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点点头,翻阅着花名册:“使团的护卫使中有六成是千牛卫、羽林卫麾下军健,两成是内卫府的千牛备身,剩下的便是突厥使团进京时由甘南道大总管派出的卫队,嗯,远攻近搏均可,安排十分合理,只是这副使人选嘛……”狄公微微皱眉,元芳紧张的凑上前去,“大人,有何不妥吗?”
“何素扬,元芳为何选了她呢?”狄公似乎不置可否的模样,只是饶有兴致的望着爱将的眸子。
元芳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卑职觉得此女言行十分怪异,先是她引来江湖组织奇袭应天门,再来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内卫府阁领。而此事显然是皇帝一手安排,后来皇帝派她前来传旨,竟然会是为了让卑职再宴会上监视她的行踪,可无巧不巧,卑职偏偏又在宴会上瞧见,她偷偷在两仪殿后放飞了一只信鸽,似乎在向什么人通风报信一般,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难理解。所以卑职才决定将她带在身侧,也免得她再做出什么事来,让人防不胜防。”说罢,一双眼睛望着狄公,似乎正在等着老人家补充或是纠正。
却见狄公面带微笑,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大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好,后生可畏啊,元芳果真是长大了!”
“经上次一事,元芳思虑周详了不少啊,仅从昨日智辨方天画戟和今日这一番神行有佳的推理,便可见一斑。”老人家一番夸奖却把大将军说的脸也红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俨然一副孩子样。
“对了李将军,您昨日是怎么看出哪柄才是真正的方天画戟的?我和李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也没能猜出!”张环不失时机的插进话来,满脸热切模样,遥想昨日李将军雄姿英发,智辨方天画戟,不仅扬了大周国威,更让千牛卫众将士扬眉吐气了一把,真真是痛快之极。
“就是,李将军,您快告诉卑职吧!卑职当时还以为,会是那柄将鸟羽片成两片的呢!”李朗也凑过头来,一副你不告诉我,我就赖在这儿不走的架势。
元芳笑道:“真想知道?”
“想!”两个脑袋齐齐点了起来。
“神物自晦。”大将军只说了四个字,飘然而去,便留下两个人留在当地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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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芳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狄公无奈的拍拍搀扶着自己的元芳,元芳得意的笑道:“自然是学大人。”
“学我?”狄公颇感好奇,在他的搀扶下坐下,问道:“怎么是学我?”
“大人不也时常跟卑职卖关子?”元芳笑着将一盏新茶放到狄公手中,学着狄公的样子,肚子一腆,假作捻着胡须,笑眯眯的道:“不可说啊不可说!”
狄公哈哈大笑起来,满嘴茶水都喷了出来:“你呀,你呀,老朽跟你卖关子之时,肚子也未曾腆的如此厉害。”
“大人此言差矣,您是久在其中,犹自不觉罢了!”元芳继续学着狄公模样,神神秘秘的笑了起来。
二人笑了一会儿,狄公拉过元芳,让他坐在身侧,低声正色道:“元芳,依我看,这个何素扬之事,恐怕也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元芳大惊,只听狄公继续道:“正是,只是她不便明言将内卫指派到和亲队伍中,因此才让你来挑选副使人选,只要你选中了这位何阁领,皇帝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下旨,这样不仅能堵朝臣之口,还能让她一伙放松警惕,逐渐露出马脚。”
元芳紧皱了眉头,摇摇头道:“皇帝心机深沉,委实令人可怕。”
“元芳不可如此说!”狄公微微蹙眉,做了个停止的收拾,道:“皇帝若不如此,只怕身在群狼之域由不自知,那才是可怕之处。”
元芳点点头,道:“卑职想,这个何素扬,一定与乾坤鉴有关!”
狄公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否则,皇帝绝不会无缘无故派她去诱使江湖组织奇袭应天门,更加不会刻意让她来传旨,来接近你这个身奉密诏之人,就更不会这么不动声色的将她安排在使团之中。”随即,却摇了摇头:“只是皇帝如此做法,实在有欠妥当,奇袭应天门一事一旦传扬出去,只怕会令江湖高手人人自危,若是被有心人士利用,只怕会酿成大变。”他不住摇着头,惋惜的低声道:“皇帝自登基以来,便十分忌讳将领手握重兵,毕竟有徐敬业前车之鉴,是以她对武将掌权加倍在意,程务挺、赵怀义……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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