔚琪吃吃地笑了起来,继续仰头看天。而张杰倚着护栏坐在黑暗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杰,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呃?”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低头看手指。”
      “是吗,这个你都发现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心情特别好的时候。”
      “但是你今天看起来格外不好。”杨蔚琪看看时间,“要不我们回去吧,你已经陪了我几个小时,回去早点休息。”
    


    67楼2011-11-11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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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她们面前,向娜娜伸出一只手。谢娜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像惯常那样扯住他的袖子,抱着他的胳膊站起来,站直时没站稳,狠狠地晃了一下,想来已经喝得差不多。
        另一位伴娘拍着手大笑:“谢娜你输了,不许赖赌注!”
        娜娜把脑袋抵在张杰胸前回头看她:“愿赌服输,谁怕谁?”
        张杰一边环着娜娜,一边伸手扶起这位女子,忍不住皱眉:“喝成这样,为什么没人送你们回家?”
        “娜娜说,喝多了的女子绝不能上陌生男人的车,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别人送。”
        娜娜有点含糊不清地说:“这么龟毛的话才不是我发明的,是我哥教我的。玎玎,你也千万要记住咱哥哥的教诲。”
        张杰认命地做两位醉女一一送回家。
        带她们离开时,被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仔细盘查了一会儿身份,很尽责。他将车开出停车场后,从后视镜中看到岑世上了另一辆车。他们的视线短暂交汇了一下,彼此微微点了点头。
        玎玎下车后,娜娜从后座爬到前座来。张杰本来已经发动了车子,见她玩杂技,立即刹住车,不认同地看着她的不雅举止,替她把掀到大腿上的裙子扯下来盖住膝盖。
        娜娜无赖地说:“反正我喝醉了,你训我我也记不住。”
        “我打算明天再训。”
        “那时候我就记不住今晚的事啦,我可以不认帐。”
        张杰摇摇头,继续开车。
        车内太安静,娜娜开始轻轻哼歌,一会儿唱《小白船》,一会儿唱《两只老虎》。他见她醉态可掬,索性由着她,过了一会儿问:“你又跟人玩打赌游戏,每次都很无聊,每次都输。这回又输的什么?”
        “这回还好,要去玎玎家做半天钟点工。”娜娜老实回答,“都是你害我输。我们赌你会不会来,我说你不会,玎玎说你一定来。”
        “你怎知我不会来?”
        “因为荏苒一定会留司机送我们回家啊,所以你一定不会做这样的重复劳动。你的约会怎么这么早就结束啦?杨小姐会不会不高兴?”
        “你怎么知道我在约会?”
        “直觉。我直觉向来很灵的。”娜娜兴致勃勃,“你还记得丁玎吗?她出国好多年,最近才回来。我们小时候常常一起玩,有一回跳皮筋时她把脚扭伤了,因为她是个小胖妞,大家搬不动她,又没有大人在家,后来是你背着她去的诊所。她为这事暗恋了你许多年。”
        “胖妞?她看起来比你都瘦。”
        “当时你背着她上楼,后背都湿了。玎玎从那时起就痛定思痛地减肥,终于成瘦妞了。这都是爱情的力量呀,哥哥。”谢娜夸张地张开双臂摆了一个造型。
        张杰把她伸得老长的手臂替她折回去:“女孩子醉成这样,不成体统。你这声‘哥哥’喊得我毛骨悚然。”
        “我不带称呼你嫌我没礼貌,我叫你哥哥你又不舒服,你可真难伺候。”她好像在自己对自己讲话,含含糊糊地,“玎玎再早回来一个月就好了,我可以当她的高级参谋,教她怎么去接近你,去倒贴你,有热闹看,还有外快可赚。她喜欢你那么多年,都是照着你喜欢的标准来修炼自己的。真可惜,人和人果然要在很合适的时间相遇才对。”
        他们这时已经到了娜娜的楼下。张杰沉吟片刻,迟疑了一下说:“娜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就是告诉你玎玎暗恋你啊,她没勇气说,我替她讲好了,这样她也不遗憾,你也没损失。”
        “你自己有话要说吗?”
        “没有,真的没有。”娜娜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看起来天真烂漫。她摇了一会儿把自己摇晕了,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又用手指敲自己的太阳穴。
        张杰探过身去,拨开她的手,伸手替她揉了一会儿,顺三圈,逆三圈,然后再循环,是以前娜娜教他的。
        “你今晚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以前若是我喝了酒,你都是先训我一顿,然后把我丢进屋里不管我,连水都不给我倒,让我自生自灭。”
      


      69楼2011-11-11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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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前没喝过这么多。而且你不是说你喝醉了,我现在训你也没用。”
          “你以前训过的话我都记住了。你看,我今天没让陌生人送我回家。”
          张杰把放在她太阳穴上的手收回,下车打开她那边的车门:“你看起来还挺清醒的,下车吧,我们回家。”
          娜娜下了车,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就扑到他的背上,抱住他的腰,装出小孩子的奶声奶气音:“哥哥,你背我上楼吧。”
          张杰反射性地挣了一下:“谢娜,你再闹我可要把你扔这儿不管了。”他闪了半步后立即回头,见娜娜朝着另一边歪过去,迅速伸手抓回她,谢娜顺势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然后就老老实实地不动弹了。
          张杰低头看了一下,她竟然睡着了。他只好打横抱起她,一级级地从地下停车场走到顶楼,走了很久,又从娜娜的小包里翻出钥匙开门进屋,将她放到卧室的床上。
          这一系列动作很费劲,好在并难不倒他,而且娜娜又瘦又软非常轻。只是将她放下时,她的头发缠到了他的衬衣扣子上,解了很久才解开。
          张杰借着月光看向娜娜。她已经卸了装,脸上脂粉未施,半长不短的头发披散着。
          她的脸很小,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几乎遮住小半边脸,宛如瓷娃娃。
          张杰恍惚有种错觉,似乎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每次带她出去玩她都会累到睡着,最后要把她背回家。家里没有人时,总要他替她脱了鞋子外套,给她盖上被子。
          张杰那时就常常感慨,自己迫不得已地玩着真人版过家家游戏。
          他心绪动了一下,开了床头的灯。睡着的娜娜似被灯光刺到,皱着眉心翻了身,半趴着,脸埋进枕头里,头发散落到枕头四处。
          张杰担心她会窒息,小心地将她侧过身来,把她的头发梳理到一边,替她脱掉鞋子。
          她那件连衣裙非常紧,以至于她在梦中也一直深呼吸着。张杰下意识地替她把后面的搭扣和拉开链解开一点,让她可以呼吸得顺畅些,当他的手指触及娜娜的皮肤时,他却如碰到开水般突然缩回了手,起身拉开床边的凉被把她从脖子到脚全盖了起来。
          此时灯下的娜娜并不是他熟悉的那副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那些传记式的女性电影,当幼年角色向成年角色转换时,小小的女孩子,在一个舞蹈的跳跃回旋中,或者在一点闪动的烛光里,就突然长成大人,长成令他陌生的模样。
          张杰有一点点烦躁。他关掉台灯,摸着黑在娜娜的屋子里没有目的地转了一下,然后去厨房替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想离开时,又不放心扔下醉得不省人事的她,最后索性到通向客厅的阳台上去欣赏星月夜。
          天空非常晴朗。月亮已上中天,映得大地一片光华,星子看不太清了。有风拂过,方向不定,时而带着暖意,时而很凉爽。
          阳台是露天的,很宽敞,娜娜在那里摆了一只月牙形状的藤编摇椅,和几只树桩造型的木头矮凳。
          娜娜对她不感兴趣的事情很懒,所以阳台上没有花花草草,非常清爽。张杰记得以前这里摆了一大排仙人掌和仙人球,因为那种植物不需要总是浇水,生存能力强。但是现在连这些都不见了,大约娜娜怕伤到了她的猫,她的粗心和细心非常有选择性。
          思及那只猫,张杰从进门后竟然也没发现,不知躲哪儿去了。他不喜欢它,估计它也不喜欢他,被他躲闪过几回,自己也知道见到他要绕道走了。
          张杰转了一圈没找到猫小宝,却找到了猫的小窝,想到它肯定没吃上晚饭,于是从冰箱里翻出两包妙鲜包给它扔到窝门口处,自己又回到阳台上,在那只可以摇来摇去的藤椅上坐下来,看着月亮。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自己有什么事可做,于是掏出手机给杨蔚琪打电话。
          “你到家了吧?”张杰问。
          “早就到了。你那边没事吧?”
          “没。能有什么事?你在做什么?”
          “看碟,《窈窈美眉》。你呢?”
          “看月亮。”
        


        70楼2011-11-11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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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蔚琪在电话那头笑:“你看见嫦娥姐姐了?”
            “只看见月亮表面坑坑洼洼,我觉得嫦娥在那上面没地方可住。”
            “或许她住月亮背面,我们看不见的那一面。你用望远镜在看吗?不然怎么看得到月亮的坑?”
            “没有望远镜,我观察加想像。”张杰把电话移到耳朵另一边,“你看的是那部《She is all that》吗?这么老的青春片。”
            “看老一点的青春片会显得我肤浅和幼稚的程度轻一些,而且与众不同。”隔着电话,杨蔚琪比平常更俏皮些,“你竟然连这片子都看过?不像你的调调啊。”
            “没看过,只是听说过。”张杰说,“那片子是好结局吗?”
            “当然,非常好的结局。”
            “哦。”张杰把到了嘴边的一句话咽下,继续抬头看月亮,试图判断出它移动的速度。
            电话没挂,他一向等着杨蔚琪先说再见。一会儿后,杨蔚琪说:“张杰,下个月你若有空闲,挑个周末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玩两天吧。”
            “好。你想去哪里?”
            “哪儿都可以,只要人少一点就好。我们去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交往时间过半。现在我们已经认识一个月了,我自己有时都觉得很神奇。”
            张杰立即明白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呆了片刻,缓缓地说:“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都没有。”杨蔚琪接得很快,但立即换了一副轻快的调子,把上一个话题岔过去,“下周我请你吃饭吧。我最近学做了几道名菜,希望有英雄敢于以身试菜。”
            “好。”
            “你记得自备胃药。”
            张杰收了线,没多久那种莫名的无力感又渐渐涌上来。他回房间去看了一眼娜娜,她还在睡着,睡得很熟很安静。回到阳台后,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想起当年一首流行到一听就头大的歌,《都是月亮惹得祸》,无声地笑了笑,又摸了一遍自己的口袋想找出些东西来,这回他摸到一盒烟和火柴,是从苏荏苒婚宴上带回来的,每位客人都有。
            极好的烟。他取一支含在口中,用火柴点燃。风不算大,但他许久不用这种东西了,划了两根才划着。
            他极少抽烟,所以抽第一口时,因为迎着风,甚至被呛了一下。
            张杰思忖着该将烟灰掸到哪里,然后他直觉他在被窥视。他的直觉向来灵敏。
            果然,在门口处,那只令他头痛的小动物猫小宝,正探头探脑地望着他。
            张杰有很久没见它了,觉得它长大了一点,连眼神都似乎成熟一些了。
            尽管猫小宝好像没有要靠近他的打算,但张杰还是全身警戒起来。结果那只小猫只是嗖一下窜到阳台的某个角落,叼出一个盘子扔到他面前,又快速地逃走了。
            他低头拾起,竟是一只十分精致的小小锡盘,四周雕着花朵和天使猫,看起来像烟灰缸。
            张杰就那样在藤椅上摇啊摇,有一口没有口地吸着烟,吐出的烟雾还没有成形便被风吹散,楼下草地上有隐隐约约的虫鸣声。这种感觉似乎回到少年时,尤其被刚才那只猫小宝一搅和,这样的夜晚甚至有了童话色彩。
            他看着月亮似乎又向西斜了几度夹角,数了数某一块天空到底能看见几颗星星,然后便有了一点点困意,朦胧间似乎回到很多年前,他那从来都不苟言笑的爸爸说:“杰,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然后他就见到了被包在浅粉色糨褓里的小小的谢娜,小小的包被上印了许多的小猫,糨褓中间拦腰系了一根红绸子,结成花朵状。
          


          71楼2011-11-11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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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和娜娜什么时候才开始谈恋爱啊


            73楼2011-11-11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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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蔚琪说:“这是男人与女人的思维区别吧?只要心是诚的,什么都好说。”
                “怎么判断心诚不诚?信誉毁坏过一次的合作对象,就会永远被排除在我的合作范围之外,这是我的原则。因为有一次就难免会有第二次。”
                “照你这样讲,犯过一次罪的人,就永远没改过的机会了,那全天下的犯人都判死刑好了。”说完这句话,杨蔚琪哑然失笑,“原来我们都有职业病啊。”
                张杰也客气地笑了笑,不再跟她争论。
                杨蔚琪看了一会儿空洞洞的蓝屏,开玩笑地说:“我一直觉得人的理性与感性是有一个平衡比例的,但是你的比例显然和常人不太一样,你的理性力量太强大。”
                张杰说:“这样不好吗?理性强大可以避免犯错误。”
                “可是你难道不觉得事事都在掌握中的人生很无趣吗?没有意外,也就没有惊喜。我猜你从小到大从没碰上过什么不如愿或者出乎意料的事情吧?”
                张杰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意外当然有,不如意也有。只是不多而已。人毕竟不能胜天。”
                那顿饭的质量实在不怎么样。
                杨蔚琪长了一副标致整齐的模样,做事利落干净,菜色看起来也很漂亮,但口味就没法恭维了。
                张杰耐心地一口口吃着,倒是杨蔚琪自己吃不下去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不用,除了咸一点硬一点外,倒也没什么不好。”
                “出去吧,我吃不下了。”
                “多可惜,你忙半天了。”
                “没事,反正我做菜也只是为了好玩。”
                最后到底开车去了他们常去的菜馆。
                张杰吃饭时又有被人注视的感觉。
                他抬头环视一下周围,并没见到熟人。过了片刻,手机却响起,他接起,说了一句就挂掉。
                杨蔚琪问:“有事?”
                “不急。有位朋友,我一会儿过去打个招呼。”
                他等杨蔚琪吃完了,才起身绕到饭店的另一区,在屏风后面看到岑世。
                岑世很悠闲地坐着,像是等他很久了。见他走来,站起来,客气地点头,淡淡地微笑:“本该我过去,但您有同伴,我想不太方便。”
                “岑先生这回在本市逗留的时间够久。”张杰的表情比他更淡。
                “我的朋友去渡蜜月了,我替他照看一下生意。”
                “朋友,还是合伙人?”
                张杰知道岑世所说的朋友是谁,他想确认接下来是否不得不与面前的这一位经常见面。
                岑世笑了:“张先生很希望与我合作吗?”
                张杰也笑笑:“你若要谈公事,就跟我秘书约时间,我们在办公室谈。”
                岑世笑容的弧度更大了些:“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一点也没变。”
                “你却是变了不少。”
                “那是自然。当年我是学生而你已是社会人,财大折人,势大压人。如今虽然你仍然高高而上,不过我们的距离却似乎小了不少,不是么?”
                “我说过,你若不服,以后可以来找我讨还。现在时候已经到了么?”
                岑世又笑了:“怎么可能?我巴结你都来不及。”他看一眼张杰没有表情的脸,敛了笑容神色自若地说,“我发现我对娜娜依然十分难以忘怀。出于礼貌,我来知会您一声,免得您觉得我做事不讲礼节。”
                张杰冷冷地说:“你是不是自信得过了一点。你就那么确定娜娜身边没有别的人,这些年一心一意地在等着你,只要你回来她就愿意接受?”
                “我不能确定。不过其他人都无妨,别说男朋友,连丈夫都有可能成为前夫。只不过娜娜的哥哥却只有您一位,您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我前功尽弃万劫不复,令我不得不慎重。”
               “你可太高估我对娜娜的影响力了。她不接受你,是你自己的问题。” 张杰冷淡地笑。
                “您可千万别低估了您对她的影响力。”岑世淡淡悠悠不卑不亢地回答,让张杰一时探不清他的深浅。
              


              76楼2011-11-11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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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杰回去时,杨蔚琪观察了他一会,微微地笑了:“你刚才去见的是朋友还是仇人?”
                  “那么明显?”
                  “对。其实我很好奇,想让你喜欢很难,但是想让你讨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别跟谢娜一样幼稚,好奇心杀死猫。”
                  张杰将杨蔚琪送回家后,看看表,时间还不算晚。
                  他给谢娜打电话,想让她明晚下班后等着他一起吃饭,结果拨了两个电话都是占线音,两个电话中间隔了有半小时。
                  与谁打电话竟这么长的时间,也不怕手机辅射?
                  他改发短信。他平时不用手机短信功能,研究了片刻才明白操作规则,磕磕绊绊地写好几个字,却在发送时误操作,全没了。
                  他皱皱眉头,放弃了明晚的计划。
                  下班时间过了五分钟,谢娜挎着大包从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里走出来。
                  公司到家打车需要五分钟,乘公交车要十分钟,步行也只需半小时。路上拥堵,所以她不买车不开车。而且,娜娜对速度有一点畏惧感,连出租车也少乘。
                  公司楼下就有公交站牌。但是几个月前对面大厦挂上一副她看着极不舒服的宣传画,直到现在也没换掉,令她每每等车时都觉得碍眼,于是总会再向前多走一段路,在下一个站点乘车。
                  走着走着,便习惯性地抄了近路,一路逛回家。
                  沿途有许多店面,服装店与手工艺品店通常正准备打佯,这时进去砍价有优势,而小吃店则飘散出诱人的香味。
                  她经过的小路中有一条街是著名的老字号小吃一条街。于是娜娜差不多每天回家时,包里都放了新淘到的无用的小玩意儿,而手中提着一袋子好吃的。
                  她喜欢在两个站点之间步行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两个站点之间恰有一个大型的服装广场,娜娜喜欢欣赏他们每季一换的精美橱窗,一帧帧,色彩形态各异,如优雅而华丽的静止舞台。
                  她边走边看,最后停下来。那个橱窗里有丝绸与珠宝展示,宽幅丝绸样布简单地裹在几个模特身上,打一个优雅的结,梦幻般的色彩与图案,美丽而飘逸。
                  最边上的一个模特披的样布有浅红与浅绿两种颜色,很俗的搭配色,但暖昧不清地交叠着,非常有感觉。模特手上挂了一串手链,十几颗不规则形的西瓜碧玺,每颗都是薄薄的一线绿映着红,恰如一片片带皮的西瓜,与布的颜色正搭,看起来十分可爱。
                  她歪着头仔细欣赏。西瓜碧玺不会特别的名贵,但是那串颗颗纯净透明,每一颗的绿和红又深深浅浅各不相同,是上品。
                  她看得出神,突然背后有人说:“这么巧。”她吓一大跳,回头看,岑世如鬼一般地出现在她身后。
                  娜娜扁着嘴角,想挤出一个笑来给他,但因受了惊吓,没笑出来。
                 “是很巧。”下班的时段,熙熙攘攘的人流,竟然在步行地段也能遇上他,可不是很巧?
                  “难得碰见你,一起吃饭吧。”岑世和颜悦色。
                  “不好意思,我没空,约了人。”
                  “有约会还这么悠闲,边走边看光景?”岑世笑着直接戳破她的谎言。原来他在她后面跟了很久,她竟没发现。
                  娜娜的脸红了红,镇定地说:“我的约会在半小时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成么?”
                  岑世又笑了:“那先陪我去喝杯咖啡如何?”
                  “谢谢您的好意,可是空肚子喝咖啡会胃痛。”
                  她在前面走,岑世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娜娜觉得心烦,猛地停下回头,岑世在她一米外也停住。
                  娜娜板着脸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条路你走得,我就走不得?又不是你家的。”岑世的声音里都带了笑意。
                  娜娜扭头又往前走。她口才本来就不好,跟岑世比更是实力悬殊,她才不打算鸡蛋碰石头。
                  为了能早早地甩掉岑世,她径直走到路边去叫出租车。可是这种时段,又在繁华路段,很难有有空车。
                  岑世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你去哪儿?我送你。”
                


                77楼2011-11-11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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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娜急躁之下做了一件非常幼稚的事情。她从包里摸出手机胡乱按了几个键,把手指留在通话键上:“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说你骚扰我。”
                    岑世往前一步。娜娜本来站在人行道的路沿,看他前进,又向后退,没料到后面路面低了十公分,结果重心不稳一下子就要栽倒,被岑世一把拉住了:“还是这么冒失啊。”
                    娜娜使劲地推开岑世后,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到他手里了。
                    岑世说:“在这儿等着,我去开车。否则你别想拿回手机。”
                    娜娜想弃了手机转身走掉,但衡量了一下,又觉着得不偿失。岑世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何必意气用事呢?
                    她还在作着心理斗争,岑世却已经把车开过来了。原来他的车就违章停在不远处。**大哥居然没及时拖走,失职。
                    谢娜上了车,坐在副驾座。虽然她很想坐后面,可那样太矫情,不知道岑世又要笑成什么样子,还是免了。
                    “去哪里?”
                    “回家。”娜娜看着岑世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索性诚实地承认,“我今天不舒服。就是舒服我也不想跟你一起吃饭。”
                    “我明白。”岑世也不问她住在哪儿,直接开车上路,方向很正确。
                   已经进到她家小区,岑世突然说:“娜娜,如果你还是介意以前的事,不肯原谅我……”
                    娜娜打断他:“没有的事!”
                    岑世忽略她的插曲,继续说:“那么就假设我们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可好?我不会纠缠你,你也别看见我就像刺猬一样。”
                    “好,一言为定。”娜娜道了声谢开门下车,走了几步又听岑世喊她,她回头,见岑世已经出来,倚着车门,两指间夹着她小小的手机。她竟忘了这码事了。
                    谢娜几步上前把手机拿回来,临走时不忘提醒他一句:“对了岑先生,既然我们才刚认识,请您称我‘谢小姐’就好。”。谢娜回到家,把包扔到地上,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她抑住想去窗口看岑世走没走的冲动,把自己钉到沙发上。
                    他走了是正常,没走也多半是做样子给她看。她虽然不是他对手,但是对他的脾性,还是了解得足够。
                    其实他更了解她。所以他既不解释当年事,也急急不表明他这一遭的用意,因为其一她明白,其二他开口她也懒得听,他不如省省力气。
                    然后娜娜又想起,被岑世这么一搅和,她没买成晚饭,只能自己做,或者叫外卖。
                    她现在还不饿,又觉得心浮气躁,便将画了几周也没画完的一副线条复杂的钢笔画拿出来继续完成。
                    她的线描本子里有许多页她已经提前画好了铅笔轮廓的图,有人物像,也有风景。每当她觉得烦乱的时候就拿出来一笔笔细细地修饰线条。这是件没什么技术含量并且浪费时间的活儿,有助于平心静气。她早老就发现了这种办法。
                    喜欢手工缝小玩意儿最初也出于这种动机,一针针,一线线,什么也不想,时间就打发过去了。但是那个备料很麻烦,准备工作比较多。
                    娜娜一边画一边想着心事。她觉得自己对岑世未免苛刻了点,显得她很没教养。
                    其实岑世到底没有怎么伤害过她。他耍弄了她一回,当时虽然真的很伤心,但比起后来她见过的听过的别人的事,那可真的算不得什么,他的那点小手段只不过是青春剧经典保留桥段罢了。
                    后来他爽了一次约,等于又欺骗了她一回,其实她知道那个错不全在他,毕竟当年的他与张杰比起来嫩得很,完全不是对手。而且,再后来,岑世给她写过许多封信,发了许多的短信,真的也好装的也好,从字面看来那完全是诚心诚意的,只是她不肯再给他机会罢了。于是这段关系终于真正地结束。
                    其实是她自己有心结,偏偏要忏怒到岑世身上。
                    娜娜一心二用地画完一副仕女图。她画图都是最后才画眼睛,觉得这样有成就感,不过也常因此而毁掉一副作品。点完眼睛后细看了看,原来不经意间把女子的脸画成了倩柔阿姨的模样。她想起母亲,决定照着母亲的样子画一幅图,又一时想不起母亲的容貌特征,于是去翻相册。
                  


                  78楼2011-11-11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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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楼2011-11-11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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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玎玎直乍舌:“你这就是VIP中的VIP待遇啊。亏得张杰不是你亲哥,否则你出门可以横着走了。”
                        “嗯嗯,我就是狐假虎威罢了。”
                        车店老板办事十分稳妥,第二天上午那车就已经归她所有,甚至还附赠了两个周的陪驾,每天上下班都有人自动出现在她跟前,坐在副驾座上陪着她开车。
                        而岑世很守诺,真的没有再出现。
                        早知如此,她其实也用不着急急地买车,她本来就不喜欢开车。
                        几天后,娜娜跟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坐在客厅地板上的一摞垫子之中,背靠沙发,一边开着电视,一边将笔记本电脑摊在腿上。她一边看小说一边跟群里网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电视新闻,饮料、零食和纸巾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张杰来电话时她很意外。他说:“过来帮我找点东西。”原来他就在对面,顺路经过这小区时,来取一些物品。
                        娜娜丢开手里的东西就过去了。张杰很少到这边的房子来,他那儿常被娜娜当作仓库,所以娜娜也经常帮他收拾东西。这一回,张杰找不到自己一套全新的高尔夫球杆了。
                        娜娜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很乱,但总会清楚地记住张杰的东西在哪儿。她准备踩着凳子去高处的柜子取那套很重的东西时,张杰说:“你让开,我来。”
                        他个子高,踮着脚一伸手就把东西拿下来了。可是他本来穿得西装革履,不适合做这等运动,只听啪的一声,衬衫袖口的扣子就掉下来,滚到桌子底下,娜娜趴在地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这么重的东西,你自己放上去的?”
                        娜娜还跪在地上找扣子,憋声憋气:“不然还有谁啊?”
                        “这么多空着的地方,放那么高做什么?踩着凳子多危险,万一摔到也没人救你。”
                        “我又没七老八十,踩凳子有什么危险?哎,找到啦。”
                        她从地上爬起来,向张杰炫耀她的发现,不忘挖苦地说:“原来这传说中的定制衬衫的扣子也一样会掉呀。”
                        “别贫嘴了,帮我另找一件衬衣。”边说边去拨弄娜娜的头发,因为刚才她趴到地上时,把头发全弄乱了。
                        “那些衣服好久没穿过了,我去帮你熨一下。”
                        “算了,你帮我把这个扣子缝上吧。我半小时后得参加一个宴会。
                        张杰跟着娜娜去了对面她的家。娜娜说:“呀,应该带一件衣服过来让你换下来,不然你先穿我的好不好?”
                        张杰伸着胳膊说:“就这样缝吧。”
                        娜娜皱皱眉头:“我怕误伤你。”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谢娜的女红一直很不错,连穿针引线算在内,一分钟都没用上就将那枚扣子钉得很牢。
                        她在缝扣子之前让张杰咬着一根牙签,说一位教她手工课的老人有这样一种规矩,具体为什么她也没弄清楚,不过老人的话,听听总没错的。
                        张杰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忍笑咬着牙签说:“这场面很有典故是不是?”
                        娜娜愣了一下,板着脸说:“讨厌。”
                        张杰奇道:“我是说像周润发装酷的样子,怎么讨厌了?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娜娜的脸热了一点。她刚才直觉张杰在说红楼里晴雯补裘,觉得他想像中的那场景很暖昧,结果却是她自己多想了。不过,张杰虽然偶尔也会逗她,但从来不会轻佻,的确是她敏感了。
                        本来这个小小的工程十分顺利,娜娜觉得够结实也够美观后,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找到剪刀,便打算用牙齿将线咬断。
                        张杰用手指支住她的下额:“别这么弄,会把牙齿咬坏。”站起来跟她一起找剪刀,娜娜小心地捏着那枚针。
                        结果张杰突然碰到软软的一团东西,差点踩上去。那东西动了一下,他立即意识到脚下是什么,吃惊之余一躲闪,那枚针就不偏不倚地在他的手上划出深深的一道血痕,立即渗出血珠来。
                        血案的始作俑者,那只叫作小宝的猫,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无辜地蹲在一边,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因为张杰很久没来了,它本想借机跟张杰搞好关系,所以才谄媚地挤到他的脚边,谁知张杰对它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友好。
                      


                      85楼2011-11-12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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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杰冷冷地说:“我现在跟你讨论的是有关你的行为问题,你别歪题。二十五岁的大人了,你不觉得你现在才开始叛逆,已经很超龄了吗?”
                          “你也知道我已经二十五了吗?这种年纪的大人,有没有必要让别人来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怕我会犯错误,一失足成千古恨?可你难道不觉得,没有错误的人生,实在是无趣得很,你自己是多好的一个例子。我记得你从小就最讨厌被别人指挥和左右,可是你却这样喜欢左右别人。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信地以为,你为我所选择的一切都是对的呢?”
                          他们甚少会出现这样的对话。娜娜一向很乖顺,以前张杰说她几句,她也只是笑笑闹闹,偶尔耍赖,极少反唇相讥。
                          “所以现在你努力地想犯错,以体验有趣的人生?因为时霖是我认为适合你的,你就铁了心地要拒绝他,而岑世是我排斥的人,所以你明明知道他不适合你,还是一心一意地要与他在一起?”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娜娜闭紧了嘴。
                          张杰又说:“我的朋友,永远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你对时霖说的那话,其实是这种意思吧?你这种抗议形式实在是好。”
                          娜娜的脸白了白。她小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杰侧脸看她,神色复杂:“娜娜,你心中一直是怨恨我的吧,虽然你从来不表露出来。你的父亲,岑世,还有你认为我强加给你的那些管教,你是不是一直都……”
                          “没有!”娜娜突兀地打断他的话。
                          张杰的眼神有点迷离:“娜娜,如果你记恨,想讨还公道,你有很多种方式,你没必要选择折腾自己这种蠢办法。”
                          娜娜大声说:“我没有记恨什么,没有就是没有!爸爸是殉职,那是他的工作,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岑世他肯被你诱惑与胁迫,证明我在他心中没那么重要,你只不过把这个事实揭给我看了而已。你看,你又来了,你总是要强加自己的观点在我头上!你觉得女子不该抽烟,所以我抽烟就是学坏,你觉得女子不该去夜总会,所以我去夜总会就是堕落!你以为我是什么?在净化室里养大的纯洁无瑕的小天鹅吗?如果我说我根本没你想像的那么纯洁,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不纯洁,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锁起来,从此不让我见男人?”她有点激动,身体也有点发抖。那些已经进了她血液和大脑的酒精又开始作崇,她觉得晕晕迷迷好像在听另一个人在说话。
                        张杰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沉静地说:“娜娜,这回你是真的醉了。”
                          娜娜继续大声说:“你很失望对吧,可是你不觉得现在再教育我,已经晚了吗?”
                          张杰有点疲累:“我承认我多管闲事。如果我当时就知道,你跟岑世已经这样亲密,我不会多此一举地阻止你们。既然他还留恋你,而你也不排斥他,那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娜娜冷笑:“为什么一定要是岑世?为什么不能是别人?我行情有那么差吗?”
                          张杰闭了闭眼,压住一口气:“娜娜,喝多了酒就应该少说话,免得酒醒后会后悔。”
                          “后悔我毁灭了你心中我自己的美好形象?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不知道而已。拜托别用那样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我,我明天会继续当个乖娜娜的。”
                          他们的车子经过一家影院,有巨幅的广告牌,《画皮》,太醒目,他俩都同时看到,娜娜望得出神,直到那广告牌被车甩到后面时,她还在回头看。
                          张杰揉了一下太阳穴:“娜娜,你也适合演这出戏。”
                          “谁不是呢?大家都在演画皮。哥哥你不也一样,做完奸商摇身一变就是慈善家,甩掉以前女友时冷血无情,转身变作大众情人也很有模有样,酗酒吸毒乱性一觉醒来后一样是有为青年……”她念经一般地喃喃地说完这句话,就困倦地垂着头,似乎睡着。
                        


                        92楼2011-11-12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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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杰猛地踩下了刹车。
                            他定了定神,全身泛起一层凉意,一直通向每一处神经末端,那些寒意又渐渐地向心脏聚拢。他一把捏住娜娜的胳膊:“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昏昏沉沉中的娜娜被他突来的袭击惊醒:“重复什么?”
                            张杰从牙缝里一字字挤出字来:“酗酒、吸毒、乱性。”
                            娜娜蓦地睁大了眼睛,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她嚅嚅地说:“我乱讲的,你不要介意,别介意。”然后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张杰依然死死地抓着她的小臂,越抓越紧。娜娜疼得瑟缩了一下,用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开。
                            张杰屏着气,非常谨慎地说:“娜娜,我记得很久以前,你有一个晚上没回家。”
                            娜娜继续低着头:“我不记得了。我经常在同学家过夜。”
                            “我记得,就在我马上要出国的前两天,我印象里那是你第一次没回家。你说你在苏荏苒家里睡了一晚。”
                            娜娜有一点点慌乱:“哦,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的,我跟荏苒玩了一晚上电脑游戏。”
                            张杰静静地说:“可是那年暑假苏荏苒的大哥带她去了日本,甚至因此没有给我送行。”
                            娜娜咬着唇说:“嗯,我记错了。那天我是跟玎玎在一起的。”
                            “你当时说的那位同学的名字,也绝不是玎玎。”
                            娜娜烦燥起来:“那么久了,我怎么会记得?我现在头很晕,你不要问我奇怪问题。”
                            张杰的肩膀微微缩了一下,全身仿佛失了力气。半晌后,他缓缓地,每个字都吐得很艰难:“娜娜,原来那天晚上真的是你。我一直以为是幻觉,而这么多年来你竟然装得这样若无其事。若不是今天你酒后失言,我可能永远都猜不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头晕,我要回家。”
                            张杰捏住她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她疼得厉害,一边挣扎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扯安全带。但她徒劳如困兽,既挣不开张杰的钳制,也解不开安全带的束缚。
                            她突然像小孩子一样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流了满脸。她边哭边执着地重复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张杰颓然地松了手。娜娜挣了几下没挣开安全带,便使劲扯着带子从空隙里钻了出来。
                            她打开车门跑出去,在张杰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里,瞬间绝尘而去张杰曾经被问到,倘若时光可以倒流,那么他希望时间回到人生的哪一个点。
                            张杰记得他回答是:没有。
                            并不是他过得太平顺,而是他一向觉得,人生该怎样就怎样,逆转有违天命,所以哪一个点他也不想回去,即使当时或许很遗憾。
                            可是现在张杰希望多年前的某一天,可以从早晨开始,重新来过。
                            那一段时间张杰一直过得不怎么顺心。
                            父亲要求他大学毕业先工作一两年,达到他的考核后再出国,他谨遵教导。
                            张杰在一家以高强度高压力闻名的大公司里做满两年,比他之前的四年学习加起来都累。他办妥一切手续,跟现任女友分手,打算回家陪母亲住上几天,然后出发。
                            结果那位明明交往之初就谈得明白,而他一直以为理智淡然的女子却突然寻死觅活,险些惊动母亲。
                            接下来父亲身体出了点状况,母亲到父亲身边去照顾他,后来母亲也病了。
                            他难得地留在那个他十分不喜欢的城市做了几天孝子,然后回到从小长大的城市去跟朋友们告个别。
                            娜娜也留在那里。这个暑假,她给自己安排了满满的任务,志愿者,学习班,只到A市来陪她的妈妈住了一周。张杰妈妈到A市来照顾张爸爸后,就只有娜娜与保姆在家里了。
                            他只回去了两天,就发现娜娜那个暑假状态很不对劲。
                            她笑得比平时多,但笑意到不了眼底。她的话也比平常多,但常常词不达意。而且,娜娜平时其实很懒散,喜欢盯着一件东西静静地发呆。可那两天里,她总是把自己搞得忙忙碌碌却不知在忙什么。她不喜欢做家务,但那两天她总是跟家里的保姆抢着干活。
                          


                          93楼2011-11-12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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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杰从娜娜嘴里没套出什么话来,却套出了她在大学里很要好的同学的名字。
                              他没费多大劲儿就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无非是娜娜恋爱了,娜娜失恋了,娜娜被某个传说中很优秀的男孩子伤害了一下,但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张杰觉得很好笑。这种恶作剧,他的朋友也玩过,结果把自己栽了进去。大家都只当看一场戏,笑过就算。
                              只不过当对象换成娜娜时,他的同情心大幅度膨胀了一下。他很满意娜娜如今这样努力自我疗伤自我复原的状态,虽然看起来很蹩脚。
                              偏偏那个传说中的“男孩子”自动地出现在他面前。保姆对正在屋里看书的他说:“有个小伙子,说是娜娜的同学,顺路过来看看她。可是娜娜的手机没带,联系不上。”保姆将娜娜忘在屋里的手机递给张杰。
                              张杰很不厚道地查了一下未接来电记录,除了一个是手机号码,其他的几个都是固定电话,公用号码。他立即猜出来的人是谁,突然有了兴致。于是那位男生荣幸地得到了张杰的接见。
                              很清朗的一个男生,其实只比张杰小两三岁。可是大三学生与已经毕业一年的社会人相比,那差距其实是若干年。
                              张杰把那男生约在附近的茶馆,威逼加利诱,三下五除二就将他解决掉。
                              那个男生不是很好对付,所以张杰的手段实在算不上光彩,有以大压小和仗势欺人之嫌,后来他也偶尔反思,当时自己实在不怎么符合江湖道义。
                              因为他第一眼见那男生就没好感,听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更不喜欢。他直觉这个男生不适合谢娜。既然娜娜那边已经挣扎得很辛苦,这男生再一次出现势必要让她的努力滑坡,那么就由他来帮她一把。
                              中午有几个大学同学到本地来,他请他们吃饭。恰好娜娜回来了,于是把她也带了去。
                              娜娜在人前一如既往地乖巧可爱,十分讨人喜欢,只是饭局快到尾声时说要出去打电话,然后就一去不回,过了很久发了个短信回来说,她有点事情。
                              追根究底,张杰那天实在是太无聊了,他竟然早早地散了席,然后驾车去找娜娜。
                              不出他所料,娜娜看见了岑世的来电,决定要去与岑世见面。而他的判断那样准,很轻松地就赶在娜娜见到岑世之前便找到她。
                              他其实之前一直是把娜娜的这场失恋当成一个正常故事来看,觉得这是与她曾经考试不及格或者落选拉拉队的严重程度差不多的小事。可他既然见过了岑世,已经认定那个岑世不适合娜娜,她此去准定没好事,他便下定决心要阻拦到底。张杰成功地没有让谢娜与岑世见面。
                              他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大人对付孩子们的方法通常都不难,诱哄加吓唬。他向她摆事实讲道理,平心静气地说:“娜娜,你可以选择。如果你今天去见他,那么以后我不认识你。”
                              张杰跟自己打了挺无聊的一个赌。其实谢娜就算真的去见了岑世,他也总不成真的不再理她,顶多他自己没面子罢了。
                              不过娜娜果真自小时候起就不会让他失望。她低着头,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却安安静静地坐着,甚至没有打开车门逃出去的企图。直到远处传来一声船起锚出航的长鸣,而娜娜的手机同时滴滴地响起一串短讯音,她抑制不住地哭出来。
                              娜娜只哭了几秒钟,便红着眼眶抬起头看着张杰,腮上挂着泪滴。她说:“你又不是我爸,你管我跟谁交朋友,你管我会不会上当受骗。就算我被别人欺负死,那也是新体验,总好过你把我当没大脑的扯线木偶。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她大声喊出这几句话便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张杰看着她纤细得弱不禁风的背影,笑了一下,放弃了去追她的打算。
                              讨厌他?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谢娜也有脾气,而且发脾气的时候像极了八岁小孩在耍赖。可是她已经十八岁了。
                              张杰一直觉得谢娜的个性里缺少一点强硬的东西,太柔弱,就像他的母亲,而不像娜娜自己的母亲,所以他总是愿意替她决定这决定那,免得她被欺负,免得她走弯路,而她也很少抗拒。
                            


                            94楼2011-11-12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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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终于见到她发小脾气,这算她的一个大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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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又被拖着去了一家夜总会,有人借着给女友庆生的名号宴请,席间有很熟的,也有不认识的,男男女女,节目层出不穷,喝酒花招怪诞,将大半只西瓜挖空成了容器,里面倒了红黄白黑各种颜色与浓度的酒和饮料,比毒药更难喝。满屋子都是刺鼻的酒气与烟味。
                                张杰自知一喝混合的酒就撑不住,几次找了借口要走。因他隔日就要出国念书,回来之日遥遥无期,大家死活不肯放人,被罚着吞了整份的那种天才鸡尾酒,接过别人递来的烟,连抽了两支才止住他想呕吐的冲动。然后他又被逼着跟寿星女一起合作了一支对唱情歌后,终于得以脱身。
                                后来的事情张杰便开始模糊。他隐约记得自己乘了出租车回家,大吐了一场。保姆一边照顾他,一边念叨着娜娜怎么还不回家。他似乎给娜娜拨了几个电话,但没找到她。再后来他就睡了。
                                大约因为有心事,他睡得十分不安稳,做着光怪陆离超现实的梦,梦中见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梦中景物扭曲变形——
                                他从未见过面的奶奶正在亲手染许多的红鸡蛋庆祝他出生,他只见过一面的娜娜的爸爸抱着他去游乐场玩太空船,他去参加他第一位女朋友的婚礼结果被人错当新郎被逼成礼,他在几百层的高楼之上赤手空拳与持枪歹徒搏斗,他开车误入异次元世界见到一群怪物……一切的一切都匪夷所思。
                                最离奇的甚至还有春梦。他即使在青春蓬勃的发育期,也不曾做过这么幼稚的梦。他纵着自己在离奇幻境中沉沉浮浮,心里明了那场聚会上的几样食物可能都有问题,他们中间有人是惯犯。他一边懊悔自己缺乏谨慎,一边庆幸自己离开得早。
                                等张杰看清自己春梦的对象赫然变成谢娜时,他就惊醒了。醒来时窗外太阳刚升起不久,时间尚早。
                                他起身查看四周,除了浓烈的烟味酒味让人难以忍受,外加衣衫不整外,并没什么明显的异常。
                                张杰暗暗松口气,晕乎乎地去洗了澡,换上睡衣想继续睡。可是他尽管头沉如铅,却仍是睡不着。
                                他又挣扎着爬起来,推门时看见保姆已经在打扫一楼的客厅。保姆见到他起得这样早很惊讶。
                                张杰抚着突突跳着的额头问保姆:“娜娜回来没有?”
                                保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回答:“好像没有……她房间门开着,但是没人……”
                                这位在张杰家里做了二十年的保姆那天早晨也充满了疑惑。
                                昨夜她一直在等娜娜跟张杰回家。张杰回来后要她去休息,他自己等娜娜。照张杰一惯的性子,按说绝不会在没等到娜娜的情况下就自己去睡了,他一定会把娜娜揪出来再去睡的。
                                而且,她本以为张杰知道娜娜一夜未归后会恼火异常,虽然她没见过张杰发脾气,可是她也看了张杰二十年,基本上能从他不动声色的表情里判断出他的情绪。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张杰听说娜娜一夜未归后,脸上竟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的确是如释重负,她绝不可能看错。谢娜从小喜欢看小叮当,她一直希望能够拥有一台时光机。但她并不是希望回到过去重新开始,而是希望时间走得更快一些。因为当人的个性不会轻易改变时,本该发生的错误躲得过一次,也未必躲得过第二次,想要毁牌重来是一种无耻的耍赖行为——她的思维方式一直以来都受了张杰的很大影响。而时间是一副极好的遗忘剂,当它走得更快一些时,她就会更容易忘记一些她不想记住的事情,比如她小时候说谎被妈妈拆穿,比如她幼儿园登台演出很丢脸,比如她失败的初恋,再比如,令她心虚的某一个罪恶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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