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热乎乎的吐息、轻软软的腔调，掻得张靓颖半边身子一阵麻软，李宇春却还不放过她，双唇一张把张靓颖的耳垂含进嘴里细细舔著、啮著，那湿润潮热的异样感受让张靓颖不自主的轻吟出声。
“这么敏感啊？！”李宇春恶作剧的笑道。
张靓颖的脸瞬间烧得火红，既气恼自己的不受控制，又恨李宇春的故意捉弄，可一想起医院里的靓光，只得忍气吞声:“宇春，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别故意捉弄我，我真的得赶到医院去。”
把张靓颖压倒在床上，李宇春轻声笑道:“懂得委屈求全了？！总算你有点明白，给你个奖赏吧！”不待张靓颖有所反应已堵上张靓颖的唇。
肆意凌虐那美好的唇瓣一阵后，李宇春才又道:“想怎样自然是要怎样的，对你，我可不会客气。不过我也不是故意捉弄你，这日子可是我特别挑的，靓光的大手术，是靓儿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大日子吧！”
李宇春说得轻描淡写，张靓颖却听得目眦欲裂，颤声问道:“你…是故意的？！”
没理张靓颖，李宇春捉起她的手细细吻了起来。张靓颖想挣开却被李宇春抓得死紧。
感觉在手里的手执意要抽走，李宇春握得更加大力，练过武的手劲非一般常人能比，张靓颖只感到一阵抽心剧痛，眉头倏地的拢了起来。
李宇春的笑声渐冷，已没了刚才的戏谑:“靓儿，在我面前，你只能想著我，只能看著我…我要你在最揪心的今日证明给我看，如果你不能…”李宇春的笑愈加诡异森冷:“那就由我来帮你！”
“你太过份了！”张靓颖终於忍不住吼了出来，一面挣扎一面要起身。
李宇春看来秀美，练过武术的气力却远超过张靓颖。扣著张靓颖，硬是让她无法挣脱分毫。 张靓颖虽挣不出却也丝毫不肯妥协，最后挣得李宇春火起，随手捉了床边的领带把她的手绑在床头上。
知道自己挣扎不出，也不再挣扎，张靓颖喘著气，恨恨的看著李宇春，自口中恨恨迸出:“卑鄙！”
李宇春只笑著，那笑却比千年寒冰更加冷冽，阴阴说道:“还想著靓光？！还想去他那里？！看来你没记著我的话呢！”
扯下张靓颖的衣物，李宇春再不留情，手指一下进入张靓颖的深处…
“啊……”没受过的撕裂般的剧痛，让张靓颖不禁惨叫出声。
“这是你想著别人的惩罚！”李宇春轻轻舔过张靓颖的紧皱的眉心，看似怜惜却没有感情的说道:“现在想的是谁呢？！靓儿？！”
见张靓颖不开口，李宇春又是一下不留情的深入。
“唔…”张靓颖咬紧了牙，却仍掩不住闷哼。瞪著李宇春，眼中的不屈和愤恨几乎要燃出火来。
“好漂亮啊…”李宇春吻吻张靓颖的眼角，衷心赞道:“这么美丽的眼睛，这样不甘的神情，靓儿，你真是让人想好好的疼爱你，更加想…狠狠的撕裂你…”随著话语又是一阵猛力索取。 闭上眼，咬紧了牙，张靓颖打定主意不再理会李宇春，默默承受如浪袭而来一波胜过一波的痛苦。
拒绝回答李宇春任何问话的结果是更加毫不留情的冲击和持续不断的折磨。张靓颖能清楚感受到自身体最私密处传来的锥心剧痛和内脏佛彷要被顶出来的难忍痛楚，长时间的痛苦让张靓颖的意识慢慢抽离了身躯，心中唯一牵挂的是手术中的靓光…
看著张靓颖已咬破的殷红嘴角、始终紧拢的眉心，愈见灰败的脸色，李宇春已有不忍，再见她逐渐恍惚的茫然神情，心中更是怜惜大起。
正待结束这酷刑时，却听张靓颖口中喃喃念出:“靓光…”
李宇春眼中凶靓光闪，心下一狠，又是一指猛力没入。
“啊…”张靓颖的神志随著突来的疼痛清明了一会。
见张靓颖勉力凝聚已经涣散的眼神，李宇春冷冷问道:“我是谁？！”
失神的眸子在李宇春的脸上转了转，张靓颖缓缓地喃喃念出：“…宇春…”
如此反覆几次，张靓颖终於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李宇春脸色阴沈哪有半点发泄过后的畅快，死死盯著张靓颖，好一会才松了脸上森郁，浮起一抹少见的怜惜。
“该说靓光依赖你，还是你依赖靓光？！我真希望他手术失败，这样你的心才能空出来…但又怕它失败，要是靓光真的死了，你…受得住吗？！”


顺顺张靓颖额上的汗湿的发，李宇春在张靓颖额前印上一个轻吻，贴著她的脸颊，低声喃道:“恨我吧！ 你尽管恨，不论你再怎么恨，我也不愿让你挂记著、担心著别人…”　 “靓光的手术怎么样了？！”强忍著身上的疼痛和高温折磨，直奔医院的张靓颖看到近藤时不禁急切问道。
冷冷瞟了张靓颖一眼，近藤带著浓浓的责难讽刺:“现在才来关心不嫌晚了点？！”
全然不理会付话里的嘲讽，抓住近藤的手臂，张靓颖仍是急急问道:“手术成功吗？！ 靓光没事吧？！”
甩开张靓颖的手，近藤的声音冷淡好像在对一个全然无关的陌生人讲话一般:“你明知靓光最在乎的是你，可他手术时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明知他的情绪对手术影响有多大，你却让他这样进手术房。你觉得在这种状况下，手术情况又会如何？！”
“我…”听了这话，张靓颖全身脱了力气颓然坐在椅上，不胜痛苦的用双手掩住脸，喑哑的嗓子只是不住低喊著:“靓光…靓光…”
见张靓颖这等情状，终是不忍，叹了口气说道:“手术很成功。”
自掌中抬起了头，张靓颖原本含著泪花的眼一下蓄满了，随著微微勾起的唇角落了下来。
安慰的拍拍张靓颖的肩膀，近藤这才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再一细看才看清那张本就憔悴的脸庞，此刻更是神采全无，惨淡无比。
“靓儿，你怎么了？！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勉力给了近藤一个”没事”的笑容，张靓颖自己却不知那笑有多么虚弱。
顺著敞开的领口看到青青紫紫的斑斑痕迹，近藤有些明白了。
“是李宇春？！”
张靓颖的脸色僵了一下，不自然的说道:“别让靓光知道。”
点点头表示应允，近藤问道:“想进去看看靓光吗？！”
楞了一会儿，张靓颖才摇摇头，最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咬著牙说道:“近藤，帮我个忙…” 回到李宇春的屋子，打开门便对上李宇春冷得毫无温度的眼眸。
“还能出门？！”李宇春笑得森冷:“看来是我对你太客气了！”
没理会李宇春的挑衅，张靓颖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毫无畏惧的凝视著她:“宇春，我再与你谈一项交易。”
挑高了眉，李宇春倒是想不到张靓颖还有什么交易能谈，哼然笑了几声:“有趣，说说看。” “让靓光一辈子幸福无忧。”
李宇春长声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上帝。”
“但你是恶魔…”张靓颖正视著李宇春，沉声说道:“打下契约便能实现一切的恶魔。”
“那么…”迷起了眼，李宇春的唇角全是兴味:“靓儿打算用什么与我订定契约呢？！”
“灵魂，”虚弱的声音却坚定不移:“我的灵魂。”
听到这句话时，李宇春心头顿时划过浓浓不悦和怒气。靓光，又是靓光！为了他，你已经出卖自己，现在连灵魂都要舍弃？！
“好。”李宇春的眼中寒光闪烁:“成交。你要我怎么做？！”
“安排他离开日本，让菊组的人永远找不到他。给他一个全新的、透明的身份和生活。”
这句话张靓颖说的无比艰辛，全新的的身份和生活也就意味著…她…将完全在靓光的生命中消失、她将放弃她唯一的亲人、将舍下她从小呵护到大的宝贝。虽然早就下定了决心这么做，但在说出口时，张靓颖仍能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生生剜下一般。
“你舍得下？！”
张靓颖低下头，李宇春只看得见她睫毛不住颤动，过了好久才听到她破碎不清的一句:“舍不下也得舍…”
靓光是即将展翅高飞的天使，而她…则已是坠入地狱，永远不见天日的恶鬼。
李宇春早想要靓光彻底离开张靓颖的生活，此刻张靓颖自己提出来是再好不过。
“可以。我会请英国的普顿爵士领养他，普顿爵士身份尊贵却已经远离权力中心，过的是半隐居的生活。你的小王子在他那里再适合不过。”
“好…”张靓颖支撑著全身的气力在听到李宇春的承诺时，彷佛一瞬间全部消失。
眼明手快的揽著突然软倒的张靓颖，李宇春看著怀里已经昏过去的人，眉头微拢凝著不知几多愁怨，唇角却噙著一抹安心宽慰的笑…愁怨，是为她自己，笑容，却是为了靓光吧！
忍不住将唇轻轻印上那从不在她面前展露笑容的唇角，李宇春用自己的脸颊温柔的摩挲著张靓颖冰凉的脸颊。
靓儿，从今以后，你是否就属於我…


医生还没说话，张靓颖已不耐说道:“醒了便死不了，这点滴打与不打有什么关系。”
甚少见到性情温雅的张靓颖这般赖皮撒气，李宇春只觉好笑，但又担心她身体终要吃不消，於是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倒知道一个能让你放松的方法。”
张靓颖斜睨著李宇春，眼里尽量问号。
笑得暧暧昧昧，李宇春接著说道:“刚进去的时候，你也是全身绷得紧，等到…的时候就放松了。如果再不行，只好实地做一次，叫医生在一旁待命…”一面说一面把手探入张靓颖的衣服下摆，在她腰上滑来摸去。
张靓颖这才明白李宇春在说什么，心里一惊，还来不及说话，只觉手背上一下刺痛，点滴的针头已经插好。
“好乖，张靓颖真勇敢。”拍拍张靓颖的脸颊，李宇春难得温柔的赞道:“这不就好了，一点儿也不疼的。”
不太乐意被当成小孩儿哄，张靓颖一把拂开李宇春的手，没好气道:“你该不会想给我一只棒棒糖吧！？”
李宇春原本没会意过来，但看见张靓颖像赌气似的神情，一下便明白了，当下又是哈哈一阵大笑。
“你这样还不像怕打针的小孩儿吗？！”
“我不怕打针的。”张靓颖正经不过的辩驳著。
“你说不怕便不怕！”李宇春笑嘻嘻说道:“我看这针扎的有点歪，不如请何中樱医生重扎吧！” 何中樱在一旁也不知李宇春是说真的还是玩笑，踌踌躇躇不敢动。张靓颖却不管那么多，赌了气伸手一把要扯下。
还好李宇春见机的快，连忙握住张靓颖的手，瞪了她一眼，轻声埋怨:“怎么一点儿玩笑禁不起？！”
说罢抓起张靓颖打著点滴的手仔细看著，实在瞧不出异样却仍是不放心的要何中樱再次确认没问题才将她的手放下。
张靓颖低著头半响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再一次。”
“什么？！”李宇春没听清楚张靓颖的话，开口问道。
抬起来，张靓颖一脸坚定:“再试一次，我不信连一根针我都克服不了，一次不行就一直试到可以为止。”
“你…开什么玩笑！”李宇春有些被张靓颖的固执吓到，却又更懊恼前几日的所做所为。
张靓颖现在的反应并不是对针头的恐惧，而是注射之后接踵而来如地狱般的恐怖折磨，那是藏在潜意识里的深层恐惧，根本不是她的意志所能控制，所以才连昏睡中都要挣扎抵抗。
李宇春见张靓颖神色认真不像玩笑，怕她冲动之下真把针头给拔了出来，连忙把她的手抓来又揣在怀里。
“要试等你病好再试，你这样任性，病何时才能好？！”
看著被揣在李宇春怀里的手上插著的针头，张靓颖说不出的懊恼挫败，咬著牙道:“对我来说，那才是病！”
李宇春还待说什么，却见张靓颖眼神突然迷茫起来，随后竟闭上眼睛睡倒在她的怀里。
原来二人在谈话间何中樱发现情况不对，便自主在点滴里加了安眠药。李宇春对著何中樱点点头表示感谢，否则她还真不知要怎么了局。
扶著张靓颖躺好，那睡脸安详平和，因为方才的激动，脸上多了些血色，看来竟添了几分嫣丽，彷似画里的人儿一般…完美的不像真的，却也更显脆弱…
看著这张脸，李宇春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留她当影卫，真做对了吗？！


“谁准你让别人心疼了？！”李宇春揽过张靓颖的脖子，故意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口气霸道却有些连她自己都察觉不清的温柔:“天底下只准我一人疼你。”
“唉唉…”张靓颖只顾得上自己的头发，哪里分得清李宇春说了什么:“别弄，好难整理的。” 李宇春才不理，愈发弄得上了兴头，张靓颖被钳得紧紧的怎么也躲不过，更加气急败坏：“快住手，别弄得我见不得人。”
这下换是李宇春笑得嘻嘻得意:“见不得又怎样？！你只讨好我一人就行，对其他人用不著特意打扮！”
张靓颖挡著、躲著都不见效，索兴不护自己开始展开反击，李宇春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初时还真被她闹的手忙脚乱。不过张靓颖拿手的是枪法，近身博击却是不及李宇春，没一会儿便让李宇春牢牢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怎么样？！认输了吧？！”跨坐在张靓颖腰上的李宇春，笑的眉眼弯弯、得意洋洋。
“是是是，认输了，这影卫我也做不起，李会长另外找人吧！”张靓颖是告了饶却趁机摆了李宇春一道。
“要找个咖啡泡成这样的人可不容易！”李宇春向前压近了身子，眼底盛满打趣的轻嘲，手里不忘有一下、没一下掻著张靓颖的腰侧。
张靓颖被她掻得咯咯直笑，身体扭来扭去，嘴里却不肯轻易认输:“不正好省下你的顶级咖啡豆。”
李宇春突然一下停了所有动作，轻喝了声:“别动…”
“哎？！”对於李宇春骤变的态度，张靓颖显然有著疑惑，不由瞪大了眼看著她。
张靓颖哪里知道现下的她有多么撩人，衣衫凌乱不说，因为挣扎而略喘的气息、微潮的脸颊，快溢出泪似的水雾迷蒙凤眼…加上不住挣动的修美身躯…再闹下去，李宇春怕自己要失控了。
自她身上翻了下来，李宇春也没解释，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传来秘书甜美的声音。
“会长，宫本社长到访。”
李宇春皱了皱眉，没有事先预约却不怕碰钉子的大概也只有这讨人厌的宫本了。
看了张靓颖一眼，按下通话钮，李宇春回道:“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儿。”
听到有人来张靓颖连忙站起身子，李宇春拉过她来要替她整理衣裳、头发。
张靓颖一边闪一边说:“我自己来，你整理自己的吧！”
李宇春却像是半赌气似的执意要弄，张靓颖没奈何只好由得她。花了大半天功夫，那头细发仍是不肯服贴。
张靓颖的头发太过柔软，光用手确是很难整得整齐，不过勉勉强强拨出个型见人还是行的，但不知何为，李宇春就是不想让人看见她这么“私下随意”的样子，何况她现在气息未定、脸色潮红，天生勾人的眼睛随便一瞟都能让人失了魂魄，要让宫本那色鬼见到…
正想推张靓颖进小套房去，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因为等不及自个儿推门进来的人倒是个翩翩美男，可惜那一双眼睛太过流气。
“这就是三合会长最新的床伴兼影卫，张小姐是吧！”
一句话便让张靓颖对这人印象一下到了地狱十八层。什么叫床伴兼影卫，不但侮辱而且轻蔑。垂下了眸，张靓颖把自己全部的情绪隔绝在眼里。
李宇春也不理会她的话，迳自问道:“宫本社长大驾宝临有何贵干？！”这句话说的明白点儿就是要他没事快点滚蛋。
宫本当然听得懂李宇春的意思，如果李宇春同她打趣几句，那表示她待张靓颖也不过一般，可冒出这么一句，可就显得回护。
露出一抹饱含兴味的笑，宫本说道:“特意过来瞧瞧让洁洁那傻孩子送了几罐雪凝膏的是个什么人物罢了。”上上下下甚是无礼的打量张靓颖一阵，又自笑道:“倒也值得。”
宫本家与何家由来交好，近来更是结成亲家，现在的宫本社长便是洁洁的姐夫。也难怪张靓颖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很是讨厌宫本盯著张靓颖看的样子，李宇春不觉略站在张靓颖的身边:“宫本社长什么时候成了八挂小报的记者了？！”
嘿笑一声，宫本的脸色突然转为阴沈:“只有洁洁那笨蛋才会真的相信你的话。”
宫本的话说得李宇春心中一动，脸上却不露半点颜色，坐进自己的椅子里，往后靠个舒服，蛮不在乎的轻声笑道:“宫本社长的话愈来愈加深奥，真是让人半点听不懂。”
“那只能说李会长装傻的本领愈来愈好罢了。”宫本意有所指的说完这句话后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
又暧昧笑道:“李会长竟舍得让这么个人儿出生入死，实在浪费，不如让给我…”
李宇春挑高了眉头，眼里的精宝骤闪如像毒蛇的眼般。
宫本给她这么盯著也不由心里一跳，顿了一下，才接下话去:“至於影卫的缺，我奉上两个黑榜上有名的人物，绝对比她本事。”
李宇春只冷冷瞅著她笑也不答话。宫本给她瞅得背脊发冷却还不肯放弃。
“这样子还舍不得，那就是她床上功夫过人罗！…那么…再加我调教过最好的娈童…”
“够了！ 宫本，你要找乐子别处找去。”冷冷喝断宫本愈发低俗的言语。
李宇春的眼神却不由瞟过张靓颖去，这人心高气傲恐怕受不住宫本的话。但见她脸色如常，但垂下的眼睫却不住颤动，果然气得不轻。
“琴子，换她一夜。”宫本突然冒出淡定一句话来。
听到琴子的名字，李宇春似乎受到很大的震动，抬头看著宫本，眯著眼紧紧盯著她好久…久到宫本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如刃如剑般的森冷眼神下。
“你用琴子换她，换她一夜？！”李宇春的话里明显有著沈痛怨恨，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点点头，宫本有些不舍的叹道:“说到琴子…我可也是万分舍不得…”
“成交。”


“成交。”
随著李宇春秀美的薄唇中吐出这两个字时，张靓颖的眼里闪过一丝快的抓不住的宝芒。她显然从未想过，在她与李宇春的契约中还包含了这种交易。
愤怒、绝望、痛恨、恶心、厌恶、自弃…最到后全化成无奈，随著一闪的宝芒消逝在张靓颖的眼里，却深深锁进心底…
李宇春不知要花多大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去看张靓颖，因为她知道，只消看上一眼，她方才冲动下的决定便要反悔，其实…现在已经后悔…
“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下流把戏给我克制点。”走近宫本身边，李宇春在她的耳边细细低语，那声音却森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不劳李会长提醒。”宫本淡淡笑开，眯著的眼里却没有得偿所愿的得意，只有阴噬的、让人辨不清的光芒:“用琴子才换来的一个晚上，我自然会”好好把握”。” 李宇春整整一天心不在焉、神思不属，明显到连秘书都问她要不要早点回家。自然想的，但又不知怎么面对那双不晓得会怎么看她的眼眸。
心里挂著、想著、念著的全都是她，却连拨电话的勇气都没有，问她好不好吗？！明知不可能好的。别说那心高气傲的洁僻性子受不了这种侮辱，宫本的手段她也略有耳闻，只怕连身体都…
“张靓颖回来了吗？！”一进门第一句话，李宇春还是忍不住问了。
“早上就回来了。”管家田村恭手回道。
看来宫本倒也守约。
“她…情形怎么样？！”李宇春好不容易问出了口，心也随著问出的话吊得高高的等著答案。“请了何医生来看过，没有大碍。”
听到这话，李宇春吊得半天高的心这才放下，露出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舒宽笑容。
“琴子小姐呢？！”
“已经安顿好了，会长要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李宇春摇摇头:“好好侍候著，不论她有什么需要都照办。”
李宇春想也没想就往张靓颖的房间走去。
跟在身后的田村却愈发觉得自己弄不清主人的想法。琴子她是见过的，随著宫本来做客过，昨天忽然就搬了进来，而张靓颖刚好失踪一个晚上，被宫本家送回来时身上满是不堪的欢爱痕迹，不用想也知道她被拿去“换”了琴子。既是这样，琴子理应是主人的新欢，但怎么关心两句就没了下文，反倒急著去看被当成筹码交易的张靓颖？！
才走到门口，李宇春就看见小沫红著眼眶匆匆端了什么出来，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小沫，”喊住反方向的小沫，李宇春问道:“怎么了？！”
小沫转过头来，含著泪的大眼里满是对李宇春的控诉和不满，憋了一会儿才说:“张小姐又犯了什么错？！会长要这样罚她？！”
“住口。”一旁的管家田村听到这大不敬的回话，连忙喝道。
李宇春原来也是不悦，她心里再有什么想法也没必要跟个下人解释，但见小沫双眼红肿、神情惶乱却是真的替张靓颖担忧，心里一下没了气，放缓了脸色，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了？！”“张小姐从回来到现在吃什么吐什么，药也吞不下、水也喝不进、烧了整一天也退不下来，会长也知道她连点滴也没法扎…再这样…再这样下去…张小姐会死的。”憋了一整天的害怕委屈好不容易有人可以宣泄，到了最后，小沫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李宇春听了心都揪了起来:“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恨恨瞪了田村一眼，急忙开门进去。

床上的人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紧拧著，冒著冷汗的脸色惨白得发青，微微喘著气的乾裂唇瓣却因为高烧而异常艳红，这样对比的反差让那张绝美的脸蛋看来更加美丽却也脆弱得让人害怕一碰就要碎掉。
腕上、踝上已经扎上圈圈绷带，敞得半开的衣襟里看得清楚遍布全身的虐爱痕迹。
明明是在意料之内的伤，李宇春却愈看愈是心疼，忍不住抓起她的手在自己颊上摩挲。
好像感到有人身边，张靓颖轻声说道:“小沫，现在我真的没法吃东西，你让我休息几天…
“至少把药吃了！”
听到这声音，张靓颖的眼皮颤了一下，还是张开眼，眼里却不见李宇春预料可能看见的任何情绪，只有如清水般的淡然。
“是你。”
“嗯。”
“琴子小姐接回来了？！”
“嗯。”
“恭禧。”
李宇春没回答这句话，也不知怎么回。拿起一旁的药跟水，说道：“把药吃了。”
“别浪费了。”张靓颖淡淡笑道：“刚才吃了几次也没吃进去还累得我难受。”
“你点滴也没法打，再不吃药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明明是你让我去的，这时拿著这样心疼的眼神瞅著我不觉可笑？！张靓颖心里慨叹，脸上却没现出半分。
“这种伤你又不是没见过！”张靓颖无所谓的笑道:“你自己也留下过几次，能严重到什么地步？！发烧不过是发炎引起，休息几日自然就好，别学小沫小题大做了。”
李宇春却仍然不放心:“没道理连喝水都吐，不是有什么别的毛病吧！”
虚弱的摇摇头:“就恶心的毛病，过几天就好了。”
见李宇春还想说什么，张靓颖索性说的明明白白:“被逼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现在想著还是恶心，你别逼我了。”
李宇春总算明白。张靓颖性子有些洁癖，做那种事已是极限，昨天大概被宫本逼著用口满足…放下手里的水和药，李宇春也不迫她了。
坐在张靓颖的床头上，用手梳理著她略微汗湿的头发，李宇春说道:“既是如此，你好好睡个觉吧，少花点精神、体力也好过些。”
“嗯。”张靓颖点点头却没有闭眼的打算，看著李宇春，暗示她该走了，不然她要怎么睡。 点了下张靓颖的鼻头，李宇春说道:“我陪你。”
“不必。”张靓颖拒绝的乾脆。
李宇春也不恼，呵呵笑了出来:“你自己都不知道，有人陪你睡就睡得沈些。要是没人陪你睡，你的眉头总是这样…”一面说一面把自己的眉头皱得老紧，紧到连鼻子、嘴唇都要连在一起。
张靓颖被她的超夸张鬼脸逗得笑出声来:“难看死了。”
“你才知道自己有多难看。”李宇春认真说道:“每次半夜起来我都以为看到鬼了。”
“你才是鬼吧！”张靓颖嘻嘻笑道:“所以才老是鬼话连篇。”
“我说什么你都听得懂，那你不也是鬼！”
“我是捉鬼的道士，当然听得懂鬼话。”
“哪…现在鬼说话了，道士，道士，天底下最好看的道士，拜托你赶快睡觉，要不可梦不到天底下最帅的鬼了。”
张靓颖听了又是呵呵一阵直笑，眼是闭上了，嘴上还不忘顶著:“你的意思是我绝对梦不到你了。”
“鬼扯什么？！”李宇春低下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这一觉肯定梦得满满都是我。”
张靓颖打了个哈欠，喃喃念道:“是鬼才鬼扯，从头到尾就你最会扯…”
许是倦了，张靓颖的话没说完竟真的沈入梦乡。
见张靓颖睡沈了，李宇春抵著张靓颖的额，低喃著当著她的面无法说出的歉意:“对不起…靓儿，琴子我非救不可…对不起…”


11.
李宇春没料到张靓颖的几天竟是几个礼拜也没法恢复正常饮食，每到用餐时间就见她拎著何医生和家里厨师给她特制的餐盒自己躲到角落用餐。
那餐盒李宇春见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也都是些常见的饮食，大部份是张靓颖平日就爱吃的东西。
李宇春猜想张靓颖大概是不想和她一起吃饭，正好拿这个当藉口，但几次硬拉著她一起吃饭的结果，就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知看到什么菜色，突然就反胃了，几次下来见她被折腾得难受，李宇春也不敢再试，只能由得她去。
后来问了何中樱，只得了句”心理作用”，得等张靓颖自己慢慢克服。李宇春明白何中樱气她把人送给宫本糟蹋故意不讲，耐著性子磨了几次终於问到绝窍，就是别让张靓颖联想到那件事就行。这倒好，张靓颖才来没多久，家里人的心差不多都让她收买完了。
有了准则就好办事，只要点菜时小心点，从名称上看不出端倪的不明菜色先问个清楚明白，这样八成就不会犯忌。李宇春小心异异的试了几次，效果倒是不错，虽然点菜时麻烦了点，但张靓颖总算慢慢能和她一起吃饭了。
李宇春对张靓颖也算用心，可对刚接回来的琴子更加贴体入微，不论什么总是先设想好了，再有要求那更是有求必应。李宇春家里的人随著主人的性子几乎要把她给捧上天了。
今天琴子临时一句想尝尝法国菜，李宇春只叫餐厅订个位便要去了。
张靓颖虽说是影卫，但顾及她和琴子间的尴尬，一般这种情形李宇春不会要她跟著，但这次琴子说的突然，李宇春虽然交待不需大张旗鼓，但三合会岂是等闲小帮小会，基本配备十几个人员分成几组保护却是不能少的，管家只得私下拜托张靓颖充当一次“真正”的保镖。
影卫不就是贴身保镖吗？！管家田村说的客气，可到底是自己份内事，张靓颖还能不去？！
烛宝点点，音乐扬扬，李宇春这顿法国菜餐吃的好不浪漫，可张靓颖就要无聊死了。影卫和保镖到底不同，她平时用餐是和李宇春一起，这次却得站在几米外和一干人等警戒待命，不时还得回报毫无状况的状况。
好不容易等她二人含情脉脉的吃完这三个小时的正统法国餐，张靓颖的瞌睡也刚好打完。
落在最后，随著一干人等簇拥著她二人离去，就在餐厅门关上的同时，张靓颖听到餐厅里有无线电联讯的杂音。心里暗道声不好，排开众人往前挤去。
离李宇春还有段距离时，突然前面传来一声爆炸声响，张靓颖再不顾及其她，掏了枪便往李宇春的方向跑去。
“不准动。”
待烟雾散尽，只见琴子被人挟持住，一柄枪就指在她太阳穴上。一个娇美人儿被吓的簌簌发抖，双腿瘫软，紧抿著唇说不出半句话来。
李宇春的枪已经上膛，距离挟持琴子的歹徒仅一步之遥，枪口正对她的额头，却怎么也无法开枪，她虽然有把握射死歹徒却没把握来得及救下琴子。
“李会长，请您丢下手枪跟我们一起走。”
“想请我便宝明正大的请，用这法子未免让人瞧不起。”
“光明正大可请不到李会长您…不准动！”察觉到李宇春有异动，那人连忙喝住:“李会长，你不要你女人的性命了吗？！”
勒在琴子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一下便叫琴子呼吸困难，满脸胀得通红。
“别伤人。”李宇春缓缓把枪举高，表示自己不会有任何动作。
“把枪放下。”那人却不松手，反而把琴子勒得更紧。
李宇春待要弯身放下手中手枪之际，突听琴子一声娇呼，弯身便倒了下去，那人在琴子倒下之际也跟著跪到在地。李宇春见机，对著那人拿枪的手便是一枪，不过显然有人快了她一步，在那人手枪落地之时，额上也被开了个血洞。
可恶！ 杀人灭口。这下可没法问出什么。
李宇春再看到琴子，只见她已昏迷过去，右大腿上血流如注，看不出伤势轻重，显是被杀手的第一枪伤到。
没再多想，李宇春连忙抱起她赶送医院，临走前不忘森冷交待:“把开枪的人给我搜出来，好好问清楚今天的事。” “何中樱，琴子的伤势怎么样？！”在急诊室外等了十几个小时的李宇春见到何中樱终於出来，急忙上前问道。
“腿上的伤只是子弹划过而已，没什么大碍。”
“那怎么急救这么久？！”
奇怪的瞥了李宇春一眼，何中樱说道:“伤是小伤，但要救胎儿可就得花点时间了。”
“胎儿？！”
“李宇春，琴子小姐已经怀孕了，以后别带她出入危险的场所，该说她命大，这次子弹只是擦过，要是再偏一点，失血过多，连母体都难保住，更别说是小孩了。”
“怀孕？！琴子怀孕了…”李宇春喃喃自语著自己也不愿相信的事实。


安顿好琴子，李宇春拖著一身疲惫和疑问回到家里。
“会长，您回来了。琴子小姐还好吧？！”田村已经知道昨天的事，比平日更加小心异异的看著李宇春的脸色。
“嗯。”李宇春显然心不在焉，没回答田村的问话，反倒随口问了句:“张靓颖呢？！”
“哎？！她…没跟您一起吗？！”
横了田村一眼，李宇春显的有些不耐烦:“昨晚又没让她跟著，怎么会跟我一起回来！”
“因为一时调派不出人手，所以请张小姐帮忙…她…没跟您说吗？！”
这种小事她会说才怪！ 李宇春不禁有点责怪田村的自做主张。
这么说来，出事当时张靓颖也在现场，李宇春的脑袋一下转了起来，想起何中樱所说”…还好子弹只是擦过…”，那杀手的枪法奇准无比，如果存心要杀琴子，怎么可能失手？！难道开枪的是张靓颖？！但她为何要杀人灭口？！
闭起眼睛，李宇春仔细回想当时情况…琴子中弹后，歹徒也跟著跪下，显是那子弹擦过琴子的腿再射进那歹徒的腿中，所以开第一枪的人只是要琴子脱离歹徒的控制，张靓颖枪法神准，定是她没错。
第二颗杀人灭口的子弹……是从另一个方向射来…二枪不是同一个人开的枪！
既是如此，张靓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脑海里倏地闪过自己临走前的话，”把开枪的人给我搜出来，好好问清楚今天的事！”…该不会…糟了！ “看不出她骨头到硬，到现在一声不吭。”
“咱们赌赌这一次她能撑多久！”
“我赌三分钟。”
“我赌一分半钟，看这模样是撑不了好久了。”
“行了…行了…拉起来吧…”
李宇春才打开刑室的门，便看到缚在水车上的人刚好自水底被转出头来，正自大力呛咳著被灌进肺里的水。
随著水车越转越高，李宇春也看得越加清楚，心却随著愈加清晰的景像狠狠抽了起来。
全身湿漉漉的人已经是奄奄一息，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成了青白色，咳到最后似乎已经脱力，只见一团一团的烟雾自冻成紫黑色的唇里一颤一颤的呼出，再也咳不出什么，只剩淡淡血丝自唇角蜿蜒流下。
身上的外伤看来不多，但李宇春知道这终年水温不到五度的水潭就是最致命的凶器。要不是还没问出什么，行刑的人故意吊著她的命，张靓颖可能早已经被冻死在里面。
“快把人放了。谁准你们用这水刑？！”李宇春又急、又气、又恨、又恼，直想把这群不长脑袋的人砍了，但最想杀的却是自己，昨天要是多花二分钟弄清楚事情真相不就没事了！
“去拿毯子，快！”
脱下外套盖在张靓颖已经失温的身体上，拍著她的脸，喊道:“靓儿…靓儿…”
张开失神的眸子，张靓颖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你也以为我是挟怨报复？！”
“不是。”
不知是不是没听清楚李宇春的回答，张靓颖自顾自的笑道:“我要杀她，又岂会错到腿上去。” “嗯…你枪法神准，怎会射错。”李宇春随口应合，只想让她保持清醒。
“呵呵…你相信我…那也够了…”随著愈来愈慢的声音，张靓颖的眼皮也缓缓合上。
一句话听得李宇春险些掉下泪来，没想到张靓颖竟如此在乎她的信任，那么…是不是她对自己也有些正面的感情了？！
接过手下递上来的毯子，李宇春脱了她身上湿外套，把她裹住，大力搓揉著她的四肢，一面大声说道:“别睡，跟我说说你枪法怎么学的！”
张靓颖却像没有知觉一般，对於李宇春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对李宇春的问话回道:“这么久的事谁还记得。”
“仔细想一想，你又不笨，怎么会忘记。”
“嗯…”再没声息。
“靓儿…靓儿…”李宇春只觉心脏都要随著张靓颖消失的声音停止跳动，随即想起她最在乎的人，连忙高声问道:“靓光呢？！靓光那时有没有与你一起？！”
听到靓光，张靓颖的眼睫扇了扇，虽然没张开眼，却轻声说道:“那时他还好小呢！ 每次闻到我身上的烟硝味都要大哭一场…”
“然后呢！？”李宇春诱著她说话。
“然后…姐姐死了，要我带走他…”张靓颖好像陷入沈思，又好像陷入迷梦一般，眉头轻轻拢起，唇瓣轻启，吐出轻的不能再轻的遗憾:“我再不能照顾他了…”
“只要你活著就能照顾她…”
没有回答李宇春的话，张靓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姐姐死了可以把他托给我，我死了却要把他托给谁？！”那声音淡得几乎和她的生命一般要消逝在空气中。
“所以你不能死，你死了再没人照顾靓光了。”李宇春手上愈加用力，声音也愈见大声:“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你好吵。”张靓颖淡淡笑道:“我没背叛你，合约还当生效，你收了我的灵魂，自然要替我照顾他一辈子。”张靓颖说得理所当然，佛彷此生再无牵挂。
如水的眼神倏然凝结成冰，李宇春都能听到自己的心冰碎的声音。原来…原来张靓颖所在乎自己相不相信她，可笑的竟只是怕她毁诺不肯继续照顾靓光。
靓光…还是靓光…就连命要没了，心里挂著的还是只有靓光。从未有过的恨意和怒意一下冲破李宇春的理智防线。
“你死了我绝不会照顾他，我恨他又怎么可能照顾他？！”李宇春低声吼道
张靓颖慢慢皱起眉头，勉力凝著目光，看著李宇春，问出疑惑:“靓光很可爱的，你为什么要恨他？！”
“为什么？！因为我…”我…爱你，所以恨他，所以恨…在你眼里、心里唯一存在的他…
答案终於清楚明朗…可也…绝望、可笑！ 在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张靓颖怎么可能回应自己霸道、独占而又充满伤害的爱！
没催促李宇春的答案，张靓颖突然打起哆嗦:“李宇春，好冷，我好冷…”
张靓颖无神的低喃唤回李宇春的神智，愈加把她拥紧了。会冷，表示她有了知觉，表示她离死神又远了一点…是否也表示她离自己也近了一点？！


全身像有万根、亿根针在扎一般，那钻心的痛、麻、酸、痒，从手指、手肘、脚趾、脚踝…一直蔓延到全身，连五脏六腑都能感受到的没法忍耐的痛。
张靓颖躺在床上，从指头、四肢到身体的每个部份都被搓得发红，完全看不出原本白皙的肌肤，有些地方更是已经被搓得瘀血片片，但几个人仍是不停的拿著药酒搓揉著。
见张靓颖不住的呻吟挣扎，小沫搓动的手不觉慢了下来。
“小沫。”李宇春一声冷喝。
小沫回过神来，眼泪却随之落下，再也忍不住的难过喊道:“张小姐很痛的，她从没有这样挣扎过…”
痛，李宇春当然知道，尤其已经麻木的神经被这样激烈的药酒刺激醒来之后，那痛更是随著全身毛细孔进入四肢百骸，再唤起百倍、千倍的痛感和知觉。如果能有别的选择，她怎舍得让张靓颖吃这种苦头。
床上的人不堪疼痛折磨，发出的汗不知湿了几条被单，现在更是痛得全身挣动，嘶喊连连。 李宇春怕张靓颖伤了自己，连忙紧紧抱住全身不住抽颤挣扎的人，轻声安抚著:“忍耐一下，这是驱寒的药酒，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
失了神智的人哪里听得进去，那彷如置身地狱般的痛苦引发另一场潜在的恶梦，好怕再掉进那无穷无尽的苦痛之境，那再来一次都要神形俱灭的可怕痛楚。
不要，绝对不要…张靓颖拚了命的挣动要逃离，却被抓得更紧更牢，身体的痛苦和心理的恐惧一下爆发开来。
自张靓颖喘泣如哀鸣的呼喊中、自她凌乱如擂鼓的心跳中，李宇春感到了她无助的恐慌和惧怕，也明白她异常的恐惧所为何来。受了张靓颖无数拳打脚踢，李宇春的身上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反倒是胸口里怦怦跳动的心，每一下都能感受到剧烈的痛，因为怜惜的痛，因为懊悔的痛…
那时冲动下给张靓颖注射的”地狱之门”…确是开启了张靓颖的地狱，和…她的地狱！
何中樱医生拿著布巾在一旁，李宇春却没办法再像以前狠下心绑著她。对著何中樱摇摇头，李宇春愈发把张靓颖搂得密实了。
忍著她毫无留情的攻击，不住低声安慰:“再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我在这里，在这里陪你，你别怕…”
有什么…好似有什么突破了这千万重的苦痛，涓涓的、细细的、徐徐的…抚平了不安，带走了痛苦…这里…是可以信任依靠、安心休憩的地方吗？！ 坐在窗台上的人背对著门口，眺望著远方，身体一晃一晃的看得出大概正悠闲或者无聊的摇著自己的腿。
“病没好呢，怎么就在那儿吹风，要是再受凉还得了？！”才进门的人看到这景象有些不悦的唠念著。
“被子也有晒晒太阳的时候。”声音有点懒懒的，衬得天生的淡淡鼻音倒更迷人了。
听得出声音主人正在暗暗抱怨呢！ 李宇春不禁想笑。
想想这几天是闷坏她了，话声不由放柔了:“再难受也忍个几日！ 医生交代过了，不能晾汗、不能吹风…”
“小沫一天到晚叨念著、何中樱医生三不五时提醒著、连你这个大忙人都要来凑上一脚，就不怕我耳朵生茧子什么都听不到了！”愈发不耐烦了，窗台上的人索性跳了下来，皱著眉头嘟嘟囔囔的抱怨。
待看清李宇春手上拿的又是这些天让自己痛不欲生的药酒，张靓颖更加拧紧了眉头，又是无辜、又是哀怨的瞪著李宇春。
看了张靓颖难得一见的楚楚模样李宇春差点没笑出声来，抿著嘴，忍住了笑:“你那是什么表情？！”
张靓颖也不怕不好意思，嘟嘴哼声道:“自然是怕疼的表情。”

16.
盘坐在榻榻米上的人环抱著胸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著手臂，眼神专注的盯著桌上的事物，脸上表情却是变化万端，一会儿攒著眉、一会儿抿起嘴，一会儿咬著唇，一会儿鼓起颊，时而咂声，时而低叹，看来眼前的事物当真令她束手无策。
虽然用“可爱”来形容这端雅高洁得不像存在世间的女人实在有点奇怪。但一向冷静淡漠的脸上竟能有这多般表情，不用“可爱”也只能用“非常可爱”来形容了。
李宇春静静靠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不想错漏了那人绝不会在别人面前展露的任何一种表情。心里随之兴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只想这么守著、看护著，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或打扰了那俏脸上难得的纯真。
敲敲门框，提醒有人来了。
张靓颖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李宇春，一下堆起了笑。
果然，李宇春心中一叹，这模样又是平日把心藏得恁般深，万事无所谓的的签约影卫了。
“什么东西值得你看的这么专心！”
李宇春一面问一面走近，待看到桌上拖盘上的几枚细针，不由皱起眉头。
张靓颖却像没见到李宇春的表情似的，自顾笑道:“闲著也是没事，趁早把这毛病克服了也好。”
这次李宇春却没有反对，点著头赞同:“也是。”
对於李宇春的反应，张靓颖不免奇怪，其实她已经准备好挨一顿骂了，却不料李宇春竟然会同意。
见张靓颖没应答，李宇春自然明白她心里所想，轻叹了口气:“你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咱们过的是刀尖上的生活，意外总是有的，像你这样没法注射、输血、打点滴，确实也是麻烦。”
想起这次和上次的状况，李宇春终於觉得张靓颖这小毛病还是趁早治好了才行。
拈起了一枚针，拉起张靓颖的手，李宇春说道:“我来帮你试试。”
针还没扎进，李宇春便感到抓在手里的手臂一下变得僵硬无比，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张靓颖紧缩的瞳里一闪而逝的恐惧。
“没事的。”李宇春倏然贴近张靓颖的身体，几乎要与她黏在一起，话声温柔，语调安抚:“我再不会伤害你了，相信我。”
“嗯。”张靓颖话应得乾脆，可身体却半点不见放松反而愈加紧绷。
李宇春皱著眉质问道:“你不信任我？！”
“信任。”想也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拍拍张靓颖僵硬的跟石头差不多的手臂，李宇春的口气已经略带不悦:“这是信任我的表示？！”
略略横了李宇春一眼，张靓颖也不满。又不是我逼你试的，才两句话就不耐烦了。
“我要是能控制的话，现在还需要费事试吗？！”
一句低声的抱怨倒唤起李宇春的自责和歉疚，放下了针，说道:“慢慢来吧！ 这事急不得，别太勉强自己。”
“天底下哪有什么急不得的事，端看有没有决心罢了。”
张靓颖淡淡回了一句，李宇春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她一把抓起拖盘里所有的针，眼也不眨一下就全往自己手臂上扎去。
李宇春看了心头一惊，要拦已是不及，连忙伸手挡在她的小臂上。所有的针全都扎在李宇春的手背上，那里神经、血管密布不说，薄薄的皮肤下就是骨头，哪里有肉可以承受针扎，当下痛得李宇春脸色扭曲、冷汗直下。
“你…”没料到李宇春到挡下，张靓颖怔怔看著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勉强挤出一抹笑，李宇春淡淡哼道:“你倒狠心。”
垂下了眸，张靓颖不禁歉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
轻轻叹了口气，李宇春道:“我是说，你对自己倒狠心，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 说这句话时李宇春心里不由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她肯多爱惜自己几分，又岂会为了靓光答应自己的条件，说来现在能和她在一起不也是拜她这性子所赐！？从头细想张靓颖来到三合会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李宇春心里怜惜愈盛，映在眼里又是盛不住的似水温柔。
拉起李宇春的手，张靓颖低头专心的看著她的伤势，一面回道:“扎在手臂上能有多痛？！你这下才真是自讨苦吃。”
“当初是我错待了你，替你挨几针也是应该。”
李宇春话语恳切，张靓颖听了却是好笑，堂堂李会长竟跟自己认错？！八成又在闹著好玩！ 抬头看了李宇春一眼，张靓颖原本要说的话倏然全断了，断在那盛载著说不出后悔、诉不尽怜惜、掩不住温柔的幽深双眸中。
“如果能让时光倒流又或能治好你这毛病，便是扎我千针万针也是不妨。”待天独厚的清醇嗓音，低喃著似悔恨、似怜惜的温柔。
慌乱的低下头闪躲著李宇春的视线，张靓颖不由暗笑自己的没用，明知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却仍不免被那双美丽的水漾眼瞳所迷惑、被那些甜蜜的虚假谎言所撼动。这令人辨不清真假、让人好生沈溺的柔情呵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自接回琴子之后…
李宇春对她好明显是要让人误会她才是李宇春重视的人，用这种方式来转移敌人攻击的目标好保护琴子的安全，但之前没做彻底，还是让人挟持了她。李宇春大概发现自己的错误，所以现在乾脆要求自己假扮她的情人，如此才能更彻底的保护琴子吧！ 当她的影卫是为了随时替她死，当她的情人是为了随时替琴子死，看来自己的命还真是愈来愈值钱啊！
沈陷在自己自嘲思绪中的张靓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
见她闪躲著自己的眼光，李宇春不觉好笑，这人还真是害羞的紧啊！ 再见她低头替自己拔出手背上的针，如此专注小心好像对待一件最珍爱的宝物一般，怕自己疼了还不时轻轻呼著气…李宇春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充塞感，暖暖的、热热的，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手被拉到她的唇边，李宇春还没反应过来，便叫那手背上突如其来的温热湿润吓了一跳，原来张靓颖竟舔舐起她的伤口，舌尖明明是在手背上滑来画去，不知为何，心也随之起了阵阵涟漪。
自李宇春的角度看去，只见张靓颖半垂著眼睑，长长睫毛几乎掩去清亮的眸子，但却掩不去她眼里的呵护温柔，连带著那张如雕像般绝美的脸也整个柔和起来。
李宇春几时见过这样的张靓颖，只觉能让她这么对待著，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忍著点，一会儿就不疼了…”
张靓颖的语气宠溺，微微抬起的眼里充满了关怀疼爱，李宇春心底温暖，脸上更是浅笑盈盈，但在视线交会的一霎那，二人俱皆楞了。
连忙撇过头去，张靓颖脸上满是尴尬。李宇春的表情却似瞬间冻结了一般，阴郁一下占据了脸上原来的明亮，瞪著张靓颖的眼中哪里还有半点温柔，只剩燃著的狠戾。


李宇春侧躺著，手支起上半身，看著仍然沈睡的人。知道这人是极美的，但这么近距离的仔细端详还是头一遭。
平时覆盖在浏海下的额头，额线挺高，饱满光滑。双眼睛勾人勾得厉害，便算现在闭著，长睫晕染出来的弧形阴影也有另一番好看。张靓颖的鼻子是南方人少见的挺直，连鼻翼、鼻头都像刻意算过角度般呈现极完美的线条。嘴唇倒不是一般常见的薄唇，有些厚度的柔润，吻咬起来特别舒服。这如同画一般的细致五官在淡淡的晨光中有种独特的静谧详和，让人神之为夺、连眨眼都不舍的出尘俊丽。
“别盯著我看，难道你没别的事做了？！”仍然闭著眼的人突然开口说话。
“我是想做点别的事，就怕吵醒你。”李宇春笑谑的话音里带著暧昧:“既然你醒了，那我就不客气罗。”
意识到李宇春想做什么，张靓颖立时喊道:“别…”
张靓颖的反应已经够快的了，但仍是慢了一步。整个人叫李宇春扎扎实实的抱在怀里，硬是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个红印。
“早安吻。”没放开人，李宇春看著自己的杰作，得意的坏笑著。
有过太多次经验了，从刚才皮肤的感受看来，张靓颖能肯定绝对是个会留上好几天的招摇印子。
啧了声，张靓颖皱著眉不悦的埋怨道:“害我又要穿高领衫，热死人了。”
“不想穿就不穿罗，全身不穿也无妨的。”李宇春笑得贼色兮兮，一面动手扯开张靓颖的睡衣。
“喂…你早上约了人了！”张靓颖连忙制止李宇春的动作，还不忘提醒她的约会来增加说明力。
“亏得你提醒。”李宇春回的不要不紧，笑得更加暧昧:“那我动作可得快一点了，好在昨晚做了不少次，现在倒也不必费什么功夫。”
身体一僵，张靓颖倏然停下所有动作。李宇春一句玩笑话点明了她的身份，身下微微的顿痛提醒著昨日的放纵，她…有什么资格说不要？！李宇春才是主宰一切的人，温柔、粗暴、取悦、折磨…端看李宇春的心情，她…只能顺从承受…
李宇春自然也察觉到张靓颖的异状，脸上的笑突然凝住，知道这敏感的人想到了什么，不由为自己的失言深深懊悔。
像是要打破尴尬似的，张靓颖勉力扯出一抹笑，却让周遭的空气更加不自然:“你要想做可得快点，别误了正事。”
松开了手，李宇春仰面躺著，瞪大了眼睛望著天花板，良久方才轻轻吐了口气:“我抱你不是为了发泄，你…也别把自己想得那般低三下四。”
张靓颖笑笑没有说话，没有感情的**不是为了发泄是什么？！没有自尊的满足一个人跟满足几个人不都一样低三下四？！
没注意到张靓颖自嘲的笑容，转了话题，李宇春问道:“想好去哪儿玩了没？！”
“咦？！”
挑高了眉尾，李宇春转头看著张靓颖:“不说了一起去渡假的吗？！忘了？！还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喔，我还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其实是根本不相信李宇春会为她费什么心思，那时只当李宇春是一时兴起，根本也没记著。
见她一付理所当然的无所谓模样，李宇春喟叹了句:“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
张靓颖笑笑回答:“我知道。”所以不乖乖当你的影卫和情人了吗？！任何要求不也都随你了。 望了张靓颖一眼，闭上了眼，李宇春低喃著无奈:“不，你不知道…”
突然一个翻身吻住了张靓颖，像在发泄什么似的激烈而狂暴，过一会儿又似在呵护什么般的温柔而多情。闭上眼睛，张靓颖任由李宇春索求缠绵，并等待著她下一歩的掠夺，不料李宇春竟放开了她。
翻身下床，李宇春背著张靓颖说道:“准备吃早餐了，就算昨天你生日也不准赖床。”


闭著眼睛看似极为放松的享受著腿上的按摩，但李宇春的思绪却自至终没有静下来过。她很讨厌在这种该全然放松的时候谈事情，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不过就有人喜欢这调调，实在不识趣。
听到旁边的椅子也坐上了人，李宇春挑了眉尾，微微瞟了一眼算是招呼。
“咦？！怎么不见你随身的漂亮影卫？！”问的人口气轻佻，十足欠扁模样。
“你不问我找你什么事，倒问起不相干的人来！”李宇春懒懒的哼了声。
“怎么不相干？！”态度仍是轻浮:“从某种关系上来说，除了你，我大概是张靓颖最亲蜜的人了。”
眯著眼里倏然爆出火花，合上眼，李宇春的声音仍然慵懒却多了几分凉意:“宫本，你倒是愈来愈懂得惹我生气了。”
“那倒不是。”宫本仍是一付讨人厌的笑:“该说李会长在乎的事愈来愈多，所以愈来愈容易动摇。”
“也是！”没有否认，李宇春张开眼睛冷冷的瞅著宫本一会儿，然后笑道:“不过基於朋友的立场，我劝你最好能先确定什么是我真正在乎的事。”
“若是站在敌人的立场呢？！”宫本转了脸色正经问道。
李宇春浅哼两声，仍自闭上眼:“同样一句。”
啧了一声，宫本没啥正经:“你对朋友和对敌人倒是同样大方。”
没再理会宫本，李宇春迳自说道:“琴子怀孕了。”
宫本楞了一下，却是没有太大意外，理所当然的跟李宇春道贺:“那真是恭禧她了。”
“该是恭禧你，你自己心里有数。”空气一下冷凝了下来，李宇春却没有丝毫放松:“对琴子你打算怎么办？！”
“琴子已经是你李家的人了，我能怎么办？！”带著无赖的笑，宫本无所谓的回道。
听到这一句话，李宇春顿时明白宫本早就设计好了，设计好让她带走琴子，算计著孩子能随琴子进李家。
怒火倏然自心头燃起，直直延烧到四肢百骸，但在这样极怒的愤慨中却有一种李宇春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心痛和后悔。
“好。”李宇春盯著宫本，眼神锐利森冷:“就要你宫本当家这一句话。”
见了那眼神，宫本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话里藏不住担忧:“李宇春，你不会…”
“你想我怎么做呢？！你又要我怎么做呢？！还是你希望我怎么做呢？！”李宇春温温润润笑了起来，眼底却是一点笑意没有:“宫本，你算计我，你胆敢算计我就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看到那笑容，宫本知道要糟，相识多年，她明白那是李宇春怒极了的表示。
“我没办法…项叶汶岚不下她…还有她的孩子。”宫本终於现出她的无奈，虽然没有开声恳求，但语调却已软弱。
“嘿，”李宇春冷笑一声:“琴子我自是不会动，但她的孩子…”如蛇信般毒冷的视线盯著宫本不放，唇角勾著的笑堪称冷酷，后面的话只余二声轻哼。
回视著李宇春，宫本终是低头:“李宇春，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
瞳里的光芒转淡，李宇春的眼里瞧不出一丝感情，话却是冷肃绝决:“留下孩子，她也永远是李家的人。”
垂下了眼，宫本几乎是叹著出声:“我明白。”李家就表示那孩子与她宫本再无任何干系，这点他早已考虑过。
“你当真明白？！”李宇春长笑出声:“宫本，这事你好好与我商量总有转寰，你错在不该自做聪明…”
伤了…她！ 原来心里最恨、最气、最在意的不是自己被欺骗，而是张靓颖被伤害。
李宇春突然断去的话语让宫本也有所觉:“你果然在乎她。她终要成为你的致命弱点！”指出李宇春的顾忌，也隐隐以此要胁。
眼睛眯了起来，李宇春笑的不以为意:“宫本，我说过，你最好能确认清楚我在乎的是什么。至於你在乎的是什么，看来已经很清楚了。”
“李宇春…”
阻去宫本的话，李宇春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对朋友和敌人同样大方，但结果却是大不相同，是选择做朋友还是当敌人，你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示意身后按摩师停止服务，李宇春起身整理好衣物，走时丢下淡淡一句:“孩子将来是好是坏，端看宫本叔叔了。”
“李宇春…”唤住李宇春，宫本最后也只剩恳求:“小孩儿是无辜的…”
“无辜？！”李宇春低低笑了起来，轻声问道:“你现在知道什么叫无辜了？！你孩子无辜，那被你伤害的人呢？！”
“李宇春…”
回应是愈离愈远的淡淡话语:“现在是我李家的孩子，我自会照看她，但没有人能伤了我李家的人却不付出代价…”
宫本明白李宇春这话是一语双关，他送走琴子便是伤了她，而她和孩子现在已是李家的人，她得为此付出代价，但除了琴子，他还伤了另一个被李宇春视为李家的人…
一下泄了气，宫本心里后悔万分，明明看出李宇春对张靓颖的感情，明明知道李宇春的脾气，当初干嘛还故意挑衅？！是不甘吧！不甘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别人手上，只想削了李宇春的面子，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糟，怕是动了胎气，张靓颖哪里敢停，告了声罪，直接把她横抱而起。这院落本来僻静，张靓颖出了屋外不见一人，脚下不敢停，便直往正院奔去。
快到正院时正巧也见李宇春往这里跑来，她连忙喊道:“宇春…”
李宇春一进门便感到这阵天摇地动的威力，在大门口看得清清楚楚陈旧建筑物摇摇欲坠的模样，心里的惊吓和震撼只怕不比屋里的人少几分。
心里念头只有张靓颖提早回来了，是不是还在屋里？！随手抓了人问过才知她到琴子的别院去了。
丢开了人，连忙往别院跑去，却见张靓颖抱著琴子迎面而来，见她没事，提在喉头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再见她怀里的琴子却是满身血污，鲜红的血流淌在月白的衫子上更显怵目惊心。 李宇春急急把人抱过，问道:“怎么回事？！”
“孩子…动了胎气…”张靓颖喘息未定，断断续续的说道。
“怎么会弄成这样？！”李宇春又急又气，想也没想就是一句喝问。
“对不起。”张靓颖只觉自己没把琴子照顾好，听到李宇春的责备竟是一句解释也没有。
哪有多余心思再理会张靓颖，李宇春只看了她一眼，便急急把琴子抱走了。
一场规模不小的地震带著几次余震，木制的房屋到底耐震，除了屋里的东西里震得七零八落外，房子本身倒没什么损伤，到了入夜总算平静下来。
在房间外等了半天的李宇春，见到何中樱医生终於出来，赶忙上前问道:“琴子状况怎么样？！” “受到惊吓，动了胎气，让她好好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她身上的伤呢？！”
“脚底扎了下，没什么大碍。”
“她全身的血，怎会没有大碍！？”李宇春略微不悦，只觉这何中樱也太随便了点。
看了李宇春一眼，何中樱说道:“那不是她的血，除了脚底，琴子小姐身上没有其它伤口。” “怎么可能？！”那衫子明明血迹斑斑，看也知道伤的不轻！ 难道…当时抱著她的是…靓儿，受伤的是靓儿？！
李宇春心下一惊，急忙往张靓颖房里奔去，待开了门见她已经睡下，才敛起脚步，慢慢走到床前。
只见她肚腹上、手臂上已经缠上了绷带，肚子上缠的还能看，手臂上的未免有些乱七八糟，想是她自己一只手不方便，随便包扎了事，李宇春看了只能摇头。
拉起她的手，想替她重新包扎，只见床上的人轻噫了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见她睡得不甚安稳，李宇春又怕扰醒了她，反倒不敢动了。
轻手轻脚上了床，在她一旁睡下，轻巧巧地调了个位置，避开了伤处，连人带被把她揽在自己怀里。
环顾四周，屋里收拾了一半，真是洁僻性子，人都伤成这样还顾著收拾，但也看出她确是伤得力不从心，否则不会只收拾一半！
心里揪了一下，在她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这才发现她身上肌肤烫得吓人，李宇春暗叫声不好，怎么烧的这么厉害，该不是伤得十分严重？！还是她身上还有其它伤处？！
再顾不得会吵醒她，李宇春把房里的灯全亮了打算仔细检查。
睡得模模糊糊的人只觉眼前一阵刺亮，身上被人家翻来弄去的不舒服，不悦的哼了声:“别吵人睡觉。”
“先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再睡？！”李宇春连忙趁著机会问道。
“哪儿都不舒服，睡著自然就全身舒服了。”神智根本不知游到哪儿去了，不悦的人应答得实在敷衍。
李宇春看她半梦半醒、不耐烦的撒赖样子实在可爱，故意捏住她的鼻子阻著她的呼吸:“不说就不准你睡。”
嗯了半天也躲不过，谁这么讨厌扰人睡眠，皱了眉道愈加烦火:“手上痛。”
“还有呢？！”
“肚子上一点儿。”
“还有没有其它地方不舒服？！”
张靓颖闭著眼好一会儿没有声息，李宇春以为她又睡沈了，不料她又轻声喃道:“背上好痒，你帮忙挠挠。”
说完也不管什么，自顾翻过身去，李宇春见她动作随便，又怕她压到自己伤口，连忙又阻又哄:“小心，小心…”
一句话没喊完，又被眼前景像看得不知要气要骂。只见她背上整片瘀伤红肿，破皮的地方血已乾涸还杂著脏污灰尘，显是根本没有处理。这人的痛觉神经都长到哪里去了，这样不喊痛却只说痒？！

再按捺不下，张口便喊人去请何中樱医生。
张靓颖迷蒙间听到何中樱二字，又自喊道:“小沫，别麻烦何医生了，受伤的人这么多，她哪里忙的过来，这点伤我自己能处理…”
原来这身伤就是这么压下来的，李宇春心里不禁骂道，这混帐小沫，到底吃谁的饭办事，就不见她这么听自己的话过。
“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李宇春问得愈加阴冷。
“挺好的啊！”张靓颖抬起自己手，眼里焦距茫然，笑的却是颇为自豪:“瞧瞧，扎的很漂亮吧！？”
“那这里的伤呢？！”李宇春听了更加来气，扬起手便往她背上伤处拍去，虽然最后不忍还是收了大半气力，但那一下仍是把张靓颖给痛醒了。
呲牙咧嘴了一阵，看清楚是李宇春终於有些清醒，於是问道:“咦？！是你啊！琴子小姐还好吗？！”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才好。
“你管得倒宽，不先管管你自己的伤？！”
见李宇春脸色不善，张靓颖想莫非琴子有事？！还是孩子不保？！再看李宇春的脸色愈加阴沈难看，心里更加确定自己想法，只怪那时没有多加留意，害她跌了一下，张靓颖既是内疚又自责。
“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琴子小姐…”
李宇春冷冷的截断:“我说你身上的伤！”这家伙尽是能扯，就没一次扯对！
楞楞的看了李宇春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肚腹，张靓颖说道:“都扎好了。”
“背上的伤呢？！”口气不由阴冷起来。
李宇春这么一提，张靓颖才想起地震时好像有什么砸到自己身上。
“难怪有点痛…”
见她这么轻描淡写一句，李宇春真是要气到爆血管:“只是有点”？！你要不要瞧瞧伤的多大一片？！这么严重的伤口你自己没一点感觉？！”
“啊…”有点被李宇春的激动吓到，张靓颖用著慢了半拍的思绪一面回想一面解释:“那时只想著千万不能让琴子小姐看出来，后来倒真忘了背上有伤了。”一面又觉委屈，她也没喊痛又没麻烦谁，怎么这样也要招来一顿脾气。
想是她不愿琴子担心才隐瞒，这人脾气一向如此也没什么好说，李宇春略了这事又问:“手上、肚子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嗯…”张靓颖沈吟了会儿:“大概是撞的。”
“撞到什么能撞得满身血？！”李宇春只觉额上青筋噗腾噗腾地跳，心里对她刻意的隐瞒真正不悦起来。
“撞到什么…”喃喃的重覆著，张靓颖也不回答。
李宇春只森冷的瞅著她，摆明了要答案。
不知是睡得迷糊还是烧得糊涂，张靓颖只记得有些关於琴子的事不能跟李宇春说，却又实在不记得是什么事，只好蹙了眉，张著无辜的眼睛，用著无辜的声音跟李宇春打著商量道:“我好倦了，先让我休息会儿，等醒了再让你问行不行？！”
对著她实在困倦的样子已是不忍，再见她张大了眼，像个孩子祈求什么似的楚楚神情，李宇春哪里还说得出个”不”字。
叹了口气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李宇春柔声说道:“睡吧。”
不知是终於放下了心还是暂且逃过了一关，张靓颖闭上眼睛，唇角竟弧出个浅浅的笑。
不自觉的，李宇春原本皱著的眉头也随著那笑展开。手轻轻顺著张靓颖的头发，思绪却没法像那柔软的发丝一样梳理开来，只觉愈见混乱。
李宇春本来以为张靓颖的伤单纯是因为地震造成，但看她最后态度闪躲显然另有隐情，忍不住轻轻拆了她手臂上的绷带，见是利刃造成的割伤，心下疑云更胜，虽然满腹疑问却舍不得弄醒她再问，也只能先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