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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的岁月，真的给江湖带来那么多狠角色么？
直到啪啪两声从不远处响起，东方未明才知道坏事了。
烟波天客也听出必是又有人落崖，只是此刻这位神秘铁甲人展现出的实力太骇人，烟波天客不敢有丝毫松动，反而更加催动内力，把他灵蛇之躯绞得紧煞人。
东方未明不知明月心与傅红雪安危，心急如焚，急中生智便粗起嗓子喊：
“特吗的，老头子你坏我大事！杨常风！向应天！快过来揍他丫的！”
喊完之后，目力所及之处，再也见不到烟波天客身影。
待东方未明赶到时，傅红雪、明月心二人早已绝了生机……
“傅红雪！傅红雪！明月心！这……”
这是东方未明第一次见到死人，还是两个自己认识的死人，饶是他武功天下第一，也忍不住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来！快出来！这怎么办啊？！”
“为什么不会这样？”
“这也太巧合了吧？！为什么烟波天客会正好在那个时间来袭击我？！”
“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接受这里的命运。烟波天客住在附近，你踏入了他的领地，自然要承受他的攻击。”
“现在怎么救他们？”
“救他们？这里是武林，不是蜀山，气机已绝，如何能救？”
“那怎么办？！”
“怎么办？反正不过是游戏一场，你慌什么，大可以回来啊。”
“回来……”
咀嚼着这两个字，东方未明低头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两人的尸身。
傅红雪显然是把明月心挡在上面，如今傅红雪已连全尸都没有了，左臂早就不在它该在的位置。其他地方也是惨不忍睹。
明月心虽然被保护住，但也是血肉模糊，只是深厚的内功让她的尸体没有过于不堪而已。
曾经光鲜亮丽的宝蓝色孔雀丝甲上，血泥斑斑……
东方未明忽然找到傅红雪的左手在哪里了。
那只失去主人的左手，依然秉持着主人遗志，紧紧地护着明月心的尸身。
握得那么紧！
东方未明忽然觉得一阵血气上涌。
他扶起傅红雪的尸身，呼吸间便将错位骨骼接好，再小心翼翼地取下明月心身上的断肢，放在结合处。
“你这是要干嘛？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喂！这是绝步天下的真元，你要浪费在尸体上吗？！”
“我要救他。”
“你疯了吧！这只是一场游戏！东方，有必要玩得这么认真么？！”
“……”
东方未明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向傅红雪的尸身渡自己的真元内力。
“好了！好了！算我服了你，我来操作，把他救活，你别乱弄了！”
“你救。”
东方未明嘴里应着，手上的活儿丝毫没停。
“东方！你要清楚，这种忤逆规则的事情，你既然一定要做，也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我付。”
现在。
“砰！”
又是一条好不容易上钩的大肥蛇，可惜与上一条一样，在东方未明手里爆成血雾。
呆呆望着自己的双手，未明一阵气馁。
自己曾经短暂地拥有过独步天下的外功，内功，轻功，玄功。
可惜四大神功如今只剩下护体玄功“截拳道”还在运作，而这拈花指，虽没失效，却明显已经失控了。自己完全无法控制指力，时而徒劳无功，时而力发千钧。至于轻功七步诗，自从那次救完傅红雪和明月心，自己发狂暴走以后，就再也用不出来了。
昨天好不容易洗干净的盔甲，此刻又是蛇血淋漓，这次还带着点儿绿色带着腥味的胆汁。
曾经明光闪闪的宝甲，如今已是铁锈斑斑。
背后两把鸳鸯刀，东方未明根本就不敢拔出来，恐怕现在连牛肉都切不了。
原本腰带中的**，令牌，银两，暗器，甚至是火折子，都已经作为“代价”一并失去了。
空空的腰囊贴在东方未明的大腿上，随着他的步子上上下下晃点。
如果这些就是复活傅红雪和明月心的代价，东方未明倒还是能够接受。
只是现在，未明害怕地发现，自己的记忆也出了问题。
那个救傅红雪和明月心的人，应该是自己的铁哥们儿才对，但现在已经想不起他是谁了。
自己的这副皮囊，并非凭空创造，而是本来就存在于这个武林的一个人物。
直到啪啪两声从不远处响起，东方未明才知道坏事了。
烟波天客也听出必是又有人落崖，只是此刻这位神秘铁甲人展现出的实力太骇人，烟波天客不敢有丝毫松动，反而更加催动内力，把他灵蛇之躯绞得紧煞人。
东方未明不知明月心与傅红雪安危，心急如焚，急中生智便粗起嗓子喊：
“特吗的，老头子你坏我大事！杨常风！向应天！快过来揍他丫的！”
喊完之后，目力所及之处，再也见不到烟波天客身影。
待东方未明赶到时，傅红雪、明月心二人早已绝了生机……
“傅红雪！傅红雪！明月心！这……”
这是东方未明第一次见到死人，还是两个自己认识的死人，饶是他武功天下第一，也忍不住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来！快出来！这怎么办啊？！”
“为什么不会这样？”
“这也太巧合了吧？！为什么烟波天客会正好在那个时间来袭击我？！”
“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接受这里的命运。烟波天客住在附近，你踏入了他的领地，自然要承受他的攻击。”
“现在怎么救他们？”
“救他们？这里是武林，不是蜀山，气机已绝，如何能救？”
“那怎么办？！”
“怎么办？反正不过是游戏一场，你慌什么，大可以回来啊。”
“回来……”
咀嚼着这两个字，东方未明低头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两人的尸身。
傅红雪显然是把明月心挡在上面，如今傅红雪已连全尸都没有了，左臂早就不在它该在的位置。其他地方也是惨不忍睹。
明月心虽然被保护住，但也是血肉模糊，只是深厚的内功让她的尸体没有过于不堪而已。
曾经光鲜亮丽的宝蓝色孔雀丝甲上，血泥斑斑……
东方未明忽然找到傅红雪的左手在哪里了。
那只失去主人的左手，依然秉持着主人遗志，紧紧地护着明月心的尸身。
握得那么紧！
东方未明忽然觉得一阵血气上涌。
他扶起傅红雪的尸身，呼吸间便将错位骨骼接好，再小心翼翼地取下明月心身上的断肢，放在结合处。
“你这是要干嘛？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喂！这是绝步天下的真元，你要浪费在尸体上吗？！”
“我要救他。”
“你疯了吧！这只是一场游戏！东方，有必要玩得这么认真么？！”
“……”
东方未明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向傅红雪的尸身渡自己的真元内力。
“好了！好了！算我服了你，我来操作，把他救活，你别乱弄了！”
“你救。”
东方未明嘴里应着，手上的活儿丝毫没停。
“东方！你要清楚，这种忤逆规则的事情，你既然一定要做，也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我付。”
现在。
“砰！”
又是一条好不容易上钩的大肥蛇，可惜与上一条一样，在东方未明手里爆成血雾。
呆呆望着自己的双手，未明一阵气馁。
自己曾经短暂地拥有过独步天下的外功，内功，轻功，玄功。
可惜四大神功如今只剩下护体玄功“截拳道”还在运作，而这拈花指，虽没失效，却明显已经失控了。自己完全无法控制指力，时而徒劳无功，时而力发千钧。至于轻功七步诗，自从那次救完傅红雪和明月心，自己发狂暴走以后，就再也用不出来了。
昨天好不容易洗干净的盔甲，此刻又是蛇血淋漓，这次还带着点儿绿色带着腥味的胆汁。
曾经明光闪闪的宝甲，如今已是铁锈斑斑。
背后两把鸳鸯刀，东方未明根本就不敢拔出来，恐怕现在连牛肉都切不了。
原本腰带中的**，令牌，银两，暗器，甚至是火折子，都已经作为“代价”一并失去了。
空空的腰囊贴在东方未明的大腿上，随着他的步子上上下下晃点。
如果这些就是复活傅红雪和明月心的代价，东方未明倒还是能够接受。
只是现在，未明害怕地发现，自己的记忆也出了问题。
那个救傅红雪和明月心的人，应该是自己的铁哥们儿才对，但现在已经想不起他是谁了。
自己的这副皮囊，并非凭空创造，而是本来就存在于这个武林的一个人物。
傅红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摇摇头。
明月心不说话了，
她知道傅红雪必然在离开之前，在岩洞口设下了一些记号。
现在这些记号，必然已经被破坏了，此刻岩洞里，多半盘踞着野兽，或者敌人。
明月心不知道，傅红雪摇头，是表示“岩洞里不是东方未明”，还是“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
她觉得傅红雪一定会有办法。
傅红雪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
但明月心知道他在等待，
当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时候，
等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是敌人在你的藏身处里设下陷阱，
然而你却不走进这个藏身处，只是堵在门口，
而这个藏身处只有一个出入口。
那么最初设下埋伏的人，就是反而把自己逼入了劣势。
现在无论谁在这个山洞里，傅红雪已经把他逼入了劣势。
明月心的手掌里，已经扣住了三节鱼骨钉。
傅红雪和明月心一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动。
明月心也没有再看傅红雪的背影，只是一直看着洞穴入口。
而傅红雪则闭着眼睛，
他的伤比明月心重，
但当洞穴中的敌人忍耐不住，冲杀出来时，他必须冲在明月心前面。
何况，他十六岁时，早已学会在睡觉中警戒的本领。
当天色慢慢转明时，傅红雪睁开了眼睛。
重伤之下，他的眼神没有那么的凌厉，但依然漆黑，依然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无法忽视他说的话。
“不是东方未明”
傅红雪开口道：“他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明月心点点头，她站在傅红雪侧后，傅红雪看不见她，但傅红雪知道她点头。
若是女诸葛也这么想，那么里面就肯定不是铁甲人。
不是东方未明，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不是东方未明，就意味着现在岩洞里的，是一个未知的威胁。
也许是一只山猫，那是最好的结果。
但当傅红雪和明月心走进岩洞的时候，他们颇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里面什么都没有。
睡觉时用到的稻草，
喝水时用到的竹筒，
每一样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
“这个竹筒，原来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竹节突起是朝着戊戌位的，”明月心拿起竹筒道：“现在还是一样”。
傅红雪仔细地看着那堆稻草，走之前推开稻草的时候，他也隐约记得稻草的形状。但现在眼前的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看了一会儿，傅红雪只能放弃，没有人能判断一堆稻草在三个时辰内，是否发生过变化。
明月心拿起竹筒和竹签，对傅红雪说：
“休息一下吧，我去外面找点吃的。东方未明昨天来送过食物，但是今天未必会来。”
傅红雪走过来，拿过明月心手里的竹筒竹签。
“我去吧，我睡过了，你一晚上没合眼了。”
明月心顺从地坐了下来，她知道傅红雪不是逞英雄的人，他说休息过了，就必定留有充足的体力。
傅红雪的影子消失在洞口。
明月心慢慢地坐下来调息，在东方未明第二次出现之前，能恢复几成武功呢？
已经浪费的三个时辰，必须尽快补回来。
放下心事，明月心的心神沉浸到了内息中去。
明月心不说话了，
她知道傅红雪必然在离开之前，在岩洞口设下了一些记号。
现在这些记号，必然已经被破坏了，此刻岩洞里，多半盘踞着野兽，或者敌人。
明月心不知道，傅红雪摇头，是表示“岩洞里不是东方未明”，还是“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
她觉得傅红雪一定会有办法。
傅红雪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
但明月心知道他在等待，
当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时候，
等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是敌人在你的藏身处里设下陷阱，
然而你却不走进这个藏身处，只是堵在门口，
而这个藏身处只有一个出入口。
那么最初设下埋伏的人，就是反而把自己逼入了劣势。
现在无论谁在这个山洞里，傅红雪已经把他逼入了劣势。
明月心的手掌里，已经扣住了三节鱼骨钉。
傅红雪和明月心一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动。
明月心也没有再看傅红雪的背影，只是一直看着洞穴入口。
而傅红雪则闭着眼睛，
他的伤比明月心重，
但当洞穴中的敌人忍耐不住，冲杀出来时，他必须冲在明月心前面。
何况，他十六岁时，早已学会在睡觉中警戒的本领。
当天色慢慢转明时，傅红雪睁开了眼睛。
重伤之下，他的眼神没有那么的凌厉，但依然漆黑，依然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人无法忽视他说的话。
“不是东方未明”
傅红雪开口道：“他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明月心点点头，她站在傅红雪侧后，傅红雪看不见她，但傅红雪知道她点头。
若是女诸葛也这么想，那么里面就肯定不是铁甲人。
不是东方未明，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不是东方未明，就意味着现在岩洞里的，是一个未知的威胁。
也许是一只山猫，那是最好的结果。
但当傅红雪和明月心走进岩洞的时候，他们颇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里面什么都没有。
睡觉时用到的稻草，
喝水时用到的竹筒，
每一样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
“这个竹筒，原来在我们离开的时候，竹节突起是朝着戊戌位的，”明月心拿起竹筒道：“现在还是一样”。
傅红雪仔细地看着那堆稻草，走之前推开稻草的时候，他也隐约记得稻草的形状。但现在眼前的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看了一会儿，傅红雪只能放弃，没有人能判断一堆稻草在三个时辰内，是否发生过变化。
明月心拿起竹筒和竹签，对傅红雪说：
“休息一下吧，我去外面找点吃的。东方未明昨天来送过食物，但是今天未必会来。”
傅红雪走过来，拿过明月心手里的竹筒竹签。
“我去吧，我睡过了，你一晚上没合眼了。”
明月心顺从地坐了下来，她知道傅红雪不是逞英雄的人，他说休息过了，就必定留有充足的体力。
傅红雪的影子消失在洞口。
明月心慢慢地坐下来调息，在东方未明第二次出现之前，能恢复几成武功呢？
已经浪费的三个时辰，必须尽快补回来。
放下心事，明月心的心神沉浸到了内息中去。
曾经有人问叶开最喜欢去什么地方。
叶开说无非是赌坊，酒楼，妓院。
后来他改成了赌坊，酒楼，家。
若要有人问叶开最讨厌去什么地方，想必叶开的答案始终都是侠客山庄。
但他此刻就在侠客山庄门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些讨厌的地方，往往不是人自己想去，而是江湖事逼着你去。
叶开也是江湖人，叶开也有逼不得已的时候。
所以他现在去了，板着脸去的。
让笑眯眯的叶开板起脸来，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江湖上没几个人能让叶开板起脸来。
傅红雪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向应天应该就是第二个。
但当叶开走进群侠厅，见到向应天时，他又笑了。
因为他发现今天这里挺热闹。
归侠堂是侠客山庄招待武林人士之地。
厅里有二十八张待客的椅子，上应二十八星宿。
现在椅子不但已坐满，还有不少人是站着的。
向应天也站着。
他有椅子坐，但他现在宁愿站着。
归侠堂里聚拢这么多江湖人士，必然发生了足够严重的大事，这事情，是让任何一个武林盟主都坐不住的。
“叶贤侄，叶贤侄你来了就好啊！”
见到叶开，向应天虽一脸疲惫之色，依然还是热情地走了过来。
“向盟主。”
见到向应天，叶开虽然想吐，依然还是拱手行礼。
江湖真实一个有趣的地方，一入江湖，大家都会去做一点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你就是叶开！”
两人刚打过招呼，一声咆哮便从边上传来。
叶开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坐在下首，穿着飞鱼软靠的大汉，他本来也是有座位的，但他现在也站了起来。
那大汉太阳穴鼓起，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青筋毕现。
他与叶开隔着四五丈远，可不见他使什么轻功，就两步跨到了叶开面前。
“你就是傅红雪的朋友叶开？！”
“我不是傅红雪的朋友，难到还是你的朋友？”
“傅红雪人呢？”
“你不知道？”
“知道了，我等还会在此么？！”
另一侧，一位身着土黄色长袍的剑客也站了起来。
叶开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手指。
真正的剑客，才能有这样瘦削的手指。
向应天没有说话，他本可以介绍“这位是铁剑门的三星先生”的。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还是得由叶开来说。
“你们觉得我知道傅红雪的下落？”
第一个站起来的大汉，打断了三星先生的话，逼问道：
“你若不知，天下还有谁能知道傅红雪在哪？”
“我的确知道。”
“他在哪儿？”
“阁下是否漕帮的副帮主，玉臂罗汉卫罗？”
“你还有点眼力。”
“你准备何时把这副帮主的位子，让给我？”
“你说什么？！”
卫罗一吼，双臂青筋居然在肌肤下扭动起来。
配上他的尊荣，更显狰狞。
他的双手虚抓，掌心对着叶开咽喉，似乎要将他的头给拧下来。
叶开却仿佛没有看到任何杀气，还在侃侃而谈：
“我知道傅红雪在哪里，并不意味着我会告诉你。同样，你承认自己是个做生意的，也不意味着，你就要把这生意让给我做。”
卫罗的掌心抖动起来，他们漕帮虽然一只脚踏在武林，可毕竟不是正宗的门派。
叶开一句话便点住了他的要穴：
侠客山庄里，一个商人不要太嚣张了。
卫罗闭嘴了，但傅红雪的行踪却不能不问。
三星先生没有闭嘴。
“叶少侠，卫副帮主的位子，事务太过操劳，怎能将这苦头给叶少侠吃。但若叶少侠愿为我等解惑，在下铁剑门名下的钟鼓楼，倒是很盼望能迎来叶大侠这样一个主人。”
中原五幢楼，价值不菲，明月心的明月楼天下皆知，钟鼓楼虽然只是一处产业，但三星先生能这么爽快拿出来换傅红雪的消息，在座众人也都是吃惊不小。
叶开笑得更高兴了。
有人要送你好东西，总是应该高兴的。
但叶开没有直接回话。
而是对着向应天问道：
“向盟主，你是不是也想知道，傅红雪在哪里？”
向应天的双眼一跳。
若是狂刀看到向应天这种表情，便知道他是起了杀机。
可惜其他人不知道，叶开也不知道。
“贤侄，我与红雪，情同父子……此刻，江湖传言，傅红雪四处掠夺各门派旗下的产业。作为他叔叔，我也想还他一个清白。”
叶开笑道：“既然是江湖传言，想必这传言的出处，已经无法得知了。”
又一人起身辩到：“但是我们留在客栈，酒楼里的人，都看见了傅红雪行凶。”
“你是说，傅红雪放着大仇不报，却去砸你们铁剑门的客栈，去抢你们天狼帮的赌坊？”
叶开不知今天什么病犯了，变得比平常更加的碎嘴子起来。
眼见叶开今日要在此上演舌战群儒，向应天忽然双袖一展，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众豪杰只觉得耳膜一阵低响，几个比较有江湖经验的人，此时已经流下冷汗。
叶开也闭上了嘴。
他也是很有江湖经验的。
向应天这一掌，再重一点，归侠厅里就要有人见红了。
向应天叹了口气，似乎是逼不得已才露了一手。
接着他一针见血，把话题拉回了原点。
“叶贤侄，我侄儿红雪此刻究竟何处，这些恶事，是否是红雪所为，老夫心急如焚，就请你快说吧。”
向应天一开口，问得正是所有人想知道的，于是一时间，三十多双眼睛一齐盯向叶开。
叶开知道，此刻要么别开口，要么就给一个干脆的回答。
再耍嘴皮子，情势就不利于自己了。
叶开说无非是赌坊，酒楼，妓院。
后来他改成了赌坊，酒楼，家。
若要有人问叶开最讨厌去什么地方，想必叶开的答案始终都是侠客山庄。
但他此刻就在侠客山庄门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些讨厌的地方，往往不是人自己想去，而是江湖事逼着你去。
叶开也是江湖人，叶开也有逼不得已的时候。
所以他现在去了，板着脸去的。
让笑眯眯的叶开板起脸来，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江湖上没几个人能让叶开板起脸来。
傅红雪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向应天应该就是第二个。
但当叶开走进群侠厅，见到向应天时，他又笑了。
因为他发现今天这里挺热闹。
归侠堂是侠客山庄招待武林人士之地。
厅里有二十八张待客的椅子，上应二十八星宿。
现在椅子不但已坐满，还有不少人是站着的。
向应天也站着。
他有椅子坐，但他现在宁愿站着。
归侠堂里聚拢这么多江湖人士，必然发生了足够严重的大事，这事情，是让任何一个武林盟主都坐不住的。
“叶贤侄，叶贤侄你来了就好啊！”
见到叶开，向应天虽一脸疲惫之色，依然还是热情地走了过来。
“向盟主。”
见到向应天，叶开虽然想吐，依然还是拱手行礼。
江湖真实一个有趣的地方，一入江湖，大家都会去做一点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你就是叶开！”
两人刚打过招呼，一声咆哮便从边上传来。
叶开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坐在下首，穿着飞鱼软靠的大汉，他本来也是有座位的，但他现在也站了起来。
那大汉太阳穴鼓起，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青筋毕现。
他与叶开隔着四五丈远，可不见他使什么轻功，就两步跨到了叶开面前。
“你就是傅红雪的朋友叶开？！”
“我不是傅红雪的朋友，难到还是你的朋友？”
“傅红雪人呢？”
“你不知道？”
“知道了，我等还会在此么？！”
另一侧，一位身着土黄色长袍的剑客也站了起来。
叶开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手指。
真正的剑客，才能有这样瘦削的手指。
向应天没有说话，他本可以介绍“这位是铁剑门的三星先生”的。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还是得由叶开来说。
“你们觉得我知道傅红雪的下落？”
第一个站起来的大汉，打断了三星先生的话，逼问道：
“你若不知，天下还有谁能知道傅红雪在哪？”
“我的确知道。”
“他在哪儿？”
“阁下是否漕帮的副帮主，玉臂罗汉卫罗？”
“你还有点眼力。”
“你准备何时把这副帮主的位子，让给我？”
“你说什么？！”
卫罗一吼，双臂青筋居然在肌肤下扭动起来。
配上他的尊荣，更显狰狞。
他的双手虚抓，掌心对着叶开咽喉，似乎要将他的头给拧下来。
叶开却仿佛没有看到任何杀气，还在侃侃而谈：
“我知道傅红雪在哪里，并不意味着我会告诉你。同样，你承认自己是个做生意的，也不意味着，你就要把这生意让给我做。”
卫罗的掌心抖动起来，他们漕帮虽然一只脚踏在武林，可毕竟不是正宗的门派。
叶开一句话便点住了他的要穴：
侠客山庄里，一个商人不要太嚣张了。
卫罗闭嘴了，但傅红雪的行踪却不能不问。
三星先生没有闭嘴。
“叶少侠，卫副帮主的位子，事务太过操劳，怎能将这苦头给叶少侠吃。但若叶少侠愿为我等解惑，在下铁剑门名下的钟鼓楼，倒是很盼望能迎来叶大侠这样一个主人。”
中原五幢楼，价值不菲，明月心的明月楼天下皆知，钟鼓楼虽然只是一处产业，但三星先生能这么爽快拿出来换傅红雪的消息，在座众人也都是吃惊不小。
叶开笑得更高兴了。
有人要送你好东西，总是应该高兴的。
但叶开没有直接回话。
而是对着向应天问道：
“向盟主，你是不是也想知道，傅红雪在哪里？”
向应天的双眼一跳。
若是狂刀看到向应天这种表情，便知道他是起了杀机。
可惜其他人不知道，叶开也不知道。
“贤侄，我与红雪，情同父子……此刻，江湖传言，傅红雪四处掠夺各门派旗下的产业。作为他叔叔，我也想还他一个清白。”
叶开笑道：“既然是江湖传言，想必这传言的出处，已经无法得知了。”
又一人起身辩到：“但是我们留在客栈，酒楼里的人，都看见了傅红雪行凶。”
“你是说，傅红雪放着大仇不报，却去砸你们铁剑门的客栈，去抢你们天狼帮的赌坊？”
叶开不知今天什么病犯了，变得比平常更加的碎嘴子起来。
眼见叶开今日要在此上演舌战群儒，向应天忽然双袖一展，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众豪杰只觉得耳膜一阵低响，几个比较有江湖经验的人，此时已经流下冷汗。
叶开也闭上了嘴。
他也是很有江湖经验的。
向应天这一掌，再重一点，归侠厅里就要有人见红了。
向应天叹了口气，似乎是逼不得已才露了一手。
接着他一针见血，把话题拉回了原点。
“叶贤侄，我侄儿红雪此刻究竟何处，这些恶事，是否是红雪所为，老夫心急如焚，就请你快说吧。”
向应天一开口，问得正是所有人想知道的，于是一时间，三十多双眼睛一齐盯向叶开。
叶开知道，此刻要么别开口，要么就给一个干脆的回答。
再耍嘴皮子，情势就不利于自己了。
“报！傅红雪已死在断魂崖下。”
“听说了吗？傅红雪已被打落断魂崖！尸骨无存！”
“帮主，我已得到消息，傅红雪在断魂崖遭鬼面人杀害！”
一时间，以侠客山庄为中心，江湖上一夜之间人人皆知傅红雪已死。
消息来源自然是来自叶开。
当日叶开在侠客山庄，当着武林盟主之面，当着数十位江湖豪杰之面，公布了傅红雪的死讯。
之后的几天，少林峨眉等上得了台面的势力，又派遣门中重要人物，前来质询，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答案。
既然傅红雪已死，那么这段时间，四处袭击小门小派的刀客又是谁？
这个问题，不重要。
重要的是，既然傅红雪死了，那么他身上的十字刀典，现在何处？
叶开是傅红雪的挚友，但江湖上即使亲兄弟也很少有分享武功的。更何况叶开此时若有十字刀典，他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修炼秘籍了，为何还要只身来到侠客山庄公布傅红雪死讯？嫌自己麻烦不够多么？
各位掌门，帮主，门主，大侠，晚上关起房门来，与心腹一想再想，彻夜三思。
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
叶开也没有十字刀典，他此次来侠客山庄，是来找十字刀典的。
至于叶开不在断魂崖找十字刀典，却来侠客山庄找……
其中的原因嘛……
不知道为什么，向应天忽然觉得，自从叶开来了以后，江湖豪客门对自己的目光，复杂了很多。
侠客山庄的晚上，出现了一种叫做黑衣人的特产。
屋上的瓦片，窗上的纸片，损坏不计其数，让狂刀头疼不已。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这些黑衣人一个都不能动。
每每狂刀大侠带着庄内好手，跟住一个黑衣人的时候，却只见他人影一闪，进了某个帮主的房间。
你若敢上前敲门确认，就会从屋内走出一个江湖名望不低的人物，指着你鼻子骂：
“这就是侠客山庄的待客之道吗？！”
眼睁睁看着那人转身关门时，衣襟底下露出的黑色布料，狂刀无计可施。
向应天和狂刀焦头烂额。
叶开倒是轻松自在地躺在侠客山庄的上等客房里。
此刻他周身一里之内，居住着江湖上最危险的好手。
而这些人中，能信任的一个都没有。
身陷敌营。
这便是自己如今的遭遇。
但叶开还是笑得很开心。
以往，当叶开独自一人时，他是不怎么笑的。
可他现在笑了。
向应天此刻已是焦头烂额，绝无机会抽身去无间地狱，威胁花白凤安全。
他也无法去断魂崖，搜索傅红雪的尸体，威胁翎儿和周婷的安全。
翎儿和娘是安全的。
知道这两点，就足够叶开笑了。
若不是一个黑影从外面滑进来，叶开觉得自己应该会笑整个晚上的。
但面对这个黑影，叶开此刻只想哭。
即使要哭，也得先打个招呼。
“娘。”
“怎么，在侠客山庄，住的开心吗？”
“娘，我的小木屋，你住的不开心吗？”
“……开儿”
“娘在生我气？”
“既然知道，你又何必行此幼稚之举？”
“确保向应天无暇去挑了无间地狱，是幼稚之举？”
“他挑了无间地狱又如何？”
“娘……你……”
“娘死了，没关系，你若是死了，谁代替傅红雪报仇？！”
“我没那么容易死。”
“傅红雪一死，你就应该远远躲开，苦练他留下的十字刀典，等待机会，继承他的报仇大业！”
“报仇……先报爹的仇，然后再报你的仇，然后再报翎儿的仇，周婷的仇吗？！”
“……”
“为了我爹的仇，傅红雪二十年不敢交一个朋友。叶开是不是也应该失去所有的朋友和家人？！”
花白凤不说话了。
花白凤不说话，叶开却还没说完：
“娘，留在我的小木屋，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不要再冒险了。”
花白凤带起面纱，转身就走，但叶开还加了一句：
“就这么走了？不告诉我翎儿她们一切安好么？”
“你怎么知道？”
“娘难得跑一趟，总不是特地来骂我的吧？”叶开又笑了。
“听说了吗？傅红雪已被打落断魂崖！尸骨无存！”
“帮主，我已得到消息，傅红雪在断魂崖遭鬼面人杀害！”
一时间，以侠客山庄为中心，江湖上一夜之间人人皆知傅红雪已死。
消息来源自然是来自叶开。
当日叶开在侠客山庄，当着武林盟主之面，当着数十位江湖豪杰之面，公布了傅红雪的死讯。
之后的几天，少林峨眉等上得了台面的势力，又派遣门中重要人物，前来质询，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答案。
既然傅红雪已死，那么这段时间，四处袭击小门小派的刀客又是谁？
这个问题，不重要。
重要的是，既然傅红雪死了，那么他身上的十字刀典，现在何处？
叶开是傅红雪的挚友，但江湖上即使亲兄弟也很少有分享武功的。更何况叶开此时若有十字刀典，他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修炼秘籍了，为何还要只身来到侠客山庄公布傅红雪死讯？嫌自己麻烦不够多么？
各位掌门，帮主，门主，大侠，晚上关起房门来，与心腹一想再想，彻夜三思。
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
叶开也没有十字刀典，他此次来侠客山庄，是来找十字刀典的。
至于叶开不在断魂崖找十字刀典，却来侠客山庄找……
其中的原因嘛……
不知道为什么，向应天忽然觉得，自从叶开来了以后，江湖豪客门对自己的目光，复杂了很多。
侠客山庄的晚上，出现了一种叫做黑衣人的特产。
屋上的瓦片，窗上的纸片，损坏不计其数，让狂刀头疼不已。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这些黑衣人一个都不能动。
每每狂刀大侠带着庄内好手，跟住一个黑衣人的时候，却只见他人影一闪，进了某个帮主的房间。
你若敢上前敲门确认，就会从屋内走出一个江湖名望不低的人物，指着你鼻子骂：
“这就是侠客山庄的待客之道吗？！”
眼睁睁看着那人转身关门时，衣襟底下露出的黑色布料，狂刀无计可施。
向应天和狂刀焦头烂额。
叶开倒是轻松自在地躺在侠客山庄的上等客房里。
此刻他周身一里之内，居住着江湖上最危险的好手。
而这些人中，能信任的一个都没有。
身陷敌营。
这便是自己如今的遭遇。
但叶开还是笑得很开心。
以往，当叶开独自一人时，他是不怎么笑的。
可他现在笑了。
向应天此刻已是焦头烂额，绝无机会抽身去无间地狱，威胁花白凤安全。
他也无法去断魂崖，搜索傅红雪的尸体，威胁翎儿和周婷的安全。
翎儿和娘是安全的。
知道这两点，就足够叶开笑了。
若不是一个黑影从外面滑进来，叶开觉得自己应该会笑整个晚上的。
但面对这个黑影，叶开此刻只想哭。
即使要哭，也得先打个招呼。
“娘。”
“怎么，在侠客山庄，住的开心吗？”
“娘，我的小木屋，你住的不开心吗？”
“……开儿”
“娘在生我气？”
“既然知道，你又何必行此幼稚之举？”
“确保向应天无暇去挑了无间地狱，是幼稚之举？”
“他挑了无间地狱又如何？”
“娘……你……”
“娘死了，没关系，你若是死了，谁代替傅红雪报仇？！”
“我没那么容易死。”
“傅红雪一死，你就应该远远躲开，苦练他留下的十字刀典，等待机会，继承他的报仇大业！”
“报仇……先报爹的仇，然后再报你的仇，然后再报翎儿的仇，周婷的仇吗？！”
“……”
“为了我爹的仇，傅红雪二十年不敢交一个朋友。叶开是不是也应该失去所有的朋友和家人？！”
花白凤不说话了。
花白凤不说话，叶开却还没说完：
“娘，留在我的小木屋，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不要再冒险了。”
花白凤带起面纱，转身就走，但叶开还加了一句：
“就这么走了？不告诉我翎儿她们一切安好么？”
“你怎么知道？”
“娘难得跑一趟，总不是特地来骂我的吧？”叶开又笑了。
这一晚，叶开虽孤身一人，却睡得很深。
这几日虽没有与任何人动手，但叶开却也心力交瘁。
睡着的叶开，是不会笑的。
叶开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就没那么自信了，仔细看，还有点儿可怜。
熟睡中，他还喃喃有词。
“傅红雪啊，你撂挑子不干了，报仇这活儿，一个人干，累啊……”
叶开很累，傅红雪也很累。
此刻他已经两夜未合眼了。
他撕下了一条衣襟，将剧痛的左臂绑紧；他扔掉一根已经撑断的树枝，再捡起一根新的，支撑自己的右腿。
捡树枝时，他伸出舌头舔着灌木，吸取露水。
有了这点水，傅红雪就还能撑下去。
傅红雪能不能撑下去？
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傅红雪怕的是，
明月心能不能撑下去。
时间要回到，傅红雪与明月心在站在岩洞门口的那一夜。
当时两人等到天亮，走进岩洞一探时，却发现岩洞里没有任何人。
对于这种结果，傅红雪也只好承认，他也有直觉出错的时候。
但是傅红雪的直觉怎么可能出错？
当他外出捡柴禾回来，发现明月心不见的时候，傅红雪几乎忍不住大吼。
他后悔没有相信自己的感觉，把明月心一人留在洞中。
拖着伤腿，傅红雪已经沿着断魂崖底巡了一圈。
他搜得很仔细，他确信整个谷底，绝没有任何出路。
这是支撑他没有崩溃的重要信息。
既然谷底没有出路，那明月心一定还在谷底。
傅红雪推测：
她多半是被东方未明擒住，用来要挟自己交出十字刀典。
既是人质，明月心一定还活着。
自己花了两天，沿着崖底走完一圈。
若是把中间那些草丛，树林，洼地，岩洞都搜一遍。
傅红雪自信，不出七天，自己必能找到东方未明。
对于这个铁甲人，傅红雪与明月心一样，完全猜不透他的底细。
身着铁甲，证明他不是一个独来独往的江湖人，更可能是效力于某个组织。
仪态虽然风尘仆仆，却不带伤，证明他要么轻功惊人，要么崖顶还有同伴，以极长的绳索接应他。
救了自己与明月心，证明他需要自己活着，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是的身份，不是明月心口里编撰的狂刀。
傅红雪手头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他舔了舔嘴唇，喘了一口粗气。
往东搜去。
东边相对干燥平缓的地势，傅红雪希望能在搜这片区域的时候，自己的腿伤能够尽快恢复。
他的优势实在太少了，甚至可以说，与东方未明相比，他浑身都是劣势。
前面传来水流声，应该是那条流过岩洞洞口的小溪。
傅红雪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起小溪附近的地势。
此处有水声，便容易遮掩其他声响，若是要埋伏于此，比其他地方更不易被发现。
傅红雪觉得东方未明很可能会把小溪附近作为一个埋伏地点。
傅红雪很少犯错。
这次他也没有犯错。
傅红雪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明月心，似乎用目光就能点住她的死穴，让她留在自己的怀抱里，再也不能挣扎。
明月心先移开了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傅红雪立即跟着走。
明月心回头，似要再反驳一句，
可傅红雪的目光依然充满了让人窒息的感觉，
明月心只能移开目光，
幸好傅红雪身上除了眼睛以外，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看。
“你腰间的刀，是东方未明的。”
“是。”
“他对你交底了吗？”
“没有，他似乎受了伤，失去了记忆。”
“你相信他。”
“我知道，他来路不明，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们不利，至少现在不会。”
“是你的感觉吗？”
“因为他把刀给了我。”
“江湖中，都说傅红雪是冷漠的复仇魔鬼。其实啊，你比谁都真诚。”
“所以，我总是报不了仇，还被仇家，打落山崖，打断了腿。”
“所以，你还有叶开这样的生死兄弟，东方未明失去记忆，却对你十分信任。”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会不会站在我身边？”
“那鬼面人，将我一掌打下山崖，这笔账，以后总是要算的。但他若是你的仇家，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看着他死在你刀下。”
“你……只是站在我身后么？”
“你身边的位子，会有一个关心你……”
“我希望，我身边的位子，是你的。这个位子不属于任何人，除了你。”
“我……”
一阵长长的沉默。
明月心把玩着手里的青丝，久久不语。
傅红雪见她这样，无奈地开口改变话题：
“刚才你说，你被点穴昏迷，在溪边醒了过来，却又回到了岩洞？”
“是啊，我想，你若是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回到那个岩洞。”
明月心回答的语气如释重负，仿佛很感激傅红雪没有过多地逼她。
“那你与老前辈之间，又是怎么化解误会的？”
“化解误会？嘿，你若是落得我这般下场，你也不得不化解所有的误会。”
岩洞里，刚刚清醒过来的老人，对着东方未明就是一顿奚落：
“占了我的栖身之所，弄脏了我的溪水，都是误会。但是老头子我经脉尽断啦，你们三个，轮着来欺负我这个废人，我能怎么样啊？！你还是快点杀了我吧，省的我浪费你们食物。”
“老爷子，您……”
“不杀是吧？不杀，就给我滚！滚出去！”
刚才东方未明走进岩洞，是想看看这个老人的面容，好记起些什么。
可如今见到了他，可努力思考，依然想不起他是谁。
还引起了老人的猜疑。
老人躺在稻草铺上，气愤地拼命扭动，骂声不绝。
可因为背后的伤势，老人暂时无法使出武功攻击东方未明。
看着老人防备的眼神，东方未明一张歪嘴巴撅得老高。
不过本着尊老爱幼的教养，东方未明还是做出一副很和蔼的样子，继续和老人推心置腹：
“老爷子，不瞒你说，我记得自己跟你交过手，可不知道您老使了什么法子，我这几天头痛欲裂，脑子里什么都记不起来。这不，连我的名字都是刚才那个傅红雪告诉我的。”
“你把你的谎话，留着骗那对小夫妻吧！”
“老爷子，你也看出他们不信任我是吧？”
“哼！”
“我也不跟您打马虎眼，我知道您不信任他们，也不信任我，他们俩呢，也不信任我。”
东方未明说着，站起身来，放大声音道：
“您老是坠崖的没错吧？那咱们四个，就是同病相怜的坠崖人，可是咱们偏偏谁都不信谁，四个人分成三派，在这不毛之地里，你猜忌我，我怀疑你。这都是为什么呀？！”
“你让我杀了你，好啊，我杀了你，我有什么好处？我是能当上武林盟主，还是能拿到万两黄金？就算两样都给我了吧，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盟主给谁看？到哪里挥霍黄金？”
“难道我是贪图你的栖身之地？还是贪图你身上那条稻草被子？！老爷子我说话直您别不高兴，不过，您这把年纪了，身上带着伤，还老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心机这么重！您这伤啊！好起来可慢！”
“我是脑子伤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就知道一点，你若这人也不敢信，那人也不敢信。那你当年何必被人打下山崖？自个儿跳下来得了！反正江湖上都是小人，都是奸细，留在崖上也不痛快，夜夜睡不踏实，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东方未明虽然今天第一次……第几次见到您我想不起来了，但是我一见您，我就敢说实话，要不是想不起来了，我连自己的武功路数都敢跟您说。对傅红雪他们，我也是一样，相信一个人，能有多可怕？老爷子您论年纪能当我爷爷了吧？我都不怕，您干嘛这么忌惮啊！”
老人就躺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东方未明一阵叽里呱啦。
鼻翼不停翕动，显得十分激动，但他没有打断。
东方唠叨完了，看着老人这样的表情，问道：“不中听？”
“不是。”
“不生气？”
“不气。”
“那您……”
“看来，他们把你培养的很好啊。”
“他们？您说傅红雪和明月心？”
“不！”
老人说着，忽然直起身来，口中飞出两粒拇指节大小的石子，分别击中东方未明的左右肩膀。
东方未明一动不动，站在原处。
老人一字一字慢慢说道：
“我说的是，杨常风和向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