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夜已经很深了,律香川的房中却仍亮着灯。
他刚才终于整理完了方小闲在江南的一些店铺的帐目,此刻正闭目养神。
他来观音山已有两个月,对方小闲已有一些了解,可他仍觉得这个人让他琢磨不透。
律香川感觉到,方小闲是一个永远看不透的人,无论自己在他身边待多久,自己都不能取得真正的信任。
律香川开始有些钦佩方小闲了。方虽然比自己还小几岁,但他的头脑一直很清楚,做事也很果断,手段之多甚至可以和老伯比一比。求闲山的组织人数虽少,纪律却严明。过不了多久,方小闲就会成为江湖的传奇。
但方小闲根本无法与老伯相比。
只有律香川知道他缺少什么。
威严,那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气质。
方小闲学不会,也学不了!
律香川的房间比方小闲的房间更大,更精美,这是方小闲自己的意思。单凭这一点,方小闲已不配当一个领导者。
更何况他那小小的妻子也太过任性。如果老伯有这样的女人,他至少会赶走她。
“咚咚”,有人在敲门。律香川起身开门。
一双大眼睛在门外的黑夜中亮起来,亮过天上的流星。风叹花拿着一件银色狐皮大氅走了进来。
她道:“山里一下雪,夜里就冷得要命。”她笑着给律香川披上那件狐皮大氅。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
律香川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低下头,不敢再看风叹花。他道:“夫人还有别的事吗?”
风叹花的眼中突然充满了泪水,使她的眼睛更亮了。她道:“我有事求律爷!”
律香川笑道:“夫人言重了。”他让风叹花坐下,转身去拿茶壶倒茶。
风叹花拉住他的手,道:“别走,听我说!”
律香川微笑着坐下。
风叹花叹了一口气,道:“观音山并不安全。”
律香川不知她的用意,思索片刻,道:“这周围地势险要,容易隐蔽。现在我们的力量还较弱,别的地方势力较分散,还没有形成严密的组织。此时在观音山养精蓄锐,躲过这段风头,是最好的选择。”
风叹花问道:“是最好的选择?”
律香川自己观察风叹花的神色,忽然道:“不一定。”
风叹花原本紧绷的嘴角忽然松弛下来,甚至还有了一丝笑容。她道:“我也觉得不一定。”
律香川道:“看来夫人有高见。”
风叹花浅笑着摇摇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最不利的地方是什么?”
律香川道:“不知道。”
风叹花道:“我们太小心了!”
“太小心?”律香川仔细回忆自己安排的一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是的,太小心!”风叹花肯定地说,“你有没有听说孙玉伯对西风的处理办法?”
律香川点点头,道:“我收到消息,老伯放弃对西风的跟踪。”
风叹花反问道:“你觉得孙玉伯真的不再跟踪西风?”
律香川原本准备点头,但他突然明白了风叹花的意思。
他摇摇头,道:“我想老伯会派人到西风他们家去查看。”
风叹花满意地点点头,道:“律爷果然是明白人!”
她接着道:“孙玉伯的人若是发现西风没有回到家里,而且连花听雨都不见了,孙玉伯会怎么想?”
律香川道:“会怀疑。”
“没错!”风叹花道,“他会派人在附近搜查。我想无论这里多隐蔽,他们都会发现。”
律香川的眼中有一丝忧虑。他道:“是的。”
对于老伯手下的能力,他绝不怀疑。
风叹花紧紧抓住他的手,盯着律香川的眼睛,急切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律香川道:“尽快将西风和花听雨送回他们的家。”
风叹花松了口气,笑道:“律爷真不愧是律爷!”
律香川推开风叹花的手,缓缓道:“但愿还来得及。”
风叹花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那双大眼睛中流露出一种可怕的兴奋。
她低声道:“但愿……但愿吧!”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风叹花走至门口,忽然回头看了看律香川,道:“这里是观音山,不是孙府。你随时可以喝的烂醉,也随时可以去找女人。”
律香川平静地望着风叹花,道:“多谢夫人关心。”
风叹花轻叹了一声,走出屋子,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律香川微笑着看着空洞的黑夜,缓缓关上了门。
他突然感到热血上涌,一股热力自小腹升起。
他喘着粗气,一把拽开那件厚厚的狐皮大氅,却还是觉得浑身发烫,简直难以忍受!
是的,他想喝酒,想找女人,可是他怕出错!他已经错了一次,他错不起第二次!所以他必须严格规范自己的举止,他必须集中一切精力来对付老伯!
“律爷!”门口有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响起。
律香川猛地一惊,脸色又变得苍白。他整整衣衫,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双手端着盘子,盘子上放了一壶酒和两只酒杯。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律香川。她只穿了件单衣,在初冬的寒夜中瑟瑟发抖。
律香川将她让了进来。
待律香川关上门,转过身来,小姑娘已赤裸裸站在他的面前。
律香川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抿着酒,一边仔细看着小姑娘那瘦削的肩膀、小小的微微隆起的**、平坦的小腹、纤细柔软的腰肢和修长白皙的腿。
律香川冷冷道:“谁让你来的?”
小姑娘仍是怯生生看着他,小声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