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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贴】话说天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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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饼儿 
遇见为难的事,想不出办法,无可逃避,一个人受苦,天津人说是折饼儿。 

  “折饼儿”一说,非常形象,譬如烙饼,烙熟了一面,翻过来,再烙另一面,天津九河下梢,还别说翻过来,天津人忌讳这个“翻”字,要说“撑”个个儿,告诉你这面熟了, 
应该烙那面儿了。一张饼在热锅上撑过来撑过去,活受罪,将折饼现象用于生活,再在“饼”字后面加上“儿”音,就是天津人说的“折饼儿”了。“就为了那件事,昨天一夜没睡着,躺在床上折饼儿。”可悲可怜,实在应该同情。折饼儿干什么呢,想办法呗,想出办法,不白折饼儿,想不出办法,明天还得折饼儿,折饼儿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了。 

  和过日子无关,一个人遇到点麻烦事,譬如修理电视机,技术不行,朋友找到门上,不好意思说不会,关上门,一个人在屋里瞎鼓捣,邻居大娘问起对象干什么了,“唉,别提了,一个人在屋里折饼儿了。”没钱花,折饼儿,电脑死机,折饼儿,写不出小说,折饼儿,我是整整折饼儿了几十年。如今好了,收入不低,不折饼儿了,电脑也玩灵了,至于写不出小说,不写了,还说“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是不写。”


20楼2006-12-02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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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担一挑者,天津人之大创造也,应该申请专利,也算是著作权了。怎么就是一担一挑?就是姐妹两个夫君之间的相互称谓。 

      遍查《称谓典》,古往今来,没有一担一挑的说法,规范的称呼,“连襟”,向人说起来,“我们连襟现在是重要干部。”极是体面。说得通俗些,大姨夫、小姨夫,也知道指的是谁。母亲吩咐丈夫:“你去看看大姨夫好些了没有?”就是去看看她姐姐的丈夫身体好 
    了没有。这里使用姨夫,绝对不会在辈分上造成混淆,小辈人说的姨夫,和平辈的姨夫,人们都能够理解,一般情况,平辈人说姨夫,后面托个“儿”音,看我们姨夫儿去,就和下一辈人分开了。 

      连襟之外,还可以说是连袂,杜甫诗《李十五丈》:“孤陋忝亲末,等级堪比肩;人生意气合,相与襟袂连。”这里的襟袂,就是天津人说的一担一挑。演艺界常说“连袂合作”,这可不是一担一挑的同台表演,他两个谁和谁也没有关系,说不定还是一男一女,说是连袂,表示合作默契,天衣无缝,你当他们是一担一挑,冤枉他们了。 

      最斯文的称谓,如今人们已经不使用了,一担一挑之间,相互称为“亚兄”、“亚弟”,《尔雅》:“两媚相谓为亚”,这才是正根儿。什么亚兄、亚弟,什么连襟、连袂,天津人全不懂。形象称谓,一担一挑,挑在谁的肩上呢?挑在老丈人、老丈母娘的肩上了。一付担子,一头儿一个大老爷们儿,二百来斤,够戗了吧!


    22楼2006-12-02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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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就是"二五眼"?"二五眼"就是"不怎么样",上海人说"呀呀唔"。手艺人中,把那种笨手笨脚的"力笨",叫二五眼。过去在工厂劳动,平时总听人说哪位哪位师傅的技术高,可是真遇到技术难题,"呲"了,原来是一个二五眼。后来归队,和艺术家们多了些交往,常听书法家们在背后议论,谁谁的字,别提了,二五眼,扒得一文不值。 

       
        对一种事物不甚了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样样精通,样样稀松,就是二五眼。还说做学问,我真见过高人,此中邓友梅先生就是一位,你问他老天津卫的事,没有他说不出来的,哪年哪月出过哪当子事,哪年哪月天津市长是谁,不赛我似的,还得查书,人家一说一个准,学问!不佩服不行。 

        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就是对于"二五眼"最准确的描绘。平时还显不出来,靠二五眼也能懵世,也有发迹,还有人靠二五眼混得不错,可是一到了节骨眼上,露馅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先哲遗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谓之知也。",所以,这做学问一事,是来不得二五眼的。 

        除了做学问、耍手艺之外,二五眼就成了一种生存状态。问一个朋友生意如何?二五眼。问他日子过得怎么样?也二五眼。儿子的功课怎么样?二五眼。单位的效益怎么样?二五眼。结婚了,小俩口的感情如何,嗐,别提了,二五眼。 

        天津人求取中庸,以二五眼为佳境,遇事过得去就行,绝对不和自己犯"拧"。以老朽我自己来说,也是生活上安于二五眼,做学问上,半拉咯叽,凑乎着能讲个课、写篇文章呀什么的也就是了。就拿外语来说吧,在家里也能看个书呀什么的,公众场合,提着一本英文、日文书,也唬人。真出了国门,和英国人说英语,英国人听不懂,和日本人说日本话,日本人不明白,"二五眼"的外语,行不通了。


      24楼2006-12-02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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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人说“八万”,有时候自然也是一个数字概念,但更多的时候却有另一番含意。 

          旧时代天津老式妇女斗纸牌,也是一种赌博游戏,其中有一张牌“八万”,牌面上画着一个人形,面貌其丑无比,于是天津人就把那些其貌不扬的人戏称是“八万”了。 

          其实,旧纸牌每一张牌面上画的人形都不俊秀,何以就将那张八万用来比喻丑人呢? 
        这也是谐音,人们不是爱说丑八怪吗?“八怪”和“八万”语音相近,说一个人是八怪,显得不够礼貌,婉转些,说是“八万”,就不那么刻薄了。 

          天津人,这里主要是说天津男人,相貌俊秀的似是不多,天津土著,原来就是海边滩涂上的渔民,再有就是晒盐的盐民。海风野,滩涂人自然皮肤粗,祖祖辈辈风吹日晒,就是天生的双眼皮儿,也看不出漂亮来了。黄天霸、窦尔墩,严格说起来都应该是天津人,这两位先生可能算不得是美男子吧,尤其是那位窦绅士,脸上红一块紫一块,那才真正称得起是八万了。天津男士不求容貌秀美,只能够算得上是“平常人儿”,就很不错了。 

          天津没有出过张君瑞,也没出过登徒子,电影明星石挥,是天津人,也够不上是美男子。平日走在街上,也看见不少天津人眉清目秀,但天津人于男士的容貌不甚苛求,平常人儿,就是上上等的品位了。天津人对于男士最高的赏识,小白脸儿,了不得了。 

          天津近郊旧时有一首民谣:“天津卫的人,小白脸儿,脑瓜门上挤红点。”“小白脸儿”已经就是一大亮点了,再挤几个红点儿,那可能就更迷人了。 

          男人讲的是本事,要能够吃苦耐劳,能干的人比小白脸儿值钱;而且天津人对于小白脸儿历来不大欣赏,天津男子以大老爷们儿为最骄傲


        25楼2006-12-02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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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自行车,常常会遇到些小毛病:螺丝松了、车座歪了——推到摊儿上去修理,没有必要;自己动手吧,又没有工具。这时候没准儿就有能人出来:“我给你‘得楞得楞’吧。”三下两下,车子修好了,既省钱,又省时间,看来“得楞”比“修理”方便多了。 

            但是,汽车坏了,就“得楞”不了了,一定要开到修理厂去,请专业的师傅来修。阿猫阿狗之辈,是“得楞”不好汽车的。 

           
            “得楞”一说是地道的天津话,只有天津人明白。到了上海,你的夹克衫坏了,找到一家店铺,你说:“小师傅,你看我衣服拉链坏了,你给我‘得楞得楞’吧?”那小师傅一准儿会冲着你愣半天,闹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得楞”一词,可能(只是可能)源于“拾掇”一说。“拾掇拾掇”,比“收拾”有更深一层的含意——“收拾”,类如整理。收拾收拾房间,未必就是动土木,打扫也叫收拾,小事修补也叫收拾。可能就是把屋里的东西整理一下,也可能是补补墙壁。再至于说是拾掇房子,那可能就是轻度的修理了。“得楞”房子就比“收拾”和“拾掇”都重了——那就是说到了不“得楞”就没法儿住的程度了。 

            说“得楞”源于“拾掇”,也不完全就是附会。古字有一个“裰”字:“裰,补裰破衣也。”“拾掇”的“掇”,也带有“补裰”的含意。


          26楼2006-12-02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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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地炮”应该算大杀伤性武器了,但不属总后管,民间随处可见,不算军用物资。天津卫,“坐地炮”不少,动不动就发起攻势,闹得四邻不安。 

              天津人“坐地炮”,指的是那种特别能打架的妇女,年龄在四十岁至五十岁之间,年轻时,腼腆,不好意思,心里有点不高兴,也要顾及斯文,就是小夫妻吵架,也要关上房门,有话慢慢说。过了六十岁,精神儿不济,想坐地炮,也没有火力了。 

             
              坐地炮,打架,绝对高标准,嗓门大,粗话难听,放泼,没完没了,一闹就是大半天。过去住过一个地方,坐地炮有名,两门坐地炮打起来,从大院滚到大马路,再从大马路滚到派出所,滚到街道办事处,大马路上几百人围观,看的人越多,坐地炮的火力越强。先还是说道理,你家的破烂儿放我家窗下了,我家的煤炉子冒烟,你说闲话了,点炉子有不冒烟的吗?别管什么芝麻小事,到底还是个事儿,打到后来就没有道理了,就是对轰,什么脏话都往外“拽”,再有一帮不怀好意的大老爷们起哄,警察来了都劝不开。 

              天津人都知道坐地炮不好惹,一次我在马路上就听见一个人冲着匆匆跑开的人喊:“告诉你,你若是把我惹火了,我可是坐地炮!”那个惹事的人抱头鼠窜,早跑得没有影儿了


            27楼2006-12-02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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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弯抹角,指桑骂槐说些刺激人的话,天津人说是念山音。因为天津人说话齿音重,于是念山音成为天津俗语,就成了“念三音”。 

                “念山音”也好,“念三音”也罢,这个“山音”是什么意思?无据可考,也属于约定俗成的民间话语。有一部过去出版的《中国俗语典》,于此曾做过概略的解释,这部书中于“念山音”条目下写道:“从旁说破坏性的话。如:我们正在商量,刘先生已经有意思, 
              可架不住这小子在旁边念山音,便把这事给破坏了。” 

                念山音,大体上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个方面,从正面念山音,你做一件事情,自己没有多大的把握,身边一个看不起你的人,表面上说些恭维你的话,其实是想看你的笑话。譬如电脑出了点毛病,鼓捣了大半天,还是不能恢复工作,旁边一个人看笑话,念山音:“你行呀,万事不求人,这点小毛病搁你手里还算是一档子事吗?我是得好好看看,学点本事呗。”你说说,气人不气人? 

                还有的从反面念山音,你做生意,也还顺利,一个看着眼红的人在一边念山音:“行吗,这年头真是百业兴旺,谁想到就你这么个小买卖也发了财。好好干吧,趁着好时候多挣几个,说不定赶上一个浪头,连本带利都赔进去了。我说的可是好话。”老实说,你挑不出人家的毛


              28楼2006-12-02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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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鼻子&海了去了 

                  “老鼻子”,是一个数字概念,一个地方,一种什么东西多得没法儿数,“老鼻子”了,表示已经是多得没法儿再多了。 

                  譬如天津人认为是稀罕物件的玉石,爱说——“到了新疆北部,宝石矿,‘老鼻子’ 
                了!要多少有多少。”天津人说一户人家“趁”钱,就说——“人家家里值钱的东西,‘老鼻子’了!”这话是赞叹人家的“阔”,和平民百姓不一样。 

                  物件的多少,怎么就和鼻子连在一起了呢,为什么不说“老耳朵”呢?说不清楚,也找不到依据,约定俗成——你说“老鼻子”,人家明白和鼻子无关,你说“老耳朵”,人家就真的以为你是说耳朵了。 

                  天津俗语“老鼻子”,是从北京传过来的,直到现在北京人还常常说“丫的,‘老鼻子’了。”把“老鼻子”和“丫的”连在一起,可能比“老鼻子”还“老鼻子”。 

                  此外,天津人一说到什么东西还爱说——“海了去了”。那就是说这种东西没法儿用数字计算了。以数字计算,成千上万——一百万、一千万、一万万……,都有个极限。可说“海了去了”,意思是比万万万万还多,多到无法以数字计算了。


                29楼2006-12-02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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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镲(chǎ) 

                    镲,正字为“钹”,一种打击乐器,铜质,两件相互合击,发出悠悠音响,甚是好听。 

                    天津俗语“打镲”,说的是一切玩笑和不负责任的行为。“打镲”一说,内涵极是丰 
                  富,这里面也还有着好大的学问。 

                    相声大师马三立有一个老段子《黄鹤楼》,表演一个对京剧一窍不通的“外行”,愣充内行的可笑行迳。本来他什么也不会,还和人吹他是老票友,没有他不会唱的戏,人家说咱今天唱一出《黄鹤楼》吧,他说“嘛叫《黄鹤楼》?”唱起来一句词不会,人家说他是外行,他还说:“你这不是拿我打镲吗?”对于人家对他的不恭颇为愤懑。 

                    “你拿我打镲”,就是戏弄我,和我开玩笑。想办一件什么事情,找到朋友,他满口答应,过些日子你以为事情办妥了,找到他门上去询问,他一拍脑袋瓜子:“唉哟,你瞧,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这才真是“打镲”了。 

                    就说如今最流行的买彩票吧,算了一个吉祥号码,满心想着中奖之后,得个几百万。等到开奖之后,一看,直眼儿了,连末等奖也没得上,“这不是打镲吗。”表示一场空,失望了。所以,在天津卫,有人真“打镲”,有人假“打镲”。真“打镲”的人,嘻嘻哈哈,假“打岔”的人,赔了是你的,赢了,可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如此,对于“打镲”,也要打假了。


                  30楼2006-12-02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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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鳔胶是用鱼肚子里的一个脏器熬制成的一种胶,粘性好,是木匠师傅们离不开的东西,早在唐代,“云中之鹿鳔、吴中之鳔胶、东阿之牛胶”就成了中国的三大名胶。李时珍《本草纲目》,就有“鳔作胶名鳔胶”的记载,可见鳔胶早就是中国的一大土产。但是,把鱼鳔熬制成胶,很不容易,大家都看见过木匠师傅们做木器活儿的时候,还没有动工,早早地 
                    就把一个小铁罐放在炉子上煮着了。这个小铁罐,就是胶罐。时至今天,正宗的鳔胶早就不见了,每到木匠师傅的胶罐儿化开的时候,从罐里冒出来的那股恶臭味儿,能把人呛得喘不上气来。鳔胶,粘度大,天津人说两个人好得离不开,就说他们两个人拿鳔胶粘一块儿了。天津人借用熬鳔的过程,形容生活中的一种现象,没完没了。熬鳔一说,有正反两个方面含意,正面是说一个人有爱好,专心致志地作一件事情,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没有点“熬鳔”的精神,什么事情也办不成;负面含意,就是起腻磨缠。 

                      林希,著名作家,津味小说代表人物。长篇代表作有《天津百年》之《买办之家》、《桃儿杏儿》、《天津卫的金枝玉叶》等,中篇代表作有《蛐蛐四爷》、《丑末寅初》、《高买》、《相士无非子》。其中中篇小说《“小的儿”》获第一届鲁迅文学奖。作品被译成英文,法文介绍到国外。


                    31楼2006-12-02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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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啊,等俺以后慢慢看来~~~


                      32楼2006-12-02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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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我也没看完……太长…


                        33楼2006-12-02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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