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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影般白色的记忆
王啊，也是有着难以忘怀的记忆的。
啪嗒啪嗒，那是一些被染得或红或黄的落叶落在地上的声响。
如同小人国的扇子一般的银杏，这个季节已经到处都落满了。已经到了秋天的尾声。
深深的蓝色世界。
黎明之前。
天气异常的寒冷，天空中闪现着仿佛被冰冻了的寒星。
将混沌迷离的深蓝色黑暗拨开，仅公子一人，不知已经试图第几次企图逃走。在黎明前的后宫忍耐着这种心情。
尽管如此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内心深处对于那种逃跑其实早就放弃了。单纯只是散心的程度罢了。那种无精打采的样子，当时的自己就好像和行尸走肉一样。
之后将气息消掉，发觉之时已经来到了后宫的尽头。
他注意到了树丛前面，似乎有谁在。
当公子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条件反射般的让他吃了一惊。
自他回到王都来，公子便一直躲着他。
从初次相遇开始，就和他相处不来，很讨厌他。眼睛也是，说话的腔调也是，全部都让他觉得讨厌。
明明想逃，却总是在见到他时挪不动脚步，颤抖着，从手掌里渗出令人厌恶的汗水，头晕目眩。
虽然他或许也发现了公子，但和最初不同，连瞥一眼都没有，现今是完全无视着从公子身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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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他不像黑发宰相那样，说要他去做什么，这就已经够好的了。但是被无视，就这么站着，低着头擦身而过的时候，却感觉是最惨地想哭的情况。
但是今天，他对公子就好像从未注意过一样。仅仅是一个人仰望着黎明前的天空。
窥视到了那样神情的时候
【————】
公子的心，咕咚咕咚的跳动着。咕咚咕咚的像是开始敲打的钟声。
已经忘记了接下来要去哪里，公子始终站在那里。
从心的某处传来了黑色匣子偏离的声音。
※ ※ ※ ※ ※ ※ ※ ※ ※ ※
一片已变成金黄色的银杏叶子同吹进来的寒冷秋风一起，在床前翩然起舞。
落叶在外面发出那令人怀念的（啪嗒啪嗒）声，旺季微微地叹了一下。
手里的纸被吹得在屋子里到处飞舞，收回神智，抬起头，看到了晏树一边用左手关上露台的窗户，一边用右手抓住几张飞舞的纸张。
【晏树……】
【秋天都结束了，请别再开着窗户了。会感冒的，旺季大人……嗯？这是什么呀，不是公文书的副本吗？，不会又是一族哪位的拜托吧】
虽已辞去朝廷的工作将近十年了，拜各地的旺季派所赐这种程度还难不住他。
【啊。几天前不知为何榛苏芳过来拜访，因为有些让人在意，于是就从紫州府那些要来了一些近边的情报。红秀丽好像因为工作也来这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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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树瞥了一眼旺季。好像真的只是“有些在意”的程度，并没有更大的热情。旺季似乎自己也察觉到了，不觉皱了一下眉。
【……若是以前的自己，会不一样吧。不可能还没有要去做些什么的念头……】
晏树没有回答。旺季就把这当做是肯定了。被自己这么一说，旺季自己也开始有些失落了
最近，总是时不常地反复回想起以前的每一件事，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回首过去瞧着自己就算被降职也很乐观的年轻时代，根本就没空去回顾过去。
现在的自己却——。
【……啊，晏树。刚才捡到的那些，不用一直拿着的。就放那不用管它。】
【哦，还真是稀奇啊。什么呀，原来是从王那传来的啊，我来看看……{一个人给池中的鲤鱼喂了食}这什么啊。日记吗？这是{想尝试一下和旺季大人一起喂鱼}的暗号吧】
在悠舜去世后的数年里，像这样开门见山的写着想要见面的信时常也会送来，虽然这数年里被无视着，渐渐地疏远，但是在一些年年节节的书信，还是倔强坚韧地写过来。
接着现在就成了到底是暗号解读，还是不知道要写些什么，让人不禁这么觉得的文章。
【明明旺季大人一次也没有回信过，还真是勤奋啊。虽然一开始我也会很无情的咂着舌……送这等素雅情书的性情还是值得夸奖的，我甚至还要被怀疑其实在交给旺季大人之前就把它撕碎丢掉，被彻底地冤枉了。干脆就见个面如何？】
【不行】
旺季斩钉截铁的说道。哼，他别开头。绷着脸很不爽。
他的头发早已变成了像雪般的银发，最近总是在发呆的旺季，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激动起来。
【谁会要他和一起喂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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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树嗤笑着。[夸奖一下也行]，从这可以知道他和旺季完全没有想见面的意思
【旺季大人，虽然您说过什么都不想做，但冷漠的抛弃了王这一点从以前都没有变过呢。王，装成可爱的孩子跑到别人怀里，从孩童开始就完全没变过呢。他还真不知道不可以对旺季大人这样的吧】
【错了，不是不知道是没记性。那可是{一起给池中的鲤鱼喂食}啊。要是记得的话绝不可能写出来。】
晏树的脸上浮现出了冷笑。
的确，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就晏树所看到的，就算王回忆不起全部的事情来，也会继续追着旺季吧。就像追着已故的悠舜一样。
可以看见自己那微暗的世界的人物。可是大概王都不记得了。
【……把讨厌的事情全部都忘记掉，真不愧是王啊。……旺季大人，现如今的朝廷里也有一些滑稽可笑的传闻哦。其一就是[是谁杀了先先王]。有传言说将妖姬*红玉环勒死后并逃走。之后就是……[是谁杀了戬华王]】
瞬间，旺季的眼神变得有些昏暗。——是谁杀了戬华王。
【最后，关于王的母后大家都在暗中说。是谁杀了第六皇妃】
沉入池中离奇死亡的第六皇妃。急忙赶过去的只是旺季。在那边看着的，是最小的皇子。——是谁杀了第六皇妃。
【……说真的，那时候的事，好像都忘记了呢。溺死那事也是模模糊糊的想起来的。还真是厉害的防卫本能啊。那么，要是我的话就再加上一条，[是谁杀了悠舜]】
【…………】
——是谁杀了悠舜。
八年前悠舜病逝后，王将祥景殿那令人毛骨悚然成群盛开的彼岸花一颗不剩的拔掉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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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话说回来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为了蒙混过去便扯开了话题，预先准备了很厚的书籍和卷物什么的，若无其事的将他们全部卷在一起，将最底下的东西挡住。
作为亲信的三人，似乎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
【是谁……杀了，之类的，什么的……】
——杀了。这个词，冷不丁的，在王的脑海里，会让他联想到叫人毛骨悚然的鲜红的摇摆着的彼岸花。
自悠舜过世开始，已经流逝了八年。那抹颜色却丝毫没有渐弱。
【好了，是该辞别的时候了。郑悠舜……已经不得不辞去了御前的职务。请原谅……，原谅我……，我的主上】
王，听到了将自己封闭在笼中直到完全衰落、仅有那一人的尚书令的声音。
{是谁杀了——}
【啊啊，是这个啊。常会在朝廷里听到的怪异话题呢。有点像是七大不可思议事件的感觉呀。虽然有各种怪事的传言，最近的就属【是谁杀了戬华王】这个了。再来就是【是谁杀了第六皇妃】还有【是谁杀了先先王】之类的了。在后宫里，还真是有各式各样能引起人的好奇心的奇怪死亡呢】
这位文官像是知道他多嘴了，就一脸紧张的的责备着。【喂，楸瑛，别说了。太不谨慎了。那是……那可是这家伙的双亲啊】
【……是这样啊。真是抱歉了】
这位武官和另外一位在场的武官大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道了歉。
——是谁杀了戬华王。
知道了关于父亲*戬华的事情，王松了口气，甚至在心中的一个角落里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
但是另外的那个【是谁杀了第六皇妃】的说法，奇怪的竟然让自己的脑中产生了动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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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但是，关于那个{谁的脚步声}，大多都是在说会不会是旺季大人的传言哦~】
听到了久违被唤出的名字，王的反应有些吃惊。
【能独自进入戬华王的寝宫，也只有有限的几个呢。难以想象戬华王竟然准许了作为仇敌的旺季大人单独觐见啊。……那两个人关系还真叫人搞不懂啊】文官好似也回想起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啊啊……话说回来。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要是戬华王的话最先杀了他都不觉得奇怪，但为什么却让旺季大人存活了下来。比自己血统更纯，继承权更高，一直都是对手的人……】。
【戬华王他，偶尔也会把那样奇怪的称意的人留下活口，之前我也是从司马家老爷子那听说过。但是，被戬华王看中的人，结果不是成了同伴就是选择了自杀了断，只有旺季大人是最初也是最后的例外。……但是啊……若换做是我自己的话，就算被留下活口，也完全不会觉得高兴。作为武官那是很凄惨的，如果是我宁愿选择自杀……】。
王心里猛然一紧看向了武官，觉得他说的时候还真是无心之言。很快话题就被转向了别处了。
【说到旺季大人，就那个，旺季大人的“紫装束”。那个，军队里都在传着谁会能从那里继承下来。作为文官的旺季却将彩云国最高荣耀的紫色着装穿在身上，年轻的武官们都不是特喜欢这样子。会不会是孙儿璃樱公子去继承呢，最近我经常被问到这个。】
【不会的吧，那可不是依照血脉来传承的，而是从王那里得到的封赏啊。虽然以往都被说成是作为紫式一族专用的服装……也被叫做死亡装束，将要出战生死大战的总大将作为饯别，还是会赐给紫门一族以外的人。旺季大人也是，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在贵阳攻围战中幸存下来。啊，事实上旺季大人的父亲大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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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后王的额头渗出了汗水，用手拭去后，手心也被沾上了。
真是叫人讨厌的汗水啊。
眼前的景物摇摇晃晃的。——这种话题好想当做没听到。
【……一旦赐予，当时的王也不能收回，但要是旺季大人死了的话，那就必须要返还给王了。类似让孙儿继承这种事不是随意就可做的。……硬要说的话，我对旺季大人将要如何处理“莫邪”比较在意呢】
【那是{王的双剑}啊。旺季大人从朝廷隐退后一直拿着的，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这对王的声誉还真是不太好呢。早前这原来是苍家的剑……旺季大人已故后，可能是璃樱公子继承？不过好歹也是王的养子，姑且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最终王还是听不下去了。
【——别说了。旺季已故之后的话题，朕不想听…】
一阵沉默，三人都住了口。王从那样的场合——不，应该是说从那诧异的视线里逃脱似的站了起来，走出了库府。
……王离开后不一会、文官蹙起了眉。
将王留下的书籍挪开，历史的书籍露了出来。完全攻围战和苍家的家谱。
【……他还是在意旺季大人的啊，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呢……经过了数年，总算是不再说起了。从朝廷隐退都十几年了呀。这又是怎么了呢？】
【还真是奇怪呢……，十年前，当时明明为了躲避旺季大人到处乱逃。对于他来说成长了虽好，可是要是和旺季大人不是一直保持距离的话……。……而且现在的主上、看起来有些奇怪。虽然觉得五承原之后给人感觉很正常……。悠舜亡故以来，真感觉他会叫出名字……】
【嗯，的确如此，那个时候也是，有什么觉得不对劲儿，就是不从灵柩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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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位侍从的身边，那令人难以理解偶尔会有利于敌方的郑悠舜无论如何都无法信任，那股可疑和疑惑是擦不掉的。对于他的突然离世虽不那么的让人愉悦，但也没有完全的悲伤。正因如此意识到了，与表里一致的王的悲伤有些背离。但是就算将那些抛开不谈，也能看到当时王那不寻常的失落感。
【和灵柩分开了，以为他是真的恢复正常了……】
王的改变，他们三人无法理解。从何时开始的？为何如今才那般在意旺季呢？
最让人不解的是，王他自己看起来也都有些看不懂的地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王在深夜的皇宫里拼命地走了，随后逃进了个小小庙里。的确是逃进去的。
从可疑大臣的眼神那里，从悄悄的低语那里，从自己的心那里。大概是那些的全部吧。都被隐藏起来了。
庙的中央，有个看似长方形的坛子，周围的四个不夜灯无论早晚都亮着。如今王能够一个人待着的地方也只有不多的几个了。其中一个，就是这小小的庙了。
王用手摸着额头，明明就是要冻僵了似的晚秋。额头却渗出了湿淋淋的汗水。就这么无表情着，好像幽灵一样在坛的那边漫无目的的徘徊。有着那空虚的眼神。
坛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八年前这里曾停放过悠舜的灵柩。王迷糊的站在坛子一侧，想着过去的岁月。
自从旺季离开朝廷以来已经过去十年了。这些时日绝对不短的。无情的时光流逝着，毫不留情的冲刷着，各种事情也褪去了颜色，被风化，十年前，的确，那些有了【真实】的感觉的许多的感觉现在变得迟钝，生锈，想石砂那样被风吹散，变得越来越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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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旺季的存在。连亲信们，在时光的流逝中，在展现处理旺季的事时有一种轻视的感觉，仿佛仅有王一人保留了那个时候的感觉。
看着空洞的坛子。空洞的眼神，被抽空一样的心。
（……假如，悠舜还活着的话）
好多次王如此想着。一定会是和现在不一样。
【所爱之人改变了的话，你也会跟着改变。失去的话就会陷入深深的绝望。明天也是后天也好世界依旧继续，那时候的你一定不会和昨日的自己一样吧。】
不知何时曾经旺季说过的话语。从失去悠舜开始的，自己。
亲信们的，些许好似惊讶的眼神。
叹气，吱的一声，门那边，有脚步声。
回头看去，看到那是谁，带着半分安心的苦笑出来。
亲信们追随来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困扰的。
【璃樱……。……莫非，你一直追着朕来的？】
【是。从库府出来的时候。样子挺让人担心的。】
完全没有注意到。库府。想起刚才亲信们的话，深深的叹了口气。
【抱歉，璃樱。若你没来库府的话，……听说了吧】
【啊，是那个啊……】
璃樱并未反驳。听说了也是事实。被宣扬的十分热烈的祖父去世后的话题。
【……其实，虽然茈静兰也想问，但已经不想再去过问这件事。却也是事实。】
最近那些造谣中伤的话，已经不稀奇了。
虽说亲信们背地里说的都是轻率不负责任的话，十年前那会，就算将他的嘴撕开，他也不会说的。
由于被王和亲信们逐渐剥夺了权利，进而从朝廷里消失，全部将过去的事遗忘了也确有其事。
每一年，存在也好评价也罢都一味地下降，璃樱也是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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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人。持续着的失败，到临死前都不知，苟延残喘的不知羞耻。
在那其中。璃樱一直关注着王。只有这位王，和那时一样的感觉，一直是以老样子来对待祖父的，璃樱都觉得不可思议。
对璃樱来说他是少数人中的一个。
【想向静兰问的事？】
【红秀丽负责的那件事，有那么一点……有关祖父大人的领地附近的事。你看，茈静兰不也从王都回来了吗。没听说吗，奇怪的山贼正猖狂着呢。】
【啊……。慎重起见要请紫州府那边的援军来，顺便将触手伸向了朝廷了。】
【对了。说是因为逃到了祖父大人领地附近，最近休假回家的时候，榛苏芳特意走了一趟府邸。虽然有想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过还是放弃了。茈静兰将触手从紫州府特意伸向了朝廷，大概，也没什么关系的吧】
王一直俯视着语气淡淡的璃樱的侧脸。
虽然以前觉得他很像父亲，可过了十五之后，印象就变了。
虽然身材很纤细，但硬要说的话，很矮小。身高也是稍微长了一点的程度就停止了。现在和刘辉相比的话也就差他一根中指那么高。
但不管怎么说，褪去幼稚后的容貌，和旺季简直就是一个摸样。
和旺季不同——这恐怕就是从父亲那里遗传的——那份冰冷的素雅。
相反精致端整的五官却很与众不同。廉洁清爽，表情甚少，令人着迷的双眼，华丽的虽不昭显，但一旦注意到就会发现那是百看不厌的俊美。
并且年长的官吏们异口同声都说，仿佛令他们想起了年轻的旺季。
事实上，似乎旺季虽然素朴，也是相当的端正的。
或许不仅仅是脸庞，举止和气氛也很相似的。
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也是，某方面的笨拙也是，的确，和王所熟知的以前的旺季重合了。
……很久以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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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王，你已经被祖父大人甩了十年了哦】
【嗯，但那些对朕来说都是挺普通的事啊。没什么别的意思，过年过节送个书信都不行啊】
的确关于红秀丽的事他等了十年。
但是若按照一般常识来讲早就已经放弃了。
等待和空等，意义稍有不同。不，是相当的不同。
【我，我说那个——】
璃樱看见了那时王的眼睛，就不再开口。那是如同被剥离的影子那样寂寞的眼神。
心脏像是被刺到了一样，明白了，璃樱边叹气边嘟囔着。王感觉像松了口气。
璃樱凝视着王。一直觉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初璃樱到朝廷任职仙洞令君的那会儿，王对祖父的事都是置之不理的。或许，对悠舜的心情也会是相同的吧
明明就不见得是比起亲信们更重要的存在。
从何时起？ ……不知从何时起，有了王变了的想法。
就好像，某个时候对于原本不知道的事情突然意识到了，贪婪的要将它填补起来似的。
【……和祖父大人，最初的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嗯？】
真的是没听过。璃樱不知道的祖父的事。
【我也……只是近十年来才和祖父一起生活的，在那之前……都不是很清楚】
一面是想见到祖父，一面却因为被拒绝了而感到松了口气。
倘若得不到的话，就不会像悠舜那样会失去。摇摆不定，奇妙而复杂的感情。
——不会失去……。璃樱一想到祖父，表情就会轻微的歪曲。
【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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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看着寂寞的皇宫的庭院。
【朕也是，记忆满是孔洞。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掩埋了，都忘记了。想起来的也不完全了。】
是谁呢……看不见面容的黑发男子……说过其实早就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
但是，还是不一样。对于王来说还不够，满是孔洞。
儿时，的确明明和旺季见过几次的。不知为什么，总是不能完全地想起来呢。满是孔洞的记忆，连带着王的心也变得一样满是孔洞。
比悠舜还要早就遇见过了，大概……在对王来说重要的时刻里有过几次擦肩而过。
【六岁……？不，不是。最初的相遇还在这之前……母妃去世的时候——】
是谁杀了第六皇妃。
猛地王想起了那句话。脑海里，有什么闪了一下。池子的旁边。自己把什么扔了进去。
* * *
那时，旺季还不到四十岁。
因为受到中央的嫉妒，受尽了各种打压，和陵王一起被降职的次数已经数不清，在全国各地东奔西跑中度过了二十多岁的那些年月，尽管如此依然顽强地以御史的身份现在又回到中央来。
戬华有了六位皇妃和孩子，当时各种各样的后宫派系之间的纷争波及到了朝廷，其中一组引人注目的母子，他们全然对权势争夺什么的不在乎。
起初引起旺季注意的是因母亲的那声尖叫，发现了小孩子只是如同附录一样的行动这样才正确。
【——不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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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还是一脸毫无表情的沉默着。过了一会，那纤细到几乎一碰就折的双手慢慢地开始有动作了。
“……旺季将军，我弟弟，在这里吗”
响起了一个柔软的声音。
回过头来，那里站着的是二公子清苑。刹那间，对她眼中闪过的气愤和争胜心敏感地产生了反应，第六妾妃的态度也一下子就强硬了起来。像是瞬间穿上了刺猬的铠甲，就这么盯着清苑。
女子本来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稍稍有些发抖的腿就这么直接调转头，就这样走掉了。
“给你添麻烦了啊，对不起啊旺季将军。……对第六妾妃……还是有点，不太会面对”
清苑摆出一副真的很为难的表情。实在是高明，毫无破绽的表演。如同陶器人偶一般的标准式笑脸。当旺季盯着他看的时候，就会把视线移开。对于视野宽广的清苑来说，虽然接近自己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偶尔登城的时候，不知为何总会感觉到一股视线。
“这是在作后宫监察的事先调查吗……马上就要升任御史大夫了呢。真是恭喜恭喜了”
这捏腔拿调地客气话就静静地听过算过。幼儿看着母亲离开的方向。手里紧握着扯断了的紫藤色的带子。……旺季叹了口气，就这样默默地将弟弟还给了清苑。
因为很明白所以对于相信的东西都不退让，一旦视作了敌人就要彻底地排除掉。清苑的假笑和第六妾妃的浑身带刺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只能孤身作战的人特有的，保护自己的盾牌。但是。
“旺季将军……十分感谢你帮助了刘辉”
这一字一句都是发自真心的。清苑对于这个幺弟的照顾和感情都没有虚假，不成熟的母亲拿孩子来作为借口，这种借口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旺季，想起会在别人面前坦诚哭泣的第六妾妃的单纯，还有那伸出的手。……各种各样的无可奈何，使得事情渐渐变得有些偏离正常，就好像齿轮的咬合渐渐出现问题。有种这样的感觉。总有一天，会变得不能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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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族人一个不剩全部歼灭的对手，……就是妖公子戬华。也是他独独就放过了十三岁的旺季。
“其实，并不是对着朝廷和贵族们而生气。不对，最糟的就是没理由的去生气了啊”
“我明白。是在生那个什么也不做的戬华王的气吧”
“——”
“我也很讨厌啊。一直都很生气，满脸疲惫而又失落的旺季大人，只要一遇到戬华王，就变的有精神了。……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被贬谪了之后，就反而很生气地要回到中央”
收悠舜和皇毅也是，所作所为也都是戬华王妨碍的结果，晏树是这么觉得的。
晏树将热饮拿走了。在还剩一点的茶碗里，又发出了热水注入的声音。悠长的声音。
现在的旺季和过去不同了。就算被夺权了，还是什么都不做，轻松地嘬着热水。
你应该不是会仅仅满足于可以活下去的男人啊，慧茄来拜访刚开始隐居生活的旺季，就曾经这样生气地说道。这是为什么，你现在，还算是活着吗？
曾经旺季那最具有代表性的那股热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突然消失无踪了。对于后进的指导和培养，现在也是有着络绎不绝的旺季的门下官吏来拜访，如果有人拜托他也会做一下讨论的对象。
但是慧茄还是发现到了。这些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样。虽然是很像，但是并不是真正的旺季。——这八年，旺季就和一个混混度日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是为了什么……呢）
过去，旺季也曾说过一样的话。对戬华王。
在第六妾妃死在池边，那个寒冷的冬日里。
（这么说起来……第六妾妃送来的最后的那封信的内容，到最后还是不明白啊）
晏树将热饮又递了回来，但是正要边想边喝的时候，动作就停止了。