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萧吧 关注:373贴子:5,891

回复:【朱箫】箫寒千里梦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什么东西?”因为睡眠而略显暗哑的清冷的声音问。
“小猫,路上捡的。”朱闻苍日拿出了怀里的猫猫。
箫中剑伸出手指摸摸猫的鼻子,没长牙齿的小猫嗷呜一口咬在了他雪白的指尖上,不疼,但是接下来吸吮的动作有点痒……
朱闻苍日看到箫中剑的脸有石化的趋势。
“它还没有断奶……”
“箫兄,它好像很喜欢你……我们……”
“放回去。”
“可是……”
“放回去。现在就去。”
“哦。”

小媳妇朱闻苍日再进门的时候,攥着扇子在门口徘徊了很久,脚心在地上磋了又蹉,进门一路低着头走过去说:“我错了,我不应该乱捡小猫的,我们没法喂奶,大猫也会着急。”
箫中剑看都没有看他,只是“哦”了一声。
“箫兄,麦生气了啊……”
“吾未生气,”箫中剑回过神来,看着一脸委屈状已经开始搓衣角的朱闻苍日,“只是想到一只家乡的老猫。”
“箫兄和它感情很深啊……它是箫兄养大的?”
“不,吾是他养大的……”
“……”
“朱闻,想不想和我去见见那只老猫?”
“好!”
“总有机会的。”

夏至的夜晚,宝石一样幽蓝,流动着水银一样的光泽。
怎么说,夜凉如水呢。
白天多么闷热迷糊,夜晚就用多清爽鲜活弥补。
团扇,蝉鸣,星斗,花月,萤火虫和小小的灯笼,还有卷曲延展的叶片上面清凉的雾露……
“箫兄,我们去躲猫猫吧~”



105楼2012-12-13 22:02
回复
    朱闻的狐狸耳朵塌了下来:“床下面……”
    “你躲了多久?”
    “……”
    “吾回来之后就未感觉到有人出入……汝不会是在吾回来之前,就躲到床下了吧……这么短时间,十都没数完吧!”
    “数完的,我等到数完才化光的!”朱闻苍日突然噤声,看着眼前青筋爆出的箫中剑。
    半刻之后,箫中剑却笑了。
    这一笑,千里雪融,春暖花开。

    “其实,我小时候最喜欢躲起来,我大哥和三弟找不到我,气得团团转直跺脚,那时候,吾就躲在假山石洞里,躲在大树枝桠上,看着他们偷偷笑,有时候还扔几块石头……后来,就再没有人来找吾了……”
    “箫兄……”朱闻苍日把箫中剑抱得紧了一些,“吾在。”
    “其实我小时候很喜欢夏天的夜里捉迷藏,”箫中剑随着压上来的红衣男子倒在了床上,银白的发铺延在同样素色的床单上,眼睛带着晶亮的笑意,“躲在树丛中间,看着萤火虫飞来飞去,那些打着灯笼来找你的人过去之后,就会出奇地安静,只有时不时的风吹过,空气里还有栀子花的香气,非常清甜的,属于夏天才有的晚香……离开荒城之后,我许多年都没有再闻到那种夏夜的香气……”
    “箫兄,你的身上也好香……”嗅完箫兄发鬓的某只色狐狸,开始用鼻子轻蹭对方的颈部。
    然后额头被重重一点,远离了面前的美食。
    再一看,箫中剑正微笑着斜坐在床上,雪白的食指抵在他的眉心。
    “朱闻,知道夏至民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什,什么?”
    “防蚊(闻)。”
    武痴传人一脚把红色的狐狸蹬出了房门。
    我才不会告诉你,那天院子里都是此起彼伏的挠墙声和不断加剧着挠墙声的猫叫声~


    107楼2012-12-13 22:02
    回复
      这个番外大家估计看过了,所以等下我继续贴下一章


      108楼2012-12-13 22:04
      回复
        十七、双刃(二)

        魔的爱,源于共生的期待和责任。
        魔的恨,只对外敌绝不与爱相关。
        他的爱恨,从来都不像一个魔的。
        而像人类。
        渺小而卑微,却长存的人类。
        也许在爱恨之上,银鍠朱武,比箫中剑更接近一个人。

        银鍠朱武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带着血色的夜晚。
        那是他失控强要了九祸的晚上。紫色的粉色的,到后来都变成一片摇晃着的血色,他自己的颜色。
        那个夜里他后来跑到院子里,赤红着目用手刀一掌掌砍掉了小时候一起种的合欢树。
        他看着自己没有运功只用蛮力所以血肉模糊的手,想起小时候他对她说的“长大我要娶你”和那时候还会瞪他一眼却娇羞地笑的紫发女孩,大笑出声。
        合欢?合欢!哈!再没有更好笑的笑话了……
        然后那一瞬间,也就再没有爱了。
        恨因爱而生。可是爱死了,恨还存在。
        折磨、报复、伤害,不过是爱的过程中就注定了的恨,慢慢释放的方式而已。
        而结果,也不过就是把对方,从还带点真心的抗拒推向了看似乖顺却毫不在意的相互算计虚与委蛇罢了。针对国事的时候,她还会和他热烈地争执,还有偶尔冷淡地挑衅。但终究,都不一样了。
        就像合欢的花朵,毛茸茸的粉色,虽然鲜活地有着针刺一样的形状,却终究还是细小的、纤长的、温柔羞涩的小女儿心意,但风雨所摧,残败、凋落、枯萎、腐烂,直至不见。
        再见到,相似的,仙人掌的刺芒,已经不是那朵花了。
        她毁了他。
        他又何尝不是毁了她。

        难道,这一次,又要是一样的吗?
        心那么难受,里面有只野兽叫嚣着想要伤害和解脱,横冲直撞,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留下看不到的伤口往内倒灌的流血。
        


        109楼2012-12-13 22:06
        回复
          他快要拉不住的缰绳。
          爱则生恨,恨则必伤。
          如果不能幸福地相爱……那么,起码可以用痛苦,将对方和自己锁在同一场爱情里。
          然后,以沉沦的方式解脱。
          这是魔念,更是自私的人心。
          他兜兜转转许多年,沉睡了,最终又醒来的,人才会有的,以爱为名的丑恶。

          他污秽了。
          他是知道的。
          他的父亲,痛恨人类的,就在此间。
          可是……
          银鍠朱武看着沉睡的箫中剑,手指慢慢描画过他美如神只的眉眼:“怎么能,你让我脏了,却还如此干净……”

          于是,突然间他笑了。
          丝丝蕊蕊的缠绵,层层叠叠的温柔。
          昙华开尽,馥郁芳菲。
          却是瓣瓣血色。

          碧绿的眼睛,睁开所见的第一样事物,就是红发的魔淡漠的面容上,绽开一个他所从未见过的,温柔到让人不寒而栗的笑。
          “你……”箫中剑想动,却意识到,功体、四肢完全被封。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便是要做什么。”银鍠朱武慢慢地低下头,鼻尖亲昵地摩擦着箫中剑的耳垂,一点点温柔地摩挲至与他鼻尖相对,眼睛看着眼睛,呼吸抵着呼吸。
          仿佛最亲密的爱人。

          箫中剑看着银鍠朱武英挺的五官,从未见过的神情平静,眉眼却热烈到透出寒气。
          仿佛已经认识了这个人许久许久的谙熟,又仿佛,这是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
          银鍠朱武有着,完全不同于箫中剑的,红润、形状美好的唇,唇角总是下垂,但一笑,却似洗尽了三月春华的鲜妍欲滴。
          魔族的朱皇,收敛霸道狷狂的气势,表情柔和下来的样子,英武不改,却也当得上绝色二字。写意得像是丹砂描绘的画卷,寥寥几笔浓烈又飞扬的侧影,只在眉下幽深不见底的阴影里,用藏香浓郁的松脂绘了两道如虹的金,烙印在人心。
          


          110楼2012-12-13 22:06
          回复
            箫中剑看着银鍠朱武,承认,他其实是好看的。
            然后在他如琥珀灿金的瞳中,看到一条砧板上的鱼,身不由己,任人宰割。
            而鱼对刀俎,恰因为有了了解,有了期待,有了自己的一部分感情,所以变得尤其疼痛。
            像被背叛的信任,但,远远更为复杂。
            他抚在他脸上的指,覆在他耳侧的唇。
            刮鳞去尾,剔骨剖心。

            “我与你说过,”箫中剑闭上了眼睛,“吾也会有生所不能承受的痛苦。”
            银鍠朱武看着他苍白如傲峰的脸,只是轻笑了一声,手指温柔地抬起箫中剑的下巴,用眉毛蹭了蹭,非常非常温柔地说“那又如何?”
            他的嘴唇轻柔地摩挲着吻上箫中剑无血色的唇,舌头却以凶狠的姿态撬开牙关,嗜血地入侵搅动吸吮,将血腥和烧灼的疼痛通通捣入对方带着冰雪冷香的口腔,然后手指轻轻刮掉还拖延在彼此嘴角的银线,笑着说:“我不会让你死。”
            “人欲死,总有法。”
            “哦,是吗?”银鍠朱武低下头,看到有鲜血自箫中剑的口中溢出。
            他竟然是想咬舌自尽,只不过被封了力道虚弱得很,只咬破了舌头。
            银鍠朱武,眯了眯眼,笑了。
            手指轻柔地搭上了箫中剑的脸颊,温柔地擦拭掉那些血迹。
            “果然,箫中剑,汝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轻笑间,卸掉了箫中剑的下巴。

            他慢慢地低头和那双翡翠色的眸子平视。
            那双眼睛里,有一瞬的茫然,继而又转回了他所熟悉的平静冷淡。
            没有丝毫对肉体痛楚的反应。
            千万年冰雪长封,无波无动,无爱无恨,高高在上。
            以慈悲却无情的姿态,反衬尘世污秽和众生卑微。
            不动如山,却是永不屈服永不瓦解的防守。
            不管进攻的是暴虐,还是温柔。
            


            111楼2012-12-13 22:06
            回复
              他爱的,他恨的,就是这个眼神。
              爱欲拆骨入腹,恨欲啖其血肉。

              他用自己的物什,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拍打着箫中剑的脸。
              满意地看到那张清冷高贵到不容亵渎的脸泛上一丝窘迫的红,看到那双冷漠不屈的眼睛终于露出类似薄怒的情绪。心里却又生出一种说不出滋味的感觉。
              但是此刻的银鍠朱武不愿多想,他按下箫中剑的头,让他看着眼前那羞辱他的物件,再用它抵住了箫中剑因为下巴脱臼而无法阖上的嘴。
              箫中剑脸上流露出真实的惊讶,他向上挑起望着银鍠朱武的眼里甚至有了一丝恐惧。
              他不惧怕肉身的疼痛,而身体的被动接纳虽然已是精神上的巨大痛苦,但是,这是不一样的。
              被强迫的,却又是讨好的姿态,这是正直的武痴传人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折磨。
              这是比直接的凌虐,更为摧毁他尊严和信念的折辱。
              “你不明白吗?朱闻苍日可是帮你做了很多次……连吾,都为汝做过……”
              那也是几千年来,魔界骄傲的朱皇第一次用那么谦卑的姿态服侍别人。
              可惜,对方最终没有领情。
              箫中剑感觉到,紧扣在自己下颌上的手指捏得更紧了,大力得似要掐入他的血肉。
              他微微皱了皱眉。
              那双充满不可置信的碧绿色瞪大的眼,银鍠朱武保证,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在里面看到求饶的哀意了。
              可是没有。
              于是银鍠朱武皱着眉,刺入了他的嘴。

              眩晕,恶心。
              箫中剑闭上了眼睛。
              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个摇晃的、快要窒息的身体,不是自己的。
              他的身体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用无血色的指尖,狠狠地拽着床单,却连这个力气都没有。抓到发白颤抖,血红的布料还是从指缝里面滑落。
              突然就很想笑。
              


              112楼2012-12-13 22:06
              回复
                他问了自己问了别人那么多次的什么是最绝望的爱,却从来没有过此刻的这种绝望。
                这甚至不是他一个人的绝望。
                那么多那么杂,让他说不清也分不清,却那么深浓。绝望得快要生出久远到他几乎忘记了的恨来。
                可是,恨谁呢?谁又该恨谁?
                究竟谁才是魔。
                谁引谁入了魔。

                银鍠朱武看着箫中剑脸上怪异的笑意,猛地停住了,抽了出来。
                他说不清那一刻心里那是什么滋味。
                也许是不忍,也许是别的什么,他无法继续了。
                就像突然被针扎在正心窝,疼得满头冷汗,继而手脚无力,瘫软在地。
                咕哝了一声,他把箫中剑翻过身来,没有温存,从后面狠狠地进入,像要撕裂对方一样,无章法地横冲直闯。
                他还是失控了。
                他在他面前,即使掌握全部控制,也从来都是满盘皆输。
                因为不管伪装和保护有多厚,通通都只会化作乌有,他最终还是会露出,最真实,也最脆弱的自己。
                多么懊丧,多么不甘。
                银鍠朱武紧紧抱住箫中剑,咬入了他的肩头,森森地,可以见到血肉。
                血流下来,渗在魔界鲜红的床单上,什么都看不见。

                银鍠朱武终于翻过箫中剑的身体,听到被他卸掉下巴的箫中剑一脸死气地似乎说了什么。
                他将耳朵凑过而去,才发现那人无比费力而模糊地说的,不过“杀了我”三个字。
                “绝不!”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快要陷进去地紧紧抓住那人雪白的胳膊,又一次进入了箫中剑的身体。
                身下的人,眼睛渐渐失去焦距,透出灰败。
                曾经是那么美的一双眼睛。
                碧绿的,最清澈的幽潭,千万年飞雪一样的,冰冷,却又温柔。也有过羞涩的笑意,一瞬间明亮起来的,雪莲盛放,冰山消融……天上最美丽的寒星也比不上半分。
                银鍠朱武用手遮住了那双眼睛,只是随着身体的挺进一遍遍在雪白的耳垂边说“我恨你,我恨你。”
                不知道是说给箫中剑听,还是自己。
                似乎一千遍一万遍的催眠,那就成了真的。

                他再阖上他颌骨的时候,面容苍白的人闭上眼,神色倦怠地说:“银鍠朱武,莫让吾恨你。”
                “那你……便恨我吧。”
                他又卸掉了他的下巴。
                然后吻了上去,听到咔咔的声音从箫中剑的喉咙深处传出。
                这一次,他吻得那么缠绵而投入。
                “看我。”银鍠朱武柔声命令。
                皱着眉的人没有回应。
                “看我!”
                箫中剑睁开眼睛,然后在一瞬间,呕吐在了银鍠朱武的身上。
                食物混合着鲜血。
                


                113楼2012-12-13 22:06
                收起回复
                  只要他一碰箫中剑,箫中剑就无可抑制地呕吐起来,无法停止,直到吐出鲜血吐出胆汁甚至无物可吐只能发出痛苦的咕哝,惨白的身躯仍然蜷缩着痉挛,长扬的脖颈上青紫的动脉剧烈收缩又突起,上下不住颤动的肩头恍若将要崩塌的雪山。
                  银煌朱武,对此无能为力。
                  只是一次次迎向那人呕吐在自己解或未解开的崭新的雪衣红甲之上的秽物。
                  看不出哭还是笑的表情。

                  脸上强硬的面具,早在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时,就不知道碎裂在了哪里。
                  愧疚,道歉,爱抚与缠绵。
                  可是,还是要强硬地把那个人箍在自己怀里,进入,占有。
                  被封锁了功体和四肢的人,虚弱得连孩童也未必打得过。
                  他从不吭一声,只是养成了神智涣散时默默啃咬自己舌头的习惯,虽然根本无用。
                  银鍠朱武却一直没有发现。
                  等他意识到,那人的舌头上已经遍布了多个浅淡的伤口。
                  一开口就会有血逸出。
                  他会小心翼翼地吻掉那些血,然后卸掉箫中剑的下巴,再上伤药。
                  此时,连残虐都变成一种令人心惊的慈悲。
                  极尽温柔地,残酷又可悲。

                  那个人,明明自己近乎一天都守在他身边,不是缠绵就是看着他静静地缩成一团躺在那张床上,还是觉得,在随着窗棂前手指间跳动穿梭而过的光一样,在离他越来越远。
                  箫中剑在离开他,以一种他说不出却真实害怕的方式。
                  而除了这样一种近乎枷锁的牢牢拥抱和嵌入,他不知道,还能怎样,来留着这个人在身边。
                  他在溺水,救命稻草是身体最贴近那一刻的安心,哪怕那一刻,也只是错觉。
                  他在他的痛苦的痉挛中同样痛苦地躯体纠缠,感受那人日渐生长的指甲无力地推拒,指尖划过的地方也在他心口划出一片血淋……
                  疼痛得仿佛胸腔深处都被剖开了,连敌人最狠劲的箭都比不上,他闭眼已经可以想见伤口是如何血肉模糊狰狞外翻,低头却看不到任何痕迹。


                  116楼2012-12-14 20:18
                  回复
                    于是有时候会觉得,那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已经没有快感。只有由身体相贴而来的痛感在证明着存在。

                    一日一日,原本就清瘦的人,肋骨都瘦得一根根凸显了出来。
                    开始箫中剑尚对自己的精神有控制力,那时他只是一脸平静死气地看着银鍠朱武,仿佛眼里完全没有这个人。
                    后来,随着身体的虚弱,神智也越来越不清晰。
                    明明已经憔悴疲惫不堪,却像受伤而戒备的小动物,瞪大着眼睛防备着不肯入睡。看到银鍠朱武的接近就会像孩子一样露出无掩饰的惊恐表情,虽不能动地浑身颤抖着试图向后退去。

                    银鍠朱武想,他大约是要绝望了。
                    但是绝望里面总带有着不肯死去的那丁点他每次都遗忘掉的希望,所以才一次次又再发现原来自己还会一次次失望。
                    他锲而不舍地一遍遍在形容憔悴得几乎都快要认不出就是那个雪山之上风华不似凡间所有的银发谪仙的年轻剑客耳边说:“你喜欢我好不好?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你喜欢我,好不好?”
                    换来的不过是日渐不能明白他言语的人无力却紧绷的指尖的拍打。
                    他甚至可以看见那人碧绿的眼里的红。
                    只能同样一遍遍道歉,再温软地说着他这辈子都未说过,但那人根本不会听进去的安慰的话……
                    “我知道你很疼,我也疼,忍忍就好……以后就好了……”
                    拥抱的姿态有多温柔,手臂的力量就有多强硬,心也就多千疮百孔,捣烂成泥。
                    只是这却是唯一的,仿佛情人一样亲密无间的时刻。
                    心脏相贴共鸣的,试图去除掉所有不贴合的缝隙,再没有丝毫距离。而手臂紧紧地环绕着那人冰凉无温度的身体,似要把对方的血肉嵌入自己的骨髓,直至连灵魂都合为一体。
                    就算相连的地方,同样冷得入骨生疼。
                    是的,明明被冻伤,血肉化成冰渣一块块落下,露出森森的白骨,冷极而连灵魂都似被烧灼地疼痛到痉挛起来,却仿佛粘在他身上一样,舍不得,放不开的手。
                    银鍠朱武埋首在箫中剑的肩,然后吻上那人已经会反咬他的嘴。


                    117楼2012-12-14 20:18
                    回复
                      等到那人终于筋疲力尽地昏过去,再拥抱着,贪婪地整夜不眠地看那人难得安静下来的睡颜,迎接曙光和下一轮失望。

                      他想,他是该恨他的。
                      没有谁被如此对待,会不恨对方的。
                      银鍠朱武也会想,不能爱我,恨我也好。
                      可是还是要自欺欺人却无比真心地在那人耳边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好不好?”
                      然后,这一次回答他的,是主动咬上他肩头的箫中剑。
                      虽然没有力气,但是凭借着头的重力,磕在银鍠朱武裸露的肩头的牙仍是有几分疼痛的。
                      然后,他看见了。
                      他的眼神。
                      箫中剑,已经彻底不清醒了。
                      所以那么直视着他,连小兽般恐惧都掩盖不住的,最深层的恨意和癫狂。
                      那种没有温度,却也没有克制的恨意。
                      真正的,冷如冰刀。
                      放肆到近乎冷静的疯狂。
                      唇角甚至带着笑,凄惨到恶意。

                      他从没见过,脑海却无端出现了,傲峰之上,有人迎着刺骨的烈风握剑惨笑,皮氅也抵挡不住的入骨寒冷……那个人哈哈地笑着,笑得满面没有眼泪只有冰霜,如此凄厉,如此惨烈……
                      他想,他是要把箫中剑逼疯了。
                      他逼疯了,他说他心爱的人。


                      118楼2012-12-14 20:18
                      回复
                        恰是因为他将已荒芜的心丢弃了,才能存活至今,荣光不倒。
                        如果,他会为任何人的鲜血、眼泪、痛苦动容,他早就成了那血肉尽腐白骨中的一架。
                        可是,总有例外。
                        世间起码有一个箫中剑。
                        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箫中剑。
                        不爱他,却是他所爱的,让他的心又萌芽复苏……哪怕这种生长,撑破心壁,撕出血肉淋漓的伤口,将他的脆弱致命地暴露在人前。
                        起码,它又跳了,每一下都疼痛,却是活着。

                        如果箫中剑入魔洗魂,成为了他的奴仆,抛却自己的理想、信念、性格甚至灵魂,成为一具美丽乖顺附着于他的意愿而存在的躯壳……
                        那与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不,只会更糟。
                        比杀了自己所爱的人更残酷的,是逼迫他违背自己的良心与信念,是将自己所爱的人,变成自己手中沾满血腥的刀,指向和摧毁那人所曾是、所曾爱的一切。
                        他还是做不到。
                        他爱上他,因他不是自己的同类,所有痛苦皆源于此,然幸福亦是。
                        除非他能亲手杀了自己复活过来的那颗心。
                        可他不能,他舍不得。
                        他面临了和朱闻苍日一样的选择。
                        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果真本是一体,再度殊途同归。

                        银鍠朱武回到寝殿去看了依然躺在床上的箫中剑,银发碧眸的年轻剑者还在深层的熟睡中。他现在越来越少入眠,所以只要睡着,银鍠朱武都会给他施安眠咒,为的是让他睡得安稳一些,长久一些,可以补上清醒时的透支消耗。
                        原来一天不见自己,这个人就可以睡得这样香甜无防。他看着他,英挺的脸上露出半弯酸楚的笑。
                        睡着的箫中剑很安静。
                        当然,醒着的箫中剑也很安静。就算逐渐失去对神智的控制,就算挣扎从未间断,也很少发出声音。
                        又或者……那也是他正在日渐丧失言语的能力……


                        123楼2012-12-15 17:44
                        回复

                          脖颈上的手指突然松去,空气一瞬间大量涌进胸腔,反而让银鍠朱武不习惯地咳嗽起来。
                          箫中剑颤抖着,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然后抬起眼,看向银鍠朱武。
                          “我求你……”
                          弯曲的眼从厌恶变成恳求。
                          “求你……把苍日还给我……”
                          目光绝望却专注,哀鸣宛如受伤,却守在死去的母亲身边望着猎人的小兽。
                          “把他,还给我……”
                          他一只手紧紧抓在心口,半弯着蜷缩身体似在忍耐胸腔深处传来的让他浑身战栗的无限痛楚,带着狂乱和凄楚的碧绿的眼,泪流满面,声音都是哽咽的哭腔。
                          却还是执着地望着银鍠朱武,一手抓住他的衣角,抖动的骨节比布料更加惨白。
                          银鍠朱武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服软的样子。
                          更不用说,求人的样子。
                          竟是那么难受,比被他直接用剑穿胸而过还要难受,让他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不要……不要那样看我……”他不敢看箫中剑,甚至不敢触碰他,只能捂住自己的面孔和眼睛。
                          可是强大的悲意压在他心头,那么沉那么重,压得他不能再继续站立。只能砰的一声,跪坐在地。
                          “是……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他从你这里抢走的……可是,我没法还给你了,怎么办?箫中剑,我没法把朱闻苍日还给你了……”
                          他掩住眼睛的手掌之下,蜿蜒出两条鲜红的血水。
                          朱闻苍日,他明明是他,却又不可能是他。
                          朱闻苍日,汝可看到,吾的后悔……是的,吾已经后悔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求你不要那样看我。”
                          箫中剑诧异地感觉到自己的膝盖的濡湿,再看到那一片鲜血,渐渐恢复了神智。
                          而那个魔,正伏在他的膝头,发出嚎啕的声音,受伤困兽的低鸣与嘶吼。
                          不屈的战神,铁血的汉子。
                          哭泣得,像个孩子。
                          终究无法假装懂事而吞下的,满腹的伤心与委屈。
                          魔者,流血不流泪。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是上天的馈赠,亦是惩罚。
                          一个连落泪的资格都没有的存在,何尝不是一个悲剧。

                          不语的人仰起头,闭上了眼。
                          叹息着,轻轻地,迟疑地,将手放在了那个火红色的头顶……


                          126楼2012-12-15 17:44
                          回复
                            Yeah!我这篇的正文在晋江上写完了~貌似解决了压力了……
                            当然贴吧里面我慢慢贴~


                            127楼2012-12-15 23:59
                            回复
                              朱闻贴着他脸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我是在说九祸,就算你真叫她在轮回的路上等你了……等了那么久都等不到,一个失信的男人,还不许她厌倦么?……倒是你,朱闻,为什么千万年过去,你还是那么不安呢。吾很让汝不安么?”
                              “不,只是你太好了,我怕这千百年,不过是庄周一梦。”
                              越是深爱,越是不安,这无关信任,而是自卑。不够完美的自己,不能保护爱人的自己,对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的自己,最终要对方牺牲生命才能挽回的自己。
                              犯过错的自己,还有再也不能再度失去的自己。
                              “如果你觉得是梦,那就是梦吧。”箫中剑抚摸着窝在自己颈窝那颗红红的脑袋,“但是你要知道,我为你所做的一切,皆是我心甘情愿。我一生有数不清的悔恨,唯独这一次,绝无一丝后悔,也不会有后悔那一日。梦便梦罢,自有吾陪汝长眠不醒。”
                              朱闻苍日更紧地拥住了面前的人,抬起眼,那低垂的金色睫毛下碧色的眸子,哪怕半掩着,还是千百年如一日地叫他迷恋,不可自拔……

                              “不过说到梦中不知今夕何夕,你似乎真是忘记了今天的日子了呢,朱闻。”
                              “今天是?”
                              “乞巧节……俗称七夕……”
                              朱闻苍日像狼狗一样弹跳起来,一把将箫中剑掀翻在沙发上。
                              “我们……”
                              “你!有人!”没有意料到对方突然变身的武痴传人恢复了羞涩本色。
                              “没关系,你知道他们看不到的,世上哪有那么多阴阳眼……你看……”朱闻苍日一边开始解箫中剑的外套,一边指向箫中剑悬在沙发外面那只手,已经直直穿过了坐在地毯上那个他早就恨不得打烂他头的死小孩的脑袋。
                              好死不死地还凑到箫中剑的耳边说“而且箫兄,你不觉得这样,分外刺激么……”气息温热如活人。
                              满头黑线的武痴传人一脚踹开了身上的红毛狐狸。愤而起身,走向了窗外的月光。不理会背后的“箫兄……野合更刺激……外边说不定真有阴阳眼呐!……就是这天要喂蚊子真不好。”
                              哪只蚊子这么大本事能够叮得到鬼,你鬼话连篇骗鬼呐!箫中剑恨不得真一掌扇过去。
                              然而月光那么温柔,令人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箫中剑不语,连朱闻苍日都不好意思耍流氓了,只拉住箫中剑的手,一起抬头看月亮。
                              就像那一日,他赴死以涅盘,重生以涅盘。轰轰烈烈过后,所最想做的事,不过是拉住他所爱的人的手,再宁静地共看一天涯的月光。
                              盛夏闷热的夜里,却隐约有春风的香味,映衬冰雪的气息。
                              悠远又绵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闻拍拍箫中剑的肩,一如很多很多年前一样:“我们回家去吧。”
                              他低头说:“好。”

                              半夜,卧室。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无人,我的无人……”
                              “嗯,苍日,我在。”


                              129楼2012-12-16 15:1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